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柯克幽默小品选-第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第五辑照相师的摆弄
!小$说^网&
第五辑照相师的摆弄
“我想照一张相。”我说。照相师蛮有热情似地看了我一眼。他穿一身灰衣服,佝倭着背,眼神迷蒙如自然科学家。不过没有必要为他多花笔墨。谁都知道照相师是啥模样。
“坐在那儿,”他说,“等着。”
我等了一个小时。其间我翻完了1912年的《妇女之友》、1902年的《少女杂志》和1888年的《婴儿杂志》。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真不识时务:那个男人正闭门从事他的科学研究,凭我这副尊容根本不配来打搅他。
一个小时后照相师开了里面那扇门。
“进来!”他声色俱厉地说。
我于是进了照相室。
“坐下。”照相师说。
一块工业用棉布挂在窗前,朦胧的天光透过棉布照进来,我就在这道昏光里坐了下来。
照相师把一台机器转到房间中央而且从机器后面钻了进去。
他在里面只呆了一秒钟——刚好够他从里面看我一眼——然后他又出来了,用一根带钩的棍子把那块棉布和玻璃窗都拨开,显然想拼命争取日光和空气。
然后他慢吞吞地再次钻进那台机器,把一块黑布拉过来罩在身上。这一回他在里头静静地呆着。我知道他正在默默祈祷哩,因此我一动也不动。
照相师终于又出来了,他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这张脸长得很不对劲。”他说。
“我知道,”我平静地说,“我从来就明白这一点。”
他叹了一口气。
“我想,”他说,“要是你这张脸有七八成圆,那就不一样了。”
“我也确信这一点。”我热情地说,发现这家伙还有点儿人情味令我感到高兴。“你的也是如此。事实上,”我继续说,“有好多好多人的脸都是僵僵的、窄窄的,没有一点伸缩的余地,不过要是你把它们弄成七八成圆,那它们可就变得又宽又大,简直是无边无际了——”
但是照相师不愿再听了。他走过来,捧起我的头扭过来又扭过去。我满以为他想吻我,我闭上了眼睛。
可是我错了。
他把我的脸扭到最大限度,然后站在那里审视着。
他叹了一口气。
“我不喜欢这个头。”他说。
然后他走回到照相机后面,又看了一眼。
“把嘴张开一点点。”他说。
我开始照办。
“闭起来。”他紧接着又补了一句。
然后他又看了看。
“耳朵有问题,”他说,“再低一点点。谢谢。还有眼睛。眼珠往眼皮下面转转。请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再把头往上抬一抬。对了,好多啦。现在鼓鼓胸部1好!脖子再弓一点——对——再收收腰——哈!——屁股朝手肘撅一撅——成!可我还是不太喜欢这张脸,它还是太圆了一点,可是——”
我在凳子上旋了一圈。
“停一停,”我非常激动地说(不过我想并不有失尊严),“这是我的脸。不是你的,是我的。我和它已相处四十年,我知道它的缺陷。我知道它长得不匀称。我知道它不是按我的喜好生出来的,可它是我的脸,我只有这么一张——”我意识到我的嗓子有点嘶哑,但我还是继续往下说——“就算它有缺陷吧,我也早已受上它。还有这张嘴,它也是我的,不是你的。这双耳朵也是我的,要是你的照相机太窄了照不下——”说到这里我开始从凳上站起来。
咔嚓!
照相师拉了一下快门。相照好了。我看见照相机因受震还在摇晃。
“我想我抓住了你一瞬间的活生生的表情。”照相师说道,得意地噘着嘴微笑起来。
“是吗?”我尖刻地说,“脸部表情,对吗?你觉得我平时就活不起来,就没有表情,对吗?让我看看照片。”
“噢,还看不到照片,”他说,“我得先洗出底片。星期六再来,我给你样片看个分晓。”
星期六我又去了。
照相师招呼我进去。我觉得他比上次沉静、庄严多了。我还觉得他的神情中还有某种得意哩。
他打开一张大大的样片,我们俩都一声不吭地看着它。
“这是我吗?”我问道。
“是的,”他平静地说,“是你。”我们俩继续看着。
“那对眼睛,”我有点犹豫地说,“不太像我的。”
“噢,没错,”他说,“不是你的,我把它们重新描了描。现在它们好看多了,不是吗?”
“那倒也是,”我说,“可我的眉毛肯定不是那样的,对吗?”
