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嫡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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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老夫人不死,我心难安!”秋曳澜咬着唇,心里恶狠狠的想着——她在里面陪阮老将军说了一盏茶功夫的话,单是给对方擦口水的帕子,就用了三条!
守在外面的阮安迎上来:“郡主,公子快回来了。”
“这么早?刚才不是说要到晚上才回吗?”秋曳澜收起思绪,诧异的道。
阮安道:“老奴打发人去找了,公子听说您来了,就提前回来。”
“阮伯,你这样就见外了,万一表哥有正经事呢?”秋曳澜摇着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到门口迎一迎吧。”
这不仅仅是她客气,因为将军府败落多年,现在除了阮老将军住的屋子跟下人的地方外,也就阮清岩的院子收拾了出来。至于待客的花厅啊前堂之类,全部没弄,所以她出了阮老将军的屋子都没地方待。
阮安也知道这个缘故,客气了两句就陪她向前门走去。
主仆在门后说着话,没多过久,门子叩门,说是阮清岩回来了。
秋曳澜闻言,轻提裙裾,边跨出门槛边喊道:“表哥!”接下来她还要说话,却听台阶下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嗔道:“阮郎,你家还有这样一个小美人儿,怎也不跟深深说?难道还怕深深呷醋不成?”
随着媚酥入骨的声音,紧跟在阮清岩马后的一驾油壁车上,利落的走下一个绿衣少女及一名蓝衣小丫鬟。
这绿衣少女大约十六七岁年纪,白里透红的鹅蛋脸,弯眉似蹙,眼如水杏,长得娇俏可人。
她打扮也鲜亮:头上梳着双刀髻,两支翡翠芙蓉簪子斜插,耳畔明月珠,腕上绞丝镯,像个富家小姐。但,看她主动下车,又主动跑到刚刚下马的阮清岩跟前,紧紧挽着他胳膊、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看过来的样子……
秋曳澜慢慢蹙起眉,疑惑而不满的看向阮清岩:阮王妃去世,作为侄子的阮清岩有五个月的孝,现在才多久?居然就公然拈花惹草了?
阮清岩本来正答应着秋曳澜那声“表哥”要走上台阶,被那绿衣少女一挽手臂,顿时沉下脸来,侧头对她道:“这是我姑姑的女儿,今日过来探望我祖父的,你说话放尊重些!”
那绿衣少女被他这么当众一呵斥,脸色一僵,很下不了台,就气呼呼的甩了他手,只是等阮清岩走出两步,眼中又流露出舍不得,重新堆了笑追上去:“哎呀,人家不知道嘛!所谓不知者不为罪……”
见阮清岩停下脚步,冷冷看着自己,很有逐客之意,那绿衣少女眼珠一转,忙朝秋曳澜行了个礼,笑嘻嘻的道:“奴家花深深,住城南‘饮春楼’,方才不知是表小姐,还请表小姐饶恕!”
秋曳澜听出她故意以将军府这边的身份,喊自己为“表小姐”,心里一哂,淡淡道:“没什么。”
“阮郎……”花深深明媚的大眼睛一弯,可怜兮兮的看向阮清岩,“你看表小姐都不跟深深计较了……”
“你回去吧。”阮清岩神情平静,心里却因为被表妹撞见自己跟个青楼女子暧昧懊恼万分了,自然没心情哄她,“早就说了不必你送了。”
花深深跟到门槛前,见阮清岩只管招呼秋曳澜进去,还体贴的叮嘱她:“以后别站在风口……怎么在这里等我?以后在屋子里待着就是,难为还跟为兄客气?”
“冤家!这么狠心!”看着大门在自己跟前关闭,花深深恨恨的骂了一句,却只得无可奈何转身。
蓝衣小丫鬟也忿忿然:“多少王公贵胄,想见姑娘您一面而不可得。这阮公子不过是区区一个败落将军的嗣孙,功名也不过举人而已,能被姑娘当成入幕之宾,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居然敢这样怠慢姑娘!真是不知死活!一会回去后,跟那些个人透点口风,看他能不能活过明日!”
“闭嘴!”不料花深深听着,却是脸色一沉,喝道,“回去给我嘴紧点!敢胡说八道,叫人害了阮郎,仔细你的皮!”
小丫鬟吓了一跳,忙道:“姑娘,婢子是替您不平……”
“一个十二三岁的黄毛丫头而已,别说她未必跟阮郎有什么勾搭,就算有,难道你以为我抢不过她?!”花深深不屑的道,“回去给我打听一下那小丫头是什么来路——不许做多余的事!”
