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全集-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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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邑为商贾辐凑之区,巨室殷户,甲于他乡。诸君子义声硕望,久为桑梓所推重。务望广为劝谕,宣扬鄙意,保全天下大局,乃所以保卫湖南,乃所以保守吾辈之身家也。自诸君子而外,尚有贤声著里闾,忠肝贯金右,贵邑不乏杰人,有为国藩素所闻知,未通缟纻者,有并为国藩不及访问者,务望道达微忱,助我一臂之力。其捐输章程,已有简明条例,兹抄一份奉呈。藩库实收已带来衡州行馆,银钱朝解则库收朝发,夕解则夕发,毫无留难。刻已有札催湘潭县督办,又有委员即日至潭守提。望诸君子善为办理,俱在有余之家,婉劝其奇零,中户概不抑勒。书不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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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与欧阳小岑 咸丰三年九日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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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日奉手书,以繁冗久不报,幸不咎也。江西解围,岷老得生,是一快事;然勋名日重,兵柄将归,弟所以有募勇数千往助之议也。
劝捐一事,此间亦自有藩篱,过尔浅易,则小民有以窥朝廷之陋,而视名器为无足重轻。捐输本非民所乐从,即奏请别树一帜,遍札州县,委员守催,官样愈多,去题愈远;不若择好友较多、地方较富之县,以鄙人肫肫之意,宣布于人。精卫填海,杜鹃泣山,或者谅我寸诚,犹有一二起而应者,亦未可知。绅以通其情,官以助其势。其并无交好,官亦隔阂之县,则不复过而相问,非爱惜道学门面,亦实见官样文章之不足集事。刍狗已陈,斯民之厌弃也久矣。
李九之徒招集二十余人,望即命之来衡,弟将以为亲兵。猎户不宜多招,但择其精者,招一二十人来衡,以为鸟枪教师。日直二百太少.即渐次加至三百亦可。均望代借钱数十千,资遣到衡,不必先动捐款。刘石渠大令既不能来,即亦无庸相强。
“文案不宜多理”,伟论极精,即当遵办。贼自江省退出后,由富池口窜至兴国州,过通山、通城,即吾平江界矣。而岷樵之勇又闻有哗噪四散之说。茫茫世事,未知何日始有安居!专望台从不弃,惠然过我,畅所欲言,翘企翘企!
与吴甄甫制军咸丰三年九月二十三日
此间接得探报,田家镇于初十日又获胜仗。左季高书来,亦言江防尚属可恃。重以吾师之威望,或者全楚得以巩固,逆贼知难而退,扫数东下,亦未可知。惟兴国股匪,不免窥伺二通,震我巴、平,终属可虞。日内塔副将、王同知及邹寿璋、陈文耀之勇,计已先后行抵平江。平江令林秀三源恩忠勇奋发,胆识俱优。去年长沙、今岁南昌被围,该县均在四百里内外,加以征义堂之役,通城之变,两年之内,四次防堵,均能绸缪展布,有备无患。所募之勇,亦俱训练精强,缓急可用。夏间两番具禀,自请捐资募勇,出省杀贼。就南省牧令论之,林君盖有用之才,可与图功业者也。以塔、王、邹、陈之勇,济以林令之布置,贼若竟狂窜平江千山万险之中,守御当可得力。惟崇阳、蒲圻亦属密迩,南勇未必越境,北省尚有兵力分守此路否?深以为念!
