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蓝色情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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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斓没有接他的话茬,她专注的看着灯箱上的X光片,血蓝蛋白,奇特的骨骼……女孩的梦,那个梦……不对,她忽然联想到了什么……这好像是鱼类啊……
……如果真是那样,也太离奇了吧?
每到夜晚,白丁香酒吧都有演出。海城是一个风雅温柔的地方,酒吧来的都是小资,消费不菲,演出自然要讲究格调。
菩提懒懒倚在吧台边,一边专注地凝视着杯中粘稠的红色液体,一边说:“阿雄,你就不能少放一点西红柿在里面?我都快被你这杯‘血腥玛丽’酸死了。”
“少胡说,”阿雄板起了脸孔,“免费请你喝,你还唧唧歪歪的。”
菩提优雅地点头笑笑:“原来你换DJ了?”
阿雄一脸堆笑,兴奋地点点头:“还是国家音乐学院毕业的呢!”
菩提不语。那音乐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沉迷柔腻,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清新吟唱,像是有一个灵魂在水底深处轻轻叹息,又像是高天上滑过一抹青云。他几乎不能想象在“白丁香”这样狭小局促的空间,能盛得下如此浩瀚的天籁。
“那是她自己灌的呢!那天她来我这儿露了一手,我一听见,就知道,是天才……”
“呸!”菩提笑着骂他,“就你这一双猪耳朵,还能听出什么天才不天才的?”
阿雄很严肃地说:“我阿雄在商言商,但也算是个讲究品位的人,也喜欢真正好的东西——请你来就是想让你评评,到底怎样?”
菩提出了一会神,缓缓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我操!放的什么狗屁音乐!”忽然一声暴喝,气氛全搅了。菩提一拧眉毛,朝那边望去,只见门口一个虎背熊腰紧身衣的蓄须男子,一脸怪相的大声嚷嚷:“停!”
阿雄赶快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菩提低声问调酒师,“好好的怎么会有人砸场子?”
调酒师头也不抬地说:“小燕飞的男人呗。”
“小燕飞就是原来那个DJ吗?”
“是啊,本事平平,架子倒不是一般大。那个,她男人,从前玩摇滚的,圈子里还有点名气,都叫他豹子。后来玩着玩着,不知怎地玩进局子里去蹲了两年。”调酒师掩饰不住脸上的不屑,“出来以后这豹子自己不干了,就弄了个女人在身边栽培,还找了一帮旧哥们儿四处捧场。我就跟阿雄说过,这小燕飞不能下场,惹不起的。他不信。”
说话间,那个叫豹子的男人,已经逼到前面,对着女孩的脸,一串一串的骂开了:“抱着你那个音乐学院文凭。这种破调调也敢拿出来现。大家伙儿来这酒吧是找乐子的,不是听你那哭丧调的。我说你到底懂不懂音乐啊……”
客人们已经纷纷往外撤了。乐声停下来了,女孩静静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一言不发。阿雄搓着手在低声劝架:“老豹,干嘛呢……别这样,这是干嘛呢……”
调酒师嘀咕着:“至于吗,不就是找了个新人来试试,他们就这样闹。太嚣张了,当别人是死人哪。哎……”
菩提早已大步过去,拦在豹子面前。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你他妈给我闭嘴。”
豹子斜睨着他:“找抽啊你?小白脸……”
“你才找抽。”菩提冷冷的说,“别坏了人家场子。出去,有种的跟我单挑。”
“提子,提子,有话好好说……”阿雄扑过来准备拉架。
豹子翻了翻眼睛,抄起一只空酒瓶,朝头上砸去。
“哐——”酒瓶没砸碎,滚到地上转了好几个圈儿。
豹子的脸都白了。
菩提忍住笑,从调酒师手里接过一只更大的瓶子,画了个很潇洒的弧线,拍到头上。瓶子如天女散花般的碎掉。
豹子的面部肌肉很明显的抽动起来。这时候一个染了一头白毛的艳妆女子冲进来,拉着豹子就往门口跑。豹子还要骂,却听那女子说:“算了算了,算我求你了……”
“不是狗急跳墙吗?怎不跳了?兄弟我还等着看你鲤鱼过龙门呢。”菩提不依不饶,冲那两人大声嚷嚷着。
送走瘟神,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菩提暗暗瞧了一眼DJ女孩,虽然惊得面色苍白,可仍然架住了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一言不发。这丫头不简单,他心想。
“不过,你看——到底是这个好,还是原来的小燕飞好?”不无忧虑的,阿雄又说了一句。
菩提出了一回神,终于从鼻子里喷出一道气:“亏你问得出来。小燕飞?我对少妇没兴趣。”
这句话太轻浮,说完他就后悔了,禁不住朝身边的女孩望了一眼。
还好,那女孩她一门心思地望着菩提手里的蓝色杯子,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菩提想试探一下,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女孩也不推辞,乖乖儿的一口喝了下去。白描牡丹花一般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层柔美的红晕。
阿雄在一旁看着这俩人,一脸坏坏的笑。笑着笑着,又忽然很忧虑的说了一句“豹子这种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一个大男人,偏偏生了一副妇人的歪心肠。”
菩提想起豹子嘴角翻动泡沫直冒的模样,一阵恶心涌上心头。“人渣。”他闷闷的说。
阿雄瞧着女孩,语重心长的说:“洋洋啊,我跟你说,这种人江湖久混的,你要当心。没准儿……”
女孩洋洋眨了眨眼睛,又看看菩提。
“没准儿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半夜里在路上,就捅你一刀。”菩提冷笑说,“丫头,你今晚跟我走,我罩你。”
洋洋乖乖地点了点头,又说:“你的脑袋不痛吗?”
