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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唱歌的沙-第4章

小说: 唱歌的沙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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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维多利亚女王用这个字时是这个意思。”罗拉边说也把果酱从她儿子的手中拿过来。

就是这种事使得格兰特喜欢罗拉,在间或闪亮的超然中仍明白地展现着母性的肌理。

“我倒留了一条鱼给你。”派特边说边用劲将果酱涂到吐司上至少深入了吐司厚度的一半,这是他设定好的目标。“在卡迪池塘的暗礁下,如果你喜欢的话,我的虫子也可以给你。”

由于派特有一整个大洋铁桶的钓饵可供选择,“我的虫子”在此以单数形式出现,意思无非是“我发明的虫子”。

派特离开后,格兰特问:“派特的鱼饵是什么样子? ”

“可怕极了,我只能这样说,”他妈妈说,“简直吓死人。”

“那他用这个饵抓到什么了吗? ”

汤米说:“好奇怪! 倒真的抓到过! 看来鱼的世界和人的世界没什么两样,蠢蛋不少。”

“这些可怜的鱼看到他的饵就吓得下颚都掉了。”罗拉说,“而且在它们还来不及闭上嘴巴之前,水流一冲正好让它们上钩。明天是星期六,你可以亲眼看看那是怎样一副情景。不过我想以现在卡迪水塘水流的状况,就算靠派特恐怖的伟大发明,也没法钓起那条六磅重的大家伙。”

显然,罗拉是对的。星期六早晨天空晴朗无雨,卡迪水塘内那条六磅重的大家伙因被拘囚得太久,急欲往河流上游去,所以对水面任何可能分心的东西全无兴趣。

也因此,他们建议格兰特去湖里钓鳍鱼,并带派特当跟班。

这个名为德伍的平静小湖位于山坡外两英里处,一块有点寥落的荒地上。风一起,钓线会整个被强风刮离水面往右侧直飞,像悬在半空中直挺挺的电话线一样。

湖面平静时,那里的蚊子会把你当猎物饱餐一顿,而此时鳍鱼就会跳到水面上来公然嘲笑你。也许钓鳍鱼并不是格兰特最喜欢的消遣娱乐,但对派特而言当个跟班却如置身天堂。

派特没什么不会,从骑达尔摩的黑色公牛,到用半便士加上胁迫向邮局的梅尔太太换得三便士的超值甜点。可惜他还是无福享受把小船搞成一团糟之类的娱乐,因为湖上的小船已经锁上了。

于是格兰特开始越过干枯的石楠丛,沿着沙地往上走,派特跟在他旁边大约一步左右的距离,像只乖巧的猎犬。格兰特走着走着,开始意识到自己兴致逐渐低落下来,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在今早的愉悦和钓鱼的快乐中还要有些保留? 也许去钓棕色鳍鱼并不是他认为好的户外活动项目,但是能快快乐乐地一整天拿着钓竿,即使钓不到鱼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他很开心自己能快活又悠闲地走出户外,脚下踩着一粒粒熟悉的泥煤,眼前净是山坡。为什么这种小小的不情愿一直紧追他不放? 为什么他宁愿留在农庄里闲晃,而不愿在德伍小湖上坐一整天船? 在他察觉怎么也抛不开深藏在潜意识中的那个理由之前,他们已整整走了一英里了。原来他希望今天留在克努,是因为晨报来时可以马上看得到。

他很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七b 卧铺的事。

旅途的劳顿加上羞辱的记忆,他早已经把七b 的事抛在脑后了。从他到克努倒头就睡开始,到现在已差不多二十四小时了,他暂时忘记了七b 那个人。但显而易见,七b 卧铺的事还是紧紧跟住他。

他问静静跟在他身后一步远、恪尽职守当个小跟班的派特:“现在克努这边的日报都什么时候到? ”

“如果是强尼送,十二点就到了,但如果是肯尼,就常常要拖到一点左右。”

派特仿佛很高兴终于在这场探险路程中有对话发生了,说:“肯尼会在路东边的达尔摩停下来,然后到麦克菲岩的克斯蒂喝杯茶。”

格兰特心里想,让整个国家喧腾起来的新闻等在那里,而肯尼却安然在麦克菲岩的克斯蒂喝茶,这样的世界实在很棒。收音机还未发明以前,这个世界简直接近天堂了。

“看守着这道通往天堂之路。”

歌唱的沙。

说话的兽

静止的河

行走的石

歌唱的沙

这象征什么? 难道只是一个心灵的国度吗? 置身在这片空旷之地,这片浑然天成的土地,再诡谲的事物都仿佛自然地淡化了怪异的成分。这么一个早晨,还真会让人莫名相信,这个星球的某些地方,真可能存在着会走路的石头。

