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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亚细亚的孤儿-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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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四、五天,搜索队也到太明的村落来了。村民战战兢兢,心里祈求妈祖或义民庙的神明保佑。而胆子大的人,派人守望着,而把粮食搬移到树林或竹林里藏着,却显出若无其事的神情,这种大批私藏粮食的人,讽刺的是却逃过搜索之网。

太明的家被搜索时,起先没有被发现什么,最后乡公所的一个官员说:‘那堆放番薯的地方十分可疑。’阿茶听了,脸变成土色。

于是一个青年团员,毫不客气地走到那堆番薯旁边去搜索。

‘有啦,有啦!’他高兴的发出声音,大家的视线都一齐集中于那里。青年团员得意的把搜出来的一个石油罐,高高举起来给大家看,很沉重,内容是什么很明显,乡公所官员恨恨的以客家话骂了一句:‘不知死,非国民!’于是一行人把石油罐的搜得物意气扬扬地搬走了。他母亲阿茶从最初的恐惧恢复过来,突然绝望地大胆起来了:‘呃,白昼土匪!’她的声音虽然低,但是充满憎恨的尖声,搬石油罐的青年团员表情霍地变了,但那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被说中了的,一瞬的狼狈似的。

搬石油罐的青年团员就那样默默的走了,乡公所的官员对身为保正的志刚嘟喃了几句什么。

当晚志刚来,激烈地诘难母亲。太明在旁边听着忍不住袒护的说:‘阿兄,那些米不是阿母藏的,是我,不要那样的责备阿母。’但是志刚还是责备个没完,太明不禁反问他:‘那么阿兄家里如何呢?一点也没有私藏吗?’志刚哑口无言,他当然也私藏粮食的,但因为有保正的身分,可以免于被搜查,他这种利用特权私藏粮食的做法,比一般人的私藏更不道德,他被太明说中了这弱点,又嘀咕了几句,便回去了。目送着志刚的背影,阿茶说:‘夭寿子食日本屎!’(当日本人走狗的笨儿子!)阿茶言词锐利地骂着,她的眼眶里含满了泪。她对自己的儿子骂说‘夭寿子’,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从那次日起,阿茶便躺下了,虽然那时过了两三天便下床了,但从此以后,像她那样勤劳的人,而常常说身体不舒服便躺着。身体的衰弱明显的看得出来。到了稻穗出盛的时候,嫁到广仁医院的妹妹秋云,不知以什么方法弄到手的,带了一斗米来探望母亲。

‘啊哎,阿母的脸色很不好!’那衰弱的样子使秋云吃惊。太明因为和母亲住在一起,每天看着不大感觉得出来,而秋云隔了许久才看到母亲,母亲身体的衰弱便很显著。事实上从那时起阿茶的身体已跟以前不一样了,到了将近稻子的收获期时,长久的人生疲劳一下子发出来似的,病卧床上了。广仁医院的林东岳尽心竭力为她诊治,但依然未见起色。有一天晚上阿茶把太明叫到枕畔,以振作的语气说:‘太明!稻子开始收割了吧?已可以安心了。’她又把种种蓄藏粮食的方法告诉太明,说的话很清楚,不久病状改变,进入昏睡状态,嘴里不时叫着爱子之名:‘太明!’而她的意识已不再清醒过来。林东岳始终不离左右地救治,但已没办法。她像朽木倒下般,长久的一生闭幕。 

。。



被摧残的青春


母亲的死,把太明原来就已减退了的生活意欲,更加的削减。他不想见到任何人,曾经使他感到心情平静的田园生活,看来也像笼罩着灰色的色彩般索漠。母亲去世过了‘百日’,他仍然没有走出书房,就这样不久岁暮,过年到了。

阿玉在阿茶死后,自然而然的代替为母亲,照料太明的生活。

她的儿子志南长大了,现在加入了青年团。

阿玉对太明由衷的一份好意,不知不觉的使太明的心体会到了。因此,在佃作问题上,她和佃农之间若有麻烦的纠纷时,太明便协助阿玉解决。阿玉的佃农是个抓住地主的弱点经常找些难题来的人。自从粮食供应运动开始后,佃农要求减租,或要把耕的田退还地主的事情层出不穷,那时候的情形是地主反而要向佃农低头。

