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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夜谭十记(让子弹飞)-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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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把年纪的人,大概总听说过,四川这个天府之国,盛产军阀,这可算是闻名中外的一

种土特产。这些军阀,割据一方,坐地为王。互相兼并,战祸连年。真叫“争城以战,杀人盈城,

争地以战,杀人盈野”。四川的老百姓吃尽了苦头,恨透了他们,他们的种种暴行、恶行、丑行、

秽行,以及他们的趣史、秘史、轶史、艳史,便在老百姓的口里传说开来,也算是口诛吧。我

这里摆的就是这些军阀中的一个。这个军阀叫……还是积点口德,姑隐其名吧。他在民国年间,

曾经坐地为王,在四川一隅建立过一个小小的独立王国。我就是他的王国统治下的一个小老百

姓。他刮地皮,打内战,横行霸道,杀人如麻。这些都和四川其他的军阀一样,是尽人皆知的。

但是他却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也可以这么说,他可以算做一个更富于浪漫色彩的军阀。他的出

名,不完全像其他军阀一样,在于他杀人杀了多少,刮老百姓的粮刮到了民国几十几年,却还

在于他干过一些富于传奇色彩的事情,这就给我们小老百姓的街谈巷议中增加了说不完、听不

厌的趣事。虽说老百姓又根据自己的口味,加了不少佐料,但是这个军阀给我们端出来的正菜

有味道,是起决定作用的。

比如他痛恨中国人的“东亚病夫”这个诨号。在他看来,老百姓穿长袍,就是“东亚病夫”的

表现,甚至是“东亚病夫”的根源。于是他就下命令剪长袍。他派出了专门剪长袍的“剪子队”在

他的王都内满街转,逢到穿长袍的就拉住“嚓嚓”几下,把长袍的下摆剪掉,只剩下了上半截,

于是看起来就不那么萎缩,有接近于“赳赳武夫”的模样了。穿长袍的先生们剪去下摆,倒没有

什么;穿旗袍的女士们被他们这么一剪,就几乎露出了光屁股,有伤风化了。但是他不管这个,

也不理会那些专管风化的老学究们怎么摇头叹气,还是一街地嚓嚓嚓,只顾剪过去。先生们和

女士们马上都被迫地短打扮起来,给这个山城增加了不少蓬勃的朝气。

四川的军阀很相信神道谶语和童谣。据说古代的帝王更是相信。他们的社稷的盛衰,都可

以从这些莫名其妙的谶语中猜得出来,或者从这些童谣中听得出来。所以历来的皇帝,别的事

可以不管,这件事非管不可,派人到市井中去打听童谣,并且请星相学家替他解释童谣,这是

皇运攸关的大事,疏忽不得的。四川这些土皇帝自然也一样,都很迷信。他们对于自己的命运

总觉得难以掌握,于是寄托于神道说教。比如鼎鼎大名的四川第一号大军阀,就请来了一个外

号叫“刘神仙”的人来当他的军师。据说一切办事打仗,都要先请这位神仙在袖中卜卦,才能决

定。我摆的这个土皇帝也请过一个什么“半仙”来。他经常要“半仙”替他推算吉凶祸福。有一回,

这个“半仙”忽然研究出来,或者是他在扶乩的沙盘上去请示过什么从空中过往的神仙,说他的

主子大人将来倒霉可能就倒霉在狗的身上。怎么办才能转祸为福呢?杀狗!不仅在他的独立王

国的京城里,而且在他的整个王国里,展开大规模的杀狗运动。真是雷厉风行。他扬言,不杀

狗的就拿脑袋来。谁还敢爱狗胜于爱自己的脑袋呢?杀狗运动搞得相当彻底。那位“半仙”却忽

然又觉悟到,这个可以给他的主子带来灾难的狗,也许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狗,而是一个姓苟的

人。他恐怕杀光了狗还不能解决问题,又建议杀掉一切姓“苟”的人。这么杀戒一开,闹得鸡飞

狗跳,姓苟的人和那些残留下来的狗,只好都逃出他的王国去了。从此他的家天下就太平无事

了。

但是这些出人意料的政治活动,还不如他的另一个私人怪癖传得久远。这个怪癖就是,他

是个不可救药的“骚棒”。什么叫“骚棒”?就是喜欢搞女人。只要他看准了的女人,不管她是什

么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不管是半老徐娘,还是摩登女郎,都得按规定时间送进他的公馆去。