难道就没有任何一个已知的地方,包括这块高地,当一个人独自走在夏天明亮的阳光下,会突然生出被人监视的感觉,从而惊惧莫名,想快快逃离? 有,当然有,用不着和温伯·史崔特谈话就知道有。在一些古老的地方,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甚至野兽都能开口讲话。

到底七b 那人是在哪个地方得到这种奇怪想法的? 他们从木头滑道开出一条小船,格兰特把船驶进湖中,顶着风划行。天空格外明亮,但空气中有某种气息,好像随时会刮起能将湖面吹皱的风。他看着派特整理钓竿并把虫子绑在钓线上,心想:如果今生没福气拥有一个儿子,那这个红头发的小远亲倒是一个很好的替代品。

派特一边忙着绑虫子一边问:“亚伦,你献过花素吗? ”派特把“花束”说成“花素”。

“就我记忆所及,没有。”格兰特小心地说,“你问这个干嘛? ”

“他们要我献花给子爵夫人,因为她要来为达尔摩会堂剪彩。”

“会堂? ”

派特苦涩地说:“就是十字路口的那座房子嘛! ”他沉默了一会儿,显然正陷入沉思之中。“献花这种事像女孩子做的,好可怕! ”

格兰特觉得由于罗拉不在身边,他有责任扮演罗拉的角色,于是认真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这是一个很大的荣耀啊! ”

“那就让‘那个小孩’来获得这个荣耀好了。”

“但要她担任这项重大责任,恐怕太小了点吧。”

“好啊! 如果说布丽姬太小,那我就太大了,做不来这种小孩把戏,那他们就得另外找别人去做了,唉! 这本来就多此一举! 会堂已经开放好几个月了。”

这种对成人世界的虚饰大彻大悟的藐视,令格兰特实在无言以对。

他们以一种男性间的友善态度背对背钓鱼,格兰特慵懒、不在乎地把钓线弹出去,而派特则是一副特有的乐观态度。将近中午时分,他们的小船已经飘到靠堤岸处了,于是他们转往岸边划去,打算在小农舍中用普里默斯炉(primus ,一种轻便炉子。) 泡茶。格兰特一直划到距离岸边约数码左右的地方,发觉派特的眼光正盯着岸上某个东西看,于是便转过身去看看究竟什么东西使得派特有这样的嫌恶表情。

他看见一个晃动的身影大摇大摆地向他们靠近,就问派特那个人是谁。

派特说:“那是小阿奇! ”

阿奇手上拿着一根牧羊人的曲柄拐杖,身上穿着一件男式苏格兰短裙,据汤米后来说,你不可能见过一个死的牧羊人手握这样的拐杖,也不可能看见任何一个活着的高地人穿这样的苏格兰短裙。那支曲柄拐杖比阿奇的头高出两英尺,而那条男式短裙盖在他几乎不存在的屁股上,就像一件湿透了的女用衬裙。但显然穿这件衣服的阿奇并没有意识到这种状况,他裙子上的格子鲜艳得如同孔雀开屏似的鲜丽,和这片荒地格格不入。他那像鳗鱼一样小而黝黑的脑袋,戴着淡蓝色的苏格兰无边平顶帽,系着一条方格花纹的帽带,帽子整个往旁边拉出一种神气的角度,并从帽带上冒出一大团植物。套在。形腿上的袜子则是一种非常夺目的亮蓝色,袜子上的许多毛球让人有恶性肿瘤挂在那里的错觉。皮鞋带子交叉绑绕在瘦削的足踝上,给人一种活力充沛之感。

格兰特兴趣盎然地问:“他在那里做什么? ”

“他是一个革命家。”

“真的! 跟你一样的革命家? ”

“才不! ”派特极其轻蔑地说。“哦! 我不敢说我一点儿没受到他的影响,但没有人会在意像他这种人! 他还写诗呢! ”

“也就是说是一个‘单细胞’哕? ”

“他? 他连细胞核都没有! 老兄,他是一个——个——一个‘蛋’。”

格兰特判断派特寻找的这个字眼其实是阿米巴原虫,只是他还没学过。

这个“蛋”愉快地沿着多石的海滩向他们走来,一面大摇大摆地晃动他那惨不忍睹的衬裙尾巴。他在石头上一跛一跛地移动着,显得有些笨拙。格兰特突然意识到他长了鸡眼,鸡眼会长在容易出汗的淡粉色的脚上。报上的医学专栏常谈论关于这种脚疾的话题。( 每天傍晚把脚洗净并彻底擦干,尤其是脚趾缝隙,再洒上滑石粉,同时注意每天早晨换干净的袜子。) “乔妈沙悉? ”走近到可以打招呼的距离时,这个“蛋”

