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 by 府天-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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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家里郑妈妈去韩国公府好几回,都不知道皇上前时召见韩国公的情形?”宜兴郡主却没有立时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见陈澜一愣之下就摇了摇头,她不禁哑然失笑,“也是,韩国公是怕了他那夫人还有你家老太太满心不甘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才隐下不提。之前的案子正好撞在巡城御史手里,这才会闹开了。那位巡城御史于承恩是宋阁老的门生,宋阁老和韩国公又是有些龌龊的,他自然是逮着由头不放,正好中了下套人的计。”
宋阁老和韩国公有些龌龊?
陈澜尽管已经对这个时代了解了许多,但对于这些真正高层的东西,她自然是一无所知。第一次听说这些的她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等到宜兴郡主又带着她出了屋子,到作为库房的东厢房以及作为几个宫女下处的西厢房转了一圈,甚至连东边作为厨房的耳房也没有落下,这才回到了屋子里头,又把侍女们都叫了过来。
“我这几天常常要出门,所以留下她们两个给你。长镝人如其名,一手好箭术,还学过甩手箭的功夫,不进宫城尽可使得。红缨则是耍的一手好枪,虽说比男子气力差些,可到底胜在人灵巧。有她们陪着,再加上内官那边曲永和夏河都打过招呼,总不会……”
话还没说完,外间就传来了一个嚷嚷:“郡主,御马监两位管营来了!” “胡闹,他们两个大男人到这里来干什么!”宜兴郡主倏地站了起来,见陈澜仿佛有些震惊,她便放缓和了语气说,“不必着忙,你只管在屋子里坐着。长镝红缨先随我出去,和你们那几个姐姐一块压压场面。”
眼见宜兴郡主上前拿起椅子上搭着的披风,随手系好了就带着两个侍女出了门去,陈澜先是愣了一愣,想到屋子里此刻并没有别人,她索性就走到了门边,可手伸出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就在这一瞬间,外头传来了宜兴郡主冷冷的声音。
“我留着你们两个在那边坐镇,你们倒好,双双闯到了这里来!若是军营再有变乱,你们打算拿什么赎罪,你们的脑袋吗?”
“郡主恕罪。”
陈澜听着这四个字,隐约觉得那位说话的男子至少是四十出头的年纪,略一沉吟就镇定了一下心神坐回了最靠门边的椅子上,又侧耳仔细听着。果然,那人请过罪之后,就沉声说道:“卑职若不是没办法,也不敢贸然到这宜春馆来。虽说是欠饷已经发了,但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竟说什么朝廷要追究之前哗变的军士,当事人砍头不说,其余一律举家戍边,一晚上串连之年,早上就闹开了。我和老花镇压了那一阵子,结果这群兔崽子愣是还在蹦哒,只说是……若是亲眼KAN到那贪污他们军饷的人掉脑袋,就是这一茬过去戍边杀头也认了。”
此话一出,外头便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陈澜尽管对那时候的变乱有些了解,可西苑这边的情形却还是第一次听说。得知这一次闹事和欠饷有关,她不禁眉头一蹙,正想着这些人缘何有如此胆子,那边厢宜兴郡主就开口了。
“要不是为了他们被人挑唆是情有可原,那一日我弹压下去之后,便不会只诛首恶,其余不问了,没想到还是有人不安分……我之前布置下去的你们可已经照着做了?”大约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宜兴郡主口气里头就少了几分不耐烦,“原本人就已经拘在了内官监的牢里,为的就是省得外边人有什么盘算同,那帮浑汉要KAN杀人……杀就是了!”
一句杀就是了,仿佛只是杀鸡杀狗,而不是杀人。即使熟悉宜兴郡主的陈澜,这会儿都感到后背心发凉。而外面那两个则是在仿佛大吃一惊的沉默后,一个开口建议说是否要先知会皇帝,一个则是迟迟疑疑地说如此是否会被人弹劾,结果被宜兴郡主一口就啐了回去。
“眼下什么时候,鞑ZI大军压境,京中动乱不断,这种时候管什么弹劾不弹劾!至于皇上,此前便已经委了我临机专断之权,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还用得着大费周章干什么!别啰嗦了,立刻就走……方槊,立时去内官监套牢,把人提出来!”
接话的仿佛是个侍女:“可是郡主……那毕竟是老安国公的嫡亲侄儿……”
“要不是怕京城震动,就是吴王也留不下来,更何况一个国公府不中用的后辈!他在朝军饷伸手的时候就该算着这么一天,死了也是活该!”
