绿幽灵矿下的妖灵灯-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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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山区气候异常，片云可以致雨。
半夜以后，山里涌出来几片云彩，将半明半暗的月亮隐去。几阵山风过后，下起了潇潇细雨。
跟随拉法前来的十六名贝给里村民，见拉法被打得落荒而逃，颇有些心中不忿。他们都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青年后生，虽然也常听老辈人说起山区里的种种规矩，毕竟已经改朝换代，徒有其表的新颁法律首先受到在山区执法的宪兵们的肆意践踏，自然成了有名无实的一纸空文。宪法既然可以不加理睬，那老掉牙且已被国家废除已久的狗屁规矩又算什么呢？犯得着为了一帮杀人放火的强盗，对前来支援的友村村民痛加锤楚？
但不服尽管不服，既然贝西律…苏菲做主，又有谁敢叫劲？
近几年来，由于贝给里的村长耶律老人年事已高，精神不济，对这帮年轻村民的管束，已是力不从心。偏偏贝给里村又出了拉法这号人物，在其带动之下，这个村里的村民尤其放纵恣肆、日渐骄横。
因而，不忿之下，一干青年村民商量着要干出点事来，发泄一下心里的郁闷。
磨磨蹭蹭地往回家的路上走着，嘀嘀咕咕地一路上商量，最终打定主意：要去邻村偷牛。
这个主意一出，众村民轰然叫好。
十六名村民当中，有一名名叫巴里单的青年，是耶律老村长的侄子，虽然年纪不大，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却是个古灵精怪的家伙，村中青年人里，数他心眼最多，却又调皮淘气、喜欢惹事生非。偷牛的鬼点子，就是他想出来的。
贝浮露一带山区，是马国的养牛圣地。丰茂广阔的草原为牛群提供着享用不尽的饲料，是上天对这山区地带的优渥眷顾。一般的人家，连大带小总少不了养它几十头牛；大户人家更不用提——动辄成百上千，各村比比皆是。
说来也怪——尽管山区地带极其闭塞落后、风习原始、文化凋敝，连一名兽医都找不出来，但从没有牛瘟之类的疫情来光顾过这里的村村落落。这里水草丰足、气候适宜，正是老牛小犊子们的天堂。
大批的牛群在村庄周围蹒跚，吃饱喝足后自行归圈；小心点的人家每年花费一两头牛的代价，雇一个拉鼻涕的小牧童，跟在牛屁股后面走村过寨地蹀躞，遇到强盗只会尿一裤裆。
大概是因为养牛的行当太轻松，故而偷牛的营生也就过于随意——专业的有祖祖辈辈世代相袭子承父业的牛匪强盗自不必说，就连村村落落的良民，每每兴之所至、也偶尔顺手牵牛。当然，从规模上、从偷窃技术手段上，自是不能和专业的强盗同日而语，但若遇天赐良机，也不会甘心落后。
总之，据实情而言，山区地带有偷牛嗜好的，不仅仅是强盗。村民与村民之间、村落与村落之间，也经常玩玩偷来偷去的小把戏。同样是偷，良民与强盗的分水岭是：偷牛而不杀人、偷少而不偷多；今天我偷了你，明天你再来偷我……循环往复，无止无休。故而，青年人壮怀激烈之时、老年人寂寞无聊之日，何妨披星戴月邻村一游？偷多偷少总强似不偷……因而可以说，偷牛一事，在马国山区而言，实在是人人得而为之的小事。
故而巴里单的提议大受欢迎。
得意之余，巴里单进而宣布：此举乃一箭双雕——即得了实惠，又出了口恶气——问题是要偷够数量才行，区区十头八头，失主们很难把帐记到强盗头上去。夜里来贝浮露大摇大摆的一伙强盗，早已为远远近近村民们人所皆知——那可是山里货真价实的强盗，出手作案，不弄走他几十头甚至几百头牛，连个小小的彩头也算不上！
“所以，要偷多。越多越好，让人人以为是这帮强盗们干的——最好是能让贝西律…苏菲也这么想。”巴里单踌躇满志地说。
村民们再次叫好。
一行十六人原路返回，往贝浮露村西走去。那里，山根下面，有一座仅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但牛群庞大，不下几千头牛。活得下去一班强盗从山中来来回回，都要从村子的附近经过。若今晚大大的偷走他一群，管教他活得下去说不清楚。
十六个村民一路小跑，在半夜之前来到小村旁边，隐藏窥伺之后，异口同声地叫一声“糟糕”，个个像泄光了气的皮球。
