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嫡后-第4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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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太子怎么会让孙儿闭嘴呢?
“侄儿说……”谁想江景琨才说到这里,婶侄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重重一声咳嗽!
秋曳澜还没转过身去,就听到公公冷冰冰的问:“十九在里面?”
“……回父亲的话,是!”秋曳澜心中郁闷,转过身来带着江景琨行了个礼,低声道。
“一会你们皇祖父也要过来,恐怕你们皇祖母暂时没空再召见你们,你且领安儿到偏殿去歇着吧!”太子的话让秋曳澜一喜,这么说还有机会问清这个公公做什么要孙儿闭嘴?
结果太子说了这句话后又问江景琨:“你今日功课做了吗?”
“回祖父的话……”见江景琨吞吞吐吐的,太子就冷哼一声:“那还不快回东宫去取?!拿到偏殿这边来做!不然耽搁了功课,难道你认为你明天可以补起来?!”
秋曳澜深吸口气,忍住上前踹这个公公一脚的冲动!
江景琨要回东宫,秋曳澜却要奉公公之命去偏殿候着,自然无法再向侄子套话——而且这次既然被太子撞上了,以这位的手段,以后肯定也会防着她!
“要不是打不过你……”秋曳澜忿忿然去到偏殿,咬牙切齿的想,“真想套个麻袋拖你角落里抽!”
这一天心情不好的也不只是她——她被打发到偏殿没多久,就又被喊过去了,是太子妃亲自过来喊的:“你们皇祖母去了,你跟我去给她穿下衣服吧!”
这时候的规矩,长辈没了,该由同性晚辈帮忙穿戴寿衣好入殓。
女性长辈的话,首选应该是嫡长媳。
不过太子才是嗣子,冢妇当然是太子妃,桂王妃又是病得连京里都待不住,想争这个资格也是有心无力。而太子妃这次没喊自己的嫡长媳楚意桐,而是喊了秋曳澜,想来是既考虑到陶皇后生前跟秋曳澜相处更多;又有冯家的事上委屈了小儿媳妇,有表示亲近的意思。
秋曳澜在昨晚就做好了陶皇后离世的心理准备,此刻虽然闻言心下一痛,但也没有失态,起身道:“是!”
婆媳两个回到贝阙正殿,就见寝殿外昭德帝、太子、江崖霜都在。
不过如今做祖父的昭德帝与做父亲的太子却都担心的扶着辈分最小年纪最轻的江崖霜,低声劝慰,看面容都十分忧虑——秋曳澜顿时心惊,顾不得一屋子长辈在,脱口问:“十九?”
江崖霜木然看着殿槛,眼神飘忽,神情冷漠,像是什么也没听到。
“你先跟你母亲进去吧!”昭德帝对孙媳摆了摆手,有些心烦意乱的吩咐。
秋曳澜犹豫着,但被婆婆转身拉了把袖子,到底还是先进寝殿了。
这时候陶皇后的贴身宫女已经给她除了先前所着的常服,又打水进来擦拭了身体,把早就预备好的寿衣捧了跪在榻边,就等太子妃婆媳过来给皇后穿戴。
由于皇后人才走,余温尚存,虽然去了的人身体格外沉重,但有宫人帮忙,秋曳澜又年轻力壮,这差使做起来倒也不是特别吃力。
只是她记挂着丈夫,好几次走了神。
太子妃知道她的心情,没有说什么,自己把她系错的衣带解开重新理好——婆媳两个给皇后收拾完毕,在宫人打上来的水里洗好了手,略整仪容,出去告诉了昭德帝等人,这时候皇后的丧讯也已经传出宫,吊唁的人陆续而至……
——这些秋曳澜都没心情关注,只忧心丈夫的状况,也不管规矩不规矩,寸步不离的守着江崖霜。
见这情形,昭德帝皱了皱眉,对太子道:“十九悲痛过度,还是让他去偏殿歇一会吧。”又说,“让十九媳妇跟过去照顾些!”
太子看了眼小儿子,也叹口气,颔首道:“一切惟父皇做主!”
但秋曳澜才扶了丈夫到偏殿,给他脱了外袍靴子躺下,回头不见一直跟着江崖霜的小厮江杉,到殿外一寻,恰看到江杉满头大汗——不,应该说满头冷汗的走了过来,看了看左右无人,才面无人色的对秋曳澜低声禀告:“娘娘,郡王在宫里的人手方才传来消息,唐先生跟陆公子有急事想见郡王!十万火急!”
