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短篇小说集(国外篇)-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m。
(法)阿·康帕尼尔:窃贼
。小[说网}
黎宇译
“是的,我是个窃贼。”老头伤心地说,“可我一辈子只偷过一次。那是一次最奇特的扒窍。我偷了一个装满钱的钱包。”
“这没有什么稀奇的。”我打断他道。
“请让我说下去。当我把偷到的钱包打开装进自己的衣兜时,我身上的钱并没有增加一个子儿。”
“那钱包是空的?”
“恰恰相反,里面装满了钞票。”
我走近那老头,又给他斟了一杯葡萄酒。他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当时,我乘火车从斯米纳到苏萨尔去。那是个匪盗经常出没的地区。我坐的是三等车。车厢里除我而外,就只有一个衣衫褴褛、正在酣睡的汉子。他的左脸颊上有一块明显的伤疤。从相貌到衣着,这家伙看起来都象一个罪犯。我想换一个车厢,可是车厢之间没有连通的门,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单独同这个危险的家伙共处三个小时。火车行驶在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荒野,车上的旅客寥寥无几。在这种环境里,要想杀死一个人,然后把尸体从车窗扔下去,简直是小事一桩。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两眼死死盯住车里的警报器。可是,看来,我打了一会儿盹儿。我刚睁天眼睛便发出一声惊叫。因为陌生的旅伴正弯腰站在我面前,锐利的双眼盯着我,乱蓬蓬的胡须已经触着我的面颊。我吓得一下子蹦起来,想去拉警报器。可是那人抓住我的手臂,哀求似的看着我,说:‘您不用害怕。我正要请求您允许我坐在您身边用您的毯子搭一搭我的身子。我感到很冷。’“‘真的吗?’我松了地口气,歉疚地挪动了一下子身子,让他坐到我身边。
“‘是的。’那人说,‘我多么喜欢做一个小偷啊!我的整个性格,所受的教育和成长的环境,都注定我特别适合这一职业。可是……我不能去偷。’
“‘是什么阻止你去偷呢?’我好奇地问。
“‘长着这样一副相貌,我怎么能够去偷呢?无论我走到啊里,大家都提防着我,要是碰巧附近有人的东西正好被偷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就是我。’
“我瞅着他那张窃贼一样的面孔,脑海里闪出了一个鬼主意:我要是试一试把这个总不走运的窃贼的钱包偷过来,那将是一个多么精采的恶作剧啊!眼疾手快,不动声色,上帝保佑!几分钟后,窃贼那鼓鼓的钱包就被放进了我右边衣袋。火车停下后,我的旅伴竟免了我再劳神去换车厢。他站起来对我说:
“‘我到家了。谢谢您,祝您旅行愉快!’
“我等他下了车,急忙从衣兜里掏出偷来的钱包。一见那钱包,我顿时目瞪口呆:手里拿的正是我自己的钱包。那家伙趁我听他诉苦的当儿,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的钱包偷走了。幸好趁他不注意时,我又把它偷了回来。
“这是我一辈子唯一的偷窃行为。钱包偷到手了,可我的钱并没有因此而增加一分。你看见了吧,我并没有骗你。”
老头的故事刚讲完,我就急忙站起来,大方地付过酒钱,转身走了。我这样做,完全是有原因的:在他向我讲述自己偷窃经历时,我用我那训练有素的灵巧手指,将他的钱包拈过来装进了自己的衣兜。我急切地想知道那钱包里究竟有多少钱。我相信,老头所说的那种巧遇,这次绝不会重演。我肯定不会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自己的钱包来,因为我身上从来不带钱包。拐过一个街角,我把手伸进自己的衣袋。天哪!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老家伙太鬼了!他第二次偷回了自己的钱包。
第二次?谁知道他自己偷了自己多少回呢!