大家哈哈大笑。调酒师说:“傻丫头,不看看他们俩都是用的什么瓶子!”
折腾了一晚上,洋洋疲惫不已。洗过澡,就在菩提房中睡着了,被头里露出半张苍白精致的脸。菩提看了看,不免一声长叹。看起来,今晚他铁定睡沙发了。他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事情让他格外激动,冲上去就跟豹子火拼。这可不是他的做事风格。照说这么一个女孩子,瘦瘦小小,长得也不是特别漂亮,人也不是特别机敏风情,在他菩提三十余年丰富多彩的人生之中,遇见过不知多少比她好的。他干嘛要替她出头?是不是这个妹妹,在哪里见过的?他自嘲着。
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一只鼻孔又堵上了。他爬起来吃药,忽然看见计算机桌上,有什么东西鬼火一样地闪了闪。
无端地惊了一下,才看清是一张光盘。翻过来看看,是刻录的。菩提想了想,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张盘,也可能是从阿雄那里顺过来的。反正也睡不着,放来看看吧。
视觉效果不好,看起来很模糊。镜头摇摇晃晃,像是DV作品。拍摄的是海,像是有人去南方海滩度假拍的DV。只不过,画面好混乱啊,简直不像是真实的。完全没有逻辑性,一会儿是雪白的沙滩,一会儿是连绵的珊瑚礁,一会儿一群桃红色的孔雀鱼摆着长长的尾巴,一会儿是成片的大海带随着洋流跳集体舞……难道是用的是潜水摄像头?
嗯,真的是很美。碧海蓝天,像Discovery拍摄的地中海,又像童话中形容的那种“天堂的颜色”。是三亚吧?报纸上常看见旅行社组团,报价还可以接受,没准儿有打折。等出版社把拖欠的版税给了,我也要到三亚去逍遥几天,很多年都没有好好地看海了……
——不对,这不是三亚。
菩提忽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这一定不是三亚。
他不由得浑身发抖,攥住了拳头。
为什么这么眼熟!这是一个荒无人迹的海岸,这是他曾经见过的地方,他分明看见沙地上有两串脚印,长长的通向海中……不,不……记忆中的小岛,跃跃欲出。不要,不要……只是一阵海浪扑天盖地而来,砸向计算机屏幕——呀,仿佛是被重重撞击了一下,头痛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几乎昏厥。
菩提咬住牙,揉了揉眼睛,再看。蓝……席卷天地的蓝,浸透灵魂的蓝,上穷碧落下黄泉,碧海蓝天,茫茫无涯。
这时仿佛发生了海啸,只见排空巨浪冲上岸礁,似乎掩藏奥意的天地大幕,骤然掀开银白的一角。
啊?他呆住了。那是什么,幽暗的大海深处,似有一个废墟的影子。近了近了,那是一个古城堡,有着奇特的建筑格式,危崖高耸,沉闷凝重。石墙上爬满狰狞的海藻,令人觉得这死去的古堡,依然有着令人无比压抑的力量。这力量如一道咒箍,紧紧的拧在额头上,头痛啃噬着他,令他不忍再看,伸出手只想拔掉电源。他见过的,见过的……
不,不……他猛然收回手,他要看下去,这一回他一定要看下去!
