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琴科幽默讽刺作品集-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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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多就这些事。
等他洗完澡出来,服务员递上干净衬衫,还烫得平平整整的。包脚布都洗得雪白。裤衩也给你补好了,真美!
咱们这里的澡堂也不赖,可比起来就差点儿,洗个澡嘛,还可以。
可就是得拿号牌,这真要命。上星期六我上澡堂去了(我不能去美国洗呀),服务员给了我两个号牌,一个是存内衣的,一个是存大衣和帽子的。
可我脱得赤条条的,这号牌往哪儿放呢?实在没处可放!没有口袋啊,四下里一看,不是光身子,就是光腿。拿着这两个号牌真让人犯愁,总不能把号牌系在胡子上吧。
没法儿,只好把号牌系在腿上,一条腿系一个,免得两个一起丢了。这么着我进了浴室。
两个号牌在我腿上啪嗒啪嗒直响。这么走路真不是滋味,可不走又不成,得找澡盆呀。没有澡盆怎么洗?真活受罪。
我到处找澡盆。一瞅,有位公民一个人占了三个盆。他站在一个盆里,脑袋伸在另一个盆里洗头,左手还抓着一个——怕别人拽走。
我拉了拉他手里的那个空盆,想拿过来用,可他不撒手。
“你干什么?想偷别人的盆怎么着?瞧我拿盆给你脸上来一家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说:“现在可不是沙皇那时候了,还想用盆砸人,你这自私的家伙!别人也要洗嘛。这可不是在戏院里看戏!”
他扭过屁股洗他的去了。
“这么死催活催也没啥意思,”我想,“现在他不故意洗上三天才怪哩。”
我只好走开了。
过了一个钟头,我看见有位老兄糊里糊涂地把澡盆撂在了一边。许是他弯腰去拿肥皂,也许想事出了神。我赶紧把那个盆抄走了。
现在盆有了,可没处坐。要是站着洗澡,那有啥意思!纯粹受罪。
算了,就站着洗吧,我一只手托着盆,就这么洗起来了。
我的天哪,澡堂里到处都是洗衣服的,闹腾得正来劲儿:有洗裤子的,有搓裤裤衩,还有人洗干净了正拧水哪。澡堂里一片洗衣服的声音,闹得你都没心思洗澡了,糊里糊涂也不知道肥皂擦到哪儿去了,真活受罪。
“活见鬼,”我想,“我回家再洗吧。”
我到了更衣室,凭号取出了衣服。一看,别的都是我的,可裤子不是我的。我说:“喂,老兄,我裤子上有个窟窿,这裤子上没有呀。”
澡堂里的人说:“你裤子上有窟窿我们管不着,这又不是在戏院里。”
算了,算了。我穿上裤子,去取大衣。他们不给,问我要号牌。可是我忘了把号牌从脸上褪下来,又得脱衣服。我脱下裤子找号牌——丢了。系号牌的小绳子还在腿上,可那纸牌没了,洗没了。
我只好把绳头交给澡堂服务员,他不收。
“凭这绳头不能给大衣。要是大伙儿都剪个绳头来要大衣,我们哪来那么多大衣给人!你等等吧,等顾客都走完了,要是有剩的再给你。”
我说:“老弟,要是剩下件破烂怎么办?这可不是在戏院里呀!我大衣上一个口袋已经撕破了,另一个口袋没有了。钮扣最上头的还有一颗,下面的全没了。你按我说的样子给我找一件吧。”
大衣总算还给我了,绳头也没要。
我穿好大衣到了街上,这时我突然想起忘了拿肥皂。
我再折回来,澡堂的人不许我穿着大衣进去。
我说:“公民,我这是第三回了,可不能再脱衣服了,这不是在戏院里嘛。要不,你们赔我肥皂钱。”
他们不肯。
不给拉倒,我没要肥皂就走了。
当然,读者可能想打听一下,这是哪个澡堂?在什么地方,地址是什么?
你问是哪个澡堂吗?是那种普普通通的澡堂,洗一次收十个戈比。
(1924)①
顾亚铃 白春仁 译
。。。!
