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俊美的脸-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走吧,罗道夫先生,”亚瑟说道,“没什么事好小题大作的,你现在就跟我走,咱们到外面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或许你会好一些,走吧! ”
索吉一点也不想跟任何人到任何地方去,他只想留在这里杀了这个莎卡镇的新访客。然而面对亚瑟他可是一点辙也没有。亚瑟的大手亲切而和善地压在他肩上,他的手臂像树干一样沉重,无论如何不想走,索吉终究还是得乖乖地跟着他走。他们一起走出了大门。索吉停止了无理取闹后,众人也终于不用再担心他的发作。
当他的高分贝音量消失在酒吧的空气中时,酒客们都松了一口气,继续此前的交谈。“绅士们,”这时托比·图利斯说话了,“我为戏剧界向各位致歉! ”
然而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并非如此,与其说他在为一个演员的失态道歉,不如说是在提醒大家他在为英国戏剧界说话。就像玛塔说的,托比所做的每件事总是有点不入流。每当他自以为是的演说让这村子感到困窘时,背后嘲笑的耳语就不断出现。
老板把西尔身上的酒用布擦干,请他去里面用于净的水冲洗一下,以免酒渍留下痕迹。西尔拒绝了,他的态度依然很和善,只是有点急着想离开这地方。华特想,他看起来真的有些不太舒服了。
他们与托比道别,而托比还在处心积虑地想着以英国戏剧界的名义为索吉的失态解释。
他们走进惬意的黄昏里。
“他常常那样大吼大叫吗? ”西尔问。
“你指罗道夫吗? 起码这不是第一次,可是好像从来没这样夸张过,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动手动脚。”
他们看到亚瑟正要返回酒吧继续他被打断的小酌。华特问他后来那个骚扰者怎样了。“他跑回家去了,”亚瑟带着微笑说,“就像离弦箭一样跑掉了。他的力气实在很大,足足可以打倒一只大野兔。”他说完就回去喝酒了。
“离晚餐时间还有一会儿,”华特说,“我们沿着河边的乡间小径慢慢走回家吧。我为刚才的事情感到遗憾,你从事的工作是不是需要很沉得住气呢? ”
“当然,总是会有些烦人的事,只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碰到过太麻烦的状况。”
“我敢说以前绝对没人会失控到对你说‘你这个中西部来的恶魔’这样无礼的话吧。可怜的索吉! ”这时华特走到磨坊屋前的桥头停下来,欣赏着罗许密尔河上的落日。“也许有一句古老的格言说得好,‘爱是没有理智的’,当你爱上某人时,就像索吉对托比那样,我想你也很难不丧失应有的理智。”
“理智。”西尔尖声地说。
“是的,当事物失去它应有的控制,我就会说它丧失理智。”
西尔沉默了好一会儿,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河水缓缓流向桥这边来。每当水流在行进的路上遇到障碍,它便会歇斯底里地卷向障碍,激溅起水花。
“理智。”他又说了一遍,看着水流失控地流向一旁的水沟。
“我并不是指那家伙真的疯了,”华特说,“他只是失去了一般的判断能力。”
“这种能力很重要吗? ”
“起码是令人尊敬的。”
“我觉得那倒没什么特别了不起。”西尔说。
“正相反。缺乏这种能力将会导致生命一团混乱,包括生命中的一切大小事情,大到战争,小到搭公车。我看到磨坊屋的灯亮了,玛塔一定回家了。”他们看着房子慢慢燃起了亮光,就像一朵苍白的花朵慢慢地盛开。房子里的一盏灯在夕阳余晖下透出昏黄的亮光。
“这是伊莉莎白最喜欢的灯光调子! ”西尔说。
“伊莉莎白? ”
“她喜欢黄昏时的昏黄灯光,也就是在黑夜来临之前的灯光。”
华特此时第一次被迫把伊莉莎白与西尔联想在一起。
