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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经典短篇小说集(国外篇)-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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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去追。

“喂……等一等……等一等……”

医生跑着,胡乱地跑。

一边跑,医生有点明白了自己现在是在少女的耳朵里。他一边明白了,一边也就忘了。正象人类,大家都明白自己是在地球上,一方面明白,一方面又忘了一样。

总之,在那两秒钟期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医生的身体变得象虫子一般小,也许少女的耳朵大的出奇,或者还有别的原因。不过,医生都没有怎么想。他满脑子都是抓鸟的事。他觉得,不把鸟抓回来,就会有损于诊疗所的名字。

但是,海鸥越飞越高,一会儿,飘然地飞向海里。

“啊!啊啊,啊啊!”

医生扑通一声坐在沙上,目送着海鸥。

突然。

“快点吧,快点,快点!”

声音象雷似的在周围震响。医生不由得闭上眼睛。

仅仅有两三秒钟。

“怎么也不行?”

由于那声音,医生一惊,睁开眼睛一看,少女在注视着自己。那是微暗的诊疗室。

“取不出秘密吗?”

少女问。医生完全慌神地点点头,小声答道:

“嗯,刚才放过机会了。因为今天有点累啦。”

少女站起身,脸色十分悲哀地说:

“那么,已经不行啦。太阳下沉啦,那个人变成鸟啦。”

医生垂下头。他觉得非常过意不去。

少女默默地回去了。诊疗室的帘子刷地一晃。

耳科医生大声叹息着,咕咚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正在这个时候,医生看见眼前的椅子——直到现在少女坐过的那椅子上,散放着白色的东西。

医生把它拿起来,不住端详。

是羽毛,也是海鸥的。

医生吃惊地站了起来。他想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

他点点头。

“必须告诉她!”

医生喊吧,跳到外边,在黄昏的路上,一个劲地跑。

(那孩子不知道,她自己也是海鸥。大概那时候,她是吃了渔女丢下的红果实的雌海鸥,可是她一点也不知道。)

耳科医生跑着。他为了在少女的耳朵里,装进另一个了不起的秘密,一心一意地在追赶着。

(the end)


。。!



(日)川端康成:石榴

~  

叶渭渠译

一夜寒风。石榴树的叶子全落光了。

石榴树下残留着一圈泥土,叶子散落在它的周围。

纪美子打开挡雨板,看见石榴树变成光秃秃的,不由得大吃一惊。落叶形成一个漂亮的圆圈,也是不可思议的。因为风把叶子吹落以后,叶子往往都凌散到各处。

树梢上结了好看的石榴。

“妈妈,石榴。”纪美子呼喊母亲。

“真的……忘了。”

母亲只瞧了瞧,又回到厨房里去了。

从“忘了”这句话里,纪美子想起自己家中的寂寞。生活在这里,连檐廊上的石榴也忘了。

那是仅仅半个月以前的事,表亲家的孩子来玩时,很快就注意到了石榴。7岁的男孩莽莽撞撞地爬上了石榴树。纪美子觉得他很生龙活虎,便站在廊道上说:

“再往上爬,有大个的。”

“唔,有是有,我摘了它,就下不来啦。”

的确,两手拿着石榴是无法从树上下来的。纪美子笑起来了。孩子非常可爱。

孩子到来之前,这家人早已把石榴忘了。而且,直到今早也不曾想起石榴。

孩子来时,石榴还藏在树叶丛里,今早却裸露在半空中。

这些石榴,和被落叶围在圈中的泥土,都是冷冰冰的。

纪美子走出庭院,用竹竿摘取石榴。

石榴已经烂熟,被丰满的子儿胀裂了。放在走廊上,一粒粒的子儿在阳光下闪烁着。亮光透过一粒粒的子儿。

纪美子似乎觉得对不起石榴。

她上了二楼,麻利地做起针线活来。约莫10点,传来了启吉的声音。大概木门是敞着的,他突然绕到庭院,精神抖擞地快嘴说了起来。

“纪美子,纪美子,阿启来了。”母亲大声喊道。

纪美子慌忙把脱了线的针插在针线包上。

“纪美子也说过好多遍,她想在你开拔之前见你一面。不过,她又有点不好意思去见你,而你又总也不来。呀,今天……”母亲说着要留启吉吃午饭。可是启吉似乎很忙。

“真不好办啊……这是我们家的石榴,尝尝吧。”

