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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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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布二十戈比。你就随便穿吧。”

“我也会做饭。我可以给你做吃的。”“那又怎样呢?我没忘呀。”我站起身来。

我把衣服放到她身边。她的脸涨得通红,睁大两眼看着我,看了好一回儿。

她感到非常惊奇,与此同时,我又觉得她不知为什么感到非常害羞。但是她眼里却闪出一种含情脉脉的表情。我看见她不吭声,就转身面向桌子。我的行为分明使她很吃惊。但是她使劲克制住自己,坐着,两眼低垂,看着地面。

我头疼头晕,有增无已。户外的新鲜空气并没有给我带来一丝好处。而那时我应当去看娜塔莎了。我对她的担心从昨天起就未尝稍减,反而有增无已。我突然觉得叶莲娜喊了我一声。我向她转过身来。

“您出去的时候别把我锁起来了,”她望着一边,小手指捏弄着沙发边儿,仿佛在专心致志地干这事。“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哪也不去。”

“好,叶莲娜,我同意。但是,要是来个陌生人怎么办?说不定,只有上帝知道他是谁,怎么办?”

“那您把钥匙留给我,我把门反锁上;有人敲门,我就说:家里投人。”她调皮地看了看我,仿佛在说:“这还不容易!”

“谁给你洗衣服呀?”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她又忽然问道。

“这公寓里有个女的。”

“我会洗衣服。昨天吃的东西,你打哪弄来的?”

“饭馆里买的。”

我感到我好像被人在心窝上捅了一刀似的,心如刀割。“。

“我也会做饭。我可以给你做吃的。”

“得啦,叶莲娜;你哪会做饭呀?你说的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叶莲娜低头不语。我说的话显然使她很伤心。过去了至少十分钟;我们俩都相对默然。

“汤,”她突然说道,也不抬头。

“汤怎么啦?什么汤?”我诧异地问。

要是来个陌生人怎么办?说不定,只有上帝知道他是谁。

“我会做汤。妈生病的时候,我给她做过。我还常常去菜市场。”

“我说叶莲娜,瞧你多高傲呀,”我说,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在沙发上。“我的心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待你。你现在是一个人,没有亲人,很不幸。我想帮助你。我倒霉的时候,你也会照样帮助我的。但是你不肯这样考虑问题,因此你才觉得难受,不肯接受我的最普通的礼物。你想立刻还帐,用干活来还帐,好像我是布勃诺娃,我会责怪你似的。如果这样,那就于心有愧了,叶莲娜。”

她没有回答,她的嘴唇在发抖。她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是她忍住了,没说出来。我站起身来,准备去看娜塔莎。这一次我把钥匙留给了叶莲娜,对她说,如果有人敲门,她就答应,问这人是谁?我深信,娜塔莎一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暂时还瞒着我,我们之间已经不止一次地发生过这样的事。无论如何,我拿定主意只到她那儿待一小会儿,否则我死气白赖地待那儿,她会发火的。

果然不出所料。她又用那种不满和生硬的目光迎接我,我本来应当立即告退才是;可是我的两腿发软。

“我只来一小会儿,娜塔莎,”我开口道,“想跟你讨个主意,我拿那个小客人怎么办呢?”于是我把关于叶莲娜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娜塔莎默默地听完了我的话。

说不定会害怕的。再说谁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呢,说不定布勃诺娃灵机一动跑来了呢。

“我不知道给你出个什么主意,万尼亚,”她答道,“从各方面看,这是个非常怪的孩子。说不定她受尽虐待,给吓坏了。起码,先让她治好病。你想把她送到咱们那两位老人家那儿去吗?”

“她总说她不离开我,哪也不会。只有上帝知道那儿会怎么对待她,因此我也没把握。但是,我的朋友,你的情况怎么样?你昨天好像不很舒服似的!”我胆怯地问她。

“是的……今天也有点头疼,”她心不在焉地答道,“你是不是见到咱们那两位老人家中的哪一位了?”

“没有。我明天去。明天不是星期六吗?”

“那又怎样呢?”

