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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唱歌的沙-第8章

小说: 唱歌的沙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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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一整个礼拜,他脑子想的、口中说的、嘴里吃的都是鱼。

然后,有一天傍晚,在吊桥下他最喜欢的池塘里,他的安心与满足被打破了。

他在水里看到一个人的脸。

在他的心脏还没有从嘴里跳出来之前,他就意识到这张脸并不存在于水的表面,而是在他的眼睛里。那是一张死白的脸,有着轻率的眉毛。

他嘟囔着骂了句脏话,然后对着池塘远处狠狠地抛出钓竿。他和七b 已经没瓜葛了。过去他在对七b 的情况全盘误解下生出对七b 的兴趣。他认为七b 和他一样深陷恶魔的罗网里,为自己勾勒出一张完全荒谬的七b 图像。结果七b 的卧铺隔间里,酒徒的天堂不过是倾倒的威士忌酒瓶。他不再对七b 感兴趣:他只是一个非常平凡的年轻人,身体健壮却可怜地在一次夜车旅程中以一种相当没尊严的方式结束了生命。他摔倒后用手和膝盖挣扎攀爬,直到断气为止。

“但他写了这几句关于天堂的诗。”一个声音从他的心底升起。

“他没有,”他对着从心底升起的声音说。“没有一丁点证据证明是他写了这些诗句。”

“还有他的脸,一张不平凡的脸,这是一张一开始就征服了你的脸,早在你开始思索他的天堂之前。”

“我没有被征服,”他说,“因为职业的关系,我自然而然会对人感兴趣。”

“真的吗?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这间充满浓重威士忌气味的卧铺里倒下的是一个肥胖的商人,他脸上的胡子像没修好的篱笆,一张脸有如煮得太熟的布丁,你仍然会对他有兴趣? ”

“有可能啊! ”

“你这个不诚实的混蛋。从你看到他的脸,注意到酸奶酪对他的粗暴的态度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七b 的拥护者。你从酸奶酪的魔掌中拯救他并帮他把外套抚平,就像个母亲整理他小孩的披肩一样。”

“闭嘴! ”

“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事,并非你认为他的死有何疑点可言,而纯粹是因为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事。他年纪轻轻但已死去,曾经轻率而且活生生过。你想知道他轻率而且活生生时是什么样子。”

“好吧! 我想知道。我还想知道谁将是林肯郡的新宠,我的股票在今天的开盘价多少,还有珍·凯斯的下一部电影,但我不会因为其中任何一件事而失眠。”

“不会,不过你也不会在你跟河水之间看到珍·凯斯的脸。”

“我并不想在我和河水之间看到谁的面孔,也不会有任何东西出现在我跟河水之间。我来这里是为了钓鱼,没有任何事能妨碍我这个目的。”

“七b 也是为某件事北上来的,我怀疑那是什么? ”

“我怎么知道? ”

“不管怎么样,绝对不会是钓鱼。”

“为什么不是? ”

“没有人会跑五六百英里来钓鱼,却不带任何钓具。

如果他还灵光,他至少会带着自己喜爱的鱼饵,即使他打算租钓竿。““是的。”

“也许他的天堂是提南欧,你知道的,就是盖尔人的那一个,那是很有可能的。”

“为什么很有可能? ”

“据说提南欧岛远在西边,远离着最外围的岛屿。它是个青春之岛,永恒的青春之岛,是盖尔人的天堂。但到底是什么护卫着这通往天堂之路? 似乎是有着歌唱的沙的岛屿,还有岛屿的石头站着就像人在走路一样。”

“还有会说话的野兽? 你发现它们也在外岛? ”

“我发现了。”

“你发现了? 它们是什么? ”

“海豹。”

“噢! 走开,别烦我,我现在忙着钓鱼。”

“你也许是在钓鱼,但是你什么鬼东西也没有钓到。

你的钓竿可以收起来了。现在你听我说。““我绝不会听你说。好吧! 就算这些岛屿中有歌唱的沙,有能行走的石头,也有饶舌的海豹,那都跟我没关系,而且我也不觉得跟七b 有什么关系。”

“没有? 那他来北方干什么? ”

“也许是来埋葬一位亲戚,来和一个女人幽会,或者来攀岩! 我怎么会知道?

