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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生智慧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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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地说,我是自己的时间和权力的主人,能够每天早上说,“今天是我自己的。”基于同一理由,我们可以说,某人每年一百金币,又一人完全没有进益,其间的差别非常之大。若然继承财产之人具有高度的智力,他又决心要从事跟赚钱不相配的事业,这样的一笔遗产能达到最大的价值;人经由命运这么双重地赐赠,可以按天分而生活;这样的人可以达到他人无法达到的成就,他的伟大作品可以促进大众福祉,对全人类嫌加光荣。另外有人可能会利用他的财富从事公益事业,令人赞佩。但也有人什么也不做,甚至不愿尝试,他从不彻底研究某门学问,达到至少能提倡该门学问的资格——这样的人生长于富贵之家,倒是容易成为游手好莱坞闲之辈、可鄙之人。他的生活也不会快乐,因为像他这样的情形,免于贫困把他送往人生的另一痛苦,烦闷;他为烦闷所作的牺牲,其损害远远超过为生活需要而工作。人一感到烦闷就容易挥霍,从而失去他不配拥有的优势。无数的人最终陷于贫穷,就是他们有钱的时候,为了解除烦闷的压迫感,大花其钱,以求得片刻的平静。

    如果我们的目标是政治生涯的成功,情形又不同了,因为在政界中,循私、朋辈和各种关系都十分重要,为的是需要我们的帮助,以便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升,才有可能到害梯子的顶端。在这样的人生中,开创事业的时候最好是一文不名;如果有志者并非高贵家庭出身,略有能力,赤贫对他更是绝对有利。在一般的接触中,每个人都想证实自己优越,最喜欢看到别人不如自己,在政界中更是如此。这样,只有一贫如洗的人才会截然相信自己是完全的、道地的、肯定的在每一方面都卑下,觉得自己彻底的微未和无用,才会在政治圈中平静地占一个席位。只有他会继续地鞠躬如也,腰身深深弯下,有需要时还把脸贴到地上;只有他能忍受一切,凡事一笑置之;只有他了解才干完全无用;只有他说话和为文时总是用最响亮的语句,提及他的上司和位居权势的人;只要那些人胡『乱』写些什么,他马上赞扬那是杰作。只有他懂得如何乞求,于是能在年纪轻轻时成为那一套秘奥道理的大神棍,这一点歌德有揭示:

    我们不必埋怨

    低下和卑劣的作为;

    不管人们如何说话

    世界就是如此运作。

    在另一方面,生来就不愁衣食的人,通常都是心境超然的;他习惯于把头昂起;他没学过乞求的艺术;也许他还自恃有些才气,而才气大家都知道,从来无法跟趋炎附势的平庸之辈相比;经过一段时间,他了解到上司们卑劣,上司们难免不想对他侮辱,他变得杰鳌而畏缩。这可还是上进之道啊!的确,这样的人到最后会同意伏尔泰的豪语:“我们只是生存两天;把时间花费于跟可耻恶徒打交道,是多么不值啊!”不幸的是,世上可用“可耻恶徒”来形容的人真是太多了。朱交诺尔(juvenal)所说——

    才智为贫困环境钳制

    难望有任何成就,

    比较适合于艺术和文学界,绝不能沿用在政治和社会圈有野心的人。

    配偶和孩子不能包括于一个人的财产之内:一家之长倒可能是家人们的财产。把朋友们包括在财产之下还容易些;但朋友之间的关系毕竟是相互的。

    

第1卷 第四章 人的地位(what a man represents)(1)

    to fame there are two paths 。on the path of actions,a great heart the chiefrecommendation;on that of works,a great head 。each of the two paths has its own peculiar advantages and detriments;and the chief difference between them is that actions are fleeting,while works remain。

    通往名声的道路有两条。在立功这条路上,主要的条件是伟大的心胸;在立言和创作这条路上,需要伟大的头脑。两条大路各有利弊;主要的差别在于功业如过眼云烟,而作品能够保存下来。

