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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经典短篇小说集(国外篇)-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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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问什么为什么,因为想读啊。就只是这个。”
 
“外婆,成了幽灵的话,可以这里那里移动了对吧?你自己找怎么样呢?”
 
一旦可以如常对话,惊愕和恐怖之心都转瞬凋零。会感到幽灵可怕,肯定因为是陌生人。如果是认识的人,不管是幽灵还是妖怪,似乎都不可怕。
 
“我说啊,为什么我都成了幽灵,还得去书店窥看书架不可?那种麻烦不堪的事情是活着的人干的。”
 
“或许如此,可是……”
 
外婆坐在床上久久地凝视着窗外。我追寻她的视线末端,发现那是街灯照耀下的樱花。
 
“樱花真不错啊。”她惆怅地说。
 
“外婆,那个,死可怕吗?”
 
我下定决心问道。
 
外婆看向我,“可怕吗?”,她挺起了胸膛,“死本身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想象死亡一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比起发生的事,考虑事情要可怕好些倍。”
 
“这样的话,那个……”
 
我试图继续问下去时,外婆“唰”地站了起来。
 
“我要是说太多无用的话,会挨训的。要是被盯上了,就不能来你这里了。书就拜托你常挂心了。我还会来看看情况的。”
 
她留下这句话,打开窗户,颤巍巍地跨过窗台。我心里闪过一声“啊”,就在这时,外婆消失了。外婆消失的窗外,有着白的樱,和深蓝的夜空。
 
外婆的突然访问一直持续到我升高三的时候。高中的三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
 
喜欢上了同班同学。
 
告白。
 
开始交往。
 
初吻。
 
一个月后,被甩了。
 
交了一个名叫龟山宽子的朋友(龟山宽子时常帮我找书)。
 
成为应考生。
 
必须决定升学与否。
 
还有一件对我来说最大的事,爸妈分手了。
 
高三的暑假,我和妈妈迁进那时为止一直居住的家附近的公寓,爸爸则搬到了市中心。
 
在那发生了太多各种各样的事情的三年里,我一直在心里反复回想外婆的话。不管什么时候,比起发生的事,考虑事情更为可怕。我感到真是这样。比起被甩,想到可能被甩更可怕;比起实际和妈妈共同生活,我在思考爸妈分开后会怎样的时候感到更为害怕。发生的事,一旦已经发生,就不过是事情罢了。
 
夏天过去,染上应考色彩的下半学期开始了,缓缓进入秋天的时候,我拼命追赶着自己的每一天,把那本书的事给忘了一半。我不再为了找书前往陌生的城镇。和龟山宽子聊天的内容全都成了考试的事。
 
深夜,我在悄无声息的自己的房间里做备考温习,忽尔想到,说起来,这阵子外婆没有出现。外婆最后来到这个房间是在什么时候呢?是在爸爸离去之前,还是在我开始和妈妈生活之后?连这也想不起来。
 
我想,说不定,外婆的幽灵其实是我没能找到书的罪恶感所造出的幻想。我又想到,或是我不觉中变成了大人,已经只能看到眼睛所能目睹的东西。
 
新的一年又来了,那年的冬末,我考上了志愿的大学。外婆仍然没有出现,我也没找书,妈妈和我都开始习惯两个人的生活。外婆在记忆之中慢慢地沉淀下去。
 
那是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为了找讲座的教材而走进大学旁边的书店,并感到有谁轻声呼唤我的名字。我停下脚步,转过头去。书店里有几个学生在朝着书架寻觅,但没有认识的脸。我想着是心理作用吗,将视线撤回的时候,平堆着的书的封面跃入眼帘。
 
那上面印着的标题和作者名,是我曾经多少天多少天不断寻找的,等我意识到这一点,过去了几秒钟。
 
“啊——”
 
写在便条上的外婆的字与那个书名在脑海中完好重叠的时候,我不假思索地叫出了声。我把书拿在手里,目不转睛地凝视封面。
 
“梦幻的散文终于重印”,书腰上写着这句话。我看向版权页,上面记载着母本的第一版是在昭和二十五年 。看来,这书到今年进入了重印的进程。
 
“就是这个。”
 
我把书抱在胸前,抬起脸,巡视整间书店。我以为外婆又会出现。这会儿找到了?你真是磨蹭啊。我将一边听她这样唠叨。
 
然而,探进午后阳光的书店里没有幽灵。也没有将出现的端倪。严肃模样的学生抱着一大摞书走向收银台,牵着手的情侣窥看向新书书架,作奇装打扮的女学生打量着艺术书的书架。玻璃窗外,与平时并无二致的日常在阳光照耀下行进着。
 