我的行为分明使她很吃惊。但是她使劲克制住自己,坐着,两眼低垂,看着地面。

“晚上公爵要来……”

“那又怎样呢?我没忘呀。”

“不,我不过随便说说……”

她在我的正对面停了下来,久久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神中有一种果断和不屈不挠;有一种狂热和害了热病的神态。

“我说万尼亚,”她说道,“你就行行好,走吧,你太妨碍我了……”

条件是一周后交给他一篇编写好的文章。但是我希望把这时间省下来。

我从圈椅上站起来,以一种难以形容的惊讶望着她。

取出了买来的那身衣服。”我诧异地问。而且昨天晚上还想来……”这身衣服又使她想起不久前如此可怕的时刻。

“我的朋友,娜塔莎!你倒是怎么啦?出了什么事?”我害怕地叫起来。

“什么事也没有出!明天你就全知道了,可现在我想一个人待着。听见了吗,万尼亚,你立刻走吧。我瞧着你心里难受,太难受了!”

“但是你起码得告诉我呀……”

“明天你什么都会知道的!噢,我的上帝!你倒是走不走呀?”

我走了出去,惊诧莫名,差点部控制不住自己了。玛夫拉紧跟着我进了外屋。

“怎么,生气了?”她问我,“我都不敢走近她。”

娜塔莎一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暂时还瞒着我,我们之间已经不止一次地发生过这样的事。

“她倒是怎么啦?”

“还不是因为我们那位少苦三天不露面啦!”

“怎么三天?”我惊愕地问,“昨天她还亲口告诉我,他昨天上午来过,而且昨天晚上还想来……”

“什么晚上!他上午压根儿就没来!跟你实说了吧,打前儿起就没露过面。难道她昨天亲自说他上午来过?”

“亲自说的。”

“唉,”玛夫拉沉思地说,“要是她都不愿意向你承认他没来过,说明这事狠狠地刺伤了她的心,哼,真有他的!”

“这到底唱的那一出呢!”我叫了起来。

“不管咱的那一出,反正我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好了,”玛夫拉摊开两手,继续道。“昨天还让我找他去,可两次都把我从半道上截了回来。而今天地连话都不肯跟我说了。哪怕你去看看他呢。我都不敢离开她了。”

我大惊失色地拔脚便往楼下跑。

你是不是见到咱们那两位老人家中的哪一位了?”你还上我们家吗。

“晚饭前,你还上我们家吗?”玛夫拉冲我的背影叫道。

“到时候再说吧,”我在半道上答道,“说不定我只能跑来看看你,顺便打听一下她的情况。只要我还活着。”

我感到我好像被人在心窝上捅了一刀似的,心如刀割。

 。。



第十章


我直接去找阿廖沙。他住在滨海小街他的父亲家。公爵尽管只有一人居住,却有一套相当大的住宅。阿廖沙在这套住宅里占用了两个非常漂亮的房间。我很少到他那儿去,这次以前,大概总共去过一次。他倒常来看我,特别是最初,他跟娜塔莎刚刚同居的时候。

他不在家。我穿堂入室,直接走到他的房间,给他写了这样一封短信:

“阿廖沙,您大概是疯了。因为星期二晚上今尊亲自请求娜塔莎惠

予同意做您的妻子,您对今尊的这一请求也感到很高兴(我是目击者),

她爱他;要知道,这是强烈的爱,这是天命。最后:您让她蔑视世俗之见;而您自己却屈服于它的压力。

所以,您得承认,你当前的行为实在令人费解。您知道您现在对娜塔莎

做了什么吗?无论如何,我这封短信将会提醒您,您对您未来的妻子的

她的命很苦。那老人临死的时候还惦记着她。”您为什么这样想呢?说不定您知道了什么吧!

这种做法是非常不妥的,也是有欠考虑的。我很清楚,我并无任何权利

对您说三道四,但是我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

“又及:关于这封信的事,她什么也不知道,甚至您的近况都不是

她告诉我的。”

但是,问题是您搞这个决斗又怎能挽救得了她呢?”板着脸,瓜眉深锁,不置一词,

我把信封好后就放在他桌上,一名佣人在回答我的问题时说,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几乎从来不回家,即使现在回来,最早也得半夜,快要天亮的时候。