小丫鬟小心翼翼的道:“是!”
雪尽 人间 又 芳菲 第十六章 表哥的来历
“我初到京城,明年要下场,想结识些未来的同僚,那花氏颇有门路,所以才来往了几回。”大门一关上,阮清岩干咳一声,忙不迭的解释道,“前两天她引见了景川侯幼子,凌小侯爷。约好了今天请凌小侯爷吃饭,不想凌小侯爷把花氏也喊上了。刚才接到消息你来了,我想快点回来,花氏非要跟着,我没功夫跟她纠缠就上马走了,没想到……”
秋曳澜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表哥果然很有头脑,将军府现在这么败落,他要是直接拿阮老将军嗣孙的身份出去拜访,十有八。九不被人理会,十有九成受人羞辱。但请名。妓代为引见,好歹有个缓冲。
而且,事前还可以通过名。妓了解一下对方的喜好之类,做到有的放矢……这可是阮清岩这种情况,打进京中上层最快速的方法了——当然这种方法不是人人能用的,没点才貌,打动不了名。妓帮忙的话,那也是白搭。
她虽然不认识花深深,但看对方那长相、那抢男人的气势,就算不是花魁,肯定也是被捧惯了的,不是普通青楼女。
“难怪才十七岁就敢保证春闱必中。”秋曳澜想了想,就道:“表哥你不要误会,我就是怕你现在还在母妃的孝中,公然跟花姑娘……”说到这里想到前世某段历史,一噎,才继续道,“……来往,被人抓什么把柄。”
阮清岩悄悄观察她的脸色,没有发现鄙夷不屑,才松了口气,笑道:“你放心,我请凌小侯爷赴宴,是在正经酒楼。而且如今认识我的人并不多,花氏她今日乘坐的马车也不是她的,要不是她刚才跑下车,别人都不知道里面是她。”
虽然秋曳澜好像不怎么介意刚才那一幕,但阮清岩还是觉得很没面子,就赶紧转移话题,“王府居然肯让你过来?你来了就住下别回去了——现在的西河王府上下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一个人在那里,我实在不能放心!”
秋曳澜听出他不止一次跟杨王妃等人争取过让自己回将军府来住,但都被拒绝了。
这也难怪,不说王府觊觎那两份嫁妆——自己在王府,阮清岩不放心,就得常去看望,去了就不能空手;自己住在将军府,阮清岩还理会那边干什么?
她一面心里盘算着要趁这次住阮家的机会做的事情,一面三言两语讲了自己过来的缘故。
阮清岩皱眉道:“玉露膏?这东西倒有点难弄,我想想办法……”
“表公子,郡主她不想嫁给邓易!”秋曳澜还没说话,她身后的苏合忽然冒出来一句!
“苏合?你多什么嘴!”秋曳澜脸色一沉,回头呵斥道!
阮清岩看了眼苏合,脸上露出责备之色,却是对秋曳澜道:“你有心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丫鬟看不过去讲出来?”
秋曳澜冷冷看了眼苏合,让苏合苍白着脸低了头,才道:“不算心事,现在都快过年了。我想过年之后再跟你商议的。”
“这样,你先安心住下来。”阮清岩听她这么说,脸色才略缓,略一思索,就道,“后日就是除夕,这两天不方便约人,正月里我去找邓易,看看他肯不肯退亲。”
秋曳澜没想到他这么效率,呆了一下才道:“那个邓易好像是住在广阳王府里的,能找到么?”
“凌小侯爷跟广阳王世子表兄弟相称,跟邓易也算是亲戚,只是请凌小侯爷约他出来见一面,自无问题。”阮清岩平静的道。
秋曳澜知道他刚刚才认识那位凌小侯爷,就求人办事,哪怕送上厚礼也会被人轻看,一个不好这份交情都没了。而阮清岩明年要参加春闱,现在结交的人脉,可是以后他仕途上能用到的,现在为了自己动用,无疑等于将精心栽培、才出一点嫩芽的好处给掐了!
但阮清岩一点犹豫也没有!