他从来就不曾想过伊莉莎白属不属于他的问题。对她没有占有欲与其说是华特的美德,不如说他根本就把她视为理所当然。如果可以用某种催眠术来唤醒华特的潜意识,我们会发现这是因为他对她很放心,觉得她是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人。即使此刻他已清晰地意识到他被某些阴影震撼了,然而他实在是一个非常不善于自我分析也没有什么自觉的人( 也正是这种没有自觉的特质,使他可以在广播中信口开河,引起玛塔的反感,却赢得全英国大众的喜爱) ,因此他的意识所能及的是,只要尽量让自己活得自足而开心,那样伊莉莎白就会爱他了。
他们认识太久了,伊莉莎白对他当然不会有任何惊喜。他是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对伊莉莎白了如指掌,可是他为什么对她喜欢昏黄灯光的这类小事一无所知呢? 而西尔,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他却比自己清楚。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小事他竟然记在心上。
一阵微微的刺痛搅乱了华特原本自足的心湖。
“你见过玛塔·哈洛德吗? ”他问道。
“没有。”
“那很可惜。”
“不过我看过她的演出。”
“哪一邵? ”
“一部叫《黑暗中的漫步》的戏。”
“哦,对啊,她在里面表现得很好,我觉得那是她最好的戏之一。”华特说,并且就此打住这个话题。他根本不想再提起这部戏。这部戏对哈洛德而言是美好回忆,对他而言却会让他想起玛格丽特·玛丽安。
“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去拜访她? ”西尔看着她亮着的屋子说。
“快吃晚餐了,玛塔可不是那种你随时想到就可以打扰的人。我想这也是她为什么选择偏远的磨坊屋居住的原因。”
“或许明天伊莉莎白可以带我去拜访她。”
华特差点儿脱口而出,“为什么是伊莉莎白? ”但他转念一想第二天是星期五,他的广播日,他得整天呆在城里。他差点忘记他明天会不在这儿,而西尔竟然清清楚楚记得。这时他心中的涟漪又开始激荡起来。
“是啊,或许我们可以邀她一起共进晚餐。她喜欢美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可是西尔并没有移动步伐,他兀自望着水中的房子倒影。
“我想到了! ”他说。
“想到什么? ”
“我们的主题! ”
“你是指那本计划中的书? ”
“没错,就是河流,罗许密尔河。我们之前怎么会没想到呢? ”
“河流! 对啊! 怎么没想到呢? 它可不只是一条欧佛锡尔的河而已,它是这里最棒的主题了,就像泰晤士河、塞汶河一样,罗许密尔河没有理由不能做。”
“这个主题足以让我们做一本书吗? ”
“当然可以。”华特说,“没什么比它更丰富的了,我们可以沿着它流经的地方做报导,它的流域很广,可以涵盖的内容很丰富。从它的山顶发源处开始,沿岸有成群的羊、石壁耸立,然后是如诗如画的农舍、大谷仓与村庄的教堂等所构成的美丽田园景象,并且这里有全英国最棒的树林。然后还有威克翰,这个全英国最早的市镇发源地……,‘华特的手伸到胸前的口袋打算拿他的记事本,可是随即又放下来接着说,”还有沼泽区,黄昏的天空下成群的雁鸭飞过,一大片一大片的云朵飘过,和风吹动如茵的绿草地。还有密尔港,一个充满荷兰味的码头,这又是完全不同于乡景的另一种风貌——一个充满着别致建筑的小镇,一个渔货不绝、人来人往的码头,海鸥、海景、山形墙。西尔,这实在太棒了! ““我们该怎么开始呢? ”
“首先我们应该先想想要怎么做? ”
“我们需要一艘船吗? ”
“只要平底船或一艘小艇,可以穿越桥洞的就行了。”
“平底船? ”西尔犹豫了一下,“是那种用来猎鸭的平底船吗? ”
“差不多。”
“那好像不太好操纵。最好是独木舟。”
“独木舟! ”
“对,你会划吗? ”
“我小时候曾经在小池塘里划过,就这样而已。”
“至少你划过嘛,这样就比较好上手。我们打算划多远呢? 老兄,这是个不错的点子,我们甚至都可以拿它当标题了:罗许密尔河上的独木舟。这是一个很棒的连结意象,就像摩霍克人(mohawk ,北美印地安人的一支,在尚普兰湖过着半定居生活。1777年被美国军队击败而进入加拿大,并在安大略定居下来。——译者注的鼓声或是中国的油灯一样。”
“我想我们一开始应该先徒步,从放牧的草原区那一带开始,一直走到欧特雷。
