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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夜谭十记(让子弹飞)-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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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新老爷。

“给我站起来。”张牧之说,“现在提倡三民主义,讲平等,不兴下跪。”陈师爷在一旁都为

新老爷能够随机应变,暗地笑了。

徐大个去把那个下跪的农民提一下:“站起来。”这个佃户还有些莫名其妙,只好站起来。

“你也站过去,站在下边,好问话。”张牧之对那个站在旁边的赵家地主说。徐大个一伸手

把他提到中间,和佃户站成一排。这位地主有些不以为然,把一只脚斜站着,一抖一抖的,满

不在乎。徐大个生气地在他腿肚子上踢一脚:“站规矩点!”

这样才开始了问案子。

张牧之听了原告、被告两方的申诉。很明显看出是这个赵家地主不讲理,把当时政府规定

的但是从来没有执行过的“二五减租”,反倒改成“二五加租”,要农民多交租。张牧之一听,火

星直冒,本来想当场发作,要宣判姓赵的地主给佃户按规定倒退二成五租谷的,可是陈师爷却

给他递了眼色,低声说了几句。张牧之才忍着气宣布:“退堂!听候宣判。”

姓赵的地主不放心说:“禀老爷,这刁民不押起来,不取保,他跑了,我将来向哪个讨租去?”

张牧之本待发作:“你咋个就晓得一定是他打输官司?”陈师爷却跑在前面代他答了:“退下!

本官自有道理。”

下堂以后,姓赵的地主就找到了那个掌刑的政警:“张哥,咋的?‘包袱’塞了不算数?”

那个政警把嘴一撇:“哼,你那几个钱,还不够人家塞牙齿缝缝的。”其实这份“包袱”完全

被他独吞了,新太爷一文也没见着。

新老爷审案子的事,一下子就传开了:新章法,讲平等,原告被告都不下跪了。那些照例

是被告、照例该他们下跪的穷百姓听了,觉得张老爷提倡的这个平等好。那些照例是原告、照

例不下跪的地主绅士们听了却觉得稀奇。有人说:“怪不得,是根党棍子啊,你看他穿的那一身

标准制服!”有的却觉得这一下乱了规矩,怎么要得!于是摇头摆脑地叹气,“国将不国”了。这

件事也照例传进黄公馆黄大老爷的耳朵里去,他却一言不发,只是在沉思。

等到过了三天,县衙门口的布告牌上贴出宣判告示来,是姓赵的地主败诉了。上面说按照

政府第几条第几款法令,应退佃户二成五租谷。这一下在县城里像揭了盖子的一锅开水,沸腾

开了:“哼,这位太爷硬把法令当真哩!”“嘿,这还成哪一家的王法?”有的人也责备姓赵的地

主:“他也太心黑了,二五减租,你马马虎虎不减也就是了,偏还要二五倒加租,还要去告状,

输了活该!”

这件稀奇事情当然也传到黄公馆里去了。黄大老爷听了,还是一言不发,闷起!

穷苦老百姓一听,却高兴地一传十,十传百,一下传开了:“新来的张老爷硬是要实行二五

减租哩。”许多人在盘算:“去年的已经给地主老财刮去了的,就算了。今年眼见要收谷子,这

回有人撑腰,要闹他个二五减租了。”

张牧之上任不到两月,来说事情的,许“包袱”的,总是不断。这在别的县太爷看来,就是

财源茂盛的意思,巴不得。张牧之却觉得心烦,多靠陈师爷出面去处理。反正张牧之给他定得

有一个原则:凡是地主老财们送来的,收,多收。狠狠地刮,刮得他们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

出。说的事情就给他来个软拖,东拉西扯,横竖不落地,理由就是塞的包袱不够,难办事。至

于那些穷苦人、正派人,就一律不要。专门替人家办理付款事情的县银行钱经理看在眼里,想

在心里:“这位太爷,口讲新章程,其实是个‘鲢巴郎’嘴巴叉得很。”

这时上边又下来公事,收一笔爱国捐,五万元,限期交上去。一个县太爷在任上,只要碰

到这么一笔上面下来的什么税,什么捐,就可以把腰包填满了,可以走路了。这种捐口说五万

元,县太爷可以不必自己兴师动众地去收,只要按七万元出包给人家去收就行了,收得快,又

得利。这不知道是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朝代,哪些会做官的老爷想出这种妙法。实在方便。至