——由于小村位于山脚之下，冲当进山必经之路的路口，前夜贝浮露大批村民被害，二百余名尸体妖变走失，据说向西面山中而去，这里首当其冲，故而需加提防。村里十来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手提梭镖利斧，在围住全村的仙人掌院墙里面来回巡逻。严阵以待之下，别说偷出牛群，只怕连一袋子牛粪怕也偷不走哩。
一行人垂头丧气，回村去也。
邻近贝给里之时，已是下半夜里，正遇上这场不大不小的冷雨。虽然雨下不大，已是浇得这帮家伙浑身湿透。人人喷嚏连天，个个又冷又饿，一帮惹是生非的捣蛋鬼，牛毛没偷着一根，倒是饱尝了做强盗的艰辛。
路过做酒的小村，这帮家伙人人巴望着搞点儿小酒提提神。山里人不事耕种，仰仗着牛群为生，横竖有的是时间，正愁明天闲得没法消遣呢。
众人嘀咕了一会，决定前去赊欠一桶白酒来驱寒提神。当下站出来四个和做酒的主人相熟的后生，自告奋勇前去村中赊酒。
山风不紧不慢地吹着，吹走了遮住月亮的云翳。小雨已经收住，复现光明的月亮照出挂在草尖草叶上的滴滴水珠，莹莹闪亮。偶尔风势一紧，摇落无数水珠，吹得十来个村民遍体生寒。
贝给里的这帮青年村民个个瑟缩成一团，环臂抱住肩膀，抵抗着森森寒意，人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有几个抵抗不住昏昏睡意，已在合目打盹。
前去赊酒的四个家伙半天没有回来，有几个已经等得不耐烦，又抵抗不住酽酽的寒意，干脆相跟着前去村中探看动静。
几个人刚走不久，正在用嘴哈气暖和双手的巴里单偶一回头，看见贝给里通往贝浮露的那条主路上闪过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的身影。
正文 一百一十二章 草中小路
霸气书库 更新时间：2010…3…30 9：53：58 本章字数：2509
这帮家伙此时正蹲在通往小村的路上，离开主路还有二三十步的距离。路边高草丛生，从主路岔出来的小路分开密密的草丛，留出一个斜斜的“丁”字。巴里单看见的身影，从丁字路口的草空里悠悠荡荡走过，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时间早过了午夜，在这荒村野外，哪来的孤身女子？
巴里单心中起疑。轻轻推了推身边的伙伴，示意他不要做声。又拉过来自己平时要好的一个后生，是一个身体强壮、个头偏高的二十来岁的青年，当下吩咐他们屏住声气，带着他两个猫着腰以草丛做掩蔽，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来到丁字路口，两个跟着来的小子也看到了在前面路上不远处往前走着的女子身影，心里不免害怕，要回去多叫几个人来。巴里单向他们耳语道：“人多了会被发现，咱们先跟上去看看再说，情况不好，就大声呼救，没什么可怕的。”不听同伴的劝阻，紧傍着草丛俯身而行，不远不近地跟着那孤身女子。
前面踽踽独行的女子对身后的跟踪毫无察觉，头也不回地径自前去。
道路前面，叉出一条蜿蜒小路，伸向贝给里村前的那座大山。小路从一座乱石岗中穿过，极其狭窄，两边乱石林立，马车不能通行。由于贝浮露的这条大路依山傍水而修，特意路经几个散落周围的小村子，以便于村民同行，难免七拐八绕，多出许多冤枉路。若贝浮露村民不赶牛车，空身而行，走这条小路斯佳镇，要比大路近一大半，用不着从贝给里村前通过，从草丛里直插山下。那山，便是苏菲柳青岩放火焚烧千年尸洞的所在，拉科多巫族的墓群，就在这座山上。临山最近的一座村子，便是柳青岩、苏菲初战妖灵的那个村子，名大部带路。
只见那女子来到小路路口，脚步一停也不停，径自转上小路，依然不紧不慢地前行。
此时离开同伴已远，两名给巴里单做伴跟来的青年越加害怕，又跟巴里单商量着回去。巴里单给他们壮胆说：“咱们三个男的，还怕她一个女的？看你俩这点儿出息，究竟怕她什么？她会*死你们不成？”
“要是个女鬼呢？咱们又不懂法术，还不被她害了？”和巴里单要好的青年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你看她这磨磨蹭蹭的样子，就算她是女鬼，保证也跑不过我们。要是个漂亮的女鬼，说不定还缠着我们上她呢……到时候你俩可别争。哈哈，咱们仨交上好运也说不定！”
巴里单满嘴歪理，给同伴打气。
