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名著电子书 > 契诃夫1886作品 >

第32章

契诃夫1886作品-第32章

小说: 契诃夫1886作品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着,而且当然,没睡着,在这不眠的一夜里听着这种钟声。他在想些什么?有些什么样的幻想钻进他脑子里去?”

不知怎么,那些陪审员忽然全都忘了“强烈的感受”。他们的同事当初给他的娜达霞写过信后经历到什么样的心情,已经显得不重要,甚至也不那么有趣了。再也没有人开口讲话,大家都一声不响,悄悄地躺下睡了。……

「注释」

①德摩西尼(前384—前323),古雅典的著名演说家和政治家。

②古希腊叙事诗《奥德修纪》中的英雄,诗中叙述他在特洛伊战争结束后的历险情况。

③希腊神话中的半女半鸟的海妖,常用歌声诱惑水手,然后将他杀死。奥德修斯在海上漂泊时遇到过她们。

④上文的娜达霞是娜达丽雅的爱称。

 。。 



熟识的男人

小说
熟识的男人

千娇百媚的万达,或者按她身分证上的称呼,荣誉公民娜斯达霞·卡纳甫金娜,在医院里病愈出院后,发觉自己的处境是以前从没经历过的:不但无家可归,而且身边连一个小钱也没有。怎么办呢?

她头一件事就是动身到当铺去,在那儿当掉一枚绿松石戒指,这要算是她身边唯一贵重的东西了。当铺收下那枚戒指,给了她一个卢布,可是……一个卢布能买什么呢?凭这点钱既不能买一件时髦的短上衣,也不能买一顶高女帽,更不能买一双黄铜色便鞋,可是缺了这些东西,她就感到仿佛赤身露体了。依她看来,好象不但行人,就连马和狗都在瞧她,讪笑她那寒伧的装束呢。她专心想着她的穿戴,至于她怎么吃饭,到哪儿去过夜,这些问题倒一点也没有使她担忧。

“只要能碰见一个熟识的男人就好了,……”她想。“那我就会弄到钱。……谁也不会拒绝我,因为……”可是熟识的男人却没碰见。傍晚在“文艺复兴”①倒不难碰见他们,然而她穿着这身寒伧的衣服,又没戴帽子,“文艺复兴”是不会让她进去的。怎么办呢?万达苦闷了很久,最后懒得再走路,再坐着,再思索,她就决定使出最后一个办法:索性到一个熟识的男人住处去,向他要一点钱。

“那么该去找哪一个呢?”她暗自思忖。“到米沙那儿去可不行,他是成了家的。……至于那个红头发的老头子,现在却上班去了。……”万达想起牙科医师芬凯尔。他是个改信东正教的犹太人,三个月前送过她一个手镯,有一次在德国俱乐部里吃晚饭,她往他的头上泼过一大杯啤酒。她想起这个芬凯尔,高兴得不得了。

“他一定肯给我钱,只要我碰上他在家就成,……”她想着,往他家里走去。“他不给钱,我就把他家里的灯统统砸碎。”

她走到牙科医师门口,脑子里已经准备好一套计划:她要一路笑着跑上楼梯,闯进医师诊室,向他要二十五卢布。

……可是临到她伸手拉门铃,不知怎的,那个计划却好象自动从她脑子里飞出去了。万达忽然开始胆怯,激动,这是以前她从来都没有过的。她只有在喝醉酒的伙伴当中才胆大,无所顾忌,可是现在她穿着普通的衣服,处在一般告帮人的地位,人家对于这样的人却是可以不接见的,她就感到气馁,感到身分低下。她不由得羞臊,害怕了。

“说不定他已经把我忘了,……”她想,不敢拉门铃。

“再者,我穿着这样的衣服怎么能见他呢?简单象个叫化子,或者干粗活的。……”她迟疑地拉了拉门铃。

门里响起脚步声。那是看门人走来了。

“大夫在家吗?”她问。

要是看门人说“不在”,她倒会高兴些,可是看门人没有答话,却把她让进前厅,帮她脱掉大衣。依她看来,那道楼梯显得富丽堂皇。不过在富丽的陈设当中首先扑进她眼帘的,却是一面大镜子,她看见镜子里有个装束寒伧的人,没戴高女帽,没穿时髦的短上衣,没穿黄铜色的便鞋。万达暗自奇怪:一旦她穿戴得不体面,类似女缝工或者洗衣女工,她就自惭形秽,再也没有那种狂气,那种大胆,而且她私心也不再认为自己是万达,而是从前的娜斯达霞·卡纳甫金娜了。

……

“请进!”一个使女把她领进诊室,说。“大夫马上就来。

……请坐。“

万达在一把柔软的圈椅上坐下。

“我干脆就说:您借点钱给我!”她想。“这是堂堂正正的,因为他本来就跟我很熟嘛。只是这个使女要从这儿走出去才好。当着使女的面不便说出口。……她为什么站在这儿不走呢?”