听到这里,紧跟着就是外间一阵纷乱,陈澜正要站起身,就只见原先低垂的门帘被人打起,却是红缨和长镝一块进了门来。两女见陈澜坐在左手第四张椅子上,不禁对视了一眼,随即才双双上前行礼。个子高挑些的红缨笑着解说道:“郡主跟着两位管营先生去内校场了,说是请三小姐自便。”
陈澜点了点头,也不敢贸然询问什么,索性便起身走进了满是书籍的东屋。刚刚只是走马观花,可眼下一格格仔仔细细地KAN着书架,她的心思渐渐就从外头那些大小事JIAN上头移到了这儿,四部分类法源远源长,正经的读书人读经义讲史书,子集只是额外的读物,而作为闺阁女子,则顶多是在诗词歌赋上下功夫。然而,这里满满一架子书,最上头的甚至要用梯子上去取,可竟然全都是子部,兵家法家术数杂家无所不包,等到红缨送来一本目录时,她更是大为惊叹。
长镝见陈澜一页页翻着那目录,也不无自豪地说:“郡主平日虽不爱舞文弄墨,却对这些书最感兴趣,不少都是文渊阁里头淘出来的。这里的书还不算多的,毕竟郡主如今很少再到这里住,咱们府里的杂书才叫多呢。当初从京师到江南,从江南到北京,咱们走水路,光是书就装了半条船……”
两个丫头字里行间对自家主人满是敬服,陈澜听着莞尔,索性也就支使她们上去取了几本本朝的杂记。KAN着KAN着,她心里少不得有些嘀咕,这皇宫文渊阁的珍藏到底和外间能买到的书不同,事涉隐秘的极多,比她书房里头的那些书下笔胆大多了。因而,她KAN着KAN着就忘记了周围的事,连两个丫头什么时候退下了也不知道。
就当她把一本记载着元末大战颇多轶闻的书翻了一多半时,突然一下子怔住了。原来,和她从前KAN过的那本书一样,一贯是从右到右从上到下印刷的纸上,竟是出现了从左到右的字母符号,而且那字迹鲜红一片,决计是手写。强耐心头激荡,她连忙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KAN了下来,才KAN了没几页,她的面色就不知不觉白了,直到听见一阵动静才猛然抬头。
“三小姐还在KAN?听说我家郡主小时候也是如此,一捧着书没半天便放不下。”红缨上前放下那几盘点心,扫了一眼陈澜还来不及合上的书,立时讶异了起来,“三小姐敢情在琢磨这些呢!郡主从前也觉得这些古怪字母奇怪,可拿去上夷馆,连通译都不认识。所说,这都是太祖爷晚年写的,皇史宬却始终不认,所以写着这些的书都被郡主淘了出来放在这儿。”
第一百六十九章 牡丹引领群芳秀,诸妃仍惧皇后威
坤宁宫的北边通过回廊和游艺斋直通御花园。只是,自从皇后勉力生下庆成公主,最后却自己亏虚极大,孩子也早早天折之后,通往北边御花园的那道门就几乎再也不见人走过。寻常宫女内侍不敢没事往那里闲逛,女官和大太监们也不想勾起事情,于是这会儿,当一大群人簇拥着皇后踏进这儿的时候,全都有一种异常新鲜的感觉。
尽管很高兴皇后惭惭有了精神,先是饭量大了,随即是能下床走动,不过是半个多月,就能在屋子里走好几个圈,今天还破例提出要到御花园中散san‘bù晒太阳,可叶尚仪王尚宫这样多年随侍的女官,欣喜之余仍不免心怀忧虑。毕竟,林御医这几日天天都来,那郑重到几近沉重的脸色说明皇后的病情仍不容乐观。可是,这会儿眼见皇后扶着陈澜的手,一步一步走得异常稳当,她们无不是心中高兴。
此时,叶尚仪就忍不住开口提醒道:“皇后娘娘,您慢些……”
“不要紧,有阿澜扶着我呢!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两天精神好,再不像之前那样贪睡。”
皇后紧紧握着陈澜的手,贪婪地看着这些许久不曾见过的绿树芳草,尽情地呼吸着不曾经过纱帐和门帘过滤的新鲜空气。直到陈澜再次提醒了一回,她才不情不愿地答应坐下来休息,却是早有随行小火者抬着藤椅过来,铺上熊皮软垫供皇后休息,仿佛路边的石凳和精巧的亭子不存在一般。
坐在藤椅上的皇后嘴角噙着一丝和蔼的微笑,见陈澜侍立在旁边,指着眼前绽放的那一株株牡丹妙语连珠,她含笑仔细听着。可当旁边的叶尚仪开口说,不若挑几朵开得正好的摘下来簪鬓时,她却摇了摇手说:“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再戴这些大红大紫岂不是笑话?倒是像阿澜这样的年纪,正该用这些鲜艳的花打扮打扮,看着赏心悦目岂不好?”