于那些来包税捐的地主老财们,用七万元包了回去,他们爱向谁收,收多少,就不用问了。十

万元也由他们去收了。这真是发财的好门路。

这一笔五万元爱国捐的公事一下来,那些有钱有势的老财们纷纷出动,上下活动,打通关

节,要求包收爱国捐。可是谁也莫想一口独吞,连黄天榜大老爷也不敢使出他的“天棒”,独包

了,这是要利益均沾的事,不然你休想以后办事搁得平。你要求包这一个乡,他要求包那一个

区,而且是先付包银,倒是可以的。这条件真够优厚的了,可是张牧之偏偏不干,他要研究一

个新章程、新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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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第35 节:盗官记(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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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陈师爷问了一下。陈师爷解释说,如今的国民政府就是捐多税多,所以大家叫“刮民政

府万税”。一道捐税下来,就像在穷苦老百姓的脖子上又勒一道绳子。城里乡下,都要搞得鸡飞

狗跳,逼得多少人家倾家荡产,多少人家鬻妻卖子,多少人寻死上吊呀。可是那些包税的老财

们却借机会发大财,呵呵笑,所以乡下人形容说:“地主老财笑哈哈,穷苦百姓泪如麻。”

张牧之和他的几个兄弟伙一听是这么个整法,就冒火了。张牧之叫道:“算了,老子不给他

收了。”

陈师爷说:“那咋行?你这个县太爷不想当了?”

王万生说:“为了当这个臭官,要我们去坑害穷人?”

陈师爷笑了一笑说:“刀把子在你手里,你要向哪个开刀,还不是看你的。”

张牧之问:“你说咋个整法才好?”

陈师爷说:“我们不想在这里头取利,不包给老财们,让他们拿去坑人。但是我们自己如果

要去四乡找有钱人收这笔捐,你就搞一百个人去收它半年,未必收得齐。”

王万生问:“那怎么办?”

陈师爷的点子就是多,他那眼睛眨巴眨巴几下子,脑子一转就出来了:“这么办,随田粮附

加。有田有粮的都是富实人家。”

“好,好!”张牧之他们几个都笑起来,“五万元都弄到他们头上去,专门整治他们。”

“不过,”陈师爷说,“这一下要碰到一些本县的硬牌子,本来是他们赚钱的买卖,倒弄得来

要他们蚀财,他们要叫喊,要抗捐不交。”

“我们顶住跟他们干,最多砸了县太爷这把交椅。”张牧之说。

深谋远虑的陈师爷说:“你一拿王法整他们,他们会暗地去上边告状。所以要去上边找个说

得起话的靠山才好。”

他们商量了一阵,决定由张牧之和陈师爷赶到省里去一下,公开说的是去要求减少爱国捐

数目,其实是去用钱打通门路,拜省上一个最有势力的刘总舵把子的山门。多亏陈师爷的门道

多,几下就打通了。这位总舵爷,也乐得收这种县太爷当门生,随时三千五千地得点孝顺钱,

也要得。他们还把这笔捐要采取随田粮附加征收的好办法,向省田粮总局打了一个招呼,对方

哼呀哈的,没有说什么。

他们回来以后,张牧之本来想召集本县有田有粮的大粮户开会,特别是把黄大老爷请来,

宣布上级的指示。陈师爷却劝张牧之先通过“民意”了再办。

“什么民意?”张牧之问。

“就是县参议会,这是民意机关。他们要不通过,你搞起来费力些。”陈师爷说。

“民意机关”,这个词我们大概都熟悉,听说不知道是哪一年,当权的国民党忽然想起了他

们的国父孙中山先生的《建国大纲》,要提前结束训政时期,不想再把老百姓老这么训来训去了,

宣布要“还政于民”了。于是,从上到下都要建立“民意机关”,这个民意机关就是各级的参议会。

这个参议会的参议员要层层选举,说是要把那些代表人民意志的人选举出来。哪个地主豪绅不

想去代表一下民意呢?这可是名利双收的事。于是民主政治的好戏上演了。选举的时候,可热

闹了。有公然贿赂的,有公开造假票的,有用油大来换票的,有用枪炮来抢票的,争得一塌糊

涂,抢得一塌糊涂,还打得一塌糊涂,到底成立了县的民意机关——参议会,而且一致选举黄

大老爷当了县参议会的议长。参议员们是些什么人可想而知了。这的确是一个代表地主老财们

的有权威的机关,什么事你要通过它一下,就容易行得通。所以陈师爷劝张牧之要通过一下“民

意”。

张牧之问:“他们要不通过,怎么办?”