国藩在衡,近尚安静。安仁余匪,剿捕将毕,不至再有滋蔓之虞。惟粤西群盗如毛,迄无静宇。顷龙翰臣学士修一密折,专丁送至长沙,求骆中丞转递入告,自是备陈贼情,与地方大吏意见不合而为之。龙君非不晓事者,亦足以见岭南之兵难,方兴未艾也。而吾永、郴南路之防,乃一日不可以少弛。国藩在此,拟壹意练勇,大之则分送岷樵营中,助渠爪牙之选;小之则备潇湘上游不时剿捕之用,无效粤中旧辙,大股虽去,而余波未息,亦足少分大吏之忧。第经费浩穰,鄙意不欲取之藩库,以是弥觉其难。王璞山县丞回湘招勇,已去八日耳,须再耽搁半月,乃可前来。渠以报仇兴师,与国藩意指本别,然正可借其义愤之情,以作吾士卒之气。第事不遽集,若贼于十月逼我楚疆,则此项人尚未可恃。十一月中旬以后,方有头绪耳。
今岁援江之湘勇,管带者如郭筠仙太史、朱石樵刺史、夏憩亭观察、罗罗山教谕皆难得之才,比想皆至田镇、兴国等处。若至鄂中,吾师幸青眼视之。夏、朱本系属吏;郭、罗则部下绅士,虽一介书生,实学识过人,可与谍军事者也。视张润农、王璞山皆迥出其上。
昨读左季高书,似有决计还山之意,不审尚可絷维少留否。若其决然舍去,则幕中恐无名手,巨细皆荩筹躬亲,尤以劳扰。
岭东营守备周云耀、桂阳千总杨名声二人,皆湖南武弁第一流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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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与朱尧阶 咸丰三年九月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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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勇在外,殊得嘉誉,郴、桂一带,多称仁义之师。江西七月二十四之役,虽阵亡八十余人,而勇敢之名已大震于匡庐彭蠡之间。鄙意欲于湘乡县城建立忠义祠,祀谢、易、两罗之主于中,而诸勇亦得附祀予两厢,以慰死者果毅之魂,而作生者忠奋之气。其于扶树风声,激发士气,盖未必无小补焉。求吾兄专董其事,捐资择地,鸠工庀材,概求大力经营,或择一二好友襄办,惟兄举贤以自逸也。
闻南门节孝坊旁有户书张廷营大宅,已籍没入官矣,即以此地改作最好。至劝捐助费,弟先出钱二百千以为之倡,贺石农钱百千,业经面定。此外岚暄、膏如诸兄,皆须捐助,求兄代致鄙意。惟每写一家,须从五十千起,太少则不必写,恐奇零过多,难于刊碑。工程大约需钱千串,其祭祀久远之谋,尚不与焉。规模仿河街潘氏祠:门外为牌坊之状,彼所谓“紫岩第”者。此刻“忠义祠”三字,将来钱多,尚须建一石坊,以壮观瞻。其内建一大厅,如庙宇正殿,两厢如两庑,以宏敞坚实为主。如钱实不敷,弟再添捐,屡添不宜,一添可也。同邑诸义士仁人,烦兄为我致意,不必多请首士,不必写立捐簿,但凭一诺而事已集矣。并恳代告苹洲父台,督成此举。石樵兄虽已远出,亦须捐钱百千,先代借去,请渠归款。木石各料,不可草简。监工者,尤须择一廉明贤干者为之,务祈兄慎选也。
与刘韫斋咸丰三年九月二十四日
江西围解,逆贼上窜田镇,江防闻已被贼攻毁。连日北风不息,鄂中情事,殆不可问。甄甫先生为当世贤者,时势太迫,仓皇失措,如何,如何!由鄂至湘,一湖仅隔,溯流南窜,亦意中事。所幸长沙近日饷项差裕,油盐煤米,亦有储备。内兵外勇,尚可凑聚万余,坚守会垣,或足自固。惟外府州县、恐效江西故辙,仍有分窜四裂之患。眷言桑梓,可胜长虑。阁下伟画硕谋,久深钦企。为今之计,应如何阻截江路,俾此贼纵来会城,而沿江上下,吾尚有以御之,不能任其单舸叠艑,往来自如?贼既以船为巢,则湘潭、常德必其所垂涎之地,应如何先为布置,保此二处?务期鸿筹密虑,开我不逮,至幸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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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与江忠源 咸丰三年九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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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藩现添募湘、宝二勇,拟认真训练,大之则发交湖北,备左右之前驱;小之则留存吾乡,剿南路之土匪。特经费不敷,藩库既无可提用,劝捐又百无一应,以是迁延瞻顾,不得放手一办,真所谓局促类辕下驹者也。
逆匪由富池口窜入兴国州,未免窥伺二通,震我巴、平。比已派塔将带宝勇八百,王初田同知带道标等勇四百,又有湘勇五百,益以林秀三自带之平勇,贼若由城来犯,守御当可得力。田镇江防,闻尚严密可恃,惟由通山窜入崇阳、咸宁一带,为北省拊背之患,不知曾否分兵防御?幸分股未多,未足深虑耳。贼即不扰湖北,足下带兵东下,亦鲜可用之兵。且今日将弁习气,自守备以上,即已骄蹇散漫,难可使用。足下威□日隆,倚畀日重,不能不常与此辈相接对,纵不惜诎身抑志,委曲求全,而灭贼之具,一无可恃。犬羊烂漫,南北四布,何日果可扫荡而廓清也?每一念及,太息无已。