秋曳澜神色复杂的看着阮清岩:“表哥待我真好。”
“我生母去得早,生父临终前,分了我大笔钱财,比我的兄长们都多。”阮清岩似乎知道她的疑惑,一面走快一步替她挡了风,一面淡淡的道,“因此他们很不喜欢我,生父丧满,就想把我卖到海外,好占了我的那份产业。幸亏家里忠仆怜悯我,暗中相告。但我在家里独木难支,也只能仓促处理产业后跑出来了。”
他看了眼秋曳澜,“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投奔,想起生父提过他曾是阮老将军部下,希望过来得老将军庇护。结果来了发现老将军膝下空虚,就索性做了阮家嗣孙。”
“所以我现在的亲人,除了老将军外,只有你了。”阮清岩叹了口气,“我是拿你当亲妹妹看的。”
“我亲哥哥去的早,表哥就是亲哥了。”秋曳澜立刻甜甜道,但心里还是半信半疑,大概前世见多了人心诡诈,总觉得天上掉下个阮哥哥……呃,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都不怎么靠谱。
阮清岩别过脸,片刻才转了回来,道:“不知道你能过来,屋子都没收拾,这样,你睡我的院子,其他地方都是好多年没住过人了,对身体不好。”
“那表哥你呢?”秋曳澜诧异的问。
“我要侍奉祖父,在祖父外间打个铺就好。”阮清岩不在意的道,“就周妈妈跟苏合伺候你,人太少了,我把春染、夏染两个丫鬟也给你,她们跟随我多年,都是可靠的人。”
于是片刻后,兄妹两个再去看了阮老将军,秋曳澜被阮清岩强行拉到他住的“绿蔷苑”,安置了行李。
“缺什么只管吩咐春染和夏染。”阮清岩打量完她简单的行李后,转头就吩咐阮安记下了长长的清单,争取明天一天之内买齐。饶是如此,他还不厌其烦的叮嘱秋曳澜,“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又让她随便用自己屋子里的东西,弄坏了也无所谓。
好容易把这个忽然罗嗦起来的表哥打发走,秋曳澜又找了两件事把春染和夏染支使出去,一拍案,厉声问苏合:“刚才的插嘴,是谁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雪尽 人间 又 芳菲 第十七章 夜半私会(上)
苏合战战兢兢的道:“是婢子自己想的!”
“为什么?”秋曳澜皱起眉。
“……因为表公子现在专心于未来的仕途。”苏合咬着唇,怯生生的道,“婢子怕他对郡主您好,是为了郡主所定的这门亲事。所以……想试试他。”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我来吗?”秋曳澜心想难怪路老夫人要讲阮清岩未必安好心,这不,连苏合都怀疑他了!
苏合泪眼婆娑:“那怎么行?婢子说错了话,您打也成骂也成,总是能给表公子交代的。可万一您跟表公子说僵了,如今可是在他这儿!”
“这种事情你以后不要操心了!”秋曳澜看着还没自己现在高的小姑娘叹气,“我有分寸呢!”见苏合还要再说什么,她索性再拍了下桌子,“你不听话了是不是?”
苏合这才道:“婢子不敢,婢子以后一定听话!”
“去打水吧。”秋曳澜打发了她出去,脸色也沉了下来:
眼下摆在她面前的,一个近在眉睫的是西河王府那班人的威胁,在看过阮老将军的模样后,她已经决定回去后说什么也要弄死路老夫人给自己压惊,不然她真心睡不着了——另一个则是看似还有两三年缓冲的婚约。
但后者却远比前者棘手。
按照记忆里,她跟邓易这门婚事,是广阳王代邓易提的亲,然后由西河王秋孟敏答应的。
等阮王妃知道时,两家庚贴都换过了。
广阳王府的后台是谷太后,所以自己想悔这件婚,几乎不可能。唯一的指望就是邓易不想成这个亲,去跟他的外家纠缠……但这婚是两年前定的,邓易要是肯闹,怕也不会拖到现在。
“原本想留着那个人情以后用,现在看来,还是先把婚约给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万一过些日子人家把我给忘了呢?”秋曳澜盘算了下,阮清岩虽然全心全意在帮她,但这个表哥自己都才到京里,人生地不熟的,还在扎根中。
哪怕他春闱一举高中,但纵然考个状元,跟广阳王府仍旧是天壤之别。
而本朝谁都知道,能够跟谷太后叫板的,只有江皇后。
“那江小将军只是皇后的侄子之一。即使得宠,不见得能够让皇后对他言听计从;即使能,人家也未必肯还人情还到这地步。”秋曳澜思索着怎么保证江崖霜会管这事,“但上次他曾引诱我踏入二后之争……也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次日阮清岩过来看她,她就问:“最近二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阮清岩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关心这个,道:“没有什么,怎么了?”
“上次表哥你说过太后赐死四位近身女官,那是怎么回事?”秋曳澜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