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朵朵-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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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可以自己做冰棍了。
在一个天气不错的早晨。我们约好一起在操场散步,坐在看台上看踢球的人。我们一起去了那个草本店。它原来就在我们家中间的地方。我们看到它那天只剩下空空的框架,偶尔有几棵来不及撤离的树。草本店还在,那是用铁皮围成的一个房子,以前的那个老爷爷就在那里做好吃的腌黄瓜和酸关豆。偶而他会卖酸萝卜和酸木瓜。我们不约而同回忆起草本店里的植物,你喜欢的马兰花,我喜欢的草戒指,我记得老爷爷房子背后有个小水池,里面放有好看的雨花石,偶尔会有可爱的袖珍巴西龟卖,不过那乌龟好贵,十二元一只,对于年少的我们,的确是天价。
当然,那里还有我们都喜欢的猴子。那只猴子就放在店门口,有大大的铁笼关着,猴子总是喜欢吓唬小孩。我们总把自己早点的开心面包放到笼子上面,让猴子自己拿来吃。我们远远地看着,一眨眼就又迟到了。
初一那年,同学问我们,为什么会暗恋草本店的老爷爷。结果他们都取笑起我们来了。我说,小时候觉得能把老爷爷娶过来,草本店就是我的了!你说,不对,应该是小时候觉得能嫁给老爷爷,草本店就是我的了!嘿嘿,我现在想起来觉得真好玩。我那时真男人,你那时真女人。
亲爱的,我告诉你,今天我终于去了天台。要不是阳光太好的关系,我还真不愿动脚。我害怕触景伤情。不过我再不去天台看看的话,我估计又一年没去天台了。很多东西总是在这样的犹豫和抉择中擦肩而逝。
给你说个女孩子。我和她的事都知道。去年夏天我们一起喝夜茶时我就说到她。我其实是想见她的。没什么企图,就想见她。可是她太过分了,她在躲我。我的确有点生气的。我约了她三次,她都没出来。她躲藏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唯一一次和她通话是我离开南方那一年。我问她,你最近好不好。她说,我有男朋友的。我询问她男朋友的一切信息,结果她不耐烦地来了句,他不怎样,什么都只是刚好凑合,不过都比你强那么一点点。
我当场晕倒。从此我抗拒天台。因为高中时我和她总在天台上说话,背着大人,说悄悄话。我们计划收养一只猫,通宵给猫取名字,不过未果。事情没有下文。
今天下午的天空有蓝得纯粹的底色。不知怎么的,我一下子变得宽容而淡定起来。我用相机拍着对面的塔。每个城市都有一座塔。我直觉自己这个夏天我又看不到她了。准备下楼时,我听到了有人上来的声音,我揪心地等待,结果是她的妈妈。我和阿姨又友好却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她喋喋不休地给我讲解天台上的每棵植物。紫蓝色的草戒指、小桃树、嫣红杜鹃、巴西果与藤蔓,还有黑桑椹和海棠花。我专心地听着。她把天台打扮成私人花园。恩。我要谢谢她。
离开时,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她的消息。阿姨说她很早就回来了。在家呆着呢,你没约她么?她在等你电话,她以为你还没回来呢。我笑笑,恩,挺好的。楼上楼下,上海北京,我们只有夏天的时候回来。我们住得真近,我们隔得真远。相见不如怀念。
不知为什么的,我从天台下来时感受着楼道里的热浪,我突然有点眩晕。想呕吐。不够你放心,我没什么大碍。我只是有点点难过,真是忌碰面,不可联络。相比从前,我们像拥有了以前想有的一切东西,却又仿佛什么也没有。一点都没有。
《葵花朵朵》 畏高症
畏高症
你永远都不知道,那一刻,我是多么地想你,感觉快要死了。
我妈妈决定搬家。除了单位的原因还有自身的问题。我那天对你说:我搬到了七楼,基本是楼顶了,离天空很近了。你笑了笑,说真好啊,我们真好啊,我家住八楼,你家住七楼。你把我归成密友,因为我们都住得很高,我们可以看到远山,天边一朵云。我们总是交流彼此眺望的感觉,天边出现了一个热气球,我们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对方,拍手欢呼。