他认为满意的就封为姨太太。听说他的老婆可以编一个娘子军连,这绝不是夸大。他到底糟蹋

过多少女人,自然无从统计,就是他讨了多少姨太太连他自己也是无数的。

在他的“皇宫”里,有无数漂亮的老婆。其中有会唱戏的,有会跳舞的,有会弹琴的。他特

别喜欢身体健壮的漂亮女运动员,所以他有两个很会打网球的姨太太。听说不知道是哪一届,

在上海开的全国运动会上女子网球双打比赛中,这两位姨太太得了亚军。他还在各大城市设立

了许多“行宫”,每个“行宫”里都养得有这样的“活寡妇”。因为他一辈子也不一定会第二次再去

那里,就是去了,他也未必瞧得起那些“隔日黄花”。早已有人替他找到更漂亮年轻的女人供他

消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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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第52 节:娶妾记(3)



既然老婆无数,相应的他的子女,也就繁衍无数了。但是这些子女的身上很难保证都是流

的他的血。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是明白的。虽然他定得有很严的规矩,并且一直照这样的规矩办

事,只要他发现他的姨太太和谁私通了,马上就地正法。即使这样,他也觉得还是难以保险。

所以他又有一条规矩:虽然那些无数的子女都姓他的姓,但是,替他传宗接代的,只限于他的

大老婆生的子女,这样才能保证他家优良品种的纯洁性。

他记不清他的姨太太,自然也就很难认得他的儿女了。于是就发生了一件浪漫主义的“桃色

事件”。我要声明,是不是真的发生过这么一件“桃色事件”,我没有考证过,也不敢去考证,所

以我不敢保证。也许这不过是老百姓的胡诌,或者是他的仇人故意编造出来臊他的,就像苏东

坡在黄州请人说鬼一样,我姑妄言之,你们姑妄听之吧!

听说,他为了洗去“东亚病夫”这个恶号,大力提倡体育运动。但是有人恶言伤他,说他是

想物色健美的姨太太。且不管他,反正他常举办运动会是确实的。

据说,有一次,在运动会上,有一个出色的篮球队长,长得十分健美,一下被他看上了。

他实在难以忍耐,马上就把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篮球队长叫到面前来,而且别的话没说,只说

了一句:“马上到我的公馆去。”谁都明白,一个女人到他的公馆去其用意是什么,而且还是谁

也无法拒绝的。这女子当然也明白,可是她却意外地拒绝了,她说:“不行!”

我们这位坐地王听那女子这么回答,真的吃惊了,这恐怕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回

答。他问:“为什么?”

“听妈妈说,你是我的亲爸爸呀!”这个女子说出了一个十分胆大的理由。

他既然看中了一个女子,垂涎欲滴,哪里听得进这种“莫须有”的理由。他下了严厉的命令:

“胡说!给我弄进公馆去!”

他的卫队长不由分说,把这个女子装上汽车拉走了。这位军阀大人和据称是他的庶出的女

儿回到公馆去干了些什么,就不用再说了。

“入话”就说到这里。

为什么说这样一个“入话”?有道理,且听我下面慢慢摆来。

且说民国十七年间,上海某街平康里有一个破落子弟名叫王康才,他家过去也还算薄有家

产,在附近县里有三二十亩薄田,在平康里有几间街房出租,日子本来过得去。谁知他的父亲

生来不务正业,好吃懒做。平日结交几个浮浪子弟,抽鸦片烟,进出赌窟,还寻花问柳,染上

了花柳病,真是烟酒嫖赌占全了。不几年就把田产荡尽,只剩几间街房收租过日子,那光景一

天天眼见支撑不下去了。大概他也算完成了他到人间来的历史使命吧,到底把家产吃尽喝光了,

才离开人世。他的儿子王康才,把老人的丧事办完,几间街房早出手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

人,怎么过呢?上海是十里洋场,大地方,只要肯动脑筋,随便怎么“打秋风”,还是可以过日

子的。于是王康才便在十字街头,施展出他爸爸祖传的手段,居然混了下来,还不错哩。你看

他那一身打扮,穿着上海滩上那种掌红吃黑人物的服装,短打扮,宽大衣袖还卷过一个白边来。

走起路来一摇三摆。挨着他走的人要自觉地和他保持一个距离,作为他的肩头摇摆的空间。一

看他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一定是学过几手,有点拳脚功夫的,谁敢不让他几分。他打扮得油头