过了五分钟光景,房门开了,芬凯尔走进来。这个改信东正教的犹太人高身量,肤色发黑,生着肥厚的脸颊和一对爆眼睛。他的脸颊、眼睛、肚子、大屁股,都显得那么腻人,可憎,粗俗。在“文艺复兴”和德国俱乐部里,他总喝得有几分醉,为女人花很多钱,颇有耐性地隐忍她们的取笑(例如万达往他的头上泼啤酒的时候,他光是微微一笑,摇着手指头吓唬她一下)。可是现在他却带着阴郁的神色,仿佛没有睡醒,显得道貌岸然,态度冷淡,就象长官似的,嘴里嚼着什么东西。……“您有什么吩咐?”他问,眼睛没有看万达。

万达瞧了瞧使女严肃的脸容,瞧了瞧芬凯尔饱满的身体,看样子芬凯尔没有认出她来。她脸红了。……“您有什么吩咐?”牙科医师又问一遍,口气有点气恼。

“我牙……牙痛,”万达小声说。

“哦。……哪颗牙?在哪儿?”

万达想起她有颗牙蛀了个窟窿。

“下面,右边,……”她说。

“嗯!……您张开嘴。”

芬凯尔皱起眉头,屏住呼吸,开始检查病牙。

“痛吗?”他用一个什么铁器挖那颗牙,问道。

“痛,……”万达撒谎说。

“提醒他一声,”她想,“那他就一定会认出我来。……可是……那个使女!她为什么站在这儿不走呢?”

芬凯尔忽然直对着她的嘴呼呼地喘气,象火车头似的,说:“我劝您这颗牙不要补了。……反正这牙根对您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他又把那颗牙挖了一忽儿,经纸烟熏黄的手指头弄得万达的嘴唇和牙床满是烟味,然后他又屏住呼吸,把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她嘴里。……万达忽然感到一阵剧痛,大叫一声,抓住芬凯尔的手。

“没关系,没关系,……”他喃喃地说。“您不要害怕。……反正这颗牙对您也没有什么用了。您应该放大胆子。”

经纸烟熏黄而如今又染了血迹的手指头,把一颗拔下来的牙送到她眼前。使女走过来,把一个杯子拿到她嘴边。

“您回家用凉水漱口,……”芬凯尔说,“那血就可以止了。……”他在她面前站住,摆出那么一种姿势,好象等着客人快点走掉,好让他消停一下似的。……“再见,……”她说着,回转身,往门口走去。

“嗯!……那么谁来付给我诊费呢?”芬凯尔问道,声音里带着嘲笑的意味。

“哦,对了,……”万达想起来了,涨红脸说,把她用绿松石戒指换来的那个卢布递给这个改信东正教的犹太人。

她走出去,到了街上,感到比以前更加羞臊,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是为贫穷而害臊了。她没有戴高女帽,没有穿时髦的短上衣,可是这些她都不再介意了。她在街上走着,吐着带血的唾沫,而每口鲜红的唾沫都在向她述说她的生活,她那不好的而且难堪的生活,述说她过去遭过的种种侮辱,以及明天,下个星期,来年,她这一辈子到死为止,还会遭到的侮辱。……“啊,这有多么可怕!”她小声说。“这有多么可怕呀,我的上帝!”

第二天傍晚,她却在“文艺复兴”里跳舞了。她头戴一 顶新的而且很大的红色女帽,身穿一件新的时髦短上衣,脚上是一双黄铜色的便鞋。有一个从喀山来的年轻商人带她去吃晚饭。

「注释」

①饭馆的名字。

m。



幸福的人

 生?
幸福的人

尼古拉铁路①的一列客车正从包洛果耶车站开出去。二 等客车的一节“吸烟乘客专用车厢”中,有五个乘客隐蔽在车厢的昏暗中打盹儿。他们刚刚吃过饭,此刻身子靠在长沙发背上,想要小睡片刻。车厢里一片寂静。

车门开了,一个人走进车厢来,他身材细长,好象一根棍子,头戴红褐色帽子,穿着华丽的大衣,酷似小歌剧里和儒勒·凡尔纳②笔下的新闻记者。

这个人在车厢中央停住脚,不住地喘气,眯细了眼睛,久久地打量那些长沙发。

“不对,这个车厢也不是!”他嘟哝说。“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简直可恶!不对,不是那个车厢!”