“十九方才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他这会哪能出宫?”秋曳澜蹙眉,唐思鹏跟陆荷都没官身,又非宗师,自然不可能入宫吊唁皇后,“就算十九现在能起身,皇祖母没了,他作为皇祖母一手抚养大的孙儿,又怎么可能不送皇祖母一程?”
见江杉额上汗水短短片刻打湿了前襟,这小厮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她心里一个“咯噔”,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说,待会我看看能不能劝十九回神!”
“唐先生跟陆公子趁惠郡王这次前往南面处置民变之事布置了刺客,但功亏一篑……”江杉低不可闻的一句话让秋曳澜惊得呆住!
满宫 明月 梨 花白 第三十一章 又一个噩耗
前一天,秋曳澜还满心愤懑的认定,惠郡王遇刺不过是一幕自导自演的好戏——也许主谋不是惠郡王甚至不是太子,但矛头一定会对准了自己的丈夫!
谁想这会江杉却告诉她,这事就是她丈夫的部属、学生做的!
“那么这次遇刺的消息虽然传到京里,但除了场面上的一些反应外,毫无动静!”秋曳澜此刻只觉得一阵晕眩,“我道是那边打算搜罗证据好把十九污蔑得无法反驳,现在看来,难道是直接抓到了刺客,有了铁证,所以反而不急着找十九的麻烦——索性等八哥把刺客带回京里再?”
“现在这件事情到底到了什么地步?!”惊怒之余,秋曳澜想起丈夫现在的状况,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江杉,“还有没有希望挽回——不,是脱身?”
江杉脸色煞白:“小的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乃是唐先生与陆公子做的,听他们传进来的话,似乎连郡王都没告诉!但,这两位素来也不是禁不起事情的人,方才皇后娘娘薨逝,丧钟遍传京中,他们不会不知道!这眼节骨上还急着要找郡王,恐怕……”
恐怕是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不通知江崖霜不行了!
“你在外面看着,我先进去告诉十九——不知道他现在听得进去听不进去!就算听进去了,恐怕也无法亲自出宫去处置!”秋曳澜咬着嘴唇,迅速想了一下,道,“如果那样的话,那么我来想办法出宫去见他们!”
江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先守着门!”秋曳澜明白他想说又没敢说出来的意思:眼下这情况,江崖霜都不见得能处置好,自己一介女流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没心思跟江杉解释,但心里却下定了决心:“实在铁证如山的话,那我就承认是我背着十九,指使了唐思鹏跟陆荷!”
毕竟昭德帝还活着,有这位老皇帝在,江崖霜即使犯下大错,也不可能被处以极刑!而且太子夫妇再偏心,总不可能偏心到杀子吧?惠郡王又没死!
“最主要的是惠郡王很疼爱十九,他肯定也是宁愿相信我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媳妇想杀他,而不是他亲弟弟想杀他!”
当然这样一来,江崖霜肯定也没什么指望竞争太孙之位了。
“不过公公婆婆纵然不想让十九往后登基,却也希望他能够好好辅佐惠郡王的,既然如此,总也不会太亏待十九——十九的地位保住了,孩子们想也不会受太多委屈。再者还有哥哥跟蔓儿、十八姐姐看着!”
至于说自己落到什么地步,刺杀天子嫡孙,还是太子竭力扶持的未来太孙人选,哪有不付代价的?
“但楚意桐……我可不放心她!若真需要我去出首来保全崇郡王府,说什么也要拖上她跟永义王府!”秋曳澜在短短数息内做好了打算,推门进内,进了帐子,见丈夫合眼躺在榻上,也不知道是睡是醒,她在榻边坐下,伸手摇了他肩。
“……”过了一会,江崖霜才睁开眼。
偏殿也是殿,能称殿的屋子比寻常屋子都深广,所以即使室中点着两盏灯,帐子里仍旧很昏暗,只能看个轮廓。此刻他一双素来亮若星辰的眸子略显黯淡,却看不清神色,哑声问,“是要去守灵了?”
“不是的,是唐先生跟荷儿那边出了点事。”秋曳澜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他们……”
谁想才说到这里,江崖霜忽然翻身坐起——他动作很快,秋曳澜大吃一惊,慌忙扶住:“你小心点!”
方才在贝阙寝殿外,可是连昭德帝跟太子都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啊!这会这么激动的活动怎么受得住?
却见江崖霜一只手撑住额,似乎平复了下晕眩,继而轻轻挣开她的搀扶,反手把她一把搂入怀内!
秋曳澜还没反应过来,已听他嘴唇开合几乎含住了自己耳垂,声不可觉的问:“八哥遇刺,果然是他们干的?”