粉面,长得相当标致,活像上海的一个“小开”模样。

这也算遇缘吧,就像我们通常听说的古书上摆的一样。有一回,他和几个兄弟伙去城隍庙“白

相”(闲逛的意思),在一个僻静的处所,看到两个小瘪三在欺侮一个女学生。他就学起古代义

侠的风格来,挺身而出,打抱不平,把那两个小流氓打跑了。并且救人要救到底,他勇敢地护

送这个女子回了家。那家人姓吴,是一个小康之家,有个铺面,做小本买卖,家里就只这么一

个闺女,名叫吴淑芳。吴家对王康才的侠义行为大为感激,从此就有些往来。后来他请人从中

撮合,入赘到吴家去,做起上门女婿来。

他在这个小店里守了两年,学会了做生意买卖,日子过得不错。不过他觉得总不是个长久

的地方,想向高枝上爬。这时国民党中央军官学校正在招生,他决定从枪杆子上去图个上进,

就去投考中央军校。他考上以后,去南京学习“剿匪”救国的本事。一年毕业,挂上少尉的头衔,

送到江西和共产党打仗去,干起“攘外必先安内”的伟大事业来。在开拔以前,他特地回上海去

和家里人告别,住了半个月。他在江西打仗,算不得冲锋陷阵的猛将,可也并不落后于那些临

阵脱逃的人。因此许多同学被打死了,做了“烈士”,他却不几年工夫,由少尉而中尉,而上尉,

爬了上去,当起连长来了。


 %%。



第二部分第53 节:娶妾记(4)

 生

一混就到了民国二十六年,也就是一九三七年,抗日战争爆发了,上海一下打起仗来。他

虽说写过信回去,叫他老婆逃难到大后方去,但是上海一下就沦陷了,他的老婆下落不明。他

是属于中央军的嫡系精锐部队,正因为这样,才叫他们担负着“特别任务”,所以没有开到前方

去打仗。他们的任务就是维持经济秩序和缉拿走私。谁不知道“维持”就是“把持”,缉拿走私,

就是垄断走私?他作为一个连长,沾的光不少。何况他在上海也曾敲过几年算盘,做买卖的办

法比别人还精明一些。从此他的腰包就膨胀起来,身体也跟着膨胀起来,头脑自然也相适应地

膨胀起来了,发财的欲望自然更是大大地膨胀起来了。

这时候,他对一个上尉连长的薪水收入加上克扣军饷,也早已不在话下。他的“外快”的收

入何止十倍二十倍?因此他对于作为一个真诚的三民主义信徒和蒋介石校长的忠实学生的信

念,慢慢地淡泊下来,而对于重庆日渐疯长的物价特别有兴趣去研究,对于黄(金)的、白(银)

的和花(美钞)的更是着了迷。他索性脱下戎装,穿上长袍短裤,解甲从商,和几个朋友开了

一个“国际贸易公司”。他们所从事的贸易活动的确是国际性的。他们活动于我们这个重庆蒋记

的国家和南京那个汪记的国家之间,以及中国和日本之间。好在两国之间的关卡都是他的好朋

好友们守着的,打通关节并不困难,只要把黄的、白的、花的送过去,谁个不爱呢?

现在王康才——不!他为了和那个赖以发迹的党国彻底脱离关系,改名为王聚财了——现

在王聚财是重庆国际贸易公司的总经理了。

现在我们看到的王聚财,早已不是我们在上海十字街头或城隍庙里看到的那个精瘦精瘦颇

有几分猴相而又十分聪明的青年;也不是我们在江西剿共前线看到的那个魁梧奇伟、开口闭口

“本党”、“领袖”的那个三民主义忠实信徒;甚至也不是抗战初期他才开始在重庆投机市场钻进

钻出,在国境线上流着汗、拼着老命偷偷押运私货的投机商人了。现在是堂堂的国际贸易公司

的总经理。不特在重庆朝天门一带的繁华去处盖起了一栋半中半洋的大楼,雇了几十名对于投

机之道比较娴熟的职员,在上海、南京、武汉还设了专人坐庄,探听市场行情,买进洋广百货,

运到重庆来销售。更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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