我又为什么要在乎? ”

“他将会在某处的凯利多尼亚饭店停留过夜。”

“他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会在哪里过夜? ”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

“如果他打算在一家叫瓦佛利的旅馆过夜,怎么会有人荒谬到说他要去‘抢凯利’? ”

“如果他是要去格拉达,我打赌在格拉达绝对不会像内地有旅馆叫凯利多尼亚这种难听的名字。如果他去格拉达一定会经由格拉斯哥和欧本。”

“不尽然。经史衮去,路程又短又舒服。他也许讨厌格拉斯哥,很多人都不喜欢那个地方。要不然你今晚回到住处时就打个电话给史衮的凯利多尼亚饭店,查查看是否曾有一个叫查尔斯·马汀的人打算在那里过夜? ”

“我才不做这种事! ”

“如果像你这样拍打河水,会把河里的鱼都吓死的。”

晚餐时他心情郁闷地回家了,除了没抓到鱼,还失去了平静。

一天的工作全做完了,小孩也上床睡觉了,客厅里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静。

他的眼光从手上的书游移至房间另一端的电话,电话摆在汤米桌上,静静地放在那里,吐露出一股潜伏的力量,不断地对格兰特招手。只要他拿起话筒,就可以跟美洲太平洋沿岸的人讲话,跟大西洋中每个人迹罕至的小岛上的人讲话,跟地表上空两英里的人讲话。

他也可以跟史衮的凯利多尼亚饭店的人讲话。

他压抑着这个念头,心里的愤怒渐渐升起,这样过了一小时。然后,罗拉去准备睡前酒;汤米把狗放出去;至于格兰特,则像个橄揽球球员一样冲到电话旁,而不是以文明人正常地走过房间的速度。

他拿起话筒才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电话号码;他放下话筒,觉得自己获救了。

他起身想要回去看书,没拿起书却拿起电话簿。如果他不跟史衮的凯利多尼亚饭店的人讲话,今晚就得不到宁静了。虽然这个代价有点愚蠢,但要得到宁静可真是够便宜的了。

“请问是史衮1460……凯利多尼亚饭店?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两个礼拜前是不是有一个叫查尔斯·马汀的人跟你们订房间? 噢,好,谢谢,我等。没有? 没这个名字? 噢,非常谢谢,很抱歉打扰你了。”

那就这样了,他想。话筒“砰”的一声放下来。就他而言,七b 的事到此告一段落了。

他喝了令人舒适的睡前酒,然后上床,清醒地望着天花板。他关上灯开始使用自己对付失眠的独家秘方:假装自己今晚必须熬夜。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发明出这套方法了,前提很简单:人类的天性就是想去做被禁止的事。直至目前为止这个方法始终很奏效。他只要假装不能睡觉,眼皮就会开始下垂,这种假装正好可以除去睡眠最大的障碍:越是害怕睡不着就越容易睡不着。

他的眼皮像往常一样垂下,但脑子里有个铃铛不断地响着,就好像笼子里的一只老鼠一样:

说话的兽

静止的河

行走的石

歌唱的沙

能够完全静止不动的河流是什么? 又跟那些岛屿上的什么东西有关? 不会是冰冻的河水吧,岛上并不多雪或霜,那会是什么? 是河水流进沙里,停止在那儿吗?

不,发挥点想像力吧! 静止的河,静止的河? 也许图书馆馆员会知道,在史衮一定有大型的公共图书馆。

“我以为你对这些没兴趣了。”那个声音说。

“你去死吧! ”

他是一个技工,这是什么意思? 技工,这个字眼有各种可能性。

不管他是做什么的,他都成功到有能力坐头等卧铺。

过去这可算是百万富翁的享受呀! 而他花了这些钱,从他所携带的行李箱来判断,只是为了一趟短暂的拜访。

是拜访一个女人? 也许! 是那个承诺要等他的女孩? 但她是法国人。

一个女人? 没有一个英国男人会为一个女人跑五百英里,但法国男人就有可能,尤其是一个会因女友眼睛乱瞄而捅她一刀的人。

说话的兽

静止的河

噢,天啊! 不要再来了。你的想像力必须停止了,以免你兴起一股必须写下某些东西的冲动。如果你的想像力过于活跃,你会进入一种被某些想法盘踞而无法抽离的境地,你会因为自己所勾勒的庙堂的美妙台阶而狂喜不已,愿意拼命工作赚几年钱,空出假期,好真的到那里去。

再强烈一点的,可能会变成一种强迫性的热情,让你放下所有事情,去寻找那个令你心存挂念、挥之不去的东西:比如一座山、博物馆里的绿石头像、一条地图上没有标明的河,或是一点点帆布。

