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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天枢-第2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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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鲁士背后中箭穿胸而出,这位叱咤风云的帝王缓缓的伸手捂住了胸甲的残破第一次,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落在地上的那支箭,仿佛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转身去看刺客是谁,然而身体刚刚一动,腿一软随即便要倒下。

禁卫冲上来扶住了他,神官法杖上祭出的光芒也笼罩了他,耳边传来一片惊呼声,这声音却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鲜血已经染透了前胸和后背的衣甲。

尼普尔城中仍是一片吵杂,但城门外却突然奇异的安静了下来。除了居鲁士身边那几位高手骇然呼喊道:“陛下——”周围的禁卫们各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亲眼见到的这一幕。

仪仗队最外围的将士最先看清了塞米尔的动作,立时冲上前去要捉拿刺客。但就在此时旷野中传来一片潮水涌动的波浪声,几乎所有人都出现了幻觉,大地在涌动起伏化成了一片海浪,浪花翻卷要将所有人淹没。人们挥舞着手臂惊恐的大喊做挣扎状,可喉咙里的声音就连自己也听不见。

这是谣里奥展开的幻境,几位高阶成就者立即收摄心神破了幻术的干扰,但见到的只是做惊恐挣扎状的民众以及士兵,那射箭的刺客已不见了踪影。

明月夜策划的刺杀方案,自然带着他这位大陆上最出色的杀手的风格,所有人都是在最恰当的时刻发出最危险的一击,随即脱身便走绝不纠缠。最后那一箭终于得手,塞米尔想杀居鲁士也只有那么一个机会,她成功了!

这天尼普尔城一带的混乱可想而知,居鲁士大帝意外遇刺身亡,各路高手随即开始追查刺客,同时有人紧急赶往基什城邦,向前来迎驾的大流士将军报信,而刺客早已经趁乱逃得无影无踪。

……

按照原定计划,刺杀得手之后,塞米尔将潜回亚述边境,继续巡视边防部队,而浮士德将奉命返回尼微城,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复杂局面。没有人清楚他们曾悄然离开,一切仿佛都进行的天衣无缝。

受伤的浮士德回程的速度却最快,因为带走他的杜姆兹遁速惊人。在浮士德返回的一天之后,塞米尔才在谣里奥的护送下回到女皇的车驾中。居鲁士已死,接下来波兹肯定要乱上一阵了,亚述帝国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但亚述的命运如何,还要看他们能否趁此机会恢复强盛。

塞米尔派浮士德回皇都,同时暗中叮嘱他不要着急赶路,小心伤势不要恶化,回到皇都之后也要专心养伤,但不能暴露自己身受重伤这件事,以免引人怀疑。

然而浮士德却没有听从女皇的劝告,他归心似箭马不停蹄,不顾伤势几乎是日夜兼程赶回了尼微城。贤者国师的如此举动也并不令人意外,因为没人知道他受了伤,而居鲁士大帝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开,女皇在视察途中紧急派他回皇都也在情理之中。

第268章 救赎

没有人能看出浮士德身上有伤,可能是连夜操劳的缘故,这位大神术师的神态稍显疲惫。

浮士德其实伤的不轻,但这位贤者国师自有分寸,他能掩饰的很好不让人看出破绽,也不至于让伤势发作危及生命,他本人就是帝国最高明的神术大师。浮士德如此着急,是想快一点回到皇都去释放玛甘泪,等他回去之后,女皇的特赦手令就可以生效了。

居鲁士一死,浮士德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终于感到了一丝真正的放松,心中那说不清原因的愧疚感和负罪感,也都淡去了不少。

塞米尔女皇特赦玛甘泪,赦令的内容很简单,大致如下——

经查,玛甘泪曾在神殿中祷告,祈求神灵赐予神药消除希斯姆之母的病痛。她虔诚的心声打动了神灵,被贤者国师浮士德听见,赐予其最上等的疗伤神药。玛甘泪的真心通过了神灵的考验,不可能是谋害主母的凶手。举国信仰的贤者国师浮士德大人可以作证,谁也不能怀疑。至于希斯姆之死事出意外,是这位武士带伤站立不稳以至倒地撞墙身亡。认定玛甘泪若是凶手,亵渎了神灵的意志,也是对贤者国师大人的不敬。”

