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桥-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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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涵上前拉了拉,没有动静,对她说什么她不也不理,于是干脆买了两杯奶茶和一根烤肠,和长绒棉一边吃一边等着明敏恢复神智。
范启泽稀里糊涂地跟着兰汶走,上了出租车,最后停在他家楼下的时候才算缓过神来,绝对不能就这样上去,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现在屋里面肯定有警察等着自己,就这样上去无异自投罗网。
“我不能回家,不能……”
兰汶看了一下范启泽的脑袋,昨天晚上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但是那条劾人的疤痕还在,边上的头发被血凝结在一块,真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不顾别人眼光跑去公园的。
“你头上的伤需要包扎,要不然可能感染!”
范启泽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受了伤,碰了碰伤口,痛得呲牙咧嘴,这几个小时来一直处在一种亢奋状态中,他已经麻木了。
可他还是坚持不上去,如果警察抓到自己,那就完蛋了。
“去你那儿!行吗?”
范启泽捂着脑袋,用一种待宰的动物的眼神看着兰汶,一张原本帅气的脸配合着血污,还有语气中不可掩饰的恐惧,让兰汶直接笑出了声,两人重新坐上车,往兰汶的住所开去。
兰汶的住所十分简单,一切都是素色的,灯光温柔,所有东西规整得井井有条,范启泽喘着粗气躺倒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兰汶去打水,找药,准备给范启泽处理伤口,范启泽突然坐起身子,四下找着电视或者电脑,看到没有,索性站起来满屋乱绕。
他想看看到底翼翼的事情有什么发展,只要警察找到了自己是车子的主人,或者宾馆闭路电视会的录像,那么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更糟的情况是——范启泽在内心的深处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是不是自己开车去杀了她?因为车钥匙在自己手里,车停在哪儿自己知道,更关键的是,自己丢失了那一段记忆,最后出现在地铁站里面。
和前几次一样自己昏睡过去,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然后就有事情发生,他由此才想到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其实就是自己杀了他们,因为在很多年前,他就知道自己有梦游的情况,尽管只有一次,但是这足以说明自己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里,范启泽有点手足无措,在屋子里面团团转地找电视,兰汶看到他这个情形连忙上来,问他在找什么,然后将一台尘封许久的小电视从角落中弄出来。
电视画面有点闪烁,但是范启泽还是聚精会神地看起来,将手中的遥控器哆哆嗦嗦一阵乱按,而兰汶在他头上洗洗擦擦,他一点也没有察觉的意思。
“你想看什么?”
兰汶仔细地处理着范启泽的伤口,漫不经心地问起,范启泽答应了一声,却不回答,直到看到地方台在播出的新闻,就是那个车祸现场,一个胖警察乱七八糟的发表了一些官方说辞,大意就是怀疑车辆被盗,肇事者撞伤了人逃逸,伤者不知所踪。
“混蛋!一定是骗人!他们应该开始抓我了,这下彻底完蛋了!”
范启泽恶狠狠地盯着电视屏幕,眼神想要透过胖警察的身子去看看车祸现场,翼翼可能已经死了,在画面一角隐约露出的血痕,让人不忍多看。
兰汶包扎完毕,递给范启泽一面镜子,问他觉得自己手艺如何,范启泽看到自己的头包成了一个印度阿三,自己的眼睛红得像兔子。
“挺好的,我该走了。”说罢起身要走,被兰汶挡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让他走。
“我没事的,还有一些事情要办,下次见吧。”
范启泽心身疲惫,而且他在不确定问题到底出在哪儿的情况下,真的不敢和兰汶待在一起,这样太过危险。
兰汶眼睛一转,目光落在了电视上面,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不是这个事情?”
范启泽慌忙否认,可兰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劲头,一把将他拉回房间,相当彪悍地对着他说了句:“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睡觉!”