与王璞山咸丰三年九月二十四日
新招之勇未经训练,断不可用。今年六月援江之师,即前车之鉴矣。足下或在大吏前言明此层,至少亦须训练一个月。以即日带来衡城,大练同训为要。即十分紧急不能来衡,亦宜在本邑训练。纵使湖北有失守之信,亦不可以不练之卒,仓皇出而应敌也。练至一月以后,即举旗长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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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与骆龠门中丞 咸丰三年九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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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来禀,田镇已破,鄂省十分急迫,我省也十分吃紧。然兵力既薄,将弁又怯,不如专守省城,犹有几分把握。若再分兵御岳州、临湘一带,则我兵尚未到防,逆贼恐已上窜,陆路即能堵御,江路仍是空虚,徒有御贼门外之名,恐蹈内外两失之实。再四思维,只忍心置岳州于不顾。
现在省中守城之兵,尚有四千余,银米煤盐,俱用敷三月及半年不等,火药军械犹为富饶。城外无民房、树木遮蔽,枪炮等具易以攻防。其理其势,俱可坚守,较之去年之长沙,今年之南昌,初基盖有过之。至于外间援应之兵,侍在此有舍弟一营,及招回之新化勇一营,益以周凤山、储玫躬之勇,侍俱可带往,共为一枝。王璞山近日回湘添募壮勇数千,可以立集。渠顷有信来,言日内走省谒见台端,其添募之多寡,军械之立办,赴省之迟速,想老前辈已熟商而面谕之矣。此外兵之又一枝也。塔、王、邹、陈之勇,现赴平江,防分股之入窜。若贼果直犯省垣,可星速召回,此又一枝也。夏、朱、郭、罗之湘勇,侍当专使往催,竟可不奉江省之令回湘赴急。即使岷樵不克分身,约计外兵亦近万人,可将此贼痛剿一番。细筹全局,似不至遽形坐困。老前辈曾经阅历,当益有成竹也。
田家镇有兵勇五千,绸缪四月之久,尚不足恃,则岳州此时竞可忍心置之,不必为无益之防御,并力守省,犹较稳实耳。事即紧急,塔、王自可即留省门,扎营城外,以保靖、永定兵,合二滕之道标勇扎一营;塔之宝勇扎一营。其营盘基址、有三处最要紧;一为蔡公坟前,邹寿璋营址也;一为北门外东边高坡菜园前,宝勇营址也,一为妙高峰前,舍弟营址也。此三处占住,他处无甚足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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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招某绅耆书 咸丰三年九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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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者:
国藩奉命帮办团防,查拿土匪,受任以来,夙夜忧惧,恐见闻不广,思虑不周,孳孳勤求,冀得乡邦贤士,不我遐弃,肯辱惠临,藉以博采周咨,用匡不逮。故或奉书促驾,或倒屣迎宾,延揽英豪,咨诹善道,耿耿此心,想蒙谅也。有自某处来者,具道大兄之为人公正老成,乡闾共式。国藩心焉慕之,道里寥远,末由亲晤,快领麈谈,我劳如何。方今贼氛浸急,江波不靖,鲸鲵穴于金陵,蛇豕突于楚境,普天民庶,莫不发指訾裂,此正志士慷慨击楫之秋,贤者仗策行筹之会也。
国藩不肖,妄欲招勇数千,亲加训练,整饬戎伍,扫荡群凶,上以纾圣主宵旰之忧,下以拯生灵涂炭之苦。而军饷不继,筹画维艰。现今移驻衡州,一应事宜,尚未就绪。意欲借茅茹之汇征,为梓桑之保障。大厦非一木所支,宏业以众智而成。苟其群贤毕集,肝胆共明,虽金石而可穿,夫何艰之不济?伏望足下即日束装来衡,藉慰渴思,兼资商榷,幸勿以国藩为不足与道,裹足不前也。时艰孔急,翘企良殷。
与严仙舫咸丰三年九月二十五日
顷奉赐函,藉悉夏杪由间道旋桂,兴居康吉,调卫增绥,至以为颂!
逆贼穴踞秣陵,兼巢镇、扬,负隅之势,不遽弃去,凡在有识,皆所共料。独怪其分股四出,西围章门,北窜豫晋,连樯三千艘,飙驰二千里,众不为不多,力不为不强。精锐既分,则江南三城,宜益寡弱。闻诸人言,见诸奏牍,皆云南京之贼,仅存数百;扬州之贼,食尽援绝。而向、琦二帅,卒不能设法收复,此诚不可解者也。
欣老既负重名,许公亦夙娴韬略,而半年相守,一筹莫展。揆诸事理,尤所难明。江西本无先事之备,又乏军旅之材。岷樵先日入城,粤逆次日继至。安危之机,冥冥者若有预为安排。顷已于二十二日解围,岷老勋名日隆,物望攸归,帝简亦属,即特颁关防,全畀兵柄,盖亦意中之事。鄙意欲募勇万人,勤加训练,发交岷樵,以为扫荡澄清之具,而变孱兵劣弁之习。愚计粗定,方拟号召健卒,兴办军械,而连日下游消息,益无佳语。贼自南昌窜出,即据九江。金陵之贼,又分数千攻陷安庆,进舟裕溪,窥伺庐郡、新省,九江之贼,亦分千艘,由富池口入阳辛河,攻陷兴国、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