塞米尔做事就是这么简单明了,这份赦令没有多余的解释,而且她还借了浮士德声名。

并没有其他人知道玛甘泪与浮士德的关系,就算有人对女皇这份赦令不满,恐怕也不敢多说什么。有人私下里若有怨言,也只能是针对女皇的怨言,不会影响到浮士德的声望,反而显示出女皇对浮士德的敬仰。

浮士德如果聪明的话,他不应该亲自去送这份赦令,甚至不应该自己派人去,找一个看似不相干的人,以女皇的名义把赦令送去就行了。但他一入尼微城就赶往大牢,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是贤者国师一辈子所做的唯一一件不符常理的事情。

但浮士德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玛甘泪以死囚的身份已经被羁押了快一个月,她本人并不清楚会特到特赦,一直在绝望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不知那位善良而柔弱的女人能否受得了?

如今这种非常时期,浮士德在跟随女皇巡视途中突然奉命返回王都,早就引起了尼微城中各方势力的关注。可是这位贤者国师并没有去神殿也没有去官署,入城之后直奔大牢。治安官以及帝国司法部官员闻讯也都赶了过去,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担心与自己的职责有关。

浮士德的到来,把大牢的守卫们都吓了一跳,印象中贤者国师大人还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这里阴森而肮脏,象征着皇都中罪恶的角落,确实也不是浮士德该来的场所。众人诚惶诚恐迎候浮士德下马,卫兵们放下武器跪拜下去亲吻着他脚下的泥土,态度恭谨虔诚就像接迎神灵的到来。

浮士德并没有忘记礼仪,他的态度谦逊而和蔼、神情雍容而高贵,一摆手道:“你们有职责在身,都站起来继续值守吧,不必如此行礼。监牢的长官是谁?我有话要问。”

监牢长官赶紧上前一步躬身道:“小的就是,请问国师大人有何吩咐?”这位监牢长官本应该请浮士德到自己的府衙坐下说话,可是他的府衙实在有点寒酸,就是大牢内最外间的一间房,不适合举国敬仰的贤者国师大人落坐,哪怕请他进去甚至都是一种亵渎。

浮士德一摆手道:“陛下给了我一份赦令,要赦免监牢中的一个人。”

他还没有把赦令拿出来,监牢长官也不敢伸手要,只是尽量小心的问道:“是什么人,赦其刑还是赦其罪?这点小事怎敢有劳国师大人亲自跑一趟,派个人过来打声招呼就行!”

赦令分大赦与特赦两种,特赦又分赦刑与赦罪,所谓赦刑是指罪名不变但免于或减轻处罚,而赦罪连罪名一起免除,自然也就谈不上处罚,按亚述律令,只有国君才有这样的权力。监牢长官特意这么问,唯恐显得自己不称职。

浮士德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进城就亲自来到监牢,有点不符常理,令人感觉奇怪了。但既然已经来了,他故作轻松道:“是女皇陛下临行前特意交待的事情,所以我一回来就顺道办了,省得回头忙碌起来给忘了。”

他取出塞米尔的特赦手令递了过去,监牢长官毕恭毕敬的接在手中打开,脑门突然就冒汗了,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伏地叩头道:“女皇恕罪、国师大人恕罪,我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否则绝不会出这种事……”

浮士德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监牢长官还在颤声解释:“虽然有命令暂时收押玛甘泪,等到女皇陛下回来之后再处置,但她的罪名已定就是死囚,我们不知道会有特赦啊。这段时间她关在死牢里,谁都以为女皇陛下回来之后,她就要被处死,但也没有任何人折磨与虐待她,是她自己……”

话音未落,监牢长官已经被浮士德伸手拎了起来,披头盖脸喝问道:“玛甘泪怎么了?”

监牢长官:“玛甘泪死了,是自己死的,她什么东西都不吃……”

浮士德觉得前面的监牢大门在晃,脚下的土地也在动,不禁声音已哑:“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监牢长官被吓坏了,哆哆嗦嗦的答道:“就在两天前,最近天气太热,又没有人来收尸,昨天刚刚火化了……她,她,她死的一点都不痛苦,好像还面带微笑,有人听见,前一天晚上她一直在唱歌,是祝福和赞美神灵的歌,一定,一定是被神灵接到了天国……”

监牢长官猝不及防被浮士德拎了起来,全身悬在半空动弹不得,浮士德突然手一松,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又赶紧爬了起来叫道:“国师大人!”

