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唐曲-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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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文士不输于安禄山的圆脸上笑逐颜开,尤其冲李璲拱拱手,很有些试探的说:“那在下就先献丑了……东出卢龙塞,浩然客思孤。亭堠列万里,汉兵犹备胡。边尘涨北溟,虏骑正南驱。转斗岂长策,和亲非远图。惟昔李将军,按节出皇都。总戎扫大漠,一战擒单于。常怀感激心,愿效纵横谟。倚剑欲谁语,关河空郁纡。”
胖文士一步一字,一首乐府诗随口而就十分轻松,绝对不输于三国时期的曹子建!诗罢已经在草地上踏出一圈荒芜,微风拂过,断草纷飞,正映衬了整首诗中的萧瑟黄沙的景象,竟让几位将军听痴了。
“和亲非远图!”萧嵩捻断数根须,微眯着眼睛仔细琢磨,好似老僧入定。李璲却打破平静窜了起来,大叫道:“原来是仲武先生!本王早该想到的!”拉着胖文士的手就舍不得松开了。
李璲很清楚,这是著名的边塞诗人高适字仲武,难怪上次自己称赞“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知君”是最豁达的送别诗,他会那么古怪,那不就是他高适的诗吗?但更重要的,高适不光是个诗人,很多人不知道他还是个有卓越眼光和管理才能的政治家!史书记载安史之乱后唐玄宗命众皇子镇藩节度,就是高适看出其中的隐患而劝谏,后来永王李璘叛乱,又是高适分析江淮形势断言永王必败!而且此人善于识人、度势,先在潼关辅佐哥舒翰,不等兵败又追随玄宗入蜀,总能提前和潜在的敌人划清界限。所以才达到两次出任节度使的高位。
前世读唐诗时,李璲看高适的生平介绍,总是想起三国时期的宰辅荀彧、鬼才郭嘉和毒士贾诩!高适近乎是那三人的结合了。自己身边就缺少这样一个大智慧的人啊!
“上次相见本王对先生念念不忘,今日再会可不容先生拂袖而去了,哈哈!”李璲满脸的恳切,让高适不好意思道:“上次是在下无礼,还望殿下恕罪!”
李璲转头对萧嵩言道:“璲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国公能够割爱!”刚才对哥舒翰和封常清都没有这么迫切,李璲这样直接表明意图,萧嵩倒也不小气,笑道:“高先生只是做客萧氏,本来就来去自由,哈哈,不过老夫好歹有引荐之功,殿下如何谢我?”
“哈哈,那本王就为仲武先生那首诗贺一首长短句,以助老国公酒兴吧!”李璲心情大好,前世学过的诗词唰唰唰的在脑海中闪过,不用多久就挑了一首合适的,开言吟诵出一首破阵子词:“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好词章!好才华!”几名武将都是大嗓门,顿时吸引了过路许多人驻足,尚且不当回事,尤其高适,找到知音一般唱起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该当如此!夫复何求?”
“武人中是哪位有此文采?还请一叙!”围观的人群中挤出一个瘦高的老者,破旧的道袍不能显示其真实身份,但手中几只颜色各异的秃笔好似从不离身似的夹着,人群中顿时有人叫破:“哎呀,那不是书画圣手吴道子吗?”
今天真是群星闪耀的日子,李璲听到后打眼观瞧,吴道子果然仙风道骨。只可惜吴道子并未注目李璲,他的目光从这里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那几个有官职的全都认识,向萧嵩、张守珪等随意的拱拱手,在不认得的人里寻找,最后停留在高适身上!吴道子很没头没脑的叫道:“就是你!你肯定会画画!”
高适确实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绘画方面和百代画圣相比那就不入流了,好奇的问道:“先生何以认为在下会画画?”
“挑灯看剑,吹角连营。的卢飞快,弓如霹雳!这样的画面不是擅画的人写不出!”吴道子一把年纪还是稚子心性,想什么说什么毫不拖沓,清澈的眼眸如泉水流淌在高适的脸上。高适不禁很是惭愧,拱手道:“吴大师认错人了,那首长短句是仪王殿下所作。”
高适闪身一旁,用手指向李璲,吴道子“喔”了一声张嘴就冒出:“教化天下文人对韵的仪王?难怪了……不过殿下的绘画可远不如诗文,那些新式瓷器上的彩绘就是明证!”天底下敢这样和亲王说话的恐怕也只有这个老顽童了。
李璲突然灵光一现,要是骗吴道子一幅画那得价值多少美金?若是再镌刻到粉彩瓷上呢……想想都恐怖……李璲道:“在吴先生面前本王甘拜下风,呵呵,先生认为新式瓷器上的彩绘不好,不知本王能否求先生神笔将新式瓷器臻于完美?”