陈师爷笑一笑说:“这也不要紧,国民政府有规定,参议会只是咨询机关,没有权力捆住政

府的手脚的。参议会不通过,政府一样干。国民党那个中央政府,历来就是这么干的。”

哦,原来还有这一条,国民党“民意”的把戏原来不过如此。谢天谢地,有这一条就好办。

在这一点上,张牧之硬是拥护国民政府对于民意机关的权力限制。

于是,张牧之请黄大老爷召开县参议会。他亲自到会宣布上级的征收爱国捐五万元的通知。

并且发表堂皇的演说,说这是为了江西打共产党,战事所需,一分钱也不准少,随田粮附加,

限期交清,否则以贻误军机论罪。

“好硬气!”大家吓得倒吸了一口气。

“看来这回事情要烫手。他文官不要钱,武官不怕死,你就莫奈何。”

“这个后生恐怕有后台吧,不然怎么这么硬。”有的人又担心说。

“说得好听罢了。只要他把钱一装腰包,就会‘水’了。”有的人根本不相信有见钱不抓的县太

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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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第36 节:盗官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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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子就是火,只要一揣到身上,再硬的心都会软化。”另外一个人支持这种看法。

不管在参议会上怎么偷偷摸摸地议论来议论去,怎么公开地讨论来讨论去,国民政府反正

要收这五万块钱。结果好说歹说,还是叫做无异议通过,就是用不着举手表决。

一般老百姓听说这一回的爱国捐是随田粮附加,不包出来了,都举手叫:“阿弥陀佛!”民

国以来,算第一回看到过一个清官。不过大家还要看一看。光说大话、不干好事的县太爷,他

们过去也见得多。

但是,张牧之硬是怎么说,怎么干。这一下不是把乡下的穷苦老百姓整得鸡飞狗跳,而是

把有田有粮的财主们整得心痛了。有抗捐不交的,他就去捉来关起,限期交清。张牧之带来的

一个跟班,名叫张德行,因为他的鬼点子多,外号叫他“张得行”。张牧之叫他负责监押这些老

财,他算是出了大力。他把那些财主押起来,好话他不听,送钱他不要,隔一阵在他们身上出

气,狠狠地敲他们一阵。“哼!你们也有今天!整!好好给我启发启发!”“哎呀,哎呀,我服了。”

那些财主招架不住了,只好认输,乖乖地交钱了。张德行这一回真是“得行”了。他说:“老子这

一辈子没有这么痛快过。”

但是果然还是碰到硬牌子。本县第一块硬招牌黄大老爷的一个管家硬是顶住不交。是不是

黄大老爷故意这么布置,来试一试张牧之的“硬度”的,谁也不知道。大家都在等着看硬斗硬的

好戏。张牧之一听说是黄大老爷家的,毫不客气:“哼,老子正在找你的缝缝钉钉子呢,好,给

我抓起来。”

这个管家不仅被抓了起来,而且张德行给他“特别优待”,要叫他“站笼子”。这可是往死里

整的刑法。

陈师爷知道了,说服了张牧之:对黄大老爷要硬碰,也要软烫。于是把这个管家放出来,

由陈师爷亲自押着送往黄公馆,交给黄大老爷,说:“虽是违抗国家法令的大罪,还是初犯,请

黄大老爷看着办吧!”

黄大老爷没有想到对他来这一手。明摆着的,这是他主持县参议会通过了的,有苦说不出,

只好说是管家不懂事,敢犯国家大法,答应叫他马上交钱。黄大老爷一交钱,陈师爷就到处宣

传,老财们看黄大老爷都抗不住,又听到衙门里有一个叫张德行的对老财们实在“得行”,不敢

拖抗,纷纷交钱。这一下老财们的抵抗阵线被打破了,任务完成得不错。

但是黄大老爷并不心服,他暗地思忖,怎么会派来这么一个死不要钱的县太爷呢?他通知

他的在省政府当官的儿子去探访一下。哦,原来是刘总舵把子的门生弟子。黄大老爷明白,刘

总舵把子不特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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