我好不容易才回到家里。我头晕,腿软,不住哆嗦。到我屋里去的房门开着。尼古拉·谢尔盖伊奇·伊赫梅涅夫坐在我屋里等我回来。他坐在桌旁,默默地、诧异地看着叶莲邮,她也同样诧异地扛量着地,虽然执拗地一言不发。“可不是吗;”我想,“他肯定觉得她很古怪。”

“我说小老弟,我等了你整整一小时了,不瞒你说,我怎么也没料到……你的情况是这样,”他打量着室内,又悄悄指着叶莲娜对我便了个眼色,继续道。他两眼流露出惊愕。但是凑近一看,我发现他的神态里有一种惊惶和忧伤。他的面色比平时更苍白。

“你坐下,坐呀,”他心事重重而又忙忙碌碌地继续适,“有件事,我急于来找你;你倒是怎么啦?你的面色这么难看。”

“有点不舒服。一早起来就头晕。”

“嗯,你得留神,这事可粗心不得。感冒了,是吗?”

“不,不过是神经性的一时发作。我有时候常常这样。您怎么样,身体好吗?”

“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气头上,心里一时不痛快。有件事。你先坐下。”

我把椅子挪近了点儿,脸朝着他坐在桌旁。老人向我微微弯过身来,悄声道:

他不在家。我穿堂入室,直接走到他的房间,给他写了这样一封短信:您却成了十足的笑柄……”他倒常来看我。

“留神,眼睛别瞧她,佯装我们似乎在谈不相干的事。坐在一边的你那小客人是谁呀?”

“以后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您的,尼古拉·谢尔盖伊奇。这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无依无靠;是那个曾经住在这里,后来死在一家食品店里的史密斯的外孙女。”

“哦,原来他还有个外孙女呀!我说小老弟,这孩子挺古怪!瞧她那模样,瞧她那模样!不瞒你说:过五分钟你再不来,我在这里就坐不住了。好不容易才开了门,直到现在一声不吭;跟她在一起简直让人发怵,不像是大活人。她怎么会到你这里来的呢?啊,明白了,大概是来看外公的,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是的。她的命很苦。那老人临死的时候还惦记着她。”

“嗯!有什么样的外公;就有什么样的外孙女。以后你把这一切好好给我讲讲。既然她这么命苦,也许我们能够想个法子帮助帮助她,好歹帮她点忙吧……嗯,小老弟,现在能不能够让她先走开呢,因为我有要紧事要跟您说。”

“她没地方可去呀。她就住我这儿。”

我尽可能三言两语地向老人作了说明,然后又加了一句,当着她的面说话谅也无妨,因为她还是个孩子。

“是啊……当然,还是个孩子。只是,小老弟,你可使我吃了一惊。跟你住在一起,主啊,我的上帝啊!”

于是老人又惊诧地再次看了看她。叶莲娜感到人家在谈论她,便低下头,默默地坐着,用手指拧着沙发边。她已经穿上了新衣服,而且穿着非常合身。她的头发也比平时更加仔细地梳过了,可能是因为穿了新衣服的缘故。一般说,要不是她的目光显得又怪又野,肯定是个非常可爱、非常漂亮的小姑娘。

“简单而又明了地说,小老弟,是这么回事,”老人又开始道,“这事说来话长,这事挺重要……”

他低头坐着,神态严然,似乎在寻思。尽管他很着急,又预先声明要“简单而又明了”,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找不到词儿。“到底有什么事呢?”我想。

“我说万尼亚,我来找你有件要事相商。但是,在谈这事以前……因为现在我自己是这么考虑的,得先向你说明某些情况……非常微妙的情况……”

“好,我保证。”她应该这样来考虑问题!她应该意识到,对她来说,最大的耻辱莫过于这门婚事,莫过于跟这些卑鄙小人。

他清了清嗓子,匆匆瞥了我一眼;一瞥之后,他的脸就红了;脸一红,他就对自己的尴尬大生其气,一生气,也就豁出去了:

“唉呀,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不说你也明白。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要找公爵决斗,我请你来安排此事,并做我的决斗证人。”

我猛地往椅背上一靠,大惊失色地望着他。

“唉呀,你看什么呀!我又没发疯。”

“但是,对不起,尼古拉·谢尔盖伊奇!你拿什么做借口呢,又要达到什么目的呢?最后,怎么可以这样呢……”

“借口!目的!”老人叫道,“真太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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