面对这种强大的气场,范启泽有点语塞,随后老老实实接过扔过来的被子,窝在了床上。
而后传来了重重的摔门声音,看样子兰汶出了门,范启泽眨了眨红红的眼睛,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严厉了,自己倒像个傻小子凭她摆动,这时候头上的伤开始发作,加上止痛片的威力,他躺在床上没到三分钟,就彻底睡了下去。
等他在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周围软绵绵的被褥,又神经反射一样弹起来,仔细看看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一切,所幸自己还是在兰汶家中,而屋子里面漫溢着饭菜的香味让他如同重回人间。
兰汶开门,倚着门槛盯着范启泽,对他说从那天中午开始,他已经昏睡了两天一夜,像一头猪一样。
“吃饭吧,要是再睡下去我估计得叫救护车了。”
范启泽感觉到自己的胃已经绞在一起了,连忙爬起来跑到饭桌那里,桌上摆着土豆片炒肉,还有一些小菜。
范启泽举着筷子却没有下手,只是在空中晃着圈,不知道兰汶为什么这么钟情这个土豆炒肉,莫非想唤起一段久远的回忆,还是单单的喜欢淀粉类食物加上肉?
“我说过要亲手给你炒一次的,现在就是这个了。”
范启泽有点尴尬,这几年来他试图忘了对兰汶的记忆,但是现在她将这些东西一一提了出来,撕开掰碎铺陈在他面前。
他怔怔地将嘴巴填满,因为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土豆有点酸酸的,有些许辣鼻子。
第六章 前尘
〔“日记本?而且是这种造型的,可真是罕见啊!”范启泽将日记本拿出来,随手翻开扉页,一行秀丽的字体映入眼帘——为有牺牲多壮志,署名却是范黎东。
范黎东,范启泽老爸的名字,而他已经死去快三年了,这本日记本怎么来的?真的又一件奇怪事。〕
林涵握着方向盘看着明敏,心头有点乱,他的敏锐直觉在这个时候有点多余。他看着明敏的眼睛一点点地开始布满血丝,通过一个有些散开的瞳孔他脑子里面开始酝酿着她该怎么哭,会发生什么不可理喻的女人该做的疯狂事情,天!
这可能就是林涵除了职业原因之外另一个不招女孩子喜欢的原因了。即使他喜欢眼前这个明敏,但是他又不可抑制地用自己的理性去判断女人的麻烦。此外还有他让人咂舌的穿着品味。
明敏继续睁大了眼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转过头来看到一脸惶恐的林涵,他傻愣愣地死盯着自己看,鼻孔翕动着,一副憋着气的感觉,倒像是他先要哭出来了,爱搞笑的她一下子泄了气,反而笑了出来。
林涵僵硬的表情一下子恢复正常,看来再敏锐的感知力也没法确切地理解女人到底会做什么了。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我请你去喝酒。”
明敏振奋了一下精神,这个时候最好去找点事情分散一下精力。
“好吧,前提是,你请客。”
而林涵始终还是个穷鬼。
白天的酒吧是不营业的,但是明敏大小姐硬是用钱砸开了大门,一个偌大的吧台,就两个人和一个脸色很难看的酒保苦脸相对,她要了两瓶龙舌兰,加上一小瓶盐和柠檬片,再给了酒保一笔小费,一瞬间,酒保消失了。
林涵对明敏这种花钱方式有点耿耿于怀,即使他拿到了GOV公司的酬金,最多考虑给自己的老爷车搞个大修,给长绒棉买点正儿八经的狗罐头。
明敏止住了林涵的啰嗦,打开了一瓶Olmeca,倒在酒杯中,金黄色的酒液折射着酒吧中暧昧的灯光,在手上沾了些盐,舔了些,然后一口吞下,这般豪迈让林涵明白之前在车上没有爆发的一切要在这里发生了。
林涵陪着她喝下了这一杯,然后就有第二杯、第三杯,两人很快就把一瓶酒喝完了,明敏开始胡说八道,她说她是用爸爸的压力才让范启泽和她一起的,包括结婚,这是一场游戏,一场范启泽心不甘情不愿的游戏。
说到动情处,干脆拍着桌子说着和范启泽一些往事,带着哭腔说着:“这就是貌合神离啊!天啊!”