“没错,”照相师飞快地瞟了我的脸一眼,说:“原来的眉毛被换掉了。我们现在有一种专门用来调换眉毛的方法,叫德尔飞德。你会注意到我们用药水把眉毛从原来的地方挪开了。我不喜欢眉毛在脑瓜子上的位置太低。”
“噢,你不喜欢,是吗?”我说。
“是的,”他继续说,“我不喜欢它。我愿把原有的眉毛完全清理掉,然后在光洁的额头上画出新的眉毛来。”
“那张嘴巴呢?”我带着一种照相师无法理解的苦涩说,“那是我的吗?”
“也修正了一点点,”他说,“你的嘴巴太低了一点。我发现我没法用它。”
“不过这双耳朵倒挺像我的,”我说,“它们和我的一模一样。”
“没错,”照相师带着沉思的模样说,“那是你的,不过晒相的时候,我可以把它们纠正过来。我们现在有一种方法叫沙尔飞德——可以把耳朵整个儿挪掉。我会——”
“你听着!”我打断他的话,一边挺直身子,一边横眉瞪眼,用一种简直要把那人当场气死的轻蔑的口吻说:“听着!我来这儿是想照张相,照张照片——说起来荒唐,只求它像我而已。我只希望它照出来的脸和老天爷给我的一模一样,就算有缺陷也罢了。我只希望在我死后朋友们能靠它来寄托哀思,靠它来抚慰丧友之痛。看来我想错了。我的要求你根本没有理会。那好,你继续干下去吧。把你的底片(随你怎么叫它)拿走,把它浸到苏尔飞德、布罗米德、奥克赛德、考尔海德里好了——随便你把它浸到什么药水里——你可以涂掉眼睛,纠正嘴巴,调整整个脸蛋,再把嘴唇安上,再配一件新马甲,再让领带漂亮点,在上面涂一寸厚的釉彩好了,给它镀点金好了,在上面雕花也行,直到连你都觉得满意了再住手吧。做了这一切之后,你就自个儿留着它吧,和你的朋友去分享它吧。他们会视如至宝的。但对我,它再漂亮也一钱不值。”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随后我就离开了那里。
第五辑怎样才能活到200岁
二十年前我认识一个叫吉金斯的人,此公有健身的习惯。
那时他每天早上都要洗一个冷水澡,他说这能使毛孔舒张;然后他必定再洗一个热水澡,他说这能使毛孔关闭。他这样做为的是能够随心所欲地开合毛孔。
在每天穿衣起床之前,他总要站在敞开的窗前练习呼吸半个小时。他说这能扩大肺活量。当然他也可以去鞋店用鞋撑子达到这一目的,可这种窗前练习毕竟是一钱不花的,花去半个小时算得了什么呢?
穿上内衣后,吉金斯接着会把自己像狗一样拴起来做健身运动。他不是前俯,就是后仰,臀部撅得老高老高的,折腾得可来劲儿啦。
无论在哪儿他都能找到些狗事儿干。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在办公室的时候,他一闲下来就会趴到地板上,看自己能不能用手指把自己撑起来。要是此举大功告成,他接下来又会试其他的招数,一直要到发现某个动作实在做不了才肯罢休。就连午饭后的那点休息时间他都要用来练腹肌,他感到真是其乐无穷。
傍晚回到自己房里后,他不是举钢棒,就是搬炮弹,要不就是玩哑铃,还用牙齿咬住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什么东西做引体向上哩。在半英里之外,你都能听到那砰砰咚咚咚的声音。
他喜欢这样。
整个晚上他有一半时间吊在房上晃来晃去。他说这能使他头脑清醒。在把头脑完全弄清醒后,他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一醒来,他又开始再次清醒头脑。
吉金斯如今死了。他当然是一个先驱者,不过他因情系哑铃而英年早逝的事儿,并没有阻止一整代年轻人踏着他的足迹继续前进。
他们都成了健身癖的奴隶。
他们都使自己成了讨厌鬼。
他们在不该起床的时间起床。他们傻傻地穿着一点点衣服在早饭前搞马拉松长跑。他们光着脚丫互相追逐,双脚不沾满露水便于心不忍。他们猎取新鲜空气。他们为胃蛋白酶伤透脑筋。他们不愿吃肉,因为肉里含氮太多。他们不愿吃水果,因为水果里根本不含氮。他们更喜欢蛋白质、淀粉和氮,却不愿吃橘馅饼和面包围。他们不愿从水龙头喝水。他们不愿吃罐装沙丁鱼。他们不吃装在桶里的牡蛎。他们不愿从杯子里喝牛奶。他们害怕各种各样的酒精。是的,先生,就是怕。真是些“怕死鬼”!