正月十五日晚上,阿玉拜‘天公’,招待太明过去吃饭。这请吃饭包含着感谢太明平常对她的种种帮忙。太明对于阿玉的诚意,也就不客气的接受了,父亲胡文卿同席吃饭。

胡文卿虽然显著的老了,但身体仍然硬朗,喝了酒兴致好,便畅谈‘进出大陆论’。太明不赞成他父亲的进出大陆论的看法。这跟一般的进出大陆论者一样,他父亲也是中了日本人宣传的计,认为去大陆就是建设大陆。

但是,太明在大陆体会过生活,不赞同这种看法,不过太明看见父亲老了精神更好,还是很高兴。阿玉看着父子和睦的样子,欢欢喜喜地上菜,后来有点坐立不安的神情。太明关心地问她,才知道她儿子志南应青年团的召集,而尚未回来。召集间只有上午,邻家的团员已经回来了,只有志南到了晚上还没有回家。

尤其是近来因为青年团指导者粗暴的做法,使社会上的人常谈论著,因此她很担心自己的儿子出了什么事情吗?

到了九点,志南终于回来了,脸色苍白。

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说,因为校方劝他加入志愿兵,他拒绝,触怒学校的老师,把他禁闭到现在。

志南因为拒绝志愿服兵役,情绪暴躁起来的青年训练主任,把志南带到一室,狠狠地整志南一顿,罚他跪水泥地上,鞭打他,但是,志南还是不肯。

鞭打声连连响在志南背上时,志南猛然回身,从那主任手里夺下鞭子,当面把它卡嚓折成两段,然后从窗户跳出来,这是他所能做到的尽全力的抵抗。

但是,志南的这种行动,使学校的全体教职员都激动了起来,他们总动员来抓志南,志南不得不听天由命,乖乖地被带去办公室。

教职员们因为太激昂了,情绪失控的怒?志南,因此办公室内骚然沸腾,志南苍白的脸像石头般硬,忍受着被人痛骂,以一种不像年轻人的坚定口气说:‘老师!请把志愿兵的“志愿”二字,让我了解的说明好吗?’他不畏怯的这样说。这句话对于那些激昂的教职员,像被泼了三斗冷水似的有效果。这时,校长对事态看不下去,制止教职员再说话:‘你,跟我来一下:’校长说着,把志南叫去校长室。并且以温和的口气,详细劝说志南一番后:‘那么,你慢慢地考虑吧!’校长说完,把志南留在校长室走出去了,轮换的首席训导进来,他是台湾人,曾经当过志南的级任导师。他说:‘志南,老师并不认为你的看法是错的,只是时势由不得你有这种看法,不如就自己委屈一点,顺从地盖章吧!’于是他又把学校的方针和社会情势,详细地向志南说明,政府的做法是;有职业者在其服务单位参加志愿入伍,无职业者,由派出所办理志愿盖章。青年团员则由学校办理。世间的事情看来单纯,其实不然。这种名为志愿,其实并非出于自愿,但却可以产生由下而上的力量,促进征兵制的实施便是政府的方针。首席训导说明。然后又说:‘──所以老师不说对你无益的话,因为这后来会麻烦,你还是乖乖地听老师的话吧。今天你发生了这样的事,即使你志愿了,也绝对不必担心你会被征召,因为学校方面已没有勇气再推荐你,第一要模范青年才有资格……’他巧妙的游说志南。

志南终于听信他的话,在志愿书上盖章。听了志南说的这些话时,胡文卿和太明都暗然吞声。阿玉则从身为一个母亲而感到悲伤,掩脸哭着。 

 大_



亚细亚的孤儿再会


映入眼帘的,听到耳朵里的事情,一切都使太明感到悲伤,他因为逃避现实,更加闭居家中,足不出书房。但是紧迫的时代动向,也毫不容赦地传入他的耳朵。首先在春去夏来时,突然传出德苏开战的消息。而德军立刻就席卷巴尔干半岛,使法国屈服,以破竹之势进行有利的对苏联展开战争,另一方面依然对英国作战,令人觉得世界现在已进入毁灭的时代似的。

