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镜中漫游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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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说得很认真,因此,爱丽丝不敢笑出声来。“你在他的头顶上,一定伤害他了。”爱丽丝担心地说。
“当然,我就是跌到他的头上了。”骑士说得很严肃,“他就把头盔摘掉了,但是他把我从头盔里拉出来花了很长时间。你知道,我像闪电一样的迅速。”
“这不是个迅速的问题。”爱丽丝说。
骑士摇了摇头说:“我敢向你保证,这对我有各种迅速问题!”他说得有点激动,伸开了双手,立即从马鞍上滚下来,一头栽进一个深沟里去了。
爱丽丝跑到沟边去看他,她对骑士这次摔下来很担心。以前几次没摔坏,而这次恐怕真会受伤了。这次她虽然只能看到他的脚,但是,很放心地听到他还在用平常的语调说话。他说:“各种迅速问题。但是那个骑士太粗心了,竟把别人的头盔戴上,而别人还没爬出来呢。”
“你的脑袋向下,怎么能说得这么平静呢?”爱丽丝问着,一面提着他的脚拉他出来,把他放在岸边的土堆上。
看来骑士对这个问题很惊奇。“我的身体倒栽有什么关系呢?”他说,“我的思想一样在活动。事实上,我头朝下时,我更能发明新东西。”
停了一下他又说:“现在我想出了一件最聪明的事,就是发明一种筵席上用的新式布丁糕。”
“那么我们把它蒸出来,下一顿吃吧,对,这是件要赶快做的事!”
“不,不是下一顿吃的。”骑士吞吞吐吐地说,“不,当然不是下一顿吃的。”
“那么是明天吃的吧,我认为你不必在一餐中蒸两道布丁糕。”
“也不是明天吃的。”骑士还是那样慢吞吞地说,“不是明天吃的,事实上,”他继续说,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相信布丁糕是蒸出来的!事实上,我也不相信以后布丁糕可以蒸出来!因此要发明一种聪明的布丁糕。”
“那么怎么做呢?”爱丽丝想使骑士高兴才这样问。因为看来骑士的情绪低落了。
“它先用吸水纸。”骑士苦哼了一声回答。
“恐怕这不怎么太好吧。”
“不光是不好,”骑士急忙插话说,“你还不懂其中的奥妙,还要混合别的东西,像火药和石蜡。哎,在这里我必须同你告别了。”他们已经走出了树林。
爱丽丝心中想着布丁糕,觉得迷惑不解。
“你好像很伤心,”骑士不安地说,“让我唱支歌安慰你吧。”
“很长吗?”爱丽丝问,因为这一天里她已经听了许多诗歌了。
“它虽然长,”骑士说,“但是非常非常精彩。听了我唱的歌,有的人流泪,有人就……”
“就怎么样?”爱丽丝问,因为骑士突然不说了。
“有的人就不流泪。歌的名称叫《鳕鱼的眼睛》。”
“哦,那是歌的名字吗?”爱丽丝想做得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不,你不明白,”骑士有点急躁地说,“那是别人叫的名称,它的真正名称是《上年纪的人》。”
“那么我就应该说‘别人叫的名称’么?”爱丽丝纠正自己说。
“不,不应该;这完全是另一面事儿!这支歌还称作《方法和手段》。不过也是别人叫的。”
“那么这歌到底叫什么呢?”爱丽丝完全莫名其妙了。
“我正要说呢。这歌真正的名称是《在门上歇一下》;调子是我创作的。”骑士说。
说到这里,他勒住了马,让缰绳散落在马脖子上。然后,一只手慢慢地打着拍子,在文雅而愚蠢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好像在欣赏自己的歌子和音乐。
爱丽丝自从进入镜中以来,遇到的各种奇事,这是她记得最清楚的一次了。许多年后,全部景象还历历在目,仿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似的:骑士温柔的眼睛和柔顺的笑脸;穿过她头发的夕阳的光辉,照在他盔甲上还闪闪发亮,使她目眩;缰绳松散在马脖上,马安静地移动着脚步,啃食脚下的青草,后边衬托着的树林黑影。所有这些景象构成了一幅图画。这时爱丽丝把一只手遮在眼前,背靠着一棵树,注视着似乎陌生的骑士,似梦非梦地听着那忧郁的歌声。
“可是曲调不是骑士创作的,它是《全都给了你,我就没有了》的调子。”爱丽丝对自己说。她站着仔细地听,但没有掉泪。
“我把一切告诉你说,
可先简单地说一说我,
我见到一位老者,
在大门口坐。
我问,‘你是哪个?
