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全集-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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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如闪电自如霜。枪炮钻洗要干净,铅子个个要合膛。
生漆皮桶盛火药,勤翻勤晒见太阳。锄锹镢子要粗大,
斧头要嵌三分钢。火球都要亲手制,六分净硝四分磺。
旗帜三月换一次,红的印心白的镶。统领八面营官四,
队长一面哨官双。树树摇出如龙虎,对对走出似鸳鸯。
第六兵勇要演操,清清净净莫号嘈。早习大刀并锚子,
晚习扒墙并跳壕。壕沟要跳八尺宽,墙子要爬七尺高。
树个把子十丈远,火球石子手中抛。闲时寻个宽地方,
又演跑队又演枪。鸟枪手劲习个稳,抬枪眼力习个准。
灌起铅子习打靶,翻山过水习跑马。事事操习事事精,
百战百胜有名声。者个六条句句好,人人唱熟是秘宝。
兵勇甘苦我尽知,生怕你们吃了亏。仔细唱我《得胜歌》,
保你福多又寿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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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劝诫浅语十六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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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诫州县四条上而道府,下而佐杂,以此类推
一曰治署内以端本
宅门以内曰上房、曰官亲、曰幕友、曰家丁;头门以内曰书办、曰差役。此六项者,皆署内之人也。为官者欲治此六项人,须先自治其身。凡银钱一分一毫,一出一入,无不可对人言之处,则身边之人不敢妄取,而上房、官亲、幕友、家丁四者皆治矣。凡文书案牍,无一不躬亲检点,则承办之人不敢舞弊,而书办,差役二者皆治矣。
二曰明刑法以清讼
管子、荀子、文中子之书,皆以严刑为是,以赦宥为非。子产治郑,诸葛治蜀,王猛治秦,皆用严刑,以致乂安。为州县者,苟尽心于民事,是非不得不剖辨,谳结不得不迅速。既求迅结,不得不刑恶人,以伸善人之气;非虐也,除莠所以爱苗也,惩恶所以安良也。若一案到署,不讯不结,不分是非,不用刑法,名为宽和,实糊涂耳,懒惰耳,纵奸恶以害善良耳。
三曰重农事以厚生
军兴以来,士与工商,生计或未尽绝。惟农夫则无一人不苦,无一处不苦。农夫受苦太久,则必荒田不耕;军无粮,则必扰民;民无粮,则必从贼;贼无粮,则必变流贼,而大乱无了日矣!故今日之州县,以重农为第一要务。病商之钱可取,病农之钱不可取。薄敛以纡其力,减役以安其身;无牛之家,设法购买;有水之田,设法疏消。要使农夫稍有生聚之乐,庶不至逃徙一空。
四曰崇俭朴以养廉
近日州县廉俸,入款皆无着落,而出款仍未尽裁,是以艰窘异常。计惟有节用之一法,尚可公私两全。节用之道,莫先于人少。官亲少,则无需索酬应之繁;幕友家丁少,则减薪工杂支之费。官厨少一双之箸,民间宽一分之力。此外衣服饮食,事事俭约,声色洋烟,一一禁绝;不献上司,不肥家产。用之于己者有节,则取之于民者有制矣。
劝诫营官四条上而统领,下而哨弁,以此类推
一曰禁骚扰以安民
所恶乎贼匪者,以其淫掳焚杀,扰民害民也所贵乎官兵者,以其救民安民也。若官兵扰害百姓,则与贼匪无殊矣。故带兵之道,以禁止骚扰为第一义。百姓最怕者,惟强掳民夫,强占民房二事。掳夫则行者辛苦,居者愁思;占房则器物毁坏,家口流离。为营官者,先禁此二事,更于淫抢压买等事一一禁止,则造福无穷矣。
二曰戒烟赌以儆惰
战守乃极劳苦之事,全仗身体强壮,精神完足,方能敬慎不败。洋烟、赌博二者,既费银钱,又耗精神,不能起早,不能守夜,断无不误军事之理。军事最喜朝气,最忌暮气,惰则皆暮气也。洋烟瘾发之人,涕演交流,遍身瘫软;赌博劳夜之人,神魂颠倒,竟日痴迷,全是一种暮气。久骄而不败者,容或有之;久惰则立见败亡矣。故欲保军士常新之气,必自戒烟赌始。
三曰勤训练以御寇
