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迷宫蛛ⅲ-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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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李亚安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说起来,容丽应该算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糊里糊涂地跟她纠缠在一起的。他从来没喜欢过她,她不够漂亮,不够有吸引力,但是,每次她叫他去她的房间,他都不会拒绝,也许那种初尝禁果的滋味真的不坏吧。那时候,容丽好像也是第一次,他不知道二十三岁的第一次和十七岁的第一次有什么分别,他心里唯一清楚的一点是,他跟她好,是为了满足欲望,而她,可能是真的喜欢他,这一点曾让他非常得意,后来却让他痛苦万分。
他听到陆劲说:“她喜欢你,但你却不喜欢她。那也很自然,容丽在给我的信里就曾经暗示说她相貌普通,不引人注意,她对漂亮的女性,有一种强烈的妒忌心,她有毁掉她们的冲动。当然,这种冲动只表现在信纸上。我说过,她的犯罪百分之九十都是为了钱,她不会因为心理失衡就出手,因为她觉得那不值得,其实她是个很务实的人。”看见他皱了下眉头,陆劲道,“好吧,接着说。我今天早晨去拜访过你妈。”
他觉得自己的眉毛不自觉地往上跳了跳。
“你居然去找了她……”他喃喃道,如果不是陆劲提到,他大概已经忘了有这个人的存在了。
“她说你已经有三年没去看她了。她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我跟她的感情向来很淡漠。”他本来觉得这种事无须解释,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多说了几句,“她对我,对我父亲都很不好。是我祖母用她的棺材本供我读完的大学。我大学毕业的前一天她病死了,我向邻居借来了丧葬费——借给我钱的人,就是容丽。”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事说出来,他只觉得说出来很舒服,这事他还从来没对别人说过。
“那时容丽可能经常给你钱吧?”陆劲问道,“她在钟明辉家干活时,经常偷钱。”
“只有那一次。我没有接受女人金钱的习惯。”他冷冷地回答。
陆劲笑了笑继续说:“容丽借钱给你,大概本来是想借此跟你确立关系的,但是她打错了算盘,你妈告诉我,就在你大学毕业后没多久,你就结识了一个新的女朋友,这对容丽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她后来还因为钱的事被钟家赶出了门,走投无路的她,最后决定远走他乡,去寻找我跟她在信里说过的那笔财宝。我想她是为你离开S市的。当然,这并不代表,她想从此跟你断绝来往。我想她在临走前,应该告诉过你,她要去哪儿。”
李亚安低头望着杯子里的可乐,1990年那晚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眼前。他们是在小区附近的那家杂货店门口道的别。当时,他正兴冲冲要赶去跟新女友约会,他不想迟到,但他刚走出小区大门,就被专门候在那里的容丽叫住了。他知道她要走了,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他早就不想再看到她了,但是因为她曾经借钱给他,还不用他还,所以,在情在理,他都得跟她道个别。她倒也没哭,很平静地对他说:“我要去的地方离黄山很近,等安定下来,就给你写信。”
他笑了笑,比她还平静地说:“那你以后去黄山旅游就方便了,我祝你一路平安。”他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看了一眼她背后那家杂货店里的挂钟,差五分七点,那时候他手头拮据,连表都买不起。
“到时候,欢迎你来看我。”她的语调略有些伤感,但马上又夸张地咧嘴一笑道,“我陪你去黄山玩。”
他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自他十七岁以来,他们之间那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已经断断续续维持了五年。随着他日渐长大,他心里越来越清楚,自己之所以会接受她,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方便,她总在那里,随时准备向他奉献,他好像没理由拒绝。但是,现在他既然有了女朋友,他就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不,我不会来看你了,我会结婚的,跟我现在的女朋友。”当时,他断然拒绝了她。
她仰头望着他,出其不意地拉了下他的手,笑着说:“结了婚你也可以来看我。说不定我也会结婚,但这没关系,我永远都欢迎你。”
她就是这样笑着走了,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也明白她很伤心,但他没放在心上。