“向老夫求画的人很多……”吴道子立刻变了脸,近乎鄙视起李璲来,老天真不等于大傻子,不屑的说:“文邹邹的拐弯抹角和直接说都是一样的结果,即便是殿下,也要知道老夫动笔价值几何!”吴道子扬起头颇为自豪,倒不是真的想要李璲花多少钱买,而是稍微委婉些的拒绝。但不经意间又画蛇添足的补了半句:“除非在绘画上让老夫欣赏。”
萧嵩等人都无奈苦笑,堂堂王爷被驳面子,可对这人还没法计较,吴道子的大名谁不敬重?正愁如何为殿下分忧,李璲却是露出奸诈的笑来,萧嵩看到他的表情时就揪住了高适,知道李璲又有坏主意了!果然李璲大叫一声:“好!一言为定!若本王能在绘画上给先生一些惊喜,那就请先生为本王瓷器作坊帮工一天,先生意下如何?”
这话对别人说很是无礼,但对于吴道子却很对味,够直白有傲骨,心道你要是能给我惊喜那就不会有那些不入流的图案出现在彩瓷上了,吴道子一言不发直接把手向前一伸,意思就是把那一堆笔递了过来。李璲却不接,淡淡的说:“本王不会画画,也就用不着笔了。”
旁边几人差点儿晕厥……你刚说在绘画上向人家叫板,怎么又说不会……仿佛看出众人的疑惑,李璲补充一句道:“画画不一定用笔!何况吴先生也不指望我能画得比他好,而是只说要一点儿与众不同的灵感嘛!”
吴道子的沉默大概是认可李璲这个解释。有人铺开一张粗糙的宣纸,李璲端着酒壶闭目沉思……前世电视里看过教授中国画的节目,里面哪些是唐朝还没有的呢……宋徽宗的工笔花鸟,那颜色的运用美轮美奂,可我不会!大写意中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黄胄的驴都是寥寥数笔极致传神的,我还是学不来!看来真的只能表示个意思了。
李璲睁开眼,抄起一个酒杯直接舀起一杯墨,快速的一道儿又一块儿的泼在纸上,不能等它变干,左右开弓两个酒杯舀水再次泼在已有的墨层上,只见墨汁迅速晕染开,正因为那些不均匀,各处浓淡无数的变化,李璲笼住袖子直接上去抹,让下方的墨迹散的更宽些甚至连成一片。
这时候绝大多数人都皱着眉还看不出仪王画的是什么呢,如果这也叫画的话!唯有高适和吴道子瞪大了眼睛心中有个图画同时展开了……李璲也觉得自己水平太差、胡乱涂鸦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说好了不用笔的嘛,灵机一动并起右手食中两指,食指蘸浓墨、中指蘸淡墨,并在一起在宣纸下部涂出竖直的“棍子”,再用手指在“棍子”上随意扫出些细条延展开。
实在还是不怎么样,只能在下面画了两道曲曲折折水波纹,在顶上画个圆圈加十几道儿当作太阳了。###第43章 字画双绝印粉彩
云遮雾锁的连绵山峦下几根翠竹挺拔!这是泼墨画法的山水图!虽然李璲水平极差,但意思终于是表达出来了。
“我的天啊!画还可以这样画吗?哈哈,画就该这样画啊!”高适拍掌大笑状如疯癫。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吴道子把眼睛从宣纸上拔出来,瞬间转到李璲身上好像能喷火了,一扇瑰丽的大门在他心头最隐秘处訇然打开!吴道子喉咙咕咚一声竟然是在吞咽口水,吴道子伸展破旧的道袍一揖到地在李璲脚边,几乎是吼出来的:“请殿下教我!”
这就是画痴啊!那左手心攥右手拇指一上一下的作揖礼是高贵的礼,吴道子此时等于是在执拜师礼了!李璲连忙闪身一旁,不敢去扶。吴道子天真的失望近乎哭出来:“殿下舍不得传授道子乎!”
“呃,哪里话!先生快先请起!”李璲也弯腰弓背不敢受,赶紧解释道:“璲真的当不起,只是知道这么个技巧而已,先生也看到了璲其实并不会使用的,实在没什么可以教先生,这个技巧就这样,我知道的都已经展示完了,其它就靠先生自己揣摩吧!”