七b 勾勒出的图像到底诱惑他到何种地步? 足够让他展开一段寻找的旅程? 还是只够让他写下来? 只因为他写下了这些铅笔字。

当然这是他写的。

这些文句是属于七b 的,就好像他的眉毛和他那一手男学生的字体,都是属于他的。

“那些字体? ”那个声音挑衅地说。

“是的,那些字体。”

“但他是马赛人。”

“他有可能在英国受教育,不是吗? ”

“再过几分钟你就会告诉我他根本不是法国人。”

“是啊! 再过几分钟我就会这样做了。”

但是显然,这是进入了幻想的境地里。七b 根本毫无神秘可言,他身份明确,有家人,还有一个等着他的女孩。

他确确实实是个法国人,他用英文写下这段诗句,纯粹是偶发的。

“他也许在克拉伯罕上学。”他极度厌恶地对那个声音反驳说,然后立刻进入梦乡。

 。。



第五章

。网
他早上一醒来,右边肩膀就开始风湿痛。他躺在床上愉快地想着这件事。潜意识一旦和你的身体联起手来可真是威力无穷,它能提供你任何想要的借口,而且非常高明诚实。他所认识的某些为人夫者,每当老婆即将出门走亲访友时,就开始发起高烧,出现感冒症状。他也见过一些强悍的女人,在挥动的剃刀面前稳如泰山,但被问及一些平凡问题时反而晕得不省人事。( “被告是否在警方交叉询问中备受折磨,以致昏迷十五分钟? ”“没错她昏倒了。”“这不可能是假的,不是吗? 医生都说她状况危急,很难救活。这样的崩溃正是因为警察的交叉询问所导致的。”

等等) 哦,是啊! 潜意识和身体总能合作无间地捏造一些事实,而今天它们联手使他远离河流。今天他的潜意识要他去史衮,找那里的公共图书馆馆员谈谈。此外,他的潜意识也记得今天是市场开放日,汤米会开车去史衮。

因而他的潜意识就开始游说那个一味谄媚的身体,藉由两者的密切合作,把先前肩膀的肌肉疲劳增强到关节无法动弹。

非常干净利落。

他起来穿好衣服,每举一次手臂就抽痛一下,然后他下楼央求汤米让他搭便车。

汤米听到格兰特身体不适非常难过,但知道他要一起去史衮又觉得很高兴。他们俩在一起很快乐。这个温暖的春天早晨,格兰特心里充满了搜寻线索带来的喜悦,因此等他们都已经到了史衮的郊区,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置身于车内。他被关在车子里。但他非常得意。

他答应汤米,中午和他在凯利多尼亚饭店碰面吃午餐,然后就去找公共图书馆了。他还没走出多远,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高地飞行列车应该数小时前才到达史衮。这种火车全年无休,每天夜晚启程,隔天早晨到达史衮。因为火车服务员习惯固定服务于同一班次,隔天与另一批服务员轮班,所以有可能今天这一班高地飞行列车上刚好有摩德·葛雷邱。

因此他改变目标,转往火车站。

“今早伦敦邮件到达时,你在这里值班? ”他问一位服务人员。

“不是,早上是拉奇值班。”这个服务员回答。然后噘起嘴巴吹了个口哨,声音响亮得能与火车的引擎媲美,接着头往后倾呼叫远处的同事,然后继续埋头读《号角日报》的赛马版。

格兰特上前去招呼这位慢慢走来的拉奇,问他同样的问题。

是的,拉奇早上在这里当班。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摩德·葛雷邱今天是不是在这班火车上服务? ”

拉奇说对啊,老家伙是在这班火车上服务。

是否可以请拉奇告诉他,在哪里可以找到这个老家伙? 拉奇看了看车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十一点了。

是的,拉奇猜得到葛雷邱现在在哪里。他会在老鹰酒吧,等着看有没有人请他喝一杯。

于是格兰特走到史衮火车站后面的老鹰酒吧,发现拉奇说的大致不差,酸奶酪确实在那里慢吞吞地喝着半品脱的啤酒。格兰特为自己点了杯威士忌,然后看见酸奶酪的耳朵竖了起来。

“早安! ”他很愉快地对酸奶酪说。“自从跟你说完再见后,我钓鱼钓得很开心。”他很高兴注意到酸奶酪的脸上亮出希望来。

“我很替你高兴,先生。”他说,假装记得格兰特。“是在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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