你是我的偶像。因为你会保护着我。在我的羽毛球挂到了油桐树上时,你会一声不说地爬到树上帮我拿下来。当我突然想吃小卖铺旁边那棵枇杷树上的果子时,你也会攀到屋顶。你挽着裤脚,露出半截修长的腿,不紧不慢地尝着枇杷,酸的扔掉,甜的给我。我在底下看着你,我总是当心你会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但是,我从来不会说出来。因为你会生气。勇者的能力是不容怀疑的。
十二岁那年,我还在旧屋那边住,你喜欢上一个住我们那边的女孩子。她住五楼。你为了见她天天爬树。你灵活得像猴子,你会爬在高高的桐油树顶看着书房里自习的她。她有一扇窗子,你的眼透过窗去看她平日的样子。你的耐力总是坚强得让人可怕。你轻易就可以在树上呆一两个小时,我那段日子简直以为你可以脱离地面。你用腿扣着树,不吃不喝,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的窗子。你呆一夜晚,直到她睡觉,关灯,你才从树上下来,买一瓶水,要几块面包,边喝边嚼走回家。
你对我说,那树其实很矮,一点难度都没有。你家住八楼,你爸爸妈妈上班的时候你会让我来你家。你给我做好吃的鸡蛋汤,让我坐上阳台出神地看着远方。你的阳台真的很高,可以看到城市里唯一河流经过的地方,还能看到无边的麦田,黄昏是最美丽的时候,遥远的天边会有魔幻绚丽的颜色。在那段日子,我是你爱情故事里唯一的倾听者和记录者。我的耳朵和眼睛在尝试接近和理解你所做的一切。
我知道,你爱她,真的很爱她。如果真的要我确切一点,我觉得那是你对我的启蒙。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你的她和一群男生一起,开始抽烟喝酒。我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总看到欢天喜地的她。你应该还记得那夜十一点我偷偷给你的电话。我们一直说,一直说,说到凌晨三点。我那天睡着了,醒来时电话还挂着。我喂一下,你笑了笑,我惊讶你怎么还不挂电话。你说,提前挂电话总是不礼貌的。我知道那是你的原则,所谓礼节。不过我现在也不会主动挂电话了。
你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只不过第二天放学我看到你爬上城市唯一的塔。塔只有一条狭长的梯子扭曲上去。你利索的爬着。我多怕你会从高高的塔上飞下来。于是我把书包一扔,摸索着也爬了上去。你在上面爬,我在下面追。后来爬了大概半小时我们终于坐在了塔顶。城市在黄昏时有从不知名的地方吹来的风。我们的塔摇摇欲坠。我们温柔而平稳的呼吸着城市上空的风。轻描淡写地闭着眼睛享受天空的呼吸。
你说,你在八楼呆惯了,有点腻了,所以想去更高的地方看看。我当时笑笑。你夸我勇敢。我强忍着心跳,我觉得那时,我脸都青了。只是我不想让你知道。
刚才的时候,我又去了天台。我爬到了水箱上看着遥远的天边。那是我们小时候经常眺望的风景。天边一朵云,随意挥抹的一笔,淡淡的。太阳在我的身后慢慢升起,我的背后依稀感到一点暖意。我侧着脸,对面的楼房有晨练的人。亲爱的,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多么想你。这一刻,我简直要死。我从离开南方后就一直追寻你的下落。我从不相信一个人能消失得这么彻底。关于你的事情,有几个版本,有人说你一次出海游玩时溺水了;有人说你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有人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开了家汽车配备店。
总之,你消失了。消失得相当彻底。你永远都不知道每个夏天都会去你居住过的地方。你的阳台上堆满了废弃的纸皮箱,你的房间苍老而陈旧。我留意到你的窗户封得严严实实的。路过那家小卖铺时,我花了一块五买了瓶橘子汽水。我一声不吭地喝着,细心的看着小卖铺旁边的那棵枇杷树〃奇+………書……………网…QISuu。cOm〃。枇杷的味道总是很酸,你却总能给我找到熟得发甜的。
我总是在想,不知道以后,我还有没有勇气爬那么高的塔。我还有没有勇气朝着远方眺望。我们总是一点点脱离想象中的样子,慢慢丢失了勇气。我已经不敢站在天台水箱上低头看脚下的世界。那些来往的车辆,行人,还有来自远方的风,它们都会把我弄得眩晕和恶心。刚才下楼时,我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我仿佛有点虚脱。