李璲这是实话实说,吴道子只好起身,不无惋惜的说道:“殿下若是精研画技必将强过古今、独开一派宗门!到时岂不传为美谈?”
看着吴道子在那里期待的为李璲展望未来,萧嵩等人都是无奈苦笑。李璲心道我若是专心绘画那倒是可以远离争储苟活性命了,不过那份无聊和死掉也差不多!但对吴道子的好意还是心领了,转移话题道:“画坛不缺一个李璲,却少不了先生。呵呵,先生别忘了刚刚的赌注才好!”
“哈哈哈,三句话不离钱,你还真是仪王殿下无疑了!”吴道子头一次开怀大笑,须发都飘散开了,也不在乎王爷面前的礼节,道:“早就听说仪王殿下精于百工创新,志不在书画,也罢,为了不损殿下爱财之名,老夫就去仪王府画上三日瓷绘!换来个创世画技也算是公平买卖,哈哈!”
百代画圣的豪爽让李璲羞愧得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但想到堆积如山的铜钱……唉!咦?为什么非得用铜钱……李璲脑海中似乎抓住了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想这些事儿的时候,先敬了吴道子一斛酒,众人共饮后天色也晚了,纷纷告辞而去。
李璲在吴广的护卫下紧紧拉着吴道子和高适的手,同乘碧玉车回转王府。这一次倒不用调集黄蜂卫来护卫,随行的数千有功将士和他们的家属已经足够浩浩荡荡了!一路上车外都传来感念仪王恩德的话语,李璲又一次脸红,逗得高适讥笑不已,吴道子抓起酒壶仰脖痛饮,大笑道:“这才是最好的助酒兴的乐章嘛!”
反倒是高适政治嗅觉极为灵敏,突然一拍座椅的扶手叫一声“不好!”拉开车门跳了出去。李璲急忙让吴广停车,只见高适肥胖的身体异常灵活,连窜带蹦就跃上碧玉车顶,向着周围的百战伤兵和烈属大声疾呼:“大唐英勇的将士们!仪王殿下代表皇帝陛下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对大唐不可磨灭的功勋!皇帝陛下圣明烛照,令最聪慧的皇子为大家解决生计之忧,仪王殿下悲天悯人,他说是你们撑起了大唐的脊梁,他愿和你们一起,见证大唐的昌盛,誓死做皇上的忠臣……皇上万岁!”
高适慷慨激昂的演讲短暂却精髓,不光是受到安置的将士,一路上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跟随车驾的队伍,高呼着“皇上万岁、大唐永昌、誓死尽忠”一浪接着一浪。
高适回到车里气喘吁吁的半躺下,嘿嘿一笑,李璲感激的递上一杯茶,聪明人之间说话不用那么直白,只是道:“一举多得,多谢先生!”
高适摆摆手,一饮而尽,才长舒口气轻飘飘的道:“成本低廉,操作简便!殿下今后多用之吧。哈哈!”
“今后本王所有的产业都要有劳先生掌理。”李璲一方面相信高适的能力,另一方面也为了省心,旁边吴道子用独特的恭喜方式打趣高适:“看来老夫的劳务也要找高先生领取喽!”
“不是输了赌注吗?又要的哪门子劳务!”高适故意用胖手做了个捂紧口袋的样子,斜眼瞪过去,极为滑稽。三人说说笑笑的回府歇息。
李璲兴奋的其实一夜都在翻饼烙饼,哪里睡得着?光是想想就够戗了,吴道子擅长白描勾勒,最适合用来设计单色纹样的瓷瓶,若是旁边在配上高适亲手题写的诗文,哈哈……咦?怎么像旅游景点儿卖的纪念品?
不管李璲这里睡不着,还有人比他更像热锅上的蚂蚁呢,比如太子李瑛,彻夜都在和光王李琚、驸马薛绣商议着。太子的内侍总管就在书房门口守着,也不只是防着外人偷听呢还是防着里面的人发觉,总之来到门口的时候只能听到半截争论……
“上次争棋就是听了你的馊主意,把一个提升威望的机会拱手让出去了,今天你还敢说!”李瑛劈头盖脸的敲在薛绣头上,也不知刚刚薛绣亮出了何等计谋。李瑛转向李琚道:“你不是一向自诩没人敢惹吗?怎么现在倒像是躲着李璲走路了?”
“谁说我怕了?我……我不是最近手头紧嘛!二哥也知道我的处境,又刚修了马场,实在忙不过来而已。”李琚没好气的诉苦,先把责任推干净才好说话,手指关节捏得嘎嘎响,愤恨道:“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