    一、

    世人的褒贬

    出于人『性』的奇特的弱点,人们一般都过分重视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其实,只要稍加思索就会明白,不管他人的意见为何,它本身还是构成我们幸福的要素。因此,我们很难了解,为什么只要听到他人好话或谄媚,人人都感到非常愉快。如果我们抚『摸』猫,她会愉快地咕噜几声;同样可能的结果是,要是我们称赞人,一丝愉快的甜蜜表情立刻会在对方的脸上浮现;尽管一句赞美明明是谎言,只要是涉及对方感到自豪的事,一定大受欢迎。只要有人称许,不管自己运气如何坏,或者是自己的条件怎么差,总可找到安慰;相反的,只要有人伤害我们的自尊心(不管伤害的『性』质、程度或情况如何),或是有人加诸我们任何贬抑轻视,我们一定感到恼怒,有时为之痛苦不已。

    如果荣誉感根植于人『性』的此一弱点,它就可能用来代替道德律,而对许多人的福祉产生非常有益的效果;但是它对我们的幸福,尤其是对于构成幸福要素之心境宁静和独立的影响,却不是有益、而是侵扰『性』的,偏颇的。因此,从我们的观点而言,把这一弱点加以限制,我们对于他人的意见,无论是迎合我们或是令我们痛苦的看法,都要认真地考虑、并适度地估计相对的价值,从而尽可能地减轻我们对他人意见的高度敏感『性』;因为不管是令我们高兴或是叫我们沮丧的他人言词,都是诉诸我们的同一情绪。如果不那么做,我们就成了他人看法之一下的奴隶:

    渴望赞美的人,太容易因鸡『毛』蒜皮

    而变得抑郁或兴致冲冲。

    (贺瑞斯《书函集》,ii。1)

    因此,如果我们把自己在自己心目中的价值,和他人对我们的评价,作一个适度的比较,对于促进我们的幸福,将会大有帮助。在前一项目之下所包括的是我们生存的时空间的一切东西,我们的生命就藉赖它们而形成,简言之,包括我们在前两章用“人的自身”和“人的所有”为题目,所作考虑并归结出来的各项优点,而所有这一切得以发生的场所,就在我们自己的意识中。在另一方面,别人对我们若有认识则发生在他们的意识中,并不在我们的意识范围;我们只是我们在他们眼中所呈现的人物,以及我们的形象对他们所引起的思想。但是这些对于我们并非直接的和立即的存在,只是对我们具有间接的影响,因为别人对我们的行为受到那些印象的指导;即使是这样,那些看法和行为对我们的影响,也只在于它们对我们“心目中的自我”具有修正的作用。除此之外,在别人脑海中活动的事物对我们是无关紧要的;经过一个时期,我们看到大多数人的思想是那么肤浅和无稽,他们的观念那么狭隘,他们的情『操』那么卑下,他们的意见那么荒谬而且充满错误,我们就真的对别人的想法无动于衷;当一个人无需对他人惧怕,或是以为他人不可能听到某些话之时,这人所说他人一文不值的话,无不让我们增长见识。如果我们有幸看到最伟大的一些人如何受到多个笨伯的奚落的轻视,我们当会了解,对别人的话予以重视,无异是抬举他们。

    无论如何,如果人不能从前述两类福祉找到幸福的源头,而必需在第三类、也就是在别人对他的看法中去寻找,他一定是怪可怜的。因为我们生存和幸福的整个基础,毕竟建立于我们的体格上,因而,幸福最主要的因素在于健康,其次就是维持独立生活和免于忧患的能力。一方是前述的那些基本因素,另一方是荣誉、排场、勋位和名声,这之间无从比较或补偿,不管我们会怎样重视后者。若有需要牺牲后者换取前者,无人会犹豫的。如果我们能及时体认到一条简单的道理,那就是,每个人的真实生存是自己的皮肤之内,不在他人的看法上,将会大大增加我们的幸福;这样,我们个人生活的实际情况——健康、『性』情、能力、收入、配偶、孩子、朋友、家庭等等,比之他人高兴怎样看待我们,其重要何止百倍;没有这种看法,我们将是痛苦的。如果有人坚持荣誉比生命本身更为珍贵,无异是说自己的生存和福祉,完全不重要,不能跟他人的看法或意见相比。当然,前面的说法只是强调,我们若是要出人头地,别人对我们的看法(也就是名声)是不可缺少的;关于这一点,我在后面还会谈到。