太明的心情有点无法一直待在家不动,他想找一个可以谈谈话的人而走出书房。然而,却找不到他所希望的谈话对手,触目耳闻的,是唱着军歌割草的国民学校的学生或是年轻人去劳动服务后,农村只见老弱妇孺的景象,一切情形都呈现出战时的色彩。而在路上相遇的人,话题总是说,政府实施配给制后吃不到猪肉了,国语家庭(台湾人改日本姓名家庭)和日本人,纵然物资缺乏,因为有黑券配给(特别配给),依然可以配给到砂糖和其他种种民生物资。而民众应提供给政府的物资其范围扩大,米、番薯自不在话下,又增加了应提供猪、鸭、鹅、稻草、黄、月桃、菎麻、马草、竹、木材、苦楝子、拱树子、塞马头皮、扶蓉皮、以及金属类废品的破铜烂铁等二十几种,民众发牢骚,负担实在沉重得喘不过气。

有人自嘲地说:‘已经什么都属于国家的啦,儿子当然是国家的,马上连老婆也会成为国家的啦。’太明不得不重新好好的思考,首先为了改变心情,要换一个环境,他决定再寄居广仁医院。

他久未搭乘火车,在乡下习惯看山的眼睛,面对着明朗的海岸景色,眼睛一亮地感到新鲜。他望着海岸线的风物忘了时间。

‘呀,果然是你,好久不见了!’这样说着,站在太明眼前的是一个中年绅士。那是他师范学校的同窗,在日本的时候也见面相聚的蓝。他青年时代的神彩已消失,成为一个稳重的中年绅士的风貌。太明和他,是在到大陆去之前相见过而已,后来就没再晤面。

太明遇到了蓝,邀请他到广仁医院坐坐,叙叙旧。

他妹妹秋云迎接哥哥和他的朋友,高兴地招待他们。

蓝因为从事政治运动,坐过监狱,历尽种种遭遇,如今安定下来,开业当律师。他虽然已不像昔日那样的显露锐角,但话题一说到政治上的批判,从前的一鳞半爪便会现出来。

‘你知道吧?近来世间流行着:宁为瓦全,不为玉碎,这一种谬论。’他这样的说了开场白,便开始发表他的时局观,那是批判台湾人中的皇民派的看法。他们放弃自己的历史,?弃传统,一味希望皇民化,以为那样是为子孙谋幸福,因此皇民份子如雨后春笋般的增加。不仅如此,而且还陆续出现了皇民文士,皇民文学者。但是,纵然外表皇民化了,最后剩下的血统问题要怎么办呢?

‘那么,大概为政者便会认为必须连血统都一新,才是真正的皇民吧!’蓝这样说着叹息,然后他的枪口转到经济统制方面。

那时候,台湾也和日本内地一样,严厉施行‘经济统制’,但是在台湾于‘统制’之名下,巧妙地强化保护日本人的政策,统制公司的重要职位,高级职员全是日本人,而且大多数是老官僚,呈现出养老院之观。

而且,最近还有一种论调要把台湾人不断遣送到南洋,而把日本人移民到卫生状态已确立的台湾。乘着这种风潮,台湾人的所谓皇民派抬头了。这便是所谓的瓦全论。这实在是面临灭亡的民族,悲哀的一个侧面。

不过,太明则有另一种看法,他认为皇民化运动,的确是打击台湾人脊梁骨的政策,表面上看来,台湾人也许会因此而去势,但是事实上并未如此,因为中了这种政策之毒的,仅是一小部分因名利而眼睛看不清的台湾人,其他大多数的台湾人,尤其是在农民之间,依然保持着未受毒害的健全精神。

他们虽然没有知识没有学问,但有得自于大地的生活,由此而产生的生活感情,具有不为名利或空宣传所动摇的健全心理。他们与大地紧密相连,所以绝对不动摇。相比之下,有中间性格的皇民派容易动摇。这是因为他们由肉体的感觉而动的缘故,那是无根的浮萍,看来其浮力虽大,其实不然,稍微有一点风就会被流走。

这天夜里太明很晚才就寝,他又想起大陆上的情形,因为中日战争,由日本人捧出的,或自动自愿的,许多搭时局便车者进入大陆,他们施展各种手法呼唤民众前往,但民众却完全不为所动。因为这些搭便车到大陆去的‘指导人员’,是为了名利而出卖同胞,民众聪明的知道这种情形。太明想到这里时,觉得像黑暗中出现了一线曙光似的,那光代表什么呢?它无疑的象征着一种希望。

‘现在的黑暗,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不久便将天亮了。’这是太明思索之后得到的一个结论。他感到全身充满了清爽的活力。蓦地发觉天渐渐地亮了。

 



日美开战


病从心上起,这谚语的意思是,病情的好坏,在于情绪。太明的健康情形也是这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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