不用妻子回答,只感觉到她刹那间全身一震,江崖霜已冷笑,“之前八哥遇刺的消息才传回来,我就问过他们,还不承认……现在露了馅了,倒是知道坦白了?!”
秋曳澜正待说话,腰间一松,已被放开。
“你去告诉母亲,就说我想去皇祖父的潜邸内皇祖母生前住的院子里待一会,她会准许的!”江崖霜站起身,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外袍、衣带等物,一边迅速穿戴,一边淡淡的道,“我出宫去给他们善个后……放心,不会出事儿的!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做,早先就防着了!”
“可是你的身体……”秋曳澜本来做好了自己代他扛下这事的准备了,却不想他这么雷厉风行,松口气之余也觉得担心。
江崖霜没接这话,只道:“这事你先不要告诉兄长!”
秋曳澜还要再说什么,他却已经穿戴完毕,大步朝外走去了!
……片刻后,秋曳澜折回正殿,找到太子妃,悄悄说了江崖霜的出宫理由,果然太子妃叹了口气,道:“由着他吧!只要他心里能好过点!”
“你既然这么看重儿子心里好过,又何必支持你丈夫逆了你两个亲生儿子的心意?”秋曳澜看着唏嘘的婆婆,这句话差点就要问出来——但最终,她道:“母亲若没有其他吩咐,媳妇先去带着孩子们了!”
“你去吧!”
秋曳澜到人群里找到了欧晴岚,就见她跟庄蔓站在一起低声说话,身旁江徽璎、江景珏、江景璇跟凌果果四个孩子被各自的乳母抱着牵着,小孩子家还不懂得悲伤,即使懂得悲伤,基本上没跟陶皇后接触过的他们,估计也不会觉得很难过,所以都是一脸的好奇,东张西望的甚至还有点兴奋。
看到母亲过来,江徽璎笑弯了眼,使劲甩开乳母的手,扑上来要抱:“母亲!”
“乖!”秋曳澜随手把她抱了起来,上前跟欧晴岚、庄蔓打了招呼,欧晴岚就问:“十九表哥还好吗?”
“能好就怪了!”秋曳澜还没回答,庄蔓已插嘴叹道,“谁不知道十八表姐跟十九表哥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抚养长大的?十八表姐方才进宫时哭得那样子咱们又不是没看到,要不是驸马扶着车都下不了!方才进殿来才看了一眼皇后梓棺,不是就被扶去暖阁里歇息,免得悲痛过度出事儿了?十九表嫂进殿前几个呼吸,姑姑才打发人去传太医呢!说起来皇后娘娘当初更疼十九表哥些,如今十九表哥怕是比十八表姐还难受!”
她把秋曳澜要说的话都说完了,秋曳澜也懒得再费唇舌,只点了点头:“这会请命去皇后娘娘从前住的院子里待一会了。”
“唉!”
众所周知,江崖霜跟陶皇后相处时间最多的,是在潜邸——毕竟陶皇后封后之前,就已经病得不见人了。现在皇后离世,江崖霜前往故地缅怀而不是在宫里吊唁,也可以理解。
欧晴岚与庄蔓对望一眼,都叹了口气。
……这天的吊唁,秋曳澜心思其实根本不在灵堂上,毕竟陶皇后的离世虽然叫人惋惜,但惠郡王遇刺这件事情,关涉更大。
好在众人都以为她的心神不宁,是受了皇后故去的影响,没人怀疑。
照着规矩,皇后薨逝,内外命妇都要入宫哭灵,而且一哭至少七日。只有身体实在差到宫门都进不了、或者年事已高到稍一折腾就会在哭灵中了账的人才可以破例恩免。
作为年轻的嫡孙媳妇,秋曳澜自然不可能在免除之列。
这么一哭就是三五天过去,这中间除了偶尔去偏殿梳洗下,晚上跟妯娌稍微交换着休息会,根本没功夫也没理由去做其他事。就连打听丈夫消息也不顺利,因为这会她除了太子妃之外,其他人都不清楚。
而太子妃只说会派人照顾好儿子,让她全心全意照顾好自己儿子女儿就成。
所以几日下来,惠郡王那件事情到底怎么样了,秋曳澜是丝毫没个底。
好不容易熬到哭灵的最后几日,她才听到丈夫已经回宫守灵的消息。
这时候四周的人仍旧没有什么异常,秋曳澜暗松了口气:“十九应该把事情了结了?”
只是世事难料——她才庆幸一个大。麻烦似乎解决了,跟着又迎来一个噩耗:昭德帝旧疾发作!
这个消息暂时没有公布,想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