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图书馆的牧羊人-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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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笕立刻联络社员，传达樱庭的指令。

　　　　担任主持人的芹泽，发挥了一段即兴演说。

　　　　「照明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呢，大概是大家的热情命中照明设备了吧？随便乱动很危险，请大家在位子上稍待片刻，暂时冷静一下吧。放心，料理不会逃跑的！」

　　　　全赖芹泽的解说，观众的动摇平静下来了。

　　　　不过，照明一直没回复，会场又开始骚动了。

　　　　时间大约不到两分钟，但对笕他们来说彷佛几十分钟那么漫长，他们也只能祈祷照明快点恢复了。

　　　　「怎么办……我……」

　　　　白崎面无血色，已经超越苍白的程度了。

　　　　「冷静，没事的。」

　　　　这句话没有任何根据，但笕还是拍拍白崎的肩膀，希望她不要担心。

　　　　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白崎没必要自责。

　　　　就算她是舞台设立监督，也不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话虽如此，焦躁总是在所难免的。高峰和铃木也前去向观众说明状况。

　　　　接着——

　　　　照明静静地恢复，灯光重新照亮了会场。

　　　　台下观众发出了安心的叹息。

　　　　樱庭打出OK的信号，芹泽继续主持节目。

　　　　「好，照明设备恢复了呢。那么，这段时间各位也恢复元气了吧？咦？休息时间还不够吗？大家感觉没什么精神呢！？下一个乐团要登台演出罗——！请替他们加油吧——！」

　　　　芹泽成功炒热现场气氛，待机的乐团也迫不及待地上台，释放累积已久的爆发力。

　　　　观众席前方的反应十分热烈，想必底下有该乐团的固定支持者吧，热闹的反应顿时盖过了刚才沉重的气氛。

　　　　笕看到铃木和御园抱在一起，她们似乎也放心了。

　　　　高峰来到笕的身旁。

　　　　「说明辛苦了。」

　　　　「这点小事没什么啦，现在会场气氛不错呢。」

　　　　「是啊，真希望能保持下去。」

　　　　笕和高峰松了一口气，唯独白崎的表情依旧阴暗。

　　　　眼见白崎的反应，笕的头部隐隐作痛。

　　　　不久，最后的表演和安可结束了。

　　　　目前是芹泽的主持时间，等主持时间结束就轮到主办者闭幕致辞了。

　　　　御园、铃木、高峰三人，移动到引导观众离开的场所。

　　　　樱庭、白崎、笕则在舞台后方待机。

　　　　热闹的气氛不再，会场上也弥漫着意犹未尽的氛围。

　　　　「白崎，终于要闭幕致辞罗。」

　　　　樱庭呼叫白崎，白崎没有回应。

　　　　「喂，白崎！？」

　　　　「……啊，嗯。」

　　　　樱庭拍打白崎的肩膀，她才发现樱庭在呼叫自己。

　　　　白崎的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很紧张。

　　　　这次和说明会不同，底下有超过两千五百人。

　　　　会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身为社长必须振作才行。

　　　　「…………」

　　　　白崎的膝盖在发抖，看来人数不是她紧张的唯一原因。

　　　　笕终于发现问题的症结了。

　　　　说不定，这就是白崎晕倒的原因吧。

　　　　这个直觉逐渐转化为确信。

　　　　「……刚才……刚才照明的问题，都是我没有好好确认的关系……」

　　　　负责舞台监督一事，也带给她责无旁贷的压力。

　　　　「事情也解决了，别太在意啦。」

　　　　「笕说得对，已经没人在意了。」

　　　　「我知道，可是……」

　　　　这件事始终在白崎心里挥之不去，她抱住自己的手臂，试图压抑不听使唤的身体。

　　　　「……白崎。」

　　　　樱庭走向音响的位置。

　　　　「你要去哪里？」

　　　　「我去拿无线麦克风以防万一，不上台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啊……」

　　　　看着樱庭远去，白崎的视线也慢慢垂落。

　　　　白崎还无法克服紧张的毛病，她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站在两干五百人面前，让她感到非常恐惧。

