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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经典短篇小说集(国外篇)-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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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希望她快点离开,我好看电视。

她在冲抽水马桶。

我等不急了。我打开电视,把声音关掉。我去了厨房她放大麻烟的地方,从烟盒里抖出三根来,把它们放在了碗碟柜里,然后回到沙发上,开始读《火星公主》。她从房间里出来,瞟了一眼电视,但什么也没说。我的书是打开着的。她在镜子前拢了拢头发,进了厨房。她出来时,我忙低下头看书。

“我要迟到了。再见,甜心。”她没提看电视的事。昨晚她曾说过,要不是自己给自己打气的话,她真是一点上班的心情也没有。

“什么都别烧,你不需要开炉子煮东西。饿了的话,冰箱里有金枪鱼。”她看着我。“但你要是肚子不舒服的话,最好什么都别往肚子里放。不管怎么说,你都不需要点炉子。听见没有?吃点药,甜心,希望你的肚子到了晚上就好了。也许今晚我们都会觉得好点了。”

她站在门廊那儿,转着门把手。她看上去像是要说点其他的什么。她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裙子,系着黑色的宽腰带。有时她说这是她的套装,有时又说这是她的工作服。打我记事起,这套衣服不是挂在壁橱里,就是挂在晾衣绳上,要不就是在晚上被手洗,或在厨房里被烫平。

她从星期三工作到星期天。

“再见,妈。”

我等着她发动车子,她在让车子预热。听见她开走后,我爬了起来,把电视声音开大,然后去取大麻。我抽了一根,一边看一个与医生护士有关的电视剧,一边手淫。稍后,我换了一通频道,就把电视关了。我没了看下去的心情。

我读完了塔斯?塔卡斯【2】爱上一个绿色的女人、结果亲眼看到她第二天被那个嫉妒的姐夫砍掉脑袋这一章。这大概是我第五次读这一章了。而后,我进他们的卧室查看。除了避孕套,我并没想着要专门去找什么,我曾经到处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过一个。有一次,我在一个抽屉靠里面的地方发现一罐凡士林。我知道它肯定和那件事有关,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关系。我研究了一番标签,希望从中能看出点什么,比如是干什么用的,或怎样使用这一类的描述。但是没有。标签上仅有这几个字――纯凡士林。但看了这几个字已足以让你硬了起来。极好的幼儿园救助用品,背面的标签是这样说的。我试图找出幼儿园——秋千、滑梯、沙箱、悬空梯——和他们在床上做的事之间的关系。我曾多次打开这个罐子,闻闻里面的味道,看被用掉了多少。这次,我没有碰那个纯凡士林。我是说我只是看了看它是不是还在那儿放着。我翻了几个抽屉,也没指望找到什么。看了看床底下,什么都没有。我看了眼壁橱里面放零用钱的罐子。里面只有张五块的和一张一块的,没有零头。拿了的话,他们肯定会发现的。过后,我觉得我该穿上衣服,走着去桦树溪。鳟鱼季节还剩下一个多礼拜,但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再去钓鱼了。大家都在等着猎鹿和打野鸡季节的到来。

我找出我的旧衣裳,把羊毛袜子套在我平时穿的袜子的外面,仔细地给靴子串上鞋带。我做了几个金枪鱼三明治和双层的、夹了花生酱的饼干。给军用水壶灌满水,把它和猎刀一起挂在腰带上。出门时,我决定留张纸条。我写道:“好多了,去桦树溪。很快回来。雷。3:15。”那是四个小时以后的时间、离乔治从学校回来的时间提前大约十五分钟。离家前,我吃了一个三明治,又喝了一杯牛奶。

外面天气很好。虽然是秋天,但除了夜里外,并不太冷。夜里,人们会在果园里点上熏烟罐,早晨起来,你的鼻子上会有一圈黑色。但没人说什么。熏烟是为了防止没长大的梨子被冻坏了,这样做就没事了。

去桦树溪,你得走到我家门前这条路的尽头。在它和十六街相交的地方,左拐上十六街,爬到坡顶,过了那片墓地后,下坡到雷尼克斯,那儿有家中餐馆。在那个十字路口,你可以看到机场,过了机场就是桦树溪。十六街在十字路口变成了景观路。你沿着景观路走一会儿,就会遇见一座桥。路的两旁都是果园。路过果园时,有时你能看见野鸡沿着田垄奔跑,但你不能在那儿打猎,因为一个叫马苏斯的希腊人有可能给你一枪。我估计走路的话,整个路程大约要花四十来分钟。

我在十六街上刚走了一半,一个开着红色车子的女人在我前方的路边停了下来。她摇下乘客那边的窗子,问我是否要搭车。她瘦瘦的,嘴边长着些小小的青春痘,头发被发卷卷了上去。但她的穿着还是挺时髦的。她穿了件棕色的毛衣,里面的奶子看上去很不错。

“逃学呢?”

