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沙-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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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所以阿拉伯有他们自己的华巴:因为过多的财富与罪恶而遭火焚的城市。”
“肯瑞克是不是认为他发现了那个地方? ”
“他很肯定。可怜的孩子,我希望我当时没有对他不耐烦。”
“那么你认为他是错的? ”
“格兰特先生,华巴的传说由红海越过阿拉伯直到波斯湾,这整个区域中,几乎每一英里都有人声称是那个城市的所在地。”
“所以你不相信有人可能意外地发现了那个地方? ”
“意外? ”
“肯瑞克是一个飞行员,所以可能在被暴风吹离航线时发现了那个地方,是不是? ”
“他跟他的朋友提到过这件事? ”
“没有。据我所知他没有跟任何人讲,但那只是我自己的推断。有没有什么原因会阻止这种方式下的发现? ”
“当然没有,如果真的有这个地方的话。我是说,它是一个几乎遍布于全世界的寓言。只是每当人们追查废墟故事的源头,总会发现所谓的‘废墟’其实是别的东西。自然的岩石构造,或者甚至只是海市蜃楼而已。我想可怜的肯瑞克看到的大概只不过是陨石坑。我自己就看见过那种地方;那是一位前辈在寻找华巴时发现的。
那种地方很不可思议,就像用人工打造出来的。突起的地面看起来像尖塔与布满废墟的高地;我这里好像有张照片,你也许想看看:那是一个很特别的东西。”他推开后面那片简单上漆的木墙上的一块板子,露出从地板到天花板的整面书墙。“不是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陨石掉到地球上,大概也算是好事吧。”
他从一个比较低的架子上拿出相簿,然后走回来在相簿里面找那张照片。格兰特突然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似乎以前曾经见过劳埃德。
他看着劳埃德放在他面前的那张照片,那显然是非常奇特的东西,一个近似于嘲弄人类成就的仿作。但是此时他心里正忙着辨认那种奇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否只是因为他曾在哪里看过赫伦·劳埃德的照片? 就算如此,他见过有关劳埃德成就报道旁边所附的照片,那么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应该在他一走进这个房间看到劳埃德时就会升起了。这种熟识的感觉又并非真的曾经在哪里看见过他。
“你知道了吗? ”劳埃德说,“即使是在地面上,都得靠得很近才能确定那里不是一个部落。如果从空中看,当然会有更多的差距。”
“是的。”格兰特应道,但并不相信。因为从天空看那个坑洞相当清楚,而且纯粹是原来的模样:一个圆圆的凹洞,四周环着一圈隆起的土地。但是他并不想跟劳埃德讲。他让劳埃德说话。他渐渐对劳埃德非常感兴趣。
“据肯瑞克自己描述,那个地方的位置很接近他横越沙漠的航线,所以我想这就是他所看到的吧! ”
“他可以精确地指出这个地方吗? ”
“我不知道,我没有问他。但是我想应该是吧。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能力,也很聪明的年轻人。”
“你没有问他细节? ”
格兰特先生,如果有人告诉你说,他发现在皮卡迪利的出人口正对面有一棵冬青,你会有兴趣吗? 或者你会有耐心听他说? 我对空漠之域的了解,就跟你对皮卡迪利的了解的程度一样的。““是啊,当然。这么说来那天在车站送他的就不是你? ”
“格兰特先生,我从来没有送过别人。送行是受虐待狂与虐待狂的结合,我一向觉得很讨厌。对了,送他去哪里? ”
“去史衮啊! ”
“到高地? 我知道他一直想去找些乐子,但为什么要去高地? ”
“我们也不知道,这就是我们最想了解的一件事。他没有跟你提到任何可能的线索? ”
“没有,不过他倒是提到要找人赞助。我的意思是说,因为他觉得我这里没有指望了。也许他已经找到赞助者了,或他希望找一个住在那里的赞助者。我现在没办法马上想到任何一个具体的人。当然辛瑟希维特是一个。他有苏格兰的亲戚,但是我想他现在该在阿拉伯。”