只见浮士德站在那里,一晃、两晃、三晃,终于支持不住向后仰倒,早有随从惊呼着将他扶住,再看浮士德已经晕了过去。

他的伤势发作了,本以为这伤势完全能控制的住,可是在此刻却来的如此汹涌,浮士德眼前一黑仿佛去了另一个世界。在别人看来,贤者国师大人突然昏迷,可浮士德本人的感觉却又似是清醒的,只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

黑暗中一切都是轻飘飘的,仿佛灵魂已脱离了身体,浮士德听见了飘渺的歌声,那是玛甘泪在吟唱——

是他是他!

人间的幸福与苦痛何从?

在我初见你的纵情夜中。

是他是他!

谁将我从卑微无助中拯救?

我在幽静的院落将你等候。

是他是他!

可知我日近是多么勉强?

但我依然偎傍在你身旁。

是他是他!

是谁在钟声里黯然而去?

请你切莫与人将我提起。

是他是他!

谁的目光是注视我的神灵?

我知道你将来临……

浮士德挣扎着喊道:“玛甘泪,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会带着特赦回到皇都的,而你却……”

玛甘泪的声音答道:“我知道您会来救我的,我感激您给我的一切,可不知我还能做些什么?希斯姆已家破人亡,而我又为您带来了什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突然认出了您,我们曾经见过,但我仍然感激您神灵啊,请带我走,这是我的救赎!”

灵魂中有一个烙印又刺痛了浮士德,他呼喊道:“撒旦啊,这就是你指引我的一切吗?”

撒旦的身影出现了,还是那么的英俊而妖异,身后蒙着一层雾气,雾气中的影子有着尖锐的长角和分叉的尾巴,他冷笑着说道:“不,是你自己做的这一切,你的灵魂是主宰,我指引的力量只是仆从,难道你忘了吗?你曾经问过——我怎能得到你的灵魂?其实谁也得不到你的灵魂,除非你自愿屈从。

我在你心中留下的烙印,只是唤醒了你的欲望、理想、求索与挣扎,是你自己给了一切答案。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是撒旦,当我在你心中的时候,你就是我。就像你刚才听见了玛甘泪的歌声,那是她、你心中的她在吟唱。”

浮士德呼喊道:“不,我不是你!”

撒旦:“那就睁开眼睛看看,你自己作了怎样的选择?其实人人心中都有一个你,我已见过太多。”

浮士德哑声道:“我不该怨恨你,是我做下了这一切,我要去面对它、面对心中的我,但是撒旦,我的灵魂不再属于你。”

撒旦的声音突然变了:“它从来就没有属于我!”同时他的样子也变了,竟化成了阿蒙的身形。

浮士德骇然道:“竟然是你!”

阿蒙:“是我,当初就是我。所谓撒旦,是塞特送我的一个称号,而留在你灵魂中的烙印,只是反打你欲望的一个影子。我本人刚刚赶到尼微城,恰好看见你在大牢前晕倒,因此现身于灵魂中相见。浮士德,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正要渡过一种考验,而你的伤势无法抑制,有什么最后的请求可以说出来。”

浮士德:“在这片黑暗中,我感觉不到伤痛,我宁愿不要睁开眼睛看见那一切。”

阿蒙:“你已经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想睁开的话,那么就此离去,将再也看不到这个人间。如果灵魂有新生,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希望看见什么呢?”

浮士德:“一个美丽新世界,我博览群书苦苦追寻、誓愿中的那个世界。我为此奋斗了一生从未停歇,又尽全力去挽救亚述帝国,却最终连一个玛甘泪都没能挽救!”

阿蒙的语气充满了伤感:“你想要的是人间欲望的尽头,但身为凡人却无法求证,你本已拥有九级神术成就,我又指引了你本源的力量,当你重新印证时,却在此时迎来了生生不息的考验。你将印证无数个他与她,还有无数个我,但你的伤势已不能承受,你打算就在这黑暗中离去,还是最后做些什么?”

“监牢长官告诉我,玛甘泪一定是被神灵接引到神国,是吗?她完成了自我的救赎,我却没有做到,对吗?”这是浮士德对阿蒙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浮士德没有等待阿蒙的回答,已经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他眼前所见的并不是一个美丽新世界、也不是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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