我是多么的对不起你。原来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一不留神就患上了寂寞的畏高症。
《葵花朵朵》 蔷 薇
蔷薇
你总是被人骂你蠢。你私下问他们为什么,他们不会解释。其实你只是不习惯和人打交道,对于条条框框,失去知觉。不过你的确很蠢,例如你从来分不清蔷薇和月季的区别。直到今天,依然无法辨析。
那些说你蠢的人总在一次又一次抛弃你。他们取笑你,用他们的逻辑方式和定向思维。你的童年有段孤独而寂寞的日子。就像某篇文字里的那个后山房子,窗被白纸糊得密不透风,正中央的位置只剩下把红凳子,你坐在红凳子上没有人来看你。你听到遥远的钟声还有黄昏靠近的背影。可你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你忍受着寂寞。童年的封锁让你对方向产生免疫力。从此,你缺乏安全感。
回忆起小时候被爸爸打骂的日子,有一个理由是因为你把小表妹带丢了。那天放学后你兴致勃勃带着她去花园游玩,花园并不大,你初中时三分钟就能走个来回,可偏偏在这样的空间里,你把表妹弄丢了。回家吃饭时爸爸妈妈在着急地骂你,幸好没多久表妹沿路归来。她当时只对她的大姨你的妈妈说:表哥有毛病的,我看到他在公园里转圈。妈妈当场狠狠拍了一把你的脑袋,大骂,你真蠢。
从来从来,你很努力成为妈妈眼中的好孩子,你会很努力上学,幼儿园里听老师话,不随便问爸爸要钱。你用心地做着一切,但妈妈永远不会把你当成好孩子。她在家里骂你,她在外人面前骂你。别人家孩子的双休日总是节目满满,丰富多彩。但你双休日家里只有你自己,你从小就明白你的玩具是你自己。正如那段老掉牙的电影台词:左手玩右手。
城市不大,空间很小。一家孩子被家长打骂会闹得满城风雨。你的臭名昭著,你害怕学校,你学习很好,但同学的目光总是奇怪的瞅着你。同学把你当成打小报告积极分子,他们把你的事情胡乱编造告诉家长,然后那些叔叔阿姨再去单位说给你妈妈听,每天,仿佛真的是每天,你都会遭家人的大骂。你有点觉得自己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孩子,没爸没妈。
每年的新年,南方有逛花街的传统。爸爸妈妈从来不会陪你去逛。你把珍藏了一年的零花钱拿去买年花。然而通常是买不到的,钱太少。于是你只有尽可能记住花的模样,回家用白纸默写出来,这样你就拥有了自己的花。你暗恋那个草本店的老爷爷,因为他有很多植物。你会悄悄从他丢弃的残花败柳中收集一两颗生命力强的回家偷偷饲养。
那是你的宠物。你恬静美好的小幸福。没多久,楼下砌了个花园。你终于找到自己的游乐场。你在花园里路遇麻雀和野猫。你在花园里收集各种花的花瓣,然后存放到空瓶子里。有一天,你在花园里看到了蔷薇,或者月季。你开心地叫起来,那是你去年春季花市里最想买的花。
你做贼似的摘了一枝回家,生怕环卫阿姨逮着。你把空矿泉水瓶剪成罐子,然后养着花。你打算等花茎的那些纤维长成根须后就把花移植到花盆里。也就在那一天,你看到了姑姑。姑姑从很远的地方来,她是奶奶最小的女儿,长得纤弱秀气,她走在你旁边像姐姐。姑姑的行李里有很多歌词和读书笔记,那些委婉清秀的字句在你童年留下很深的记忆。
姑姑比任何人都疼你。爸爸因为吃饭筷子没放好打你时姑姑会护着你。你幻想着姑姑会保护你。但妈妈说你是个恶劣的孩子,最喜欢在外人面前得意,妈妈不然姑姑护着你。姑姑那次旅途在你家住了七天。她趁爸爸妈妈上班时给你买了好吃的山楂片,她拉着你的小手非要给你买好看的衣服。
姑姑快要走的那天,突然看到你养的蔷薇,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能不能把花送我。你想都没想,点头答应,你和姑姑大大拥抱。其实你并不想姑姑离开你。
事实上姑姑离开后,你的生活还是没变。你继续孤独,神经质地活在自己脑海里。你自己和自己说话。不过从那时开始你就有小心眼。你开始悄然关注姑姑的一切。你长得很快,而且越长越不像南方的孩子。姑姑给你买的衣服,你穿一次就不合适了。随后的日子,姑姑偶尔也来看你。姑姑每来一次,你就高一点,到了后来,你就比姑姑高了。你和姑姑一起上街,人家会觉得是哥哥和妹妹。在你童年的心目中,姑姑是纤弱的。虽然她比你大十几岁。你慢慢目睹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