大学毕业后,我在市中心的小书店找到一份工作。景气仍然如同余波般漂浮在世间,就业是卖方市场。同班同学大多进了大型广告公司或出版社。最初的薪水和打工差不多,在藉藉无名的书店工作的,就只有我一个。可我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在书店工作。而且,要在不那么大的,顾客的声音能抵达店员的书店里。
 
我很快将满三十岁。我所工作的书店历经了几次低落,好歹维持着营业。薪水依旧是比打工稍许强点的程度,不过我成了客服主任(名片上写的是店主煞费苦心琢磨出来的不得了的头衔:book concierge 。为来店里找书的顾客寻找其目标书籍、调货、查询、寻找相关的书,这就是我的主要工作。
 
清楚地记得书名和作者名、出版社而来到书店的人意外的少。“我想要登有大量婚礼献辞的交际用语书”,这算是好的,什么“其中有狗出现,最后是大家抱在一起哭的小说”,或是“我在找一本从前读过的绘本,把雨和雪缝进连衣裙里”,不时还有这样的要求:“我在女儿十二岁的时候和她分开了,想给如今二十岁的女儿送书,希望帮我选一下”。每到这时,我便驱动电脑和人脉,找出他们寻觅的书籍。
 
电脑。对,现在也有这样的东西。只要输入书名和作者名,也就知道了书籍是否绝版。对书店来说不算乐事,就连用电脑买书也能做到。外婆,你要是活得再久一些,或许就能把你那样费心寻找的书送上了呢。有时候,我这般想道。
 
外婆为什么寻找那本书,我认为自己懂了。大学时代,在翻印的版本到手之后,我每晚读那本书。那是在日本沉寂无名,在四十岁渡法后终于崭露头角,不到十年便离世的画家的逐日杂感般的书。在日本的日复一日,在法国的日复一日。幼年时所见的情景,早逝的母亲的印象,在法国第一次吃到的菜肴。
 
在这其中,有一篇名为《简餐小店的女孩》的简短散文。似乎是太平洋战争开始之前许久的故事。作者的寄宿舍的旁边,有一家极为寻常的简餐小店,这家店难吃得让人惊讶。尽管难吃,这家店不到十八岁的女儿不时在店里帮手。作者为了见到这个女孩,便总去难吃的简餐小店。
 
桃色的面颊,总是水蒙蒙的浅茶色的眸子,宛如有什么抱怨似的总是撅着的嘴,头发稀疏,因而麻花辫子如电线般细,她在空闲时无心哼哼的细微歌声,她与店主夫妇之间毫不造作的应对。
 
画家的文章,让阅读的我望见了清晰的光景。对这些一无所知,自己的青春在内部蕴藏得几近胀裂的女孩,那青春所呈现出的不可思议的美与安心感。朴拙的简餐小店家族那独特的温度。微暗而静谧的小店内部,将今后或许会发生的一切悲惨也罢暗淡也罢,都柔和然而固执地予以推拒。丝毫不会有所缺损的、仿佛永远在那里继续下去的瞬间的光景。这光景宛如将所见之物固定住的绘画一般,浮现于我的体内。
 
由此,我记了起来。这个简餐小店的女孩一定是外婆。外婆的双亲在她父亲亡故于战争之前,好像是在经营简餐小店。战后,外婆嫁到警官的家中,外婆的母亲关了简餐小店,在自己家里教人缝纫。我某个时候听说过这些。
 
我不知道外婆有没有读过这本昭和二十五年出版的散文集。或许她是在读了之后意识到写的是自己,又或者,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了这事也说不定。不论如何,躺在医院的床上,外婆一定是想要目睹仿佛绘画般被截取下来的年轻时代的自己。那是画家用活字所截下的永远存续的十来岁的自己与家人,还有家。
 
在大学旁边的书店,我买了三本那书。一本供在妈妈家的佛龛,一本放在书架上,一本总是打开书页摆在桌上。外婆的幽灵依旧无影无踪,可她一定会对我说,干得好。我想,若是有天国,她会在天国里,若是没有,她一定会在看得见樱花的我的床前坐下,反复将她长久等待的书页翻阅在手吧。
 