两人说不过他，又不好舍他而去，当下不再做声，怏怏地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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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村里赊酒的几个家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动酿酒的主人开门。因是半夜以后，都在酣睡之中，酿酒人夫妇听到这帮家伙喊叫，自然装睡不理。
听说是来赊酒，酿酒的夫妇一连声地拒绝，根本不容商量。山里的青年人因为寂寞难耐，人人嗜酒如命，赖账不还的事情到处都有。尤其是贝给里这帮家伙，是十里八村出了名难缠的主顾。又有谁肯做这摆明看得见风险的买卖呢？
四个家伙好说歹说，做酒的夫妇就是不答应赊欠，别无他法，正想悻悻而去，后面却来了“援兵”。
因等不及而来察看动静的几个人里头，有一名能说会道的家伙。见到做酒的横竖不给赊欠，当下一本正经地和酿酒人开始了交涉：
“今晚上贝浮露来了强盗，虽说是贝西律家的客人，但谁都保不准他们不去别的村里抢牛。拉法吃了大亏，这班强盗耀武扬威着哩，我们跟踪出去老远，见这群家伙没有回山，又绕回来了。我们怕被他们发现，又去找贝西律…苏菲播弄是非——反正苏菲是袒护着他们，强盗偷谁家，也轮不到贝西律家族吃亏，他们不上心可以，我们呢？二十多个强盗，不管进哪个村，最少还不赶去百八十头？我们能不守在这里？偏偏这老天又作怪，下这场欺负人的死雨，弟兄们都快冻死了……我说今天这事，我们是来赊酒，又不是白要。看在几个村子的份儿上，这酒，你不能不赊给大家。怕我们不还的话，可以找耶律老爷子去要，看谁敢不还酒钱？我们辛苦一夜，就算村里犒赏我们一桶白酒，也不是说不过去。你不算算，被赶去一群牛又是什么损失？”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又知道这帮家伙所言确有其事，酿酒人也就再无可推脱。拿出一个五升的塑料酒桶，抠抠嗖嗖地装了半浅不满的一桶，让他们中的三人签字画押之后，才打发他们走了。
啰啰嗦嗦半天，回到路口近处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巴里单等三人。
巴里单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去，谁都没有注意。这时都巴不得喝两口甘蔗酒解馋，也就不急着找他们。谁都不曾想到他们会有事，估计是结伴解手去了，这时盼着他们晚点回来呢。到手的白酒就这么一小桶，少一个人喝就多一个人过瘾。
深夜村外，要啥啥没有，十三个村民各各嘴对桶口，咕嘟嘟地尽兴猛喝一气。两三圈下来，桶里的白酒已是所剩无多。
谁都不好意思再喝，总得给伙伴们留点。直到这个时候，都有了几分酒意的村民才觉得有些蹊跷：巴里单他们也早该回来了。
几个人当先扯开喉咙喊了几声，丝毫没有听见回音。又撮口打了几声呼哨，直惹得跟前村里的狗叫个不停，仍然听不见巴里单三人的回应。
这时，巴里单三人已经跟踪着那名女子走出很远。
有人分析说，可能是三个家伙挨不住寒冷，先行一步回村了，建议回村看看再说。横竖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一行十三人沿路东张西望地找着，向贝给里村子走去。
已经接近岔道路口，前面不远处就看见进村的路了，就在此处路边，静静地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人。
众人靠近了细看：只见此人又瘦又高，长胳膊长腿，细脖子光头。肩胛处血污狼藉，身上散发出浓浓酒气——正是前半夜挨了一顿痛打的拉法。
正文 第一章 异乡陌路
霸气书库 更新时间：2010…4…1 15：15：47 本章字数：3116
引子：
按《异史通鉴》（末世才子烟霞客著）记载：
——开辟鸿蒙至今，大致已过了神魔、妖灵、鬼蜮诸世纪。
……及至地面人气过旺且已人满为患，种种生相扰攘世态。
盛极而衰，衰极而盛，乃世道循环之理。当今世界虽有方方面面先知先觉的芸芸众贤，一再痛心疾首呼�
![[小青] 海下的山峦封面](http://www.34gc.net/cover/noimg.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