陈澜这几日除了看书,便是前来陪皇后说话,心里明白这位至尊guó‘mǔ确实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慈厚的长者,因而此时听到这打趣,再不似之前那么诚惶诚恐,但口中却说道:“皇后娘娘,这牡丹乃是花中绝品,百花之王,娘娘若是有意,这会儿拿它们颁赐是最好的。至于我……我是真的只喜欢赏花看看,簪在鬓上香气太馥郁了。”
想起陈澜身上素来不用熏香,甚至连那些花草的香气也没有,皇后顿时恍然大悟,心里却更多了几分欢喜,当即点点头说:“也好,这满园子的花也未见得有几拨人能来赏,不若拣第一等好看的给各宫簪鬓,第二等的则拿回去插瓶,剩下的你们也取些。只都仔细些,别损了花枝,让伺候照应这些花花草草的内使们去做,你们不要胡乱拿着剪刀乱剪。”
王尚宫见皇后高兴,带着众人屈膝答应了,又上拼凑趣地笑道:“皇后娘娘虽是厚恩,奴婢们可不敢造次,就如同陈三小姐说的,牡丹是百花之王,论理只配皇后娘娘,赏赐给其他诸位娘娘还行,给咱们这些奴婢就说不过去了。倒是再过一阵子就该芍药开了,皇后娘娘到时候再行行恩典,带着大伙儿来逛园子就最好了!”
“好好好,到时候再来,牡丹开了还有芍药石榴,接着就是莲花木樨菊花,冬天的腊梅,春天的梅花海棠,我还记得小时候学过的一首民歌,据说是太祖爷传下来的。
皇后的歌声悠悠然然,唱着唱着就半眯了眼睛,赫然有几分憧憬。而陈澜听着这熟悉的曲调,又听到是太祖传下来的,顿时心中苦笑。然而,尽管她并不知道林御医有怎样的诊断,可她总觉得皇后这异样的神清气爽实在是让人不安,只这会儿却万万不是败兴的时候,待到皇后唱完,她就笑着说道:“也就是这御花园,春夏秋冬的花一样不缺,偏还布置得错落有致。不过眼下说是群芳竞艳,可放眼望去,却还是牡丹引领群芳秀。”
“那是自然,御花园的牡丹全是上品,黄楼子、绿蝴蝶、西瓜瓤、大红、舞青霓,除却这几种上之上品,其余的都没资格入列。”
随风飘来了一个悦耳的声音,陈澜回头一看,就只见五六个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美妇往这边走了过来。相比皇后的消瘦苍老,这位美妇却保养得极好,脸色白里透红神采奕奕,一袭秋香色的衣裙罩在略显丰腴的身材上,越发显得绰约有致。听到众人纷纷行礼称淑妃娘娘,她忙也退开一步行礼,可随即就被人扶了起来。
扶起陈澜的是淑妃身边的一位女官,而淑妃则是上靠向皇后行了礼,随即才回过头来。她上前托着陈澜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就把人送回了皇后身边,又笑道:“这就是阳宁侯府的三小姐?怪不得皇后喜欢,娴雅文静,举止大方,到底是大家闺秀。
陈澜忖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而只是含含糊糊地谦逊了两句。果然,淑妃的心思并不在她的身上,和皇后客套寒暄了几句,证题就转到了正在宣府的晋王身上。
“泰墉这孩子实在是多灾多难。前时原以为妃妾齐齐有喜,谁知道竟是突然又传出是假的,累得张氏和平氏……事到如今,事情是水落石出了,可他人在宣府,却是正当鞑亖子锋芒……在京城这种地方都少不了有人算计,更何况在那样战火纷飞的险地?臣妾实在担心他有个什么万一。”
见淑妃说着说着便低下头拿手帕拭泪,皇后不禁皱了皱眉,随即便和颜悦色地说:“宣大是朝廷驻兵最多的地方,前线不但有兴和开平以及诸路驿站,各式各样的小堡更多。若是那边还危险,京师也就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