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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九天倾凰 清清的悠然-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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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人的感觉,并不好,随后定王安静地垂下眸子,沉声道:“臣弟只是见此人与殿下同在地道里相处长久,身怀武艺,却深藏不露,担心其图谋不轨,伤到殿下所以才安排了一番测试,其他事情无一是臣弟所为。”

    这是陈述的语句,并无辩解。

    秋叶白伏在梁上,心中琢磨,原来如此,看来当初秋山之上的事,是几拨人下手,她纯粹是被迁怒,和这位初殿下一沾上关系,便是只有麻烦二字才能形容。

    “三皇弟。”百里初忽然起身,让一边站着的定王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但是这样近乎示弱的动作立刻让定王一僵,但对上百里初那双黑得一丝人气都没有的眼睛,他还是别开头,显出一丝狼狈来。

    百里初轻叹:“你很怕本宫么?”

    定王不说话,只是强自扯了下唇角。

    “不要怕,三皇弟。”百里初含笑的声音微哑温柔。

    他近乎温柔地替定王拍了拍衣襟,甚至仔细地替他拉平了衣衫上的奏折,那动作自然温存,温存到生生地让定王和偷窥的秋叶白感觉毛骨悚然。

    “本宫能答应助你登上皇位,自然也可以捧着别人上位,天极帝国的嫡皇子可有三位,生你的女人不过是父皇继后而已,本宫平生素来无什么癖好,唯喜欢看着狗咬狗,所以皇弟定要在所有的狗里撕咬出一条路,咬出一场血腥而精彩的赛事来?”

    他顿了顿,轻声叹息:“一定不要让本宫失望,嗯?”

    秋叶白伏在房顶上,忍不住都倒抽一口气,操,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变态!

    她看不见定王的表情了,只能看见他微微垂着头,肩头微微地颤抖,但也是只是一刻,定王平静的声音响起:“是。”

    无怨无愤,安静平和。

    百里初仿佛很满意,又优雅地替他掸了掸肩头,转身离去:“本宫在前殿等皇弟共享乐事。”

    百里初一走,空气里诡异的幽冷压迫感仿佛瞬间消散了许多,连着秋叶白了松了一口气,她如今只等着定王离开,便也可以赶紧滚蛋。

    她只觉得和百里初这样的变态混在一处空气里呆久了,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定王却站在原地许久,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足足一刻钟,秋叶白忍不住嘀咕,看这位也是被百里初玩弄在掌心许久了,怕不是想不开了?

    但是定王却冷冷开口了:“出来。”

    秋叶白一惊,却没有动,她武艺自诩必定比定王要高,自然没有被定王发现的道理。

    定王又再一次略不耐地道:“出来!”

    秋叶白正是迟疑间,定王却看门外皎洁月光,讥诮地道:“不出来也罢,不管你是何人,本王也不知道摄国殿下为何在这里做这一场戏,只是你既然已经看到、听到不该看的,又没死,便是他有意所为,既已经被他看在眼中,你便——好自为之罢。”

    最后一句话却仿佛带了一丝自嘲的凉意。

    定王说完,便也向门外而去,临出门前,却又仿佛自言自语地轻嗤了一声:“被那人看在眼地,倒似不若死了干脆。”

    大门再次关上,只余下一室内的幽暗寂静。

    过了一刻钟,才有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如叶子一般飘落在地上。

    秋叶白落在地上,却已经全然没了方才看热闹的心思,眉目微冷。

    既然方才不若自己能耐的定王都能忽然发现了自己行藏,那么必定是方才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的时候,泄露了行迹,那么百里初呢?

    百里初必定是知道她在这里的,定王说他是做戏,但是她并不蠢,怎么可能看不出那并不是做戏,而是自己听见了不该听见的东西。

    皇家斗争,从来都是血腥黑暗,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她压根就不想被牵扯进去,百里初却放任她听见了那么多不该听见的,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秋叶白眼底闪过冷光。

    她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出了定王府,再图后议。

    她从后窗跳出去,又悄无声息避开人迹如猫儿一般绕过数个抄手游廊,混入今日饮酒作乐的宾客里,随后安安稳稳,不慌不忙地坐在最不起眼之处,看这定王坐在远远的上首,面无表情地独自喝闷酒,她摇摇头,暗嘲,这位定王莫不是真和百里初有一段什么暧昧往事?