我打算在欧特雷这一带改乘独木舟。就是从河的发源地先步行一段路到欧特雷或是卡佩尔,再开始划独木舟到海边去。罗许密尔河上的独木舟。
这真是不错的想法。我明天进城的时候,顺道去拜访一下可马克·罗思,跟他提一下这个出版计划,看他有没有兴趣出版。如果他没有兴趣也没关系,我有把握上打的出版商会排队等着要这本书。罗思是拉薇妮亚的东家,我们还是先从他开始谈吧。““他一定会喜欢的。”西尔说,“你在这里可是鼎鼎有名啊! ”
就算这话里有什么讽刺之意,其实也听不太出来。
“我似乎应该先跟戴翰出版社谈才对,”华特说,“他们曾经帮我出过一本田园生活的书,可是我对他们的图片非常不满意。他们很糟糕,这本书最后也没卖起来。”
“那一定是在你主持广播之前的事吧。”
“哦,没错。”华特走下桥,转身走向回家的乡间小路。“那本书之后,他们拒绝出版我的诗集,所以现在我才不打算让他们出。”
“你也写诗? ”
“谁不写呢? ”
“我也是。”
“太棒了! ”华特兴奋地说。
他们沿着罗许密尔河走回家,边走边讨论他们出书计划的经费来源。
第五章
生小说_网
“和我一道去城里找罗思吧。”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华特对西尔说。
可是西尔想留在这里。他说他不想离开这片绿油油的初春乡景,即使离开一天都舍不得。况且他又不认识罗思,他觉得华特先去和他谈谈,下次再带他正式拜访比较恰当。
华特感到有点失望,并且无法确定这感觉的真正原因。
在开车去广播室的路上,他的思绪第一次为广播之外的事所牵绊,一再地想起崔宁庄园的一切。
他去找罗思,向他提了“罗许密尔河上的独木舟”的计划。罗思非常喜欢这计划,并且给了他口头上的出版承诺,可是最后他还是有所保留地表示要等和克罗马帝讨论后才能作最后决定。
一般人都对罗思找克罗马帝一起经营出版社感到不解,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好玩才这么做。因为就表面上来看,大家都觉得以可马克·罗思的能力,一个人经营这家出版社应该就绰绰有余了,实在没有必要再找一个人来共同经营,尤其是一个像克罗马帝这样平凡的角色。然而可马克有一种一般人可能没注意到的西部高地人的性格弱点,那就是他很难拒绝别人。他希望别人喜欢他,所以他找了克罗马帝来做他的烟雾弹。他在作者面前扮演着欢迎他们的热情角色,但是万一他想拒绝的时候,克罗马帝就成为他逃遁的台阶。克罗马帝曾经有一次生气地说:“你叫我帮你退稿,起码也让我知道它们长什么模样吧! ”但这样的情形极少发生,事实上克罗马帝对于他负责要拒绝的稿件都会尽责地看过。
现在面对畅销书的女作家的侄子,罗思最后还是用了他那套惯用的缓兵伎俩,说要回去和他的伙伴讨论后再决定。可是他那红通通的脸显得十分满意,并且最后还邀请华特一起共进午餐,为他点了一瓶上等的红酒——这对华特而言似乎是一种浪费,他喜欢的是啤酒。
带着满肚子勃艮第的好酒和雾一样的结论,华特在回播音室的路上一直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进行以及回到莎卡镇后要做的事,完全无心享受呆在播音室的乐趣。
在他过往的广播节目里,每集都会邀请一个特别来宾和大家聊天,他也会做一些相关的准备,好让节目内容能更贴近怀特摩尔的风格。这些来宾使华特的节目看起来像一个由偷猎者组成的世界,这些人里有来自澳洲的牧羊人、赏鸟家、萨瑟兰郡来的饲牧人、四处收集橡实果的狂热女士、业余的猎鹰人等等。任何他可以找到且愿意来到节目中的人他都会邀请。
他今天的客人是一个养了一只温驯狐狸的小男孩。华特很沮丧地发现他并不太喜欢这小子。他一向都是很热爱他的来宾的,他热情温暖地像兄弟一般对待他们。
在他的生命里,每次节目中这段和来宾的对谈,几乎都是他对人最热情最友善的时候,他对他们的爱几乎让人热泪盈眶。
所以,他现在正为自己竟然不喜欢哈洛·迪伯和他的蠢狐狸而感到万分沮丧。
他发现哈洛的嘴唇好像发育不是很完整,看起来就像只狐狸,也许这只狐狸可以与他和睦相处就是因为他让它有家的感觉。他为自己这种刻薄的想法感到内疚,并且试图以更温柔和善的话语来补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