于是,母亲又呼喊纪美子。

纪美子下楼来了。启吉望眼欲穿似的用目光相迎。纪美子吓得把脚缩了回去。

启吉忽然流露出温情脉脉的眼神,这时他“啊”地喊了一声,石榴掉落下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微微一笑。

纪美子意识到彼此正相视而笑时,脸颊发热了。启吉急忙从走廊上站了起来。

“纪美子,注意身体啊。”

“启吉,你更要……”

纪美子话音刚落,只见启吉已转过身去,背向纪美子,同母亲寒暄起来了。

启吉走出庭院以后,纪美子还望着庭院木门那边,目送了一会儿。

“阿启也是急性子。多可惜啊,把这么好吃的石榴……”母亲说罢,把胸贴在走廊上,伸手把石榴捡了起来。

也许是刚才阿启的眼色变得温柔的时候,他自己不由自主地想把石榴掰成两半,一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吧。石榴没掰开,露子儿的那面朝下掉在地上了。

母亲在厨房里把这颗石颗洗净,走出来叫了声“纪美子”,便递给了她。

“我不要,太脏了。”

纪美子皱起眉头,后退了一步,脸颊急地变得火辣辣的。她有点张皇失措,便老老实实地接了过来。

启吉好像咬过上半边的石榴子儿。

母亲在场,纪美子如果不吃,更显得不自然了。于是她若无其事地吃了一口。石榴的酸味渗到牙齿里,仿佛还沁入肺腑。纪美子感到一种近似悲哀的喜悦。

母亲对纪美子向来是不关心的。她已经站起来了。

母亲经过梳妆台前,说:“哎哟哟,瞧这头发乱得不像样子。以这副模样目送阿启这个孩子,太不好意思了。”

她说罢就在那里坐下来了。

纪美子一声不响地听着梳子拢头的声音。

“你父亲死后,有一段时间……”母亲慢条斯理地说,“我害怕梳头……一梳起来,就不由得发愣。有时忽然觉得你父亲依然等着我梳完头似的。待我意识到时,不觉吓了一跳。”

纪美子想起:母亲经常吃父亲剩下的东西。

纪美子的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难受。那是一种催人落泪的幸福。

母亲只是觉得可惜而已。刚才也许仅仅是因为可惜,才把石榴给了纪美子的吧。或许是母亲过惯了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不知不觉间就流露出来的吧。

纪美子觉得自己发现了秘密,感到一阵喜悦,可面对母亲,又感到难为情了。

但是,启吉并不知道这些。纪美子对这种分别方式,似乎也感到满意了。她还觉得自己是永远等待着启吉的。

她偷偷地望了望母亲,阳光射在隔着梳妆台的纸拉门上。

对纪美子来说,再去吃放在膝上的石榴,不敢再吃了。


……



'墨'艾莱娜·加罗:劳里塔夫人

[。小^说)网)

朱景冬译

娜恰听见有人敲厨房门,但是一动没动。敲门声再次响起来时,她悄悄开了门,望了望黑乎乎的门外。敲门的原来是劳拉夫人。她穿着白衣服,衣服上污迹斑斑,沾满泥土和血迹。

“夫人!……”娜恰叹口气说。

两个人进了厨房。

“娜恰,给我煮杯咖啡,我身上发冷……”

“夫人,先生……先生说要杀死你。我们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死了?”

劳拉悲伤地望了望厨房的白瓷砖,把双腿抬到椅子上,抱着双膝陷入了沉思。娜恰开始煮咖啡。她斜眼瞟了瞟女主人,却一句话也想不起来对她说。女主人把头放在膝头上,好像有什么心事。

“你知道吗,娜恰?是特拉斯卡拉(墨西哥的城市,位于墨西哥州)。人的过错。”

娜恰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那迟迟不开的水,窗外的夜色笼罩着花园里的玫瑰和无花果树。在枝叶后面稍远的地方,邻居的窗口闪耀着灯光。厨房被一堵无形的痛苦墙,被一种时间的间歇同外界隔绝了。

“你不同意我的看法,娜恰?”

“同意,夫人……”

“我跟他们一样:是不驯服的……”劳拉忧伤地说。娜恰抱着双臂等待着水开。

“娜奇塔,你也是不驯服的吗?”