。。
(俄)伊萨克·巴别尔:盐
“亲爱的主编同志,我想给您描绘一下那些个挖我们墙脚的妇女是何等的没有觉悟。您遍访国内战争的各条战线,写了许多报道,我相信您不会忽略一个名叫法斯托夫的民风刁恶的火车站,这个火车站位于某个遥远的国度的某个鲜为人知的地方,我当然去过那里,喝过私酿啤酒,用以润湿唇髭,但没有咽下肚去。关于上述车站,有许多东西可写,然而就如我们家乡的俗话所说,别把上帝拉的屎搬过来当宝贝。所以我只写给你看我亲眼见到的。
“七天前,一个月色如洗的宁静的夜晚,我们骑兵军那列劳苦功高的军用列车满载士兵,在那个车站上停了下来。全军战士都满怀激情地要把我们的共同事业推向前进,急于奔向别尔季切夫。可是我们发觉我们的专列却偏偏不起动,我们的‘加夫里尔号’①无意启碇,它为什么要在这里中途停泊?其实这次中途停泊对我们的共同事业来说并非小事,因为背袋贩子②,这些凶恶的敌人,其中妇女同样占有半壁江山,正在厚颜无耻地对付铁路当局。他们大胆地抓住火车的扶手,在铁皮顶上飞快地奔来跑去,砰砰地捶打着顶,搅得人心惶惶。然而背袋贩子资本的胜利是兔子尾巴,长不了。战士们一个个自告奋勇地跳出车厢,终于让备受凌辱的铁路工作人员得以喘口气。车站周围只剩下了背袋子的妇女。战士们出于恻隐之心,让一些女人坐进了生有炉子的车厢,可是有些女人却没让搭乘。我们二排那节车厢里也坐进了两个姑娘,头遍铃响的时候,有个挺体面的女人抱着个娃娃,走到我们车厢前说:
“‘亲爱的哥萨克兄弟,让我上车吧,自从打仗以来,我成天抱着个吃奶的娃娃,在各地车站受苦受难,这回我想乘车去跟我丈夫团圆,可铁路上怎么也不让我搭车,哥萨克兄弟,难道你们就不可怜可怜我?’
“‘妇人’,我对她说,‘话说在前面,您的命运怎么定得看我们排里是不是同意。’于是我对我们排的战士们说,有个挺体面的妇女要求搭乘咱们的车子去某地跟她丈夫团圆,她手里的确抱着个娃娃,你们的意见怎样,让她上车还是不让?
“‘让她上吧,’弟兄们说,‘她跟咱们过招后,就不会稀罕她那个丈夫了!……’
“‘不,’我相当严肃地对弟兄们说,‘弟兄们,我向你们鞠躬致谢,可听你们说出这么下流的话,我着实吃惊。弟兄们,记住你们是怎么活过来的,你们自己也都是由你们的母亲奶大的,因此你们说出这样的话好像不太应该吧……’
“哥萨克们交头接耳地议论说,他,巴尔马绍夫,说得有道理,便让这个女人上车,她千恩万谢地爬进车厢。每个哥萨克都被我这番充满真理的话烧得心头火辣辣的,安顿她坐下,争先恐后地说:
“‘妇人,您坐在角落里,像所有做娘的一样,好生给您孩子喂奶,谁也不会上角落里来碰您的,您将如愿地回到您丈夫身边,没人会坏您的贞操,我们相信您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您会好好地给我们哺育接班人的,因为我们老的一天天更老,年轻的却很少。我们不管是现役的,不管是超期服役的,日子都不好过,又是挨饿,又是挨冻。至于您,妇人,尽管放心地坐在这儿……’
“响起第三遍铃声,列车开动了。美不胜收的夜景映满了天幕。天幕上缀满了油灯一般大的星星。战士们思念起库班的夜和库班绿莹莹的星斗。思绪像鸟儿一样飞往天外。而车轮则哐当哐当地响个不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下岗了,于是红军的鼓手在红色的鼓上击响了晨鼓,哥萨克们发现我坐在铺上一夜没睡,满脸忧色,便走到我眼前。
“‘巴尔马绍夫,’哥萨克们对我说,‘你干吗这么发愁,坐了一宿没睡?’