“你妈告诉我,你跟你女朋友恋爱了三年,本来准备在1993年结婚的,但就在结婚前夕,她突然提出分手。”陆劲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懒得搭腔,便沉默地听了下去,1993年那段恋爱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一段回忆。但他的母亲,那个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女人,可能已经毫不在乎地向陆劲和盘托出了,臭嘴!他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听说你把准备结婚的房子都装修好了,婚宴都订好了,但是她却突然变了卦,原因是她有了新的男朋友。其实也许在向你提出分手之前,她就已经跟那个男人来往很久了。你妈说,她很庆幸当初没有给你女朋友见面礼和彩礼钱,否则,那笔钱一定打了水漂。那是1993年。那一年,你二十五岁,很失意的一年。”陆劲冷漠地评价道,“再回头说容丽,她是1990年年底在黄山脚下的鹿角镇跟那里的民警曾红军结婚的,其实她用的是假名,也没领过结婚证,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本亊让别人相信她,顺从她,她的丈夫就是那种被她牵着鼻子走的人。我猜想,她结婚后,应该给你写过信,你本来是无意理睬她的,但自从1993年那次婚变后……虽然没结婚,差不多也可以算婚变了吧,请原谅我的用词……我是想说,因为那件事对你打击很大。所以,为了散心,你就真的去看了一次容丽,你们的关系就这样重新建立起来了。你一共去看过她三次,这足以动摇她在那个小镇扎根的信念,反正她本来就没正式结婚。再说,她的丈夫后来应该开始怀疑你们之间的关系了,因为你每次去,亊后,她老公都会跟她吵架。”
陆劲最后那句话让他想起了容丽暖烘烘的拥抱和甜腻腻的说话声,“哦哦,宝贝,不要想她了,把她忘了,我们重新开始。我随时可以离开这里”。每次他去她那里,她都这么说,他对此从来都不置可否。其实,他一直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他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真的提着箱子出现在他的单位门口。他当时不知道,她是杀了她的丈夫后才回来的。
“容丽在曾红军那里了解了古董商被害案的整个案情,并且根据已有的资料,自己做了调查,最终找到了赵天文,还嫁给了他。她当时这么做的动机很单纯,她就是想要荣华富贵,虽然她喜欢的是另一个人,但那时候的她已经明白,那个人不会娶她,所以她退而求其次,追求金钱。但她很快发现,赵天文虽然有点经济实力,但手里并没有握有宝藏。我猜,那时候,她曾经向赵天文透露过一些自己知道的内情,他们两个最终建立了合作同盟。1997年,他们结婚后故意搬到钟平附近居住,就是因为他们觉得钟平手里掌握着宝藏的信息,他们甚至还胆大妄为地溜到钟平家去翻找东西,不巧的是,他们的行径被小孩钟明辉看见了,这个孩子记人的本事很大,他在超市认出了他们,因为害怕自己暴露,他们后来杀了那个孩子。”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不耐烦地问道。
“别急,马上就要说到你了。他们在钟平那里一无所获,只好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这时候,赵天文的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好像是他私生女的女孩,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杀人动机。1998年12月,据说是因为丢失了客户委托出售的一件古玩,赵天文上吊自杀了。不用问,那件古董的失窃跟容丽有关,他死的时候,口袋里有半块巧克力。”陆劲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过了好久才说下去,“后来,我才明白,巧克力是‘歹徒’杀人的标志。赵天文是被谋杀的。有个男人知道这件事,他写信给电台,还在电台的《疑案迷踪》节目里有意无意地把我的视线引向容丽。李医生,你当过嘉宾,你知道这个节目,了解节目的流程,也知道主持人的名字叫秋河,所以由你来打这个电话很合理。另外,在精神病院附近打电话,对你来说很方便。你大概不知道吧,容丽曾经在给我的信里提到过这家精神病院。警方就是通过这条线索知道童雨的。”
这个贱人!他在心里狠狠骂道。“容丽也当过嘉宾,她也知道秋河,为什么不会是她打的电话?”他试图反驳。
“我跟容丽在通信中,曾说起过一个类似的谋杀故事。凶手是被害人的助手,如果是容丽打的电话,她应该会暗示凶手是被害人亲近的人,不会直接说是被害人的妻子,更不会提到被害人的妻子比被害人小十五岁这个具体的细节,也不会说,谋杀的真相是出自这个妻子之口。我之前就说过,容丽是个谨慎的罪犯,她不会铤而走险。”陆劲把目光投向窗外,“那时候,我以为‘歹徒’提到这两点,是为了暗示下一个被害人是这个妻子,但事实证明,她不是。后来我才明白,‘歹徒’背后还有一个凶手,电话就是他打的,他这么做是为了把‘歹徒’的特征告诉警方,而由于我的错误反应,他回头可以对容丽说,看,我把陆劲和那帮警察都搞糊涂了,他们即使找到你,也不会怀疑你,他们认为你是下一个被害人。哈,一举两得,真高明。”
“陆劲,你说的这些都与我无关,我没打过什么电话。”他觉得应该继续否认。
“元元在哪里?”陆劲问道。
李亚安用手指弹了一下玻璃杯,“我不知道。”他道。
陆劲盯了他几秒钟,然后问道:“你要证据是不是?”