妈妈在五年前再婚。爸爸那边没有消息,但我想他多半再婚并幸福地生活着。我谈了几次恋爱,有时顺利,有时不顺。龟山宽子三年前结了婚,现在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有时会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到我的公寓。
 
仍然有许多事发生。有悲伤的,也有愉快的。受不了了,也有让人这样想的痛苦的事。每到这时,我必定会想起外婆的话。比起发生的事,考虑事情才更可怕。于是,我尽量不去思考,而是把眼前的事情一个个解决过去。这样一来,事情在不觉中完结,过去,沉淀于记忆的底部。
 
现在,我住在市中心的公寓,早上八点半离开家。用三十分钟抵达工作地。书店的开门时间是十点。我在狭窄的更衣间换上制服,把所谓“book concierge”这一让人害臊的名牌别在胸前,在咨询柜台(这里也树立着“book concierge”的告示牌)坐下,检查预约情况和调书情况。我从询问清单的顶部开始依次拨打电话。在我忙于这个那个的时间里,十点到了。卷帘门自动开启,顾客陆陆续续走入店内。
 
穿着水手服的小女孩以忐忑的脚步在书架之间移动的情景映入我的眼帘。那孩子交替看向手中的纸片和书架。我站起身,缓缓走近她。
 
“你在找什么呢?我们一起找吧。”
 
女孩子以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看向我。她畏畏缩缩地把纸片递过来。是我没听过的书名和作者名。出版社则没有写。
 
“没事的,一定能找到。我查一下,你稍等片刻哦。”
 
我说着,把纸片拿在手中走向柜台。一定能找到,一定能送交那孩子,你会暗地里帮我对吧。往柜台的椅子坐下时,我总是悄悄地朝外婆说道。


。。



(日)川端康成:仲夏的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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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布里索睡得正香。他仰面躺在床上,胖肚子高高挺起,嘴角翘出一个愚蠢的笑容,他仿佛是种无生命的物体,比如说一个大足球或两张歌剧票。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月光好像从另外一个角度照在他身上,他正像头道菜的二十七件套银餐具,包括沙拉碗和汤锅。

他在睡觉,克洛凯手持左轮手枪站在他跟前想,他在做梦,而我存在于现实中。克洛凯不喜欢现实,但意识到这是他能吃到好牛排的唯一地方。他以前从未杀过人。确实,他打死过一条疯狗,可只是在它由一群精神病医生证明它疯掉后。(那条狗咬掉克洛凯的鼻子并笑个不停,后来被诊断出患了狂躁型忧郁症。)

梦中,布里索在阳光照耀的海滩上,正开心地跑向母亲张开的手臂,但在他正要拥抱那个流着眼泪的灰白头发女人时,她变成了两勺香草味的冰淇淋。布里索呻吟了一声,克洛凯放下左轮手枪。他是从窗户进来的,在布里索跟前已经沉着地站了两个多小时,就是抠不了扳机。有一次,他甚至打开保险并把枪口捅进了布里索的左边耳朵。正在此时,门那边传来一声响动,克洛凯一下子跳到衣柜背后,手枪仍戳在布里索的耳朵里。

布里索太穿着一件花朵图案浴衣进了房间,拧开一盏小小的灯,注意到那件武器戳在她丈夫的脑袋一侧。几乎像个母亲般,她叹口气把它拿开并放到枕头边,还把掀开一角的被子掖好,啪的一声关了灯就出去了。

昏过去的克洛凯一小时后醒了。惊慌失措中,他想象自己是个孩子,再次回到了里维埃拉,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他没看到游客,这才想到他仍在布里索的衣柜背后。他又回到床前,抓过手枪,再次对准布里索的脑袋,却仍然没能开这一枪,来结果这个臭名昭着的法西斯告密者。

盖斯顿?布里索来自一个富有的右翼家庭,早就立志当职业告密者。还是个小伙子时,他上过演讲课,目的是让告密时口齿更清晰。他曾向克洛凯承认:“天哪,我真喜欢告别人的密!”

“为什么呢?”克洛凯问。

“不知道。是让他们不好过、尖叫吧。”

克洛凯想道,布里索对他的朋友完全是为告密而告密,真是罪大恶极!克洛凯以前认识一个阿尔及利亚人,喜欢拍打别人的后脑勺,然后又微笑着否认。世界上的人似乎分成两种,好人和坏人,克洛凯心想,好人睡得更好,而说起醒着的时候,坏人似乎过得更开心得多。

克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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