他长嘘一口气,慢慢地凑上前……那城堡之中,似有无限的幻影在浮动。他心里暗暗的升起一种期待,或许……或许这些年,他一直不能忘记的那个人,一直摆脱不了的那道蓝色阴影,就在其中徘徊。他仔细分辨着海藻纠结中,那些憧憧幻影,希望能看见那双奇异的眼眸。……也许你仍会回首召唤我,我知道我永远无法解释,但也许答案就在前方……
忽然,他猛地回过头。
他的身后,卧室门口,只见穿着黑睡衣的女孩,面对着计算机倒下了,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海藻一样的头发纵横淋漓。
菩提跳起来,冲了过去。
“你说什么?她被收入院了?”听见这个消息,班斓几乎想把电话筒给砸了,“为什么啊?”
“不太清楚啊,”杨枫冷冷的说,“听说她在朋友家看一张光盘,看着看着就晕了。本来没什么,送到我们急诊来打了一针,就好了。但是他们给她抽了血,发现了问题。接着心电图也出了异常状况……”
“……等一等……光盘……”
“我私下里问过他那个朋友了。据那人描述的光盘外形、内容等等,正是那天晚上我们在实验室里刻下的梦境记录,难怪病人一看就吓晕了!”
“怎么会呢?”
“那就要问你了,当初那张盘可是你带走的。”
“我……可是我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啊?”斑斓大惑。
“我怎么知道——而且,那个人认识你,他也是你的病人。问题只可能出在你那里。你们这些私人医生,未免太不小心……”
“得了吧,杨枫。轮不到你教训我!”事出意外,班斓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冲着话筒嚷嚷起来。
“你——”
啪!班斓把电话摔了下来。
她冲过去翻自己的手提包,果然,光盘已经不在里面了。努力回想昨天的经过,明明她离开实验室之后,光盘就一直放在里面,而昨晚回到实验室去她并没有带上包——如此说来,只可能是昨天上午回来的路上丢失的。回来的路上,她在椴树林快餐遇见过菩提。可她根本没有把手提包里的盘拿出来过!
班斓头都大了。要紧的是,洋洋住院了,这样子她的秘密搞不好会公之于众。对这个敏感的女孩来说,那可未免太残酷了……
“无论如何,先联系到菩提再说。”她翻出电话本,开始拨菩提家的号码。然而,打了半天也没有人接。
急也没有用,班斓对自己说。慢慢来,理清思路。
事已至此,或者应该先解开洋洋的来历之谜?她凭着记忆回想洋洋的梦境,一些潜在的线索慢慢浮了出来。
考虑了一会儿,她拨起了另一个号码。
“挈纾啊,我是班斓。你在上课是吧?我有点要紧的事情,想去你们浙大图书馆查点资料。能不能把你的图书证借给我?今天下午啊?好的好的,多谢。那我在你们校门口那棵大松树下面等你,下午见。”
第三章
那些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洋洋看着他们来来去去,越来越紧张。菩提呢?是菩提把她背到医院里来的,是不是他扔下她跑了。想到这里,忽然一阵冰冷的潮水涌入记忆。
“给你抽一个血化验下,啊?”忽然有人拉住她的胳膊,接着止血带就绑上来了。
看见针尖的银白闪光,洋洋猛地坐了起来:“我怕痛,我不打针。”
护士很不耐烦摇摇头,端起托盘就走:“我叫你主管医生来。田苹,你看你这个病人……”
洋洋咬住了嘴唇,一声不吭的拉止血带。这时一个苗条的人影闪了过来:“算了算了,我来吧。”
来人是一个秀丽的女医生,笑眯眯的:“小姑娘,我给你扎针,肯定不疼的。我们只抽你5毫升血呢。”
“是啊,你不看不就不害怕了。”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洋洋听出了菩提的声音,心里顿时安定了。趁这个机会,女医生很敏捷的抽了一针管血出来。“不痛的。”洋洋说。
“乖。”菩提说,“我买了猕猴桃,一会儿奖励你一个——医生,她可以吃猕猴桃的吧?”
“可以的。”
“菩提?”洋洋唤了一声。
“哎。”菩提一边忙着剥水果,一边答应着。
“我叫你哥哥好不好?”
“那可不行。”菩提板起脸说。
“为什么?”
“一般女孩子拒绝别人,才会说认哥哥。你叫了我哥哥,我就不能追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