真 命 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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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塘村有个农民,叫叶戈尔·伊万内奇·格洛托夫。为了买匹马,他已经攒了两年钱。他不吃什么好的,烟也戒了,要说酒,他连酒味儿都忘光了。换句话说,同酒已经一刀两断,就是把叶戈尔·伊万内奇打死,他也记不起酒味儿了。
酒嘛,他当然忍不住总要想的。不过,他硬忍着不喝。他实在太需要有匹马了。
他想:“等我买了马,就开次戒。这是当然的罗。”
老汉攒了两年钱,到了第三年,数了数自己那点儿资本,就打点要上路了。
叶戈尔·伊万内奇正要动身的时候,邻村来了个庄稼汉找他,想把马卖给他。这简直把他吓了一跳,叶戈尔·伊万内奇回绝了。
“亏你想得出,老弟!”他说,“我这两年尽啃草了,就等着买匹马。这倒好,来了就让买他的马。这哪象买牲口的样子……得了,老弟,你别吓唬我了。我还是进城去买好,要办得象件事儿。”
叶戈尔·伊万内奇把什么都准备妥当了:他把钱塞在包脚布里,再套上皮靴,拿了根木棍,就上路了。
到了市场,叶戈尔·伊万内奇一眼就看中了一匹马。
这是匹农家的普通马,肚子鼓得大大的;毛色嘛,说不清是什么,好象是和了粪的干泥巴。
卖主站在一旁,装出一付满不在乎的神气——管你买不买呢。
叶戈尔·伊万内奇把脚在靴子里头转动了一下,觉得钱还在那儿,就满心欢喜地端详起这匹马来。他说:“我说伙计,这马是怎么的?这马是要卖还是怎么的?”
“马呀?”马贩子待答不理地问,“卖就卖吧,算了,有什么说的,卖吧。”
叶戈尔·伊万内奇也想拿个架子,好象他用不着这马,可又实在忍不住,就满面春风地说:“我说伙计,我可需要匹马啦,太需要啦。告你说,伙计,我什么也舍不得吃,啃了三年草,才够买匹马。你瞧我多想买呀,可你这马的价钱得多少?你别瞎要价呀!”
马贩子要了个价。叶戈尔·伊万内奇明白,这不是真正的价钱,不过是按做买卖的习惯随便说个数罢了,就没跟他讨价还价。他开始仔细端详牲口。
突然间,他朝马的眼睛和耳朵里吹了口气,然后使了个眼色,砸着舌头,贴着马脸摇晃起脑袋来。这下子可把一匹挺老实的马给吓坏了,它一直挺老实,这时开始踢起蹄子来。不过倒不是想踢叶戈尔·伊万内奇。
等把马端详够了,叶戈尔·伊万内奇用脚蹭了蹭靴子里的钞票,冲着卖主挤挤眼,说:“你这马是想卖的吧。”
“卖就卖吧。”马贩子显得不那么高兴。
“哦……那价钱呢?马的价钱要多少?”
卖主说了个数,这回才真讨价还价地争了起来。
叶戈尔·伊万内奇不住地拍自己的靴筒,有两次脱下靴子,拽出钱来,又两次把它塞回去,穿上皮靴。他对天发誓,用手抹着眼泪,说他啃了六年草,现在急等着马用。那马贩子一点一点往下落价。最后两人讲妥了价钱。
“好吧,你拉走吧。”贩子说,“多好的一匹马!毛色够棒的,你看看颜色,多招人喜欢。”
“颜色么……这马的颜色,伙计,我说可不怎么样。”叶戈尔·伊万内奇说,“这颜色真没劲儿……你再减几个钱吧。”
“颜色管啥用?”贩子说,“你怎么啦,颜色可以耕地?”
贩子的这个论据把老汉驳得哑口无言,一下子慌了神,他朝马扫了一眼,把帽子往地上一摔,抬脚一踩,叫了一声:“得了,就是它了!”
说完坐到一块石头上,脱下皮靴,取出了钱。他心疼地数了半天,才递给了马贩子。他背过脸去,要是看见那人弯起指头点他的钱,他会心疼得受不了的。
过了好一会儿,贩子把钱藏到帽子里,才开口说话。这时他改用了“您”的称呼:“马是您的了,请拉走吧……”
叶戈尔·伊万内奇就拉着马走了。他洋洋得意,不停地咂嘴,亲热地叫它玛鲁什卡。他穿过广场,来到广场旁的街上。这会儿他才琢磨过来,他生活里出了一桩多么大的事啊!他猛地摘下帽子,扔到地上。欢喜得手舞足蹈,使劲儿踩那顶帽子,一边又想起自己刚才讨价还价多机灵,多有主意。然后又赶路了,兴高采烈地挥动两只手,嘴里叨叨着:“买来马了!马可买来了!……我的老天爷……我可把他给赚了,把那个马贩子给赚了……”
等兴奋劲儿过了点儿,叶戈尔·伊万内奇努动胡子心里得意地笑着,向过路的人们挤眉弄眼,意思要他们瞧瞧买来的这匹牲口。可是谁都不理睬就走过去了。
“能有个老乡明白我的心思就好了……只要碰上个老乡就好。”叶戈尔·伊万内奇心里想。
正想着,突然看见了住在远村的一个不太熟悉的庄稼汉。
“老乡!” 叶戈尔·伊万内奇喊起来,“老乡,快到这儿来!”