“我猜是。”

“要搭车吗?”

我点点头。

“快进来。我还有急事。”

我把飞蝇竿【3】和柳条鱼篓放到后座上。后座和地板上放了很多梅尔店的购物袋。我想找点话说说。

“我去钓鱼,”我说。我脱掉帽子,把水壶转到身前,靠着窗口坐了下来。

“哇,你不说我肯定猜不出来。”她笑着说。她把车开上了路。“去哪儿?桦树溪?”

我又点了点头。我看着我的帽子。这是我叔叔上次去西雅图看冰球赛时给我买的。我实在想不出还能说点什么。我吸着腮帮子看着窗外。你总在设想被这么一个女人选中。你肯定你俩会为对方发狂,她会把你带回家,让你和她疯狂做爱。想到这我不由得硬了起来。我把帽子移到我的膝盖处,闭上眼睛,努力去想棒球的事。

“我总说有一天我会去钓鱼的,”她说。“都说它能让人放松。我是个紧张型的人。”

我睁开眼。我们停在了十字路口。我想说,你真的很忙吗?你想从今天早上开始吗?但我不敢看她。

“这儿行吗?我得转弯了。对不起,今天早上我有点急事。”

“没事,这就可以了。”我把我的东西拿了出来。我戴上帽子,说话时,又把它脱了下来。

“谢谢。再见了。也许明年夏天,”但我没能把话说完。

“你是说钓鱼吗?没问题。”她像其他女人那样,冲我晃了晃几根手指头。

我开始往前走,想着刚才该说而没说的话。我现在能想出许多话来了。我当时是怎么了?我用飞蝇杆抽打着空气,又使劲吼了两三声。其实我该用邀请她一起吃午饭来打开局面。我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一下子,我们就在我房间的被单下躺着了。她问我是否可以不脱毛衣,我说我不介意。她也不想脱裤子。那也没关系,我说。我不在乎。

一架正在降落的私人小飞机低飞过我的头顶。离桥只有几步远了,我能听见流水的声音。我飞快地冲下堤坝,拉开裤子拉链,冲着溪水尿出五尺多远。这肯定创了个记录。我慢慢地吃着三明治和夹了花生酱的饼干,把水壶里的水喝掉了一半。我准备就绪了。

我琢磨着该从哪儿开始。自从我们搬来后,我已在这儿钓了三年鱼了。爸爸过去常开车带我和乔治来。他在一旁抽着烟等我们,他给钩子穿上鱼饵,接上被我们弄断的鱼线。我们总是从桥那边开始,然后往下游走,每次我们都能钓到几条鱼。鱼季刚开始时,会有那么一两次,我们能钓到允许的上限【4】。我理好线,先在桥下甩了几杆。

我一会儿在岸边,一会儿在一个大石头的后面甩杆。但什么都没钓到。有一个地方的水纹丝不动,水底铺满黄色的叶子。我从上面看下去,只见有几只小龙虾举着它们难看的大钳子,在那儿爬来爬去。鹌鹑从灌木丛里飞出来。我扔了根树棍子,一只公野鸡从十尺远的地方咯咯叫着跳了出来,吓得我差点把鱼竿给扔了。

小溪不太宽,水流也不急,几乎走到哪儿溪水都不会漫进我的靴子。我穿过一个到处都是牛粪的草地,来到一个出水的大管子跟前。我知道管子下方有个小坑,所以很小心。到了可以垂钓的地方后,我跪了下来。鱼钩刚碰到水面就被咬了,但我还是让它给跑了。我感到它带着钩子打了几个滚,然后就挣脱了,鱼线反弹了回来。我重新装了一个三文鱼蛋,又试着甩了几杆。但我知道我已经触了霉头了。

