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苏格拉底-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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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这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苏格拉底回答道:“只要他们能够发现他们的祖先是怎样行事为人的,而且自己也努力照样去做,他们的威力就不会比他们祖先的差;或者,如果不这样做,而能仿效那些现在占统治地位的人们,照着他们的方式行事为人,以同样的细心对待自己的事业,他们的成就就会同样地好,而且,如果他们更加勤奋,他们的成就甚至还会更好”。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城邦距离完善的程度还很远吧”,白里克里斯说道,“究竟什么时候雅典人才能象拉开代莫尼人那样尊重他们的前辈呢?他们从他们的父辈起就藐视年长的人了。或者,什么时候他们才象拉开代莫尼人那样锻炼身体呢?他们不仅自己不注重健康,而且还嘲笑那些注意健康的人。什么时候他们才能象拉开代莫尼人那样服从领袖呢?他们甚至还以藐视领袖为夸耀哩!什么时候他们才象拉开代莫尼人那样同心同德呢?他们不仅不能互助合作以谋求互利,还互相伤害,彼此嫉妒,比对世上其余的人更甚。他们无论在私人或公众集会中都比任何人更爱争吵,他们最爱彼此控诉,宁愿互相占便宜而不愿互助互利。他们看待公众事务就好象和自己无干的别人事情一样,然而却彼此争吵着要管理这些事务,甚至还以有力量能够这样争吵为乐。由于这种情况,许多灾祸和罪恶就在城邦里滋长起来了,而大量的仇恨和怨气也在人民中间发生了;因此,我经常怀着恐惧的心情,深怕有忍受不了的灾祸降临城邦”。
“哦,白里克里斯”,苏格拉底说道,“决不要以为雅典人已经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你没有看到他们在海军的训练上是怎样井然有序,在运动竞赛上怎样服从领导,在服从歌舞团教练的指导上也决不亚于任何人吗?”
“这的确是惊人的”,白里克里斯说道,“这一类的人倒能服从那些在上面领导他们的人,而从人民中挑选出来的、理当是品德优良的步兵和骑兵反倒是最桀傲不驯的人”。
“阿莱阿斯v帕各斯的法院怎样呢?白里克里斯”,苏格拉底问道,“难道他们不是由经过考验的人们所组成的吗?”
“当然是”,白里克里斯回答。
“你知道有谁判断案件和经办其他事务比他们更好、更合法、更尊严、更公正吗?”
“我找不出他们有什么毛病”,白里克里斯回答。
“那末,我们对于雅典人的不遵守纪律,就不必抱失望的心情了”,苏格拉底说。
“可是”,白里克里斯说道,“就是在最需要慎重、纪律和服从的军事上,他们对于这些竟也不加注意”。
“这可能是由于那些指挥他们的人都是些最缺乏军事知识的人”,苏格拉底说,“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对于竖琴演奏者,合唱演员、舞蹈演员、摔跤家或角斗家,一个不具备必要知识的人就不可以妄图指挥他们吗?凡能指挥这些人的人都能够说出他们所擅长的这种技能是跟谁学来的;而我们的大多数将领们却并没有经过事先的学习。不过我并不是说你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因为我以为你能够说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学习将略的,就象你能够说出是什么时候学习摔跤的一样。而且我还深信,你曾从你的父亲那里学会了并且记住了许多战争原理,你也曾从自己所能学到的各方面搜集了许多对于将领有用的东西。我相信你总是在努力不使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任何对将领有用的东西,如果你发现自己在任何事上知识不足,你会不吝惜厚聘恭恭敬敬地向那些知道的人求教,使你能够从他们学到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从而使他们对你有所裨益。”
“苏格拉底”,白里克里斯说道,“我看出你说这番话并不是因你认为我已经认真地注意到这些事情,而是你想使我相信,凡做将领的人必须注意研究这类事情;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白里克里斯,你曾注意过没有”,苏格拉底问道,“在我们国家的边疆有大山在蜿蜒伸展着,一直到波俄提亚,从那里有狭隘而险峻的峡谷通到内地,我们国家的中部有强固的山脉好象带子一样环绕着?”