　　　　照明设备的问题，也助长了她的恐惧。

　　　　再者，舞台在灯光照明下，体感温度将近五十度左右。

　　　　极度紧张加上中暑，很容易晕倒。

　　　　既然小太刀没有联络，使用无线麦克风演说算是妥当的处置。

　　　　这样可以缓和白崎的情绪，回避晕厥的未来。

　　　　不过，笕一直很清楚。

　　　　白崎花了多大的心力克服不习惯的事情。

　　　　以及，她有多想改变自己。

　　　　所以，笕也做出了觉悟。他的手很自然地放在白崎肩上，象征他支持白崎的心意。

　　　　「笕、笕同学？」

　　　　「白崎……你为了今天的活动，做了很多努力对吧？说明会的致辞也成功啦？这次也一样没问题的。」

　　　　「……我也希望如此……但脑袋里乱成一团……」

　　　　「先深呼吸吧，来。」

　　　　白崎乖乖听从笕的意见。

　　　　「嘶……呼……嘶……呼……」

　　　　「很好，就是这样。再慢慢深呼吸吧。」

　　　　「嘶……呼……」

　　　　「不错，就是这样。」

　　　　白崎苍白的肌肤逐渐恢复了血色。

　　　　「你有带讲稿的小抄吧？」

　　　　「嗯，备而不用。」

　　　　笕也看过讲稿，内容写得非常好。

　　　　他放开白崎的肩膀，以温柔的语气对白崎说。

　　　　「那就好，待会儿你上台演说，就当做自己在社办对我们练习吧。」

　　　　「可是，万一失败了，大家辛苦努力的成果……」

　　　　「没有人会责备你。」

　　　　「这不是责不责备的问题，我……」

　　　　白崎口中流露悲痛的音色。

　　　　承受不了自责之意的白崎，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几乎都要咬出血来了。

　　　　「白崎。」

　　　　樱庭手持无线麦克风回来了。

　　　　「有了这个麦克风，你可以在舞台后方演讲。没有众人的视线，你就敢开口了吧？如果还是不行，那我代替你也没关系。」

　　　　「小藻……」

　　　　白崎的紧张稍微缓和了。

　　　　不过，笕严厉地凝视白崎，他认为这样做是不对的。

　　　　樱庭的行为纯粹是在宠白崎罢了，而这么做无法促进白崎成长。

　　　　现在接受了樱庭的提议，白崎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今后遇到类似的事情，她一样会选择逃避。

　　　　其实，笕内心多少是有点犹豫的。要是白崎在演说中晕倒，他一定会非常后悔。但他不允许白崎的努力化为乌有。

　　　　「今天这些美好的表演，我想大家都看得很尽兴吧。可是，各位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呢？MINAFES这个活动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某一群人替我们辛苦建创办的喔？」