至少劳埃德已经提供了第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为什么带着过夜的皮箱匆匆往北而去,去会见一个可能支持他的人。就在动身前往巴黎和泰德·卡伦会合前,他找到了一个赞助人,因此急着北上去看他。这样很说得通,但是为什么要用查尔斯·马汀的名字? 仿佛他心里的想法已经渗透到劳埃德这边了,劳埃德说:“对了,如果肯瑞克是用查尔斯·马汀的身份去北方的话,又怎么有人知道死者是肯瑞克呢? ”
“我也坐同一班火车到史衮。我看到他的尸体,而且对他纸上涂鸦的诗句感兴趣。”
“涂鸦? 他写在哪里? ”
“写在一份晚报的空白处。”格兰特说,心里纳闷着肯瑞克写在哪里有什么关系? “噢! ”
“我当时正在度假,因为没什么事做,就开始找线索娱乐自己。”
“所以你扮演侦探的角色。”
“是的。”
“你的职业是什么? 格兰特先生。”
“我是个公仆。”
“哈! 我才要猜你可能是军人。”他微笑了一下,然后把格兰特的杯子拿过来倒酒。“当然是属于比较高的阶级。”
“一般参谋? ”
“不,我想是大使馆专员,或者是情报员。”
“我在服役时确实做过一些情报工作。”
“所以你就是从这里发展出侦探能力哕! 或者可以说是锐利的眼光。”
“谢谢。”
“或者是因为死者有肯瑞克的随身物品,所以较容易辨认? ”
“不是,他是以查尔斯·马汀的名义下葬的。”
劳埃德把倒满的杯子放下,然后停了一会儿说:“这就是苏格兰警方办理这类摔死案件时典型的粗心大意作风——审讯不周还自以为是。我个人认为,如果你要杀人并躲过法律的制裁,那苏格兰会是个完美的地方。所以如果我要计划谋杀,会先引诱那个人越过英格兰的边境。”
“但是有过一次审讯。意外是在火车离开尤斯顿后不久就发生了。”
劳埃德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你不觉得应该将这件事报告警方? 我是说,他们以一个错误的名字埋葬了这个人。”
格兰特本来要说:“我们惟一能证明这个死者是肯瑞克,而不是查尔斯·马汀,是来自于我对一张不是很好的照片的指认。”但是某个因素阻止了他。他说:“我们想先知道为什么他有查尔斯·马汀的文件。”
“噢,我知道了。这一点的确很值得怀疑。因为如果没有一点——预谋,不可能取得其他人的文件。有没有任何人指认查尔斯·马汀? ”
“有。警方对这点相当满意。没有任何的疑点。”
“唯一的疑点是为什么肯瑞克身边会有他的文件。我了解你为什么不想直接去找警方说明了。那个在尤斯顿送他上火车的人? 可不可能是查尔斯·马汀? ”
“我想有可能。”
“也许这些文件只是查尔斯·马汀借给他的,因为就我看来肯瑞克不像是个——怎么说,恶毒的人。”
“是啊,就我所看到的证据他不是这种人。”
“这整件事情实在很古怪。你说他的这件意外,我觉得毋庸置疑的就是一件意外是不是? 没有争吵的迹象吧? ”
“没有。那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任何人都可能发生的跌倒。”
“真是可悲啊! 就像我说的,时下已经太少这种有勇气又聪明的年轻人了。有很多人来找我,真的他们从大老远的来看我……”
他继续说,而格兰特坐着看他、听他讲。
事实上真的有这么多人来找他吗? 劳埃德似乎很高兴坐下来跟一个陌生人谈话,而且也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他今晚有约,或有人要来一起晚餐。这个主人在谈话中并没有任何空隙可以让客人提出告辞的请求。劳埃德坐着,以单薄而自满的声音继续说着话,同时欣赏着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他不停变换双手的位置,并非为强调所说的内容,而是像重新摆设装饰品一样。格兰特觉得这种像自恋狂似的专注非常有趣。他聆听这个小房子的静谧,远离外面的交通与城市。《名人录》的传记里并没有提到他的老婆和小孩,而一般有家室的人都会乐于带上一笔,所以显然这一家子成员只有劳埃德和他的仆人。难道他有充分的兴趣,足以补偿缺乏他人陪伴的遗憾? 亚伦·格兰特自己也缺乏家人陪伴的温暖,但是因为他的生命中充满了人,所以回到空荡的住处反而是一种奢侈一种精神的愉悦。但赫伦·劳埃德的生活充实而满意吗? 或是他这个真正的自恋狂也需要其他同伴而不是只有他自己的影子? 他纳闷着这个人到底多大年纪。当然,一定比他的外表来得老,因为他是阿拉伯探险领域内的第一把交椅。五十五吧,或者更老,也许接近六十。传记中并没有提到出生年月日,但可能已经快六十了。换句话说,即使身体还很好,他剩下能吃苦的岁月已经不多了。他将如何度过晚年? 难道是把时间都用来欣赏自己的手? “当今世界惟一真正的民主,”劳埃德说,“正在被我们所称为文明的东西所摧毁。”