“的确是这样。”
“你还听到过没有”,苏格拉底问道,“米西亚人和皮西底人占据着大君国土中的极其强固的地势,他们拥有轻骑装备,能够侵袭大君的领土,肆意加以蹂躏,同时却能保持自己不受损害?”
“这我也听过的”,白里克里斯回答。
“如果把雅典青年武装起来,使他们守卫防护着我们国土的山区,你想他们不会使我们的敌人大受损害而成为我国人民的坚强堡垒吗?”
“苏格拉底”,白里克里斯说道,“我以为所有这些都是非常有益的意见”。
“既然你对这些意见感到满意,你就试着做吧,我的勇敢的朋友;因为你在这方面所取得的任何成就都将会对你自己有光荣,对城邦有好处;如果因为能力有所不及而失败,对城邦既不会有损失,对你自己也不会有失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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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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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用质问的方法引导非常想望获得政府职位的青年格老孔承认自己完全没有担任所想望职位的必要知识。接着苏格拉底说明,一个统治者对于国家事务如果没有精确的知识,他就不可能对国家有好处,也不可能使自己有光荣。
阿里斯通的儿子格老孔还不到20岁,由于一心想在城邦政府中做一名领袖向群众演讲,他的亲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制止他,从而使他免得闹出被人从讲坛上拖下来的笑话;只有苏格拉底为了哈尔米戴斯和柏拉图的缘故善意地关怀、并制止了他。
有一次在偶然遇到他的时候,苏格拉底为了使格老孔乐意听自己的话就拦住他,对他说:“喂,格老孔,你是立定志向想做我们城邦的领袖吗?”
“我的确是这样想,苏格拉底”,格老孔回答道。
“那好极了,如果人间真有什么好事的话,这又是一桩好事了。因为很显然,如果你的目的能实现,你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你将能够帮助你的朋友;为你的家庭扬名,为你的祖国增光;你的名声首先会传遍城邦,然后还会传遍希腊,你也许还会像赛米斯托克勒斯那样,在异邦人中享盛名;你将来无论到那里去,都会受到人们的敬仰。”
格老孔听到这番话感到大为高兴,于是就欣然留下来了。
苏格拉底接着说道:“看来很显然,格老孔,如果你想要受到人们的尊敬,你就必须对城邦有所贡献?”
“完全是这样”,格老孔回答。
“我以神明的名义请求你,不要向我们隐瞒,而是要告诉我们你打算怎样开始对城邦作出有益的事来”,苏格拉底说。但是当格老孔由于考虑应当从哪儿开始而沉默不作声的时候,苏格拉底接着又说道,“譬如,当你要促使一个朋友的家庭兴旺的时候,你就会想方设法使它更加富裕起来,你是不是也想方设法使城邦富裕起来呢?”
“当然”,格老孔回答。
“如果它的税收更加充足起来,是不是就会变得更加富裕一些呢?”
“很可能是这样。”
“那末,请你告诉我”,苏格拉底说,“目前城邦的税收是从哪些方面来的,总数共有多少?为了使不足的得以补足,使缺少的可以得到新的来源的弥补,毫无疑问,你对这些问题一定都考虑过了”。
“说实在的,对于这些问题,我还没有考虑过”,格老孔回答。
“如果你在这方面疏忽了”,苏格拉底说道,“那末,请你对我们讲一讲城邦的支出吧。因为很显然,你一定打算把那些开支过大的项目加以削减”。
“老实说”,格老孔回答道,“我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
“那末”,苏格拉底说道,“我们只有把使城邦富裕的问题暂时搁一搁了,因为连支出和收入都还不知道,又怎能把这些事照管好呢?”