脸色泥黑的老乡不大乐意地走过来,也不问好,朝马打量了一眼。
“你看……这马,是我买的!”叶戈尔·伊万内奇说。
“马……”老乡不知该问点什么,接着又说:“这么说,你原先没有马?”
“就是么,亲爱的。”叶戈尔·伊万内奇说:“我没有马,要有的话,我就不跑这一趟了……走吧,我请客。”
“喝点儿?”老乡笑着问他,“这我能行。没错儿……上野果酒馆去?”
叶戈尔·伊万内奇晃了晃脑袋,用手拍了拍靴筒,牵上马走了。老乡在前面带路。
这是礼拜一的事。可到了礼拜三早晨,叶戈尔·伊万内奇才动身回村。他的马已经没了,泥黑脸的老乡送他到德侨镇。
“你别难过。”老乡说,“你原来就没有马,这一匹也不是什么好牲口。就说喝酒把匹马喝没了,这算什么了不得的事。老弟,喝得可痛快呀!这顿酒,往后是忘不了的。”
叶戈尔·伊万内奇不吱声地走着,嘴里一个劲儿地吐着黄水。老乡把他送到德侨镇,同他告别。这会儿叶戈尔·伊万内奇才低声说:“可我,亲爱的,啃了两年草……全白搭了……”
老乡生气地挥了一下手,转身就往回走。
“站住!”叶戈尔·伊万内奇突然吓人地大叫起来,“你给我站住,亲爱的!”
“干什么?”老乡冷冷地问他。
“亲爱的……老弟,”叶戈尔·伊万内奇眨巴着眼睛说:“怎么能这样呢?我可是白啃了两年草……他们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卖酒呢?”
老乡一摆手,进城去了。
(1923)③
顾亚铃 白春仁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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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开的玩笑
当然喽,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住在首都。比方说,有些小老百姓只能住在渔村车站的村里。
住在这个地方,生活自然不如首都那么舒适。比方说,大马路这儿就没有。一出车站,你就在枕木上走吧。要是不高兴走枕木,那你就一辈子呆在车站上好了。
我们有个熟人,是渔村的老住户,一次实在憋得难受,出门去散步。那还是春天的事。
他从站上出来,顺着枕木走。那时是春天,四月光景,就要过复活节了。
他踩着枕木走。这枕木算个什么路,是可想而知的。加上已经开春,遍地是稀泥浆和水坑。你要是一脚踩歪了,可就不妙了,能把人给淹死。正好是春天,大自然解冻了,长出了花草。
再说我们这位熟人,正顺着铁路走哪,一边走着一边想东想西的。我刚才说了,事情发生在春天,过了复活节,是四月底吧。鸟儿飞来飞去,唧唧喳喳,空气好得要命。
我们这位熟人一边走,一边想:小鸟在天上唧唧喳喳地叫,当然挺快活,要让它下到这枕木上来,可就叫不出来了。
他刚想到这儿,一脚踩偏了。那时还是春天,刚过复活节,到处是泥水。
他踩了个空,一只脚陷进水坑里,水没到了膝盖。
他把腿拔出来,脸吓得煞白。
“还算好,”他想,“我不是陪姑娘散步。万一是陪姑娘出来,多丢人呀。真见鬼,腿湿淋淋的,直往下淌水。衬裤的裤腿也开了,带子搭拉着。靴子脏得象一年没刷过似的。脸吓成这付模样。丢透人啦!”
我这位熟人不禁怒气冲天。
“啊,真太糟糕了。”他想,“到处坑坑洼洼,又尽是水。还是国家的铁路呢!难道想让枕木全泡烂了?难道想让老百姓在水坑里洗澡?咱们就这么告它一状。”
我们这位朋友回到了家,他把靴子脱了,就挥笔写起来。
他写好一篇揭露性的短文,寄给了《红色报》。里面讲他怎么走路,怎么掉到铁路旁边的水坑里,又说枕木要泡烂……
这篇短文四月底登出来了。
从那以后就发生了一连串的大事件,事件进展速度之快实在惊人。
先是上面读到了这篇短文,然后管理局来回讨论文章,最后搭班子组织调查委员会。就这么,十四年一晃就过去了。
当然喽,并没有真拖那么长时间。不过现在是飞速的时代,变化很快。一天能等于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