他们这也怕那也怕,可还是患上了某种简简单单的老式病,没折腾多久也像别的人一样呜呼哀哉了。
如今这一类人怎么着都无缘长寿。他们是适得其反呀。
诸君且听我一言。你是不是真的想活得很长很长,真的想享受优裕幸福、老而未衰的值得夸耀的晚年,同时用你对往事的唠叨令左右邻居讨厌不已呢?
那就别听“早起长寿”的胡话。千万别听。早上最好在合适的时间起床。没到非起床不可不要起来,犯不着提前。如果你是十一点上班,那就十点三十起床。有新鲜空气就尽情呼吸吧。不过这东西现在早已绝迹。如果真还有的话,那就花五分钱买上满了一热水瓶,把它放在食橱架上。如果你是早上七点上班,提前十分钟起床得了,但不要自欺欺人地说你喜欢这样。这不是一件乐事,你心里明白。
另外,也不要信冷水澡那一套,你小的时候从不这样做,现在也犯不着当这种傻瓜。假如你必须洗澡(你其实真不需要),那就洗温水吧。从冷飕飕的床上爬起来,跑去洗个热水澡可谓其乐无穷,不知要胜过冷水澡多少倍。不管怎么样,可别为你泡过的澡或洗过的“淋浴”大吹其牛,好像世界上只有你洗过澡似的。
关于这点就说这么多。
接下来我们谈谈细菌和杆菌的问题。不要害怕它们。有这点就够了。事情就这么简单,一旦你做到了这一点,那你就再也不用为它们忧心忡忡了。
你要是遇到一个杆菌,径直走上去好了,就盯着它的眼睛。假如有一个杆菌飞进了你房里,用你的帽子或毛巾狠狠抽它一顿。点着它的脖子和喉咙间抽吧,能抽多重就抽多重。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受不了的。
不过,说老实话,要是你不害怕它的话,杆菌是一种很文静而且无害的东西。跟它说说话吧。对它说:“躺下。”它会懂的。我曾经养有一个杆菌,叫做“费多”,我干活的时候,它会走过来躺在我的脚边。我还从没结识过比它更重情义的朋友哩。在它被一辆汽车压死之后,我把它埋在了花园里,心里好不伤心。
(我承认这么说有点夸张。我并不是真的记住了它的名字,它说不定叫“罗伯特”。)
要明白,所谓霍乱、伤寒和白喉是由细菌和杆菌引起的,这不过是现代医学的臆想而已,纯属无稽之谈。霍乱是由腹部剧疼引起的,白喉则是治喉痛的结果。
现在我们来谈谈食物的问题。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了。放开肚皮吃吧。是的,毫无顾忌地吃。一直吃到你要摇摇晃晃才能走到房子的那一头,一直吃到要用沙发靠垫撑住身子才行。爱吃什么就吃什么,直吃到再也塞不下去才罢休。唯一要考验的是,你能不能付得起钱。假如你付不起这钱,那就别吃。听着——别担心你的食物里是否含有淀粉、蛋白质、麦质或氮元素。假如你实在傻到家了,非要吃这些东西,那就去买吧,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可以去洗衣店买一大袋淀粉来,想吃就吃他个够。好好吃吧,吃完之后再大喝一顿胶水,外加一小勺波特兰水泥。这能把你粘得结结实实的。
假如你喜欢氮,可以到药店的苏打柜台买一大听来,用吸管好好消受一番。只是不要以为这些东西可以和你别的食物混起来吃。通常的食品中可没有氮、磷或蛋白。在任何一个体面的家庭里,所有这些东西在上桌之前早就被冲洗在厨房的洗碗槽里了。
最后再就新鲜空气和锻炼的事儿说几句。不要为它们任何一样烦恼。把你的房间装满新鲜空气,然后关起窗户把它贮藏好。它能存上好多年哩。不管怎样,不要每时每刻都用你的肺。让它们休息休息吧。至于说锻炼,假如你非锻炼不可的话,那就去锻炼并且忍受它吧。不过要是你有钱雇佣别人为你打棒球、跑步或进行其他锻炼,而你坐在阴凉处抽烟并观看他们——天哪,那你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第五辑五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