有个乘客定睛瞧着这个人,发出一声快活的叫喊:“伊凡·阿历克塞耶维奇!什么风把您吹来的?是您吗?”

身材象棍子的伊凡·阿历克塞耶维奇一楞,呆呆地瞧着那个乘客,后来认出他来了,就快活地把两只手一拍。

“啊!彼得·彼得罗维奇!”他说。“多少个冬天,多少个夏天没见面了!我根本不知道您也坐这趟车。”

“您好吗?身体健康吗?”

“挺好。只是,老兄,我忘了我的车厢在哪儿,现在说什么也找不着了,我这个大傻瓜!可惜没有人来拿鞭子抽我一 顿!”

棍子样的伊凡·阿历克塞耶维奇微微摇晃着身子,格格地笑。

“居然出了这样的事!”他继续说。“刚才敲过第二遍钟后,我出去喝白兰地。当然,我喝了一杯。嗯,我想,既然下一 站还远得很,那我就不妨再喝一杯。我正一边想一边喝,不料第三遍钟声响了,……我就象疯子似的跑来,见着车就往上跳。喏,我不成了大傻瓜吗?我不成了糊涂虫吗?”

“不过,看得出来,您的心绪倒是挺好嘛,”彼得·彼得罗维奇说。“那您就在这儿坐一坐!欢迎欢迎!”

“不,不。……我得去找我的车厢!再见!”

“天这么黑,说不定您会在车厢外面的过道上跌下去。您坐下,等一忽儿到了站,您再去找您的车厢好了。坐吧!”

伊凡·阿历克塞耶维奇叹着气,游移不定地在彼得·彼得罗维奇对面坐下。他分明很兴奋,不住扭动身子,好象坐在针尖上似的。

“您坐这趟车到哪儿去?”彼得·彼得罗维奇问。

“我?到天涯海角去。我的头脑里乱哄哄,连我自己也闹不清我要到哪儿去。命运叫我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去。哈哈。

……好朋友,以前您见过幸福的傻瓜吗?没有?那您就瞧瞧吧!您面前就有个天下最幸福的人!对了!难道从我的脸上看不出来吗?“

“看倒是看出来了,您……略微有点……那个③。”

“大概眼下我的脸相蠢极了!哎,可惜没有镜子,要不然我倒可以看一看我这副尊容!我觉得,老兄,我变成傻瓜了。

这是实话!哈哈。……您猜怎么着,我正在蜜月旅行。瞧,我不是傻里傻气吗?“

“您?莫非您结婚了?”

“就是今天,最亲爱的!我举行过婚礼以后,就直接上了火车。”

跟着就是祝贺和照例必有的问话。

“嘿,……”彼得·彼得罗维奇笑道。“怪不得您打扮成这种花花公子的样儿。”

“是埃……为了显得气派十足,我甚至在衣服上洒了香水。我把心思全用在浮华上了!我心里无牵无挂,一点思虑也没有,光有那么样的一种感觉,……鬼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才好,……也许叫做无忧无虑吧?我有生以来还没感到这么痛快过呢!”

伊凡·阿历克塞耶维奇闭上眼睛,摇头晃脑。

“幸福得要命!”他说。“您自己想想吧。我马上就要回到我的车厢去。那边,窗口旁边,一张长沙发上,坐着个女人,也就是所谓把全身心都献给你的人。那么漂亮的一个金发女人,小小的鼻子,……小小的手指头。……我的宝贝儿!我的天使!我的小胖丫头!我的灵魂的葡蚜④!那双小小的脚!

主啊!要知道,那双脚可不是我们这样的大脚片子,而是一 种小巧玲珑、出神入化……可以意会而不可言传的东西!那样的小脚我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哎,可是您什么也不懂!要知道,您是唯物主义者,您马上就要进行分析,这样那样的!

您是枯燥无味的单身汉,如此而已!喏,等您结了婚,您就明白了!您就会说,如今伊凡·阿历克塞耶维奇在哪儿?是啊,我马上就要回到我的车厢去。她在那儿等着我呢,已经等急了,……巴望着我回去。她会笑吟吟地迎接我。我呢,就挨着她坐下,用两个手指头托起她的下巴。……伊凡·阿历克塞耶维奇摇头晃脑,发出一连串幸福的笑声。

“然后我就把我的头枕在她的肩膀上,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腰。四下里,您知道,安安静静,……周围的昏暗也饶有诗意。在这种时候,我一心想拥抱全世界呢。彼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