林涵知道明敏是可能是喝得有点多了,局促地陪着她说话,没想到范启泽还有这般魅力,惹得明敏这个大小姐一往情深,而且不妙的是,酒精的力量让明敏有点失控,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才好,还有一瓶酒,再喝下去可能还有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
拧开第二瓶酒,明敏迷离的眼神在林涵脸上扫来扫去,然后手里抓了一小把盐,另一只手沾上一点酒,将酒抹上自己的脖子,然后再把盐沾了上去。
林涵不知道她耍的什么招数,她已经喝醉到不省人事了,且听到明敏大喊一声继续喝,再将一杯倒得满满的酒递给自己。
“干杯。”林涵举起杯子比划了一下,这杯酒将被他顺着脖子往后倒掉。
“停!听我说!你舔一下盐巴,再吸一片柠檬!”
明敏仰起脖子,然后将一片柠檬含在了嘴里,这是一种龙舌兰酒的限制级玩法,对于骨子里面其实是传统大叔的林涵,这就是战斗力超大的二踢腿爆竹即将炸起来了。
看着明敏闭上了眼睛,白皙的脖子上面闪着晶莹的粗盐粒,还有唇上一片黄黄的柠檬片,林涵手指捏紧了,脑子那个二踢腿彻底轰开了,耳朵里面有点嗡嗡作响。
“完了,这意味这什么!难道这个小妞对我开展攻势了?天,我今天早上没刷牙!”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像是瞄准一样调整着自己的头,好让嘴唇能够顺利接触到海盐,如果够不着的话,还有舌头……
就这样一分钟过去了,正当林涵下定决心准备下嘴的时候,明敏睁眼看到吐着舌头瞄准的林涵,扑哧一声笑出来了:“算了算了,柠檬已经酸得我不行了!”
林涵舌头来不及收回去,手上急于掩饰的将酒直接倒进喉咙,呛得他差点背不过气。
“没事的,我只是想到这个游戏,像和你玩,不好意思,我有点过分是吧?”
明敏连忙拍着他的后背,难得又能笑起来,这个林涵倒是个开心果儿,正拍着,她看到了一个女人进了门,直直的站立在酒吧门口,好像在看着他们。
这个女人穿了一身素白的衣服,染成酒红色的长发披下来,稍微有点凌乱,但是一张白皙的脸庞透过发丝像是象牙雕塑一样,立体地呈现出来,连衣裙的胸口上绽开着一朵鲜艳的玫瑰。
这有些怪异的场景让明敏有点恐惧,手上连忙加力拍着林涵,或者更像是捶打,林涵还想抱怨这样拍会拍吐血的,一抬头也看到了这个女人。
酒吧的侍应上前说明这个场子已经有人包了,那个女人却只用了一个眼神就让他退开了,这个眼神好像不应出于这么一张脸庞,但是那种像是会冷静地肢解一个人似的眼神的确出现在她面上。
女人静静的走到林涵和明敏面前,在近处才看清,那朵所谓的玫瑰是一团鲜血,绽放在素白的大衣上。
林涵提起气,挡在明敏前面,谈感情不行,但是说起胆子,自己还有几分的。不过眼前这个人让他也心生寒意,简单的说,她好像已经失血太多,没有一点点人气了。
“你是谁?有何贵干?”
林涵开始回避她的眼睛,因为那种感觉实在太差了,她好像不会带有情绪的去看人,更多的像是在观看着人眼前的空气,迷离又寒冷。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掌伸出,展开,露出一颗白色的芸豆。
“是要给我吗?”林涵试探着问着。
见女人点了点头,他两指拈起那颗芸豆,这时触到她的手,如同冰一般凉,马上缩了了回来。
女人石刻一般的脸上闪电一样露出一个笑容,而后又迅速消失,转身离开了酒吧,像是这个冬天里面的一阵寒风,悄然离去。
“怎么回事?”明敏隔了好一会才算回过神来,要不是林涵手中还拿着那颗豆子,她宁愿是自己喝多了。
周围两个酒吧员工和林涵一起猛摇头,这就像大白天的遇到鬼一样罕见,或者他们真的就是看到了鬼:一只女鬼趟风冒雪给他们送来了一颗豆子。
他们莫名地打了个冷战,两人酒醒了一半,再也没有继续喝下去的念头,于是匆匆忙忙地赶出了酒吧,逃也似的开车走人。
范启泽吃完了饭,又开始发呆,不时地望着窗外出神。兰汶却适时地说道:“我去了你家,不管你是不是和电视里面说的那个车祸有关,你家没警察,一切都正常!”
“不,那个车祸和我无关,只是那辆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