　　　　「我们当然知道啊！」台下响起了拍手和呼喊声。

　　　　声音的压力几乎撼动了会场的墙壁。

　　　　「那么各位，让我们欢迎今天的主办者吧！」

　　　　主持人呼唤白崎，樱庭将麦克风交给她。

　　　　「白崎，轮到你了。」

　　　　「嗯，谢谢……」

　　　　白崎伸手触碰麦克风。

　　　　「…………」

　　　　不过，她并没有握住麦克风。

　　　　樱庭讶异地看着白崎，白崎的眼神很茫然。

　　　　看得出她很烦恼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呐，白崎。」

　　　　笕站在白崎的身旁。

　　　　「你是想改变自己才创立图书社的吧？」

　　　　笕用这个疑问温柔触碰白崎的核心。

　　　　「笕……！已经没时间了。」

　　　　樱庭满脸焦躁，笕伸手制止她说下去。

　　　　「现在正是你该努力的时候，跨越了这道难关，你就能自豪地说自己改变了。无论成功或失败，你绝对有自信这么说。」

　　　　「笕同学……」

　　　　白崎含情脉脉地凝视笕，略微苍白的脸色也恢复红润了。

　　　　笕从口袋里拿出吊饰，那是白崎用小花圈编成的。

　　　　也是笕答应会陪伴她到最后的证明。

　　　　「带着这个上台吧。」

　　　　笕将吊饰交给白崎。

　　　　「带着这个大败一场也无所谓，到时候我再陪你练习。」

　　　　「…………」

　　　　白崎不安地看着吊饰，最后她的眼神充满决心。她选择拿起吊饰，而不是无线麦克风。

　　　　「笕同学……我……」

　　　　「快去吧，客人在等你呢。你快倒下了……我也会支持你的。」

　　　　笕亮出了小姆指，那是他当初收下吊饰时，和白崎达成约定的手指。

　　　　白崎很开心地一笑，毅然走向舞台。

　　　　看她的表情，笕很确信她不会晕倒了。

　　　　笕相信她的心灵，不需要依靠未来预知了。

　　　　「唉，你当我垫脚石啊。」

　　　　樱庭表情复杂地抓抓头。

　　　　「我没这个意思啊。」

　　　　「最好是没这个意思。」

　　　　樱庭站在笕的面前，一把勒住他的领带。

　　　　「好痛痛痛痛。」

　　　　「你的领带又歪了，真受不了你……」

　　　　之后，樱庭放开笕的领带，守望着白崎走向舞台的身影。

　　　　笕也尽量躲在附近，以免她紧张晕倒。

　　　　这时笕的手机发出震动，但他没有拿出手机观看。

　　　　白崎在芹泽介绍后，晚了一拍才走上舞台。

　　　　耀眼的灯光令她眼花撩乱，舞台上的热度让她误以为自己的皮肤烧焦了。

　　　　接着，她感受到无数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一想到这里，五内如焚的紧张感又窜上了心头。

　　　　白崎的脑袋随即一片空白，然而她走到麦克风前面，没有停下脚步。

　　　　她在心中自问。

　　　　走到麦克风前，就非得开口吗？

　　　　演说失败被嘲笑的话，会不会害大家的努力白费？

　　　　为什么我会站在麦克风前面？

　　　　为什么睁开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为什么人潮汹涌，却什么也听不到？

　　　　内心各式各样的疑问，害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照明的热度似乎更高了，肌肤都觉得疼痛。

　　　　脑袋有种晕眩的感觉，一旦松懈下来势必会晕倒。

　　　　白崎握住汗水淋漓的手掌。

　　　　「……？」

　　　　她的小指感受到某个坚硬的触感。

　　　　她用手指抚摸那样东西的轮廓，宛如在探索自己的记忆。

　　　　那是刚才笕交给她的吊饰。

　　　　也是笕答应永远陪伴她的证明。

　　　　和笕立下约定的小指，帮助她想起了这件事。

　　　　「带着这个上台吧。」

　　　　「带着这个大败一场也无所谓，到时候我再陪你练习。」

　　　　笕的话语在耳畔苏醒，渐渐安抚白崎的心灵。

　　　　失去听觉的耳朵，清楚地听到笕的叮咛。就好像吊饰透过身体在鼓舞她一样。

　　　　那么，听不到其他声音也无妨了。有了这个念头的白崎，冷静到连她自己也觉得惊讶。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专心聆听笕的声音。

　　　　小抄也不需要了，看到自己软弱无力的字迹，也只会影响心情而已。

　　　　眼中有社办就够了。一如往常的社办、一如往常的热闹图书社，这样就够了。

　　　　拥有支持自己的伙伴就够了。

　　　　对伙伴演说就够了。

　　　　转念及此，白崎的眼中浮现大伙平时的身影。

　　　　「鶫小妹，加油啊。」耳边传来高峰一派轻松的声音。

　　　　「姊姊！在这里拿出真本事吧！」她也听到了铃木开怀的声音。

　　　　「白崎学姊，快点完成这个活动，一起迈向未来吧。」还有御园不坦率的声音。

　　　　「放心，只要白崎有心，没有事情难得倒你。」樱庭也开口鼓励白崎。

　　　　最后——

　　　　「白崎，现在正是你努力的时候。」笕刚才说的话，言犹在耳。

　　　　这些话带给白崎的心灵勇气。

　　　　「呼……」

　　　　白崎深呼吸一口气，向前踏出一步。

　　　　她的表情早已没有迷惘和恐惧，连紧张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现在的白崎，是那个平时在社办里开心自在的白崎。

　　　　「各位，真的很感谢你们今天捧场。我是图书社的社长，白崎。」

　　　　白崎稳重地进行演说。

　　　　举止丝毫感觉不到身体不适。

　　　　她的声音没有多余的紧张感，和平时对伙伴诉说愿景时的语气相同。

　　　　这些全赖书本的成果，以及白崎至今的努力和大伙的鼓励。

　　　　「不受任何人拘束的自由活动，是我们图书社的宗旨。」

　　　　演说的内容，也和白崎平时表达的想法一样。

　　　　「今后，我们想运用灵活的特性，做一些大型组织办不到的事情。」

　　　　白崎伸出双手、挺起胸膛，她在努力传达自己的心意，尽量感受众人的热情。

　　　　「MINAFES这个活动，也是源自一段闲谈中的点子。所以，未来也请让我们聆听各位的心声吧。」

　　　　照明的灯光，将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