又怎样生活?’
他的回答像流水穿过筛子,
一点一滴地钻进我的脑子。
“他说,‘我经常在田野,
寻找睡在麦上的蝴蝶。
我把它做成羊肉馅饼,
再叫卖在长街。
我卖给那航行界——
在狂暴大海中的海员行列,
换来了我的面包——
对这些无聊话,请不要把嘴撇。’
“我正在想办法,
把谁的胡子染成绿色。
我总是用大扇子把自己遮,
这样可以不让人看见我。
对老人的话,
我没话可答。
我敲他的头说:
‘你怎么生活?’
“他温和地叙述自己的故事
:我干事有我的方式,
当我发现一条山间小川,
让它发出光辉闪闪。
他们把它当做资源,
称之谓罗兰得的发油。
然后给我两个半便士,
算是我劳苦的报酬。
“我想出一种办法,
用奶油当干粮,
给一个人天天喂的一样,
他总算开始长胖。
我把他左右摇晃,
直到他脸色发黄。
我喊:‘你怎么生活,
你又干些什么?’
“他说:‘我在石南草丛里,
寻找鲟鱼。
在寂静的夜里,
把鱼眼制成背心的扣子。
然而我决不出售,
以换取闪光的金子银子;
但是半便士的铜币,
却可买它九只。’
“‘有时我用小树枝胶粘螃蟹,
或者挖掘奶油蛋饼;
有时我在长满深草的小丘上,
寻找小马车的车轮。
这种办法,
他我得到了财银,
而且高兴地
为你的幸福干杯痛饮。’
“我听他说完以后,
完成了一项设计任务,
要防止麦南大桥生锈,
就得用酒把它煮沸。
感谢他对我说了奥秘,
使我得到了财富,
但是更要感谢他对我的祝福。
“而现在,如果我偶然地
把我的手指放进胶水里,
或者发疯似的硬把
右脚伸进左靴里,
或者用重物
压我的脚趾,
我悲泣,因为这使我想起了
我所熟悉的那位老者——
他的语言低沉,外貌温和。
他有白过白雪的头发,
他的脸黑过乌鸦,
他的眼睛燃烧着火花。
他饱受折磨精神情惚,
他的身子前后摇晃,
他不断地嘟嘟囔囔,
好像嘴塞满了面团;
鼻子哼哼像一头水牛。
夏季的黄昏已消逝很久,
而老者依旧坐在门口。”
骑士唱到最后,收起了缰绳,调转了马头,朝着他们来的那条路。然后他说:“已经不远了,你下了小山,过了小溪,就会成为女王了。但是你愿意等一下,看着我先走吗?”这时,爱丽丝以殷切的眼光看着骑士所指的方向,骑士又补充说:“一会儿,当我走到拐弯时,你愿意向我挥挥手帕么?这会鼓舞我的。”
“当然,我愿意,”爱丽丝说,“非常感谢你送我这么远,也非常感谢你为我唱的那首我喜欢的歌。”
“但愿如此,”骑士疑惑地说,“可是,你还没我预料的哭得那么多。”
于是他们握了手,骑士缓缓地骑着马进了森林。“我希望送他不会花费很多时间,”爱丽丝看着骑士走去时说,“他已经走到哪里了瓶同平常一样,他的头朝下!然而他很利索地爬上去了——这是由于马上挂满了许多东西的缘故。”这时,她看到那匹马沿路悠闲地走着,而骑士又从马上摔了下来。摔了四、五次以后,到了拐弯处,爱丽丝向他挥了手帕,直到骑士的身影消失。
“我希望这会鼓舞他。”爱丽丝说着就转过身来跑下了小山,“现在是最后一道小溪了,然后我就成女王了,听起来多么了不起呀!”只有几步,她就到了溪边。“终于是第八格了,”她喊着跳过了小溪,在一片苔藓样柔软的草地上躺倒休息,周围到处散布着小花坛。“噢!我来到了这里,多快乐呀!唉,在我的头上这又是什么呢?”她惊奇地喊了起来,并用手摸着,在她的头上紧紧地套着一个沉重的东西。
“它怎么会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我的头上呢?”她一面自语着,—面用手把它摘了下来,放在膝上。这时她辨认出这是什么东西了。
原来是一顶金质的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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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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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了不起,”爱丽丝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么快成为女王。我对你说,陛下,”她常常喜欢责备自己,因而严肃地对自己说,“你这样懒散地在草地上游荡是不行的,女王应该威严一点。”