训有二端:一曰训营规,二曰训家规。练有二端:一曰练技艺,二曰练阵法。点名、演操、巡更、放哨,此将领教兵勇之营规也;禁嫖赌、戒游惰、慎语言、敬尊长,此父兄教子弟之家规也。为营官者,待兵勇如子弟,使人人学好,个个成名,则众勇感之矣。练技艺者,刀矛能保身,能刺人;枪炮能命中,能及远。练阵法者,进则同进,站则同站;登山不乱,越水不杂,总不外一熟字。技艺极熟,则一人可敌数十人;阵法极熟,则千万人可使如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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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劝诫浅语十六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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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尚廉俭以服众
兵勇心目之中,专从银钱上着意。如营官于银钱不苟,则兵勇畏而且服;若银钱苟且,则兵勇心中不服,口中讥议,不特扣减口粮缺额截旷而后议之也。即营官好多用亲戚本家,好应酬上司朋友,用营中之公钱,谋一身之私事,也算是虚糜饷银,也难免兵勇讥议。欲服军心,必先尚廉介;欲求廉介,必先崇俭朴。不妄花一钱,则一身廉;不私用一人,则一营廉;不独兵勇畏服,亦且鬼神钦伏矣。
劝诫委员四条向无额缺,现有职事之员,皆归此类
一曰习勤劳以尽职
观于田夫农父,终岁勤劳而少疾病,则知劳者所以养身也。观于舜禹周公,终身忧劳,而享寿考,则知劳者所以养心也。大抵勤则难朽,逸则易坏,凡物皆然。勤之道有五:一曰身勤。险远之路,身往验之;艰苦之境,身亲尝之。二曰眼勤。遇一人,必详细察看;接一文,必反复审阅。三曰手勤。易弃之物,随手收拾;易忘之事,随笔记载。四曰口勤。待同僚,则互相规劝;待下属,则再三训导。五曰心勤。精诚所至,金石亦开;苦思所积,鬼神亦通。五者皆到,无不尽之职矣。
二曰崇俭约以养廉
昔年州县佐杂,在省当差,并无薪水银两;今则月支数十金,而犹嫌其少。昔年举贡生员在外坐馆,不过每月数金;今则增至一两倍而犹嫌其少。此所谓不知足也。欲学廉介,必先知足。观于各处难民,遍地饿莩,则吾辈之安居衣食,已属至幸。尚何奢望哉?尚敢暴殄哉?不特当廉于取利,并当廉于取名。毋贪保举,毋好虚誉,事事知足,人人守约,则气运可挽回矣。
三曰勤学问以广才
今世万事纷纭,要之,不外四端:曰军事,曰吏事,曰饷事,曰文事而已。凡来此者,于此四端之中,各宜精习一事。习军事,则讲究战攻防守,地势贼情等件。习吏事,则讲究抚字催科,听讼劝农等件。习饷事,则讲究丁漕厘捐,开源节流等件。习文事,则讲究奏疏条教,公牍书函等件。讲究之法,不外学问二字。学于古,则多看书籍;学于今,则多觅榜样。问于当局,则知其甘苦;问于旁观,则知其效验。勤习不已,才自广而不觉矣。
四曰戒傲惰以正俗
余在军日久,不识术数、占验,而颇能预知败征。大约将士有骄傲气者必败,有怠惰气者必败。不独将士然也,凡委员有傲气者亦必偾事,有惰气者亦必获咎。傲惰之所起者微,而积久遂成风俗。一人自是,将举国予圣自雄矣;一人晏起,将举国俾昼作夜矣。今与诸君约,多做实事,少说大话,有劳不避,有功不矜。人人如此存心,则勋业自此出,风俗自此正,人材亦自此盛矣。
劝诫绅士四条本省乡绅,外省客游之士,皆归此类
一曰保愚懦以庇乡
军兴以来,各县皆有绅局。或筹办团练,或支应官军,大抵皆敛钱以集事。或酌量捐资,或按亩派费,名为均匀分派,实则高下参差。在局之绅耆少出,不在局之愚懦多出;与局绅有声气者少出,与局绅无瓜葛者多出;与局绅有夙怨者不惟勒派多出,而且严催凌辱;是亦未尝不害民也。欲选绅士,以能保本乡愚懦者为上等。能保愚懦,虽伪职亦尚可恕;凌虐愚懦,虽巨绅亦属可诛。
二曰崇廉让以奉公
凡有公局,即有经管银钱之权,又有劳绩保举之望。同列之人,或争利权而相怨,或争保举而相轧,此不廉也。始则求县官之一札以为荣;继则大柄下移,毫无忌惮。衙门食用之需,仰给绅士之手;擅作威福,藐视官长,此不逊也。今特申戒各属绅士,以敬畏官长为第一义。财利之权,归之于官;赏罚之柄,操之自上。即同列众绅,亦互相推让,不争权势。绅士能洁己而奉公,则庶民皆尊君而亲上矣。
三曰禁大言以务实
以诸葛之智勇,不能克魏之一城;以范韩之经纶,不能制夏之一隅。是知兵事之成败利钝,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近年书生侈口谈兵,动辄曰克城若干,拓地若干,此大言也。孔子曰:“攻其恶,无攻人之恶”。近年书生,多好攻人之短,轻诋古贤,苛责时彦,此亦大言也。好谈兵事者,其阅历必浅;好攻人短者,其自修必疏。今与诸君子约为务实之学,请自禁大言始。欲禁大言,请自不轻论兵始,自不道人短始。
四曰扩才识以待用
天下无现成之人才,亦无生知之卓识。大抵皆由勉强磨炼而出耳。《淮南子》曰:“功可强成,名可强立。”董子曰:“强勉学问,则闻见博;强勉行道,则德日起。”《中庸》所渭“人一己百,人十己千”。即勉强工夫也。今士人皆思见用于世,而乏用世之具。诚能考信于载籍,问途于已经,苦思以求其通,躬行以试其效,勉之又勉,则识可渐进,才亦渐充。才识足以济世,何患世莫己知哉!