    当我们见到人们全力争取某些事物,费尽千辛万苦,冒险犯难,无非是为了让人刮目相看;当我们见到不但官职、头衔、勋章的猎取,就是财富、甚至知识和艺术修养的获得,都无不是为了赢获人们更大的尊重——这些难道不是确凿的冯据,证明人类的愚蠢已悲哀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吗?把他人的意见给以过高的价值,是各处的通病;这『毛』病可能根植于人『性』的本身,或是文明和一般社会制度所导致的结果;但不管其来源如何,它对于我们所作所为的影响太大,对我们的幸福造成莫大的障碍。从一般人胆怯的、盲目的、总是顾虑别人会怎么说,到威金纽斯(virginius)把匕首『插』入女儿胸膛的悲愤情绪,或是许多人为身后殊荣而牺牲安宁、财富、健康,甚至生命本身,都能看出这一『毛』病的综迹。毫无疑问,这一情结对于管理或指导阶层的人是一项非常方便的工具;因此,每一个训练人格的方案都重视荣誉感的维护和加强。但是它对于我们现在所讨论的对于人的幸福的影响,却是另一回事;我们宜谨慎地劝人,不必太重视别人对自己的想法。日常的经验告诉我们,这一错误人们不断地一犯再犯;大部分人所注意的正是别人的想法,而对于自己意识中的最直接的认识反而不那么关心他们把自然秩序倒过来——把他人的意见看成是真实的存在,却把自己的意识当做可疑之物;他们把衍生的次要东西认成主体,同时把他们外界所见到的自身形象,看得比自身还重要。他们这样从并非直接的存在得出直接的结果,便陷入了称为“虚荣”的荒谬——“虚荣”这一用语之所以妥贴,就在它无实质、无内在价值。像守财奴一样,这些人一心一意想取得手段,却忘了目的。

    事实上,我们这样重视他人的意见,我们这样努力尊重它,与我们可望获得的任何结果,实在不成比例;人们如此注重他人的态度,其普遍『性』简直可以看做是无人例外的、得自遗传的疯颠症。我们无论做什么,第一件所想到的事几乎都是:人家会怎么说“我们人生的苦难和困扰,近乎一半可以追溯到这一份关切;这份关切存在于自尊心别人会怎么说,造成我们所有的虚荣、炫耀、还有排场和吹嘘。要不是关心他人怎么说,我们所见到的各种奢华不会达到目前的十分之一。各种形式的骄傲,不管它的『性』质或领域是如何不同,说到底还是源于别人会怎么说,从而造成我们多大的牺牲啊!这种心态甚至在儿童中也能见到;虽然在人生的每个阶段都存在,在老年之中最为明显;因为在感官之乐无法享受之后,虚荣和骄傲只有跟贪婪共同掌权了。对于这一感觉,法国人也许能提供最好的例子,在法国人之中,虚荣心好像瘟疫一般、定期『性』的迸发,有时表现为最奇怪的野心上,或是一种可笑抿族虚荣心以及最为无耻的吹嘘上。但是,这样是无以济事的,因为别的民族会取笑他们,称呼他们是自大的民族。

    为了说明这种对他人意见的不合理的过分尊重,让我选取用《泰晤士报》1846年3月13日详细记述一名叫做魏克士(thomas wix)的学徒被处刑的一段,魏某是出于报复而谋杀他的师傅。这一情况极不寻常,人物也很特殊,但却是非常适当的例子,可以为这一深植于人『性』的愚昧提供一幅鲜明的图画,让我们对这种愚昧可能演变的程度获得正确观念。报导说,在行刑那天的早晨,牧师早早的就来照顾他,但是魏克士对他的祝福,并不感到兴趣,他看来只是急切地要在年他处死的观众面前,表现出自己”英勇“的样子……。在行进中,他欣然进入他的位置,当他走到刑场时,他用附近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现在,正如杜德博士(dr dodd)所说,该是我就要了解大秘密的时候了。”到达绞刑台,这个可怜人丝毫不用他人帮助,就爬上了台上的踏板,他一到中央,向观众鞠躬两次引起台下看热闹的群众,一阵大大的喝彩声。

    一个人眼看就要被最可怕的方式处死、一死就百了之际,他所关心的竟是观众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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