她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她,娜恰要是跟她一样具有反叛的性格,就会理解她。这个夜晚,劳拉需要有人理解。

娜恰思索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开始咕噜咕噜冒泡的水,然后把开水倒进咖啡杯。热乎乎的香味使她感到在女主人身边是愉快的。

“是的,劳里塔夫人,我是不驯服的。”

说完,她高兴地把咖啡倒在一只小白杯里,放了两块小方糖,把杯子放在太太面前的桌上。夫人若有所思地吮了两小口。

“你知道吗,娜奇塔?现在我明白了:在去瓜那华托的著名旅行中我们为什么会出那么多事情。在千峰山,我们的汽车没油了。玛加丽塔受了惊,因为天色已黑。一位卡车司机给了一点油,我们才赶到莫莱利亚。在库伊塞奥,汽车过白桥时突然停住了。玛加丽塔跟我发生争吵;你知道,看见架空的路和印第安人的眼睛,她都害怕。当一辆满载旅客的汽车开来时,她到村里去找一名机械师,我停在了白桥中央。那座桥横架在干涸的湖上,湖底是白色的石板。灯光很白,桥、石板和汽车开始在灯光里晃动。后来灯光分成好几股,最后变成千万个光点,开始旋转,末了像照片一样固定不动了。时间完全翻了个个儿,就像你拿到一张明信片,看了正面又翻过来看反面一样。我就是这样在库伊塞奥湖上变成了另外一个姑娘。当阳光变白时,光线就会产生那样的灾难,你就在光线的正中心。思想也会变成千万个光点,你会被弄得晕头转向,就在那一刻儿,我察看我的白衣服时,忽然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我没有惊慌,抬起头看见他走来。这时,我想到了我背叛的严重性,我害怕了,想逃走。但是,时间在我周围被封锁了,变成惟一的、短暂的。我坐在汽车里一动也不能动。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行为会变成像它一样坚硬的石头。’我小时候有人指着一尊神像对我说。现在我已经忘记那是什么神的塑像了。过去的事情全忘了,对吗,娜奇塔?不过,忘记只是一段时间的事儿。那个时候,我觉得言语也是石头做的,只是那种石头是流动的、透明的。说完一句话,石头就硬化了,好把字永远刻在时间上。你的长辈们的话不是这样的吗?”

娜恰想了一会儿,然后信服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劳拉夫人。”

“当时我发现,最可怕的事情是一切难以置信的东西都是真实的。他顺着桥的边缘走来,皮肤被太阳烤焦,赤裸的双肩承受着失败的重负。他的脚步声像干树叶作响。一双眼睛闪着光芒,远远地把他那黑色的目光向我射来,我看见他的黑发在白亮的光辉中飘动。我还没来得及躲他,他已经来到我的眼前。他停下来,抓住车门看我。他的左手有一块刀伤,头发上满是土,肩头的伤口流出一股红得发黑的血。他没有对我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是在逃跑,他被打败了。我想对他说,我可以去死。可是他对我说,我死了他也不能活。他的伤势很重。他是来找我的。

“‘都怪特拉斯卡拉人。’我对他说。

“他回头望了望天空。然后,又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他用深沉的声音问我。

“我不能告诉他我已经结婚,已经和我的丈夫结婚。有些情况是不能讲的,这你知道,娜奇塔。

“‘其他的人呢?’我问他。

“‘活着的人跟我一样狼狈。’他回答。我看到他讲每一个字都舌头疼,我便住口了。我为自己的不忠感到羞愧。

“‘你知道,我胆小,所以我才屈从……’

“‘我明白。’他回答我说,随即低下了头。

“他从小就认识我,娜恰。他父亲和我父亲是表兄弟,我们是表兄妹。他一直爱我,至少他这么说过。我们都相信这一点。在桥上,我感到羞愧。鲜血仍然在他的胸前流淌。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一声不响地开始给他擦血。我也是一直爱他的,娜奇塔,因为他跟我相反:他又勇敢又忠实。他抓住我的一只手,望着它。

“‘你的手苍白得很,像是他的手。’他对我说。

“‘我很久没晒太阳了。’

“他低下头,放下了我的手。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听任鲜血在他的胸前流。他一点儿也没有责备我:他知道我可能干出什么事来。但是鲜血还在他的胸部涓涓流淌,他的心中依然保存着我的言语和我这个人。当时我知道,娜奇塔,时间和爱情已经融为一体。

“‘那么我的家呢?’我问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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