“‘战士们,多谢关心,请原谅,让我跟那个女公民讲几句话……’
“我晃晃悠悠地打我铺位上站起身来,睡意像头逃避恶犬追逐的狼那样从睡铺上逃掉了,我走到她跟前,从她手里抢过孩子,扯开孩子身上的布片,看到里边包着整整一普特盐。
“‘同志们,瞧,多乖的孩子,不向大婶要奶喝,没尿湿她的裙子,也没吵得大家不能睡……’
“‘亲爱的哥萨克弟兄们,原谅我,’那女人冷冰冰地插进来说,‘骗人的不是我,骗人的是我遭的罪,是我心头的愤恨……’
“‘巴尔马绍夫可以原谅你的愤恨,’我回答那妇人说,‘巴尔马绍夫为你的愤恨花的代价还不算大。何况巴尔马绍夫花了多少代价,会讨还多少代价的。可是妇人,你看看哥萨克们,他们把你抬高到了共和国劳动人民母亲的地位。你看看这两个姑娘,她们现在还在那儿哭,一夜下来,她们遭了多少罪呀。你再看看在库班麦田里种麦的我们的妻子,她们守着活寡,耗尽了女人的力气,而她们的丈夫,也都过着光棍一样的日子,人性本恶,便身不由己地强暴落到他们生活中来的姑娘……可你,他们却没有碰一下,尽管你是个坏心肠的女人,操了你也活该。再看看俄罗斯,遍体鳞伤……’
“可她却对我说:
“‘我自己的盐,我爱咋办就咋办,我不怕什么真理。您不是在为俄罗斯着想,您是在救犹太佬的命……’
“‘现在不谈什么犹太佬,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女人。犹太佬跟这事挨不着边。而您,卑鄙的女人,比那个骑着价值千金的骏马、挥舞着马刀、威吓我们的白匪将军还要反革命……他,那个将军,在亮处,是看得见的,从哪条路上都看得见,劳动人民可以设想怎样把他结果掉。可你们这些数也数不过来的女人,抱着你们那些不吃不跑的娃娃,却像跳蚤一样,躲在暗处,看不见你们,而你们却咬呀,咬呀,咬呀……’
“我要承认,我把这个女公民扔下了飞驰的列车,可她却像铁打的一样,坐了一会儿,拍了拍裙子,又去走她那条卑劣的路。我看到这个女人居然平安无事,看到她四周满目疮痍的俄罗斯、颗粒无收的农田和遭到凌辱的姑娘,看到那么多的同志杀奔前线,生还的却寥寥无几,我想跳下车去或者自杀,或者把她杀死。可哥萨克们舍不得我,劝我说:
“‘给她一枪。’
“于是我从壁上拿下那把忠心耿耿的枪,从劳动者的土地上,从共和国的面容上洗去了这个耻辱。
“为此,我们二排全体战士,向您,亲爱的主编同志,向你们,编辑部全体同志,鞠躬致意,你们对待一切叛徒绝不可心慈手软,因为他们要把我们推入泥潭,使河水倒流,使俄罗斯死尸枕藉,荒草遍野。
“二排全体战士的代笔者——革命战士尼基塔·巴尔马绍夫。”
注:
①“加夫里尔号”原为波罗的海舰队的驱逐舰,1916年起服役,1919年国内战争期间,因在科波尔湾和喀琅施塔得击退英国军舰进攻而著名。1919年10月被击沉。
②俄国在十月革命后的内战时期,大批贩子从乡下把粮盐等食品用袋子背至城市贩卖,这种投机行为史称“背口袋的买卖”,称贩子为“背袋贩子”。
。。!
(美)爱德华?霍奇:机关算尽
[。小^说)网)
看着一个女孩把一枚硬币丢进广场喷泉中,皮特·霍布金斯想到了这个主意。他总是时刻在留意发财的路子,不过这类思路也越来越难发掘出来。此刻,他的视线由喷泉向上移至中央钻石店敞开的窗子,他认为自己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于是他走到广场另一端的电话亭里给约翰尼·斯图普打电话。约翰尼是皮特所认识的人中最最经典的花花公子。他穿着非常时髦,每次走进商店都会令店员们争先恐后上前为他服务。更理想的是,他在东部从未有过犯罪记录。警察恐怕也无法将这个人与十年前他在加利福尼亚犯的一连串重罪联系起来。
“是约翰尼吧?我是皮特。还好,你在家。”
“我白天总是在家里的,皮特伙计。其实我刚刚才起床。”
“我给咱们找到一个活儿,约翰尼,只要你有兴趣。”
“什么样的活儿?”
“到桦皮舟酒吧找我。我们谈谈。”
“什么时候?”
“一小时以后?”
约翰尼·斯图普哼哼唧唧地说:“两个小时吧。我要先冲凉、吃早饭。”
“好吧。两小时以后。到时候见。”
下午,桦皮舟酒吧里很安静,非常适合皮特安排的这类约会。他拣了靠里面的一个火车座,叫了一杯啤酒。约翰尼仅仅迟到了十分钟,他走进酒吧时的神态活像是在为抢劫店铺或劫走一个姑娘踩点。他终于在皮特的格子里坐下,显出很勉强的样子。
“怎么回事?”
酒保对着电话大喊大叫,让人送货过来。除了他之外,酒吧里没有人。皮特开口道:“中央钻石店。我想,我们可以找到空子捞一把钻石就走。也许会有五万。”
约翰尼·斯图普嘟囔一声,明显表现出兴趣。“怎样做?”
“你做。我在外面等着。”
“好主意啊!警察捉走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