于是,她站起来在周围走了走。起初相当不自然,因为她怕王冠掉下来,幸而没有人看见,她略感到宽慰。当她再坐下来时,她说:“要是我是一个真正的女王,我要趁早好好地干它一番。”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奇怪,因此,当她发现红后和白后一边一个坐在她身帝时,一点儿也不惊奇。她很想问她们是怎样来的,但怕不礼貌。于是,她想,随便聊聊总没害处。“你愿意告诉我……”她胆怯地问红后。
“只有别人跟你说话时,才可以说话!”这个王后立即打断了她。
“但是,如果每个人都按这条规则去做,”爱丽丝准备进行一场小小的争论了,“如果你也只有在别人跟你说话进才说话,而别人也等你先说话,那么谁也不会说话了,所以……”
“多可笑!”红后喊道,“怎么,孩子,你不知道吗……”接着,她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转换了话题:“你说‘要是我真正是个女王’,这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资格自己这么称呼?你不可能成为女王的,除非你通过了适当的考核,你知道吗?而且越早考核越好。”
“我只是说‘要是’。”可怜的爱丽丝争辩着说。
两个王后互相瞧了瞧,红后有点发抖地说:“她只是说了“要是”。”
“她说的话多呢!远远比这多呢!”白后两只手提着哼着说。
“你知道,你是说了,”红后对爱丽丝说,“要永远说老实话……想了以后再说……说过就写下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爱丽丝刚说话,红后立即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这正是我讨厌的!你是有意思的!你想想没有意思的孩子有什么用处呢?即使一个玩笑也有它的意思,何况孩子比玩笑重要得多呢。我希望你不要抵赖了,你就是想用双手来抵赖也抵赖不了。”
“我从来不用手来辩解。”爱丽丝反驳着说。
“没有人说你是这样,”红牙说,“我是说就是你想,也不行。”
“她心里是这么说的,”白后说,“她要抵赖,只是她不知道抵赖什么。”
“一种卑鄙的缺德的品质,”红后评论说,然后是一两分钟令人不安的沉静。
红后打破了沉静对白后说:“今天下午我请你参加爱丽丝的晚宴。”
白后微笑说:“我也请你。”
“我根本不知道我要设一次宴会,”爱丽丝说,“如果要设的话,我想我是应该邀请客人的。”
“我们给你机会做这件事,”红后说,“但是我敢说你还没有上过多少态度仪表方面的课。”
“态度仪表是不在课程里教的,”爱丽丝说,“课程里教给你算术一类的东西。”
“你会做加法吗?”白后问,“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是多少?”
“我不知道,”爱丽丝说,“我没有数。”
“她不会做加法,”红后打断了说,“你会做减法吗?算一算八减九。”
“八减九,我不会。”爱丽丝很,决地回答,“然而……”
“她不会做减法,”白后说,“你会做除法吗?一把刀除一只长面包,答案是什么?”
“我认为……”爱丽丝刚说,红后立即替她回答了,“当然是奶油蛋糕了。再做一道减法吧。一只狗减去一根肉骨头,还余什么?”
爱丽丝思考了一会儿说:“当然,骨头不会余下的,如果我把骨头拿掉,那么狗也不会留下,它会跑来咬我。所以我也不会留下了。”
“那么你是说没有东西余下了?”红后问。
“我想这就是答案。”
“错了,”红后说,“和平常一样,狗的脾气会剩下。”
“我不明白,怎么……”
“怎么,你想一想,”红后叫道,“狗的脾气,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