李亚安不说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陆劲又问。
“是你让我来的。”
“我好像没告诉过你这里的具体地址,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亚安忽然一阵心慌。
“你告诉过我,你自己忘了。”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我没跟你说过,从来没有。我只在给‘歹徒’的信里提到过一次,我说我之所以会换地址,是因为它跟我喜欢的咖啡馆小鱼胡同很近,我走几步就能到,那封信写在2000年年初,警方没有在容丽那儿找到它,它失踪了。李医生,我只在那封信里提到过地址,我跟你见面时,从来没说过,从来没有……”陆劲盯着他,口齿清楚地说。他们在一起时,陆劲从来没说起过吗?不可能,他至今记得陆劲当时说起“小鱼胡同”四个字时那种带磁性的声音。他努力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会儿,最后他以确定无疑的口吻道:
“陆劲,我听你说过!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
“啊,记得真清楚,好吧,我是跟你提起过,那次我们说起了各自喜欢的咖啡馆,可我只说过‘小鱼之家’在一条小弄堂里,可没说过它具体在什么地方,什么路。”
没提过吗?他重新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但一无所获,时间太久了,他已经完全不记得那天他们具体说过些什么了,他能想起的,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我只在那封信里提到过地址。”他不说话。
陆劲的眼神像爪子一样牢牢抓住了他:“李医生,只有看过那封信的人,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
“陆劲,你一口咬定我看过那封信是没用的。你没证据。”他试图还击。
但陆劲道:“我有。”
“你有?”那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脑袋好像被提了起来。
“自从上次在监狱你给我做过治疗后,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见面。对不对?”
“对。”他不知道陆劲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我曾经告诉过你关于小鱼胡同的事,那应该就发生在监狱里。”
“本来就是。”他厌烦地皱起了眉头。
“我跟你在监狱的每次谈话,警方都有录音,这一点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可以回头让警察找一找,看看在那里面我有没有透露过小鱼胡同的地址。”陆劲平静地说。
他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到下一句该说什么。“就算你没跟我说过,也不能说明我就看过那些信。”他道。
“你不了解我。自从1996年,我杀了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后,我做事就变得格外谨慎,我把我写出去的每封信都复印了藏在一幅油画的背面,我随时可以找到那幅画。我可以向你证明,我在信里写过地址。”陆劲平静地注视着他,“你是因为看过那封信,才会找到这里,就凭这一点,足以说明你就是藏在容丽背后的凶手。”
他觉得自己的额角开始出汗了,他想争辩、反驳并举出对自己有利的证据,但是他想不出来。
“那个金小慧的包裹你早就收到了,你把它又寄给了自己,为的就是提醒警方,金小慧被害很可能是因为容丽骗了她的钱。你那天不在场的证明不成立,因为你跟容丽是相互作证,如果容丽不在场的证明消失了,你的当然也就不成立了。你在斧头镇寄的包裹,至于你是怎么寄的,谁写的单子,警方会找到证人的。我不想为此多费口舌。你寄完包裹,就开车到容丽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