我登上堤坝,从一个柱子上钉着“禁止入内”牌子的栅栏下面爬了进去。机场的一条跑道从这里开始。我停下来查看一些从路面裂缝里长出来的野花。你可以看到轮胎接触跑道的地方以及留在花上面的油腻的滑痕。我从另一侧下到下溪,一边钓一边往前走,直到来到水潭跟前。我不想再往前走了。三年前我第一次来这儿钓鱼时,溪水就在堤坝顶端下方一点的地方翻腾,水流急得根本没法钓鱼。现在的水面比堤坝低了六英尺。溪水翻着浪花,沿着深不见底的水潭顶部的一条细小溪流往前流。再过去一点,小溪的底部开始往上升,水又变浅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上次来的时候,我钓到两条大约十英寸长的鱼,一条看上去有这两条两倍那么大的鱼却给溜了(那是条硬头鳟,我爸在听了我的描述后告诉我说)。他说它们在早春涨水的时候来这儿,但大多数不等水位降下来就又游回河里去了。

我往鱼线上加了两个坠子,用牙齿把它们咬合。然后,我装了一个新鲜的三文鱼蛋,把它抛向浅滩,水流经过那里流向水潭。我让水流带着它往下走。我能感到坠子在岩石上面轻轻叩碰,这和鱼上钩时的抖动不一样。鱼线绷紧了,水流在水塘的尽头把鱼蛋带出了水面。

走了这么远却什么也没钓到,这让我觉得窝火。我把鱼线都扯了出来,又甩了一杆。我把杆子靠在一根树杈上,点着了倒数第二根大麻。我抬头看着峡谷,开始想那个女人。因为我要帮她搬食品和杂货,我们去了她家。她丈夫在国外。我抚摸着她,她颤抖起来。我们在沙发上法式接吻时,她说她要去卫生间。我跟在她后面,看她褪下裤子,坐在马桶上。我已经硬得不行了,她招手让我过去。正当我要拉开裤拉链时,听见小溪里传来“噗咚”一声。我抬头一看,就看见我鱼竿的尾部在那儿晃个不停。

它不是特别的大,也不怎么挣扎。但我还是遛了它好一会儿。它侧着身,在下方的溪水里躺着。我不知道它是什么鱼。它看上去很奇特。我收紧线,把它拎到岸边的草地上,它在那儿扭动起来。它是条鳟鱼。但它是绿色的。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鱼,它的两侧是绿色的,夹着黑色的鳟鱼斑,稍带绿色的头,和像是绿色的肚子。它的绿是一种苔藓的绿。就好像它被苔藓裹了很久,苔藓的颜色都掉在它身上了。它很肥,我奇怪刚才它为什么不使劲挣扎。我怀疑它是不是有病。我又研究了它一会,就结束了它的痛苦。

我拔了几把草放在鱼篓里,把它放在草上面。

我又甩了好几次杆,估计肯定有两三点了。我觉得我该往桥那边走了。我想回家前在桥下再钓一会儿 。我决定等到夜里再去想那个女人。但想着夜里将会来临的“硬”,让我现在就硬了起来。而后,我觉得我不应该老这么做。大约一个月前,一个没人的周六,我手淫后马上抓起本圣经,对着它赌咒发誓说我再也不做这件事了。但我把精液粘在圣经上了,我的赌咒发誓只持续了一两天,就又一切如故了。

往回走的路上我没有钓鱼。我走到桥下时,看见草地里有辆自行车。我四下看了看,见一个和乔治差不多大的小孩正沿河岸往下跑。我向他走去。他转了个弯,向我走过来,眼睛却盯着河水看。

“嗨,干吗呢?”我喊道。“出什么事了?”我猜他没听见我的话。我看见他的鱼竿和钓鱼袋都在岸上放着,我丢下我的东西,向他跑过去。他看上去像只耗子,我的意思是他长着龅牙,胳膊细细的,那件破旧的长袖衫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小了。

“天哪,我发誓这是我见到过的最大的一条鱼!”他大喊大叫道。“快点!看!看这!它在这!”

我向他指的地方看去,心跳噌的一下子就上去了。

它有我的胳膊那么长。

“天哪,哦,天哪,你看啊!”男孩说。

我盯着它看,它在一个伸到水面的树枝的阴影下面歇着。“全能的上帝啊,”我对着鱼说道,“你是从哪儿来的呀?”

“我们该怎么办?”男孩说。“我真该带着我的枪。”

“我们去捉住它,”我说。“天哪,你看!我们把它弄到浅滩上去。”

“那你愿意帮我吗?我们一起干!”男孩说。

大鱼已顺着水流往下漂流了一点,它在清澈的溪水里不慌不忙地摆着尾巴。

“ok,我们怎么弄?”男孩说。

“我可以到上游去,沿着小溪往下走,把它往下赶,”我说。“你在浅滩那儿等着,它想从那儿通过时,你把它的屎给我踢出来。我不管你怎么弄,你给我把它弄到岸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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