    她径自用起了美味佳肴,顺带欣赏了一番定王府里养了的美人歌姬舞娘,方才施施然地随着醉醺醺的宾客们一路出了定王府。

    所谓贼不走空,她今日虽然不是贼,却也总要对的起自己今夜辛苦。

    秋叶白看着自己提的油纸包,轻笑,连吃带打包,回去刚好可以喂小七,唔,还有宁春。

    夜深人静,已经是宵禁时分,月光极好,她腰上挂着司礼监的牌子,巡城司人马见了牌子也不多盘问。

    她便慢悠悠地走在安静的上京街头,已经是六月时分,白日天气炎热,但晚间有凉风来袭,幽幽凉凉,夜晚宁静,没了混杂的人气儿和灰尘,安静悠然。

    空气里夜来香的芬芳随风习习而来,让她忽然想起回京前那些自由自在的时日,虽然也有江湖纷争,但藏剑阁是历代江湖兵许多知名黑白两道人物金盆洗手之后封存兵器之处,更有一番不同的神圣地位,敢随意侵扰者不多。

    那时,哪怕是跟着师傅游历江湖,风餐露宿,都比回了京城之后一堆糟心事要好。

    她总爱与友人小聚后,提一盏青灯夜行,看风月无边,夜风拂面,也可闻见那野生夜来香的味道。

    “早知今日,倒是不若秋儿说的,就不回这京城。”秋叶白轻笑着望月而叹,她其实是个惫懒的人,前生如此,今世也是,虽然心思玲珑,却也不喜欢陷入纠葛纷争。

    “小白不回京城,本宫岂非遗憾?”幽幽凉凉的声音随着风飘来,微幽含笑却极悦耳。

    只是这悦耳声音却硬生生地让秋叶白原本微醺瞬间清醒过来,她停住脚步,冷眼向前方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处小巧木制拱桥上栏杆上静静歪着一个红衣乌发的绝色美人。

    他慵懒地靠着桥柱,怀里抱着把精致的琵琶,素来不束发,只简单用红绳束了及膝的流云青丝于脑后,耳边垂着散落的发丝随着夜风轻晃,一股子慵懒的意味,艳衣美人月下香。

    不过却是食人香。

    她忽然想起地道里的百里初还会发怒,会生气,会讥讽,会冷眼横眉,但是出来以后,她看见他,便是讥诮话语说出来的时候,也是带着温柔笑意,只是和她自己天生的那种温文尔雅的笑意不同,他的笑容衬着他那双精致却如兽一般无机质般毫无感情的眼睛,尤为……让人觉得诡异。

    通常微笑,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是面具的一种,而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一点都不介意让人看出他唇角的笑容虚浮浅薄,就像水中的昙花,比月色更虚幻,也更飘渺。

    “清月逐明月,有美抱琴歌,原是敢问桥上是哪里来的仙精魅娘或者是骨女花妖?”秋叶白见着自己也躲不过,索性懒懒地讥笑道,也不怕激怒那人。

    原本想着自己恶整了他那一回,若是寻常人,只怕不是恨得她咬牙切齿,就是羞愧得咬牙切齿,总之都是不会再那么快的想要见到她,今日在定王府的那一遭,他没有当场将她抓出来,还以为验证了自己的判断。

    却忘了眼前这个是个变态,变态不能用常理判断。

    百里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怀里的琴,看着秋叶白微笑:“小白,你忘了一月之约,嗯?”

    秋叶白一愣,随后扯扯唇角,是了,这是个吸血鬼,倒也不枉他一张华丽的皮相,担得起这华丽贵气的鬼名。

    她袖子一抖,便出来一把细细的匕首,但是百里初却漫不经心地出声拦住了她的动作:“小白,今儿你吃了酒,血的味道便不够醇了,再酿上两日罢。”

    秋叶白手上的匕首一收,轻嗤,酿两日?

    酿大姨妈给你!

    “既然殿下无事,那我便要先回府了。”秋叶白淡淡地道,她不想和他纠缠,这妖物就代表了两个字——麻烦。

    百里初却没阻止,只懒懒拨着他怀里的琵琶:“小白,今夜我那三弟可有趣?”

    秋叶白只当没听见,她径自面无表情地大步就要从他身边过,只差喝一声好狗不挡道!老子对你家乱七八糟的事儿没兴趣,滚!