以上十六条,分之,则每一等人,各守四条;合之,则凡诸色人,皆可参观。圣贤之格言甚多,难以备述;朝廷之律例甚密,亦难周知。只此浅近之语,科条在此,黜陟亦在此,愿我同人共勉焉。咸丰十一年九月曾国藩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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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田昆圃先生六十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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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某年月,为我年伯昆圃先生六十初度。其嗣君敬堂同年,丐余以文为寿,且曰:“古者,称寿不必揽揆之辰;寿人以序,抑非古也。然震川归氏、望溪方氏尝为之,是或有道焉。”余曰:“然。寿序者犹昔之赠序云尔。赠言之义,粗者论事,精者明道,旌其所已能,而蕲其所未至。是故称人之善,而识小以遗巨,不明也;溢而饰之,不信也;述先德而过其实,是不以君子之道事其亲者也;为人友而不相勖以君子者,不忠也。今子所以寿亲者,于意云何?”敬堂曰:“吾父固好质言。凡生平庸行、众人所恒称道者,不足为君述。吾父早岁以课徒为业,迄今几四十年。尝曰:‘塾师卤莽塞责,误人子弟不浅,吾不敢也。’戊戌,雨三幸成进士,选庶常。吾父书来,戒以初登仕版,勿轻干人。”于戏!安得此有道之言乎?盖自秦氏燔群籍,教泽荡然。汉武帝始立《五经》于学宫,使诸生各崇本师,置博士,举明经,而圣吉乃绝而复续。明太祖以制艺取士,并立程朱之义,使天下翕然尊尚,而圣贤之精蕴始照灼于幽明。二君者,盖见夫学校之不可复,故定为功令,使人以此为禄利之途,而阴以尊儒术而阐大义。由今言之,明圣遭于煨烬之余,而炳若日星,表宋儒之精理,使僻陬下士皆得闻道者,不得不归功于二君。然使人以诗书为干泽之具,援饰经术而荡弃廉耻者,又未始非二君以启之也。今世之士,自束发受书,即以干禄为鹄,惴惴焉恐不媚悦于主司。得矣,又挟其术以钓誉而徼福。禄利无尽境,则干人无穷期。下以此求,上以此应。学者以此学,教者以此教,所从来久矣。百步之矢,视其所发,差若毫厘,谬以千里。振古君子多途,未有不自不干人始者也。小人亦多途,未有不自不干人始者也。今先生之诫子,首在不轻干人,则平日之立教,所谓不误人子弟者,概可知矣!出处取与之间,士大夫或置焉不讲。而乡里老师耆儒,往往以教其家,绳共门徒。吾父课徒山中,亦有年所,每诫小子,辄日:“俭约者不求人。”与先生辞旨略同。而吾党郭君雨三,亦得父训以成名。当交相毖勉,力求所以自立者,以图无忝所生。不然,先生不欲误人子弟,而吾辈一离膝下,乃反自误其身。日偈月玩,委弃而不克自振,终且不免于干人也。吾言不足以重先生,而犹不敢谀词欺吾友。是或为先生之所许乎?敢以为长者寿。
朱玉声先生七十三寿序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其过如驷,其去如矢,虽有大智神勇,莫可谁何?夸父之追,鲁阳之挥戈,陶士行之惜阴,有以哉!有以哉!余与朱尧阶以道光十年论交于长沙,当时相见恨晚。曾几须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