“不过,苏格拉底”,格老孔说道,“我们可以牺牲敌人来使城邦富裕起来”。
“的确可能这样,如果我们比敌人强大的话;但是,如果我们比敌人软弱,就会连自己所有的都丢光。”
“你说的是实话”,格老孔回答。
“因此”,苏格拉底说道,“凡考虑应当同谁作战的人,就必须知道城邦的力量和对方的力量,如果城邦的力量大于敌人,就可以建议她向敌人进攻,如果城邦的力量不及敌人,就应当劝她谨慎从事”。
“你说的对”,格老孔说。
“那末”,苏格拉底说道,“就请你首先对我们讲一讲城邦陆军和海军的力量,然后再讲一讲敌人的力量吧”。
“不,我不能就这么单凭记忆地告诉你。”
“那末”,苏格拉底说道,“如果你已经把它们记下来,就请你把笔记带来吧,因为我很喜欢听一听”。
“老实说,这是办不到的,因为我还没有记哩”,格老孔回答。
“那末”,苏格拉底说道,“我们就把关于考虑作战的事也暂时搁一搁吧。也许由于这些问题的重大性,而且你又是刚刚开始领导工作,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它们。但是,关于国防的问题,我想会是你目前所关心的问题,而且你也一定知道有多少防御工事是布置的适当,有多少是不适当的,需要多少防御兵才够,多少就不够,而且你也一定会建议,把那些布置得适当的防御工事弄得更为强固些,把多余的拆除掉”。
“那还用说”,格老孔回答道,“我建议把它们全部拆除掉,因为他们防御得这样地糟,以致我们的财物都从国土上被人私下偷走了”。
“如果把防御工事拆除了”,苏格拉底问道,“你想,那不就是授权给人们任意抢劫了吗?”接着又问道:“你究竟曾经出去察看过没有呢?换句话说,你怎么知道防御得不好呢?”
“凭猜想”,格老孔回答。
“那末”,苏格拉底说道,“我们也把这个问题暂时搁一搁,直到我们确实知道,而不是单凭猜想的时候再提建议好吗?”
“也许那样更好”,格老孔回答。
“至于银矿”,苏格拉底说道,“我相信你一定没有去过,因而也就无法告诉我们银矿的税收现在比从前减少的原因是在什么地方了”。
“我的确没有到过那里”,格老孔说。
“说实在的”,苏格拉底说道,“据说那里很不卫生,当有必要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一点就足以作为你的借口了”。
“你简直是在开玩笑”,格老孔抗议道。
“不过,我知道有一件事你一定没有忽略,而是认真地考虑过,这就是:田里出产的粮食能够维持城邦居民多少时候的食用?每年粮食的需要量有多大?从而使城邦不致由于你的疏忽在任何时候遭到饥荒,反而由于你对生活必需品的情况有所了解,你就可以给城邦出谋献策,帮助她,拯救她。”
“你说的这个任务可也太大了,如果连这一类的事也必须照管的话”,格老孔说。
“不过”,苏格拉底说道,“除非一个人弄清楚了自己家庭的一切需要,并且尽心竭力地加以满足,他就不可能把自己的家治好,城邦的居民既然有一万多户,很难对这么多人的需要同时都加以满足,为什么不试一试首先解决一家的需要,这就是说,先从增进你叔父家的福利做起呢?而且他家也真有这种需要啊!如果能够帮助一家,你就可以着手帮助更多的人家;如果连一家还不能帮助,怎能帮助很多的人家呢?这就好像一个人如果连一塔连得都拿不动,就不必让他试拿更重的份量,这岂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不过”,格老孔说道,“只要他肯听我的劝,我是能够对叔父的家有所帮助的”。
“怎么?”苏格拉底问道,“你连自己的叔父都劝不了,还想希望包括你叔父在内的整个雅典人都听你的劝吗?”接着他又说道,
“格老孔,要当心,你一心想要出名,可不要弄得适得其反啊!难道你看不出,去说或做自己还不懂得的事情是多么危险吗?试想一想你所认识的许多别的具有这种性情的人吧,他们明显的是在说或做自己还不懂得的事情,在你看来,像这样的人,是受到赞扬的多呢还是遭到谴责的多呢?是被人尊敬的多呢还是受人轻视的多呢?再想一想那些说自己所懂得的事并做自己所懂得的事的人吧,我想,你会看出,在所有的事上,凡受到尊敬和赞扬的人都是那些知识最广博的人,而那些受人的谴责和轻视的人都是那些最无知的人。如果你真想在城邦获得盛名并受刻人的赞扬,就应当努力对你所想要做的事求得最广泛的知识,因为如果你能在这方面胜过别人,那末,当你着手处理城邦事务的时候,你会很容易地获得你所想望的就不足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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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