格兰特再度感到一种熟悉的感觉,难道他以前曾经见过劳埃德? 或者是劳埃德使他想起某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会是谁? 他必须离开才能好好想这件事,无论如何,现在也是他该告辞的时候了。
“肯瑞克有没有告诉你他在伦敦住哪里? ”他边说边开始准备告辞。
“没有。我们并没有确切订好再见面的日子,你知道的。我要他离开伦敦前再回来看我,但他没有来。我以为他是因为我——怎么说,缺乏同情而不高兴,或甚至生气了。”
“是啊,那对他应该是一个打击。好,我已经占用你很多时间了,非常感谢你能体谅我的打搅。”
“我很高兴能够为你提供帮助,只是我恐怕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这件事如果还有其他我能做的,请随时来找我。”
“还有一件事,但你这么客气,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要求了。特别是它和这件事没什么关联。”
“什么事? ”
“我可不可以借用你那张照片? ”
“照片? ”
“对,就是陨石坑的那张。我注意到那张照片是塞进你的相簿,而不是贴上去的;如果你能借我,我想拿给肯瑞克的朋友看。我保证会拿回来还,而且完全——”
“当然你可以拿去,而且不需要还了。那张照片是我自己拍的,所以可以随时加洗。”
他把照片从相本中拿出来交给格兰特,然后陪格兰特下楼并送他出门。格兰特称赞了他的小中庭,两个人又就此聊了一会儿,之后他很有礼貌地等待格兰特出门后把门关上。
格兰特打开车子座位上的晚报,小心地将照片夹在晚报里。然后往苏格兰场的方向开。
看见那栋可怕的建筑物兀立在黄昏的朦胧里,他心里想着,这个老地方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他到了指纹部门时,感觉也是如此。喀特莱特在半杯冷茶的茶垫上捻熄了香烟,正在欣赏他最近的作品:一套完整的左手指纹。
“很棒吧! ”他说。当格兰特的身影从他身边掠过时,他抬头说:“这些就足够让粉红梅森吊死了。”
“梅森没戴手套? ”
“哈! 他当然可以屯积一堆手套。但是聪明的小梅森就是无法相信警察会认为那不是自杀。他一定认为手套是那种三流的小偷之类用的,而不是给他这种有智谋的人。你有一阵子不在? ”
“是的,我去高地钓鱼。如果你不太忙的话,可不可以帮我做一点额外的事? ”
“现在? ”
“噢! 不,明天也可以。”
喀特莱特看看表说:“我等一下要跟我太太在戏院碰面,我们要去看玛塔·哈洛德的新剧,但在这之前我没有什么事。所以如果你要的话,我现在可以做。这个工作困难吗? ”
“非常简单,就在这里。这张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个很漂亮的拇指印,后面也该有一整组的指纹,我要你查查档案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好的。你要在这儿等? ”
“我要去图书馆,等一下回来。”
他到图书馆取下《名人录》,找到辛瑟希维特。介绍他的段落和占了半栏的赫伦·劳埃德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他看起来比劳埃德年轻很多,已婚,有两个小孩,登记的是伦敦的地址。而劳埃德所提到的“苏格兰的亲戚”,似乎是指他是某个辛瑟希维特家族的小儿子,在苏格兰的怀福有住处。
既然这样子,他总是有可能现在或最近在苏格兰。格兰特走到公共电话,打去伦敦的住址。有一个女人接了电话,声音很愉悦的样子,她说她的丈夫不在家。对,他最近不会回来,他在阿拉伯。他从去年十一月就在阿拉伯了,最快也要到五月才会回来。格兰特谢谢她,然后挂了电话。所以比尔·肯瑞克去找的人并不是辛瑟希维特。明天他必须一个一个地去拜访在伦敦的阿拉伯权威,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