    秋叶白对于危险的直觉是相当准的,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但是在经过百里初身边的时候,却听见他悠悠道:“小白,你猜猜三弟有没有认出那伏在他房里的人是你?”

    秋叶白停住脚步,挑眉看地:“殿下想说什么?”

    百里初似笑非笑地弯起唇角:“小白,你是本宫的,自不必忧心你身外事,只管好好地自顾前程就是。”

    秋叶白一楞,她看着百里初精致若孔雀翎的睫羽,上面有一丝浅浅月华反射出来的流光,愈发地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殿下今日在定王房里说那些话,是让我明白秋山之事的玄机?”

    百里初指尖轻拨出一段幽幽懒散的琴音,叹笑:“本宫只是不想让我的小白像无头苍蝇一般,多么可怜。”

    这般似怜似叹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偏尾音幽幽,让人觉得那把在耳边呢喃,带了丝勾魂的味道。

    让秋叶白硬生生地打了寒颤,哂道:“那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若是能离我远点,我自然不会那么可怜。”

    她不再迟疑,径自越过他离开。

    这一回,百里初没有再拦住她,等着秋叶白走出一箭之地,她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琵琶声远远地飘荡开来,合着那悦耳却幽凉的歌声。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方思……。”

    那歌声低幽微沙,却悦耳异常,伴着一点子琵琶声,在月下异样的惑人,远远看去,黑木桥上,月下红衣美人抱琴而歌,宽袖垂地,却看不清面目,亦幻亦真,似人非人。

    桥下,有鲤鱼轻跃起,幽暗静谧的水面溅开破碎的水花,银光溅上莲叶田田。

    夜半无人,时光仿若都停止。

    秋叶白静静地看去,忽然明白蒲松龄的那些夜话传奇里,为何狐妖花鬼为何这般摄人心魂,让人丧失理智。

    人对黑暗中探出一角的未知的美丽事物,总有无法控制的探索与侵犯之心,却不知或许下一刻被诱惑,拖入无边黑暗里吞噬得尸骨无存的也许是自己。

    所以她对于事不关己的好奇心一向有限。

    不过……

    她摸摸鼻子,暗自思附,虽然被百里初唱成了招魂曲,但《南有乔木》乃《诗经》中男子向女子求爱之曲,若非她确定自己没有露出破绽,都要怀疑这厮在暗喻了什么。

    那么今日这厮是喝多了,抽风?

    或者间歇性神经搭错风骚线症候群?

    没有答案的事儿,她亦懒得去猜,转身踏着月和歌款步而去,衣袂飞扬。

    时间过了许久,天边月影倾斜,月下和歌美人,忽然停了琵琶声,懒懒地道:“一白。”

    一道白衣黑披风的修长人影悄无声地站定在他身后,恭敬道:“殿下。”

    百里初半阖着眼眸,也不知是弹累了,还是倦了,声音凉薄慵懒:“月下弹琴,鸣歌求美,能让美人痴痴,投怀送抱,嗯?”

    一白精致的绣云纹衣摆打了个抖,也不知是夜半风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只是他头埋得低了点,声音更恭敬了:“回殿下,您歌声美妙,琴声卓绝,但架不住对牛弹琴,说不定那秋家四少是个不通音律的!”

    “实话?”百里初蹭地一下轻拨了下琴弦,弹出一个冰冷尖锐的琴音。

    一白迟疑,头埋得更低,声音恭敬到了极点,委婉道:“殿下的琴歌,相当合适一件事。”

    “嗯?”

    “招魂。”

    “……何为招魂?”

    “南无观世音菩萨,通天三清圣人照路,天灵灵地灵灵,恶鬼走避四方,狗娃子,狗娃子的魂,莫要走丢咯,狗娃子,狗娃子快回来!”

    “……。”

    “甚好。”

    月夜琴声第二日,正是热闹非凡的夏祭,三日夜不宵禁,一应外地商贩都入夏祭贩售货物,接连三日夜半收摊,小贩们都看见了某个容貌俊美却哭丧着……阴沉着脸的可怜男子抱着一把琵琶在城里游荡,身后牵了一条小土狗,一路幽幽地唱招魂曲,呼唤着——。

    “狗娃子,狗娃子快回来……哟嗬嗬嗬……。”

    “欧儿——汪汪——!”

    “狗娃子,狗娃子快回来……哎嗬嗬嗬……。”

    “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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