这么叫着。

格兰特心里纳闷着,是巧合还是怎的,为什么所有衰弱的人都有这种单薄且虚浮的声音? 不是说这种单薄且虚浮的声音专属于失败和挫折的人,而失败和挫折则让人生出离群索居的渴望? 打从孩提之后,格兰特就再没听到过盖尔语( 盖尔语是凯尔特语系的一个分支,为苏格兰、爱尔兰等地的方言。——译注) 了,这种语言的拿腔作调一下子冷却了他打招呼的热情。他只向这人简单地道了声早安。

“派特应该会告诉你,今儿个天太亮,钓不到鱼的。”

他一边说一边摇摇摆摆地向他们走来。

格兰特不了解到底是哪里令他不舒服,是粗鄙的格拉斯哥语,还是阿奇不适当的示好姿态? 派特漂亮面庞上的雀斑被一阵红潮遮盖,想说的话在唇上颤抖出不了口。

“我想他是不愿意扫我的兴。”格兰特小事化无地解释道,一边看着派特脸上的红潮逐渐褪去j 改换成一股感激的情愫。派特新奇地发现,对付这种愚笨的人有比直接攻击更好的方法,甩也想亲身尝尝这滋味,享受一番。

“我想你们是上岸来喝午前茶的,是吧? ”阿奇开心地说。“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很乐意加入。”

他们虽然不情愿,也只好客气地泡茶给阿奇喝。阿奇拿出自己的三明治,一边吃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起苏格兰伟大光荣的昔日以及炫目的未来。阿奇没问格兰特名字,但从他的谈话中流露出他把格兰特当成了英格兰人,格兰特很惊讶地听到英格兰对失去自由且无助的苏格兰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很难想像有什么比他所知的苏格兰更无助、更丧失自由) 。似乎英格兰是个吸血鬼,榨干了苏格兰的好血,只留下了跛足与苍白。苏格兰在入侵者的轭下呻吟,在征服者的凯旋队伍后面踉跄而行,付出贡品并献上所有的才智之士以供暴君的桎梏驱使。但现在苏格兰即将挣脱这道枷锁,即将松开这个羁绊,熊熊的怒火马上会再次爆发,就连石楠花也会再次燃烧起来。阿奇没有放过任何一句陈腔滥调。

格兰特以观看希罕物的眼光注视着他,确定这个人比他想像的老,四十五岁?

也许将近五十了。太老了,不论他希望自己有何成就,那些成就都已和他擦身而过了。他得不到任何东西了,除了这身惨不忍睹的奇装异服,以及这些早已过时的陈腔滥调。

他望了派特一眼,看看这种俗滥的爱国主义究竟对这个年轻的苏格兰人会有怎样的影响,结果心中颇感欣慰。年轻的苏格兰人正面对湖坐着,仿佛连看阿奇一眼都嫌多余。年轻小伙子正以一种坚毅的超然姿态来咀嚼这一切,而他的眼神让格兰特不禁想起佛罗瑞·诺克斯:双目炯炯,好像嵌着碎玻璃的石墙。革命需要更强烈的攻击炮火才能对他们的同胞有影响力,而不是阿奇这样不痛不痒的论调。

格兰特纳闷这家伙到底靠什么为生。写诗无法供应生计,而自由新闻撰稿人这类工作,或像阿奇有可能会写的那类文章都很难混饭吃,但也许他是靠写所谓的评论来勉强糊口。有些层次较低的评论性媒体就经常采用较不知名评论家的作品。当然,他也有可能拿到津贴;如果不是来自本地那些不满现状但醉心权力的人,就是那些想要制造麻烦的外国机关。阿奇是那种特工机构熟悉的类型:失败者,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病态虚荣的挫折感。

格兰特依旧惦念着强尼或肯尼会在中午送达克努的报纸,所以一直想跟派特提议提早结束今天的“诱鱼”工作,尤其鱼儿看来也不想咬饵。但如果他们现在就打道回府,就必须和阿奇一起走,而这是他们想避免的事,于是他决定继续慵懒闲散地拨弄着湖水。

但阿奇却显然急切地想成为钓鱼团中的一员。他说如果船上还坐得下第三个人的话,他很乐意与他们为伴。

派特的嘴又开始颤抖了。

格兰特说:“欢迎至极,你可以帮忙做舀水的工作。”

“舀水? ”这位苏格兰的救世主脸色转。白,退却地说。

“对啊! 这条船的接缝不太牢,水都会跑进来。”

阿奇想了一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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