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你,好不好 (岁月如此装x)[出书版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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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报纸上写着:职场得意,情场失意,房产新贵应该何去何从?
写的是高欣和陆华离婚之后,陆华拿地屡屡受挫,业务做得大不如以前。
上面还登着“和平会馆”开业那天,他们俩人站在一块剪彩的照片,貌合神离。
我看着“和平会馆”的招牌有点刺眼,那四个字怎么看怎么沧桑。
第三十章
深圳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这里有日销千金的富豪,也有顺人钱的混混。具体表现在我抵达深圳的第二天包就被人割了,直接损失了十块五毛钱,搞得我再次想奔去杭州去把那个算命摊给掀了。
我的老板常常和我感慨深圳是个有梦想的城市,因为大部分深圳人都是外地人,每个人,无关学历、背景和资产,在这里都能找到一席之地。这个城市充满了机会,也充满了追梦的人,创造了一大批中国牛X的企业家。
我喜欢他的这个说法,也喜欢这个混搭的城市,小商品市场和大商业中心隔街相望。
站在23楼往下望,车水马龙,人、事、物,养不起的车子和买不起的房子都十分渺小,发出这样的感慨的时候,我正在思考怎么样来钱来得快。
排除了作奸犯科和打回朖胎再世为人两个途径之外,我就陷入了一片绝望中,不得自拔了六分钟。
眼下这个想法来源于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俩一言不发地来深圳想给我一个惊喜;这个惊喜还是坐了长途汽车整整36个小时传递过来的。
我问我妈为什么不买机票?
她说飞机太巅,机场太远,机上的东西不好吃。
我知道她是嫌机票贵,因为我妈现在还没坐过飞机。
回头算一算,工作了快一年半,折腾了三家单位,身边没存下多少个子儿。
我心里不太好受。
我妈冲我招了招手:“张扬,我给你带了牛肉干,赶紧过来吃两口。”
我一边接过来一边应道:“下回来别带这么多东西,提着多累啊。深圳这么大,想买个牛肉干还会买不到么?”
我爸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回头坐沙发里,沉默了一会,抬头和我妈说:“下午咱俩去给她买个电视机。”
“不用啊爸爸,我平常基本不看电视机。”
“怎么不用?住的地方这么小,连电视都没有,要啥没啥。”
我妈有点忧愁:“张扬你一个人在外面,受不少苦吧。”
她看了一眼我爸,继续对我说:“这次来之前,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如果你定下来以后都在深圳了,我们就在深圳给你买套小房,就当爸爸妈妈提前送你的嫁妆。”
我说:“妈妈你想得太远了。我才刚工作,肯定要租租房子。而且深圳房价这么贵,你们省吃俭用一年也买不了一个卫生间。我现在住这真的特别好,走路去公司就五分钟。”
我知道我妈在想什么。坦白说,就是把老张家老底儿往下挖三千尺,也就只能在深圳乡下买个小房。爸爸妈妈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想着先让我过好日子,完全不考虑后路,想到这点我就忧愁我就心酸我就想捞银子。
我一边想怎么捞银子,一边进厨房想找点火腿肠吃。接着就听见我妈高呼:“张扬,赶紧出来,出事了。”
冲出厨房,我看见我的妈妈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门外的谢君昊。
这哥们拖了个行李箱,西服和领带搭在手上,浑身上下彰显着出差在外回家见老婆或者情人反正准备在此过夜的风采。
他咳了一声,反应地很快:“阿姨,你好。我叫谢君昊,是张扬的朋友。”
我的妈妈显然陷入了茫然当中。
我爸不愧是出过国瞻仰过斯大林遗体的见过世面的人,不知道从哪蹭出来,非常严肃地问谢君昊:“你是她男朋友?”
谢君昊沉思了一会,转头过来看着我说:“还不是。”
我爸问:“你从哪来?”
“我刚从上海过来,在那边上班。”谢君昊笑着说:“今天是过来找张扬谈点事。今天叔叔阿姨正好都在,我请你们吃饭吧。张扬原来和我一个公司,帮了我不少忙,一直想找机会请她吃饭。”
我爸用他严肃的眼神看向我妈,征求意见。
我妈思索了半天,问谢君昊:“小谢啊,你结过婚吗?”
据之后老张家的家庭座谈会获悉,我妈在见到谢君昊的第一眼就产生了“这个人肯定是二婚”的论调。
我问张氏她为什么这么肯定。
她说凭她长达26年的婚齡,感觉此人很老道。
我说:哦,妈妈你觉得这人不靠谱对吧?
她说:就是太靠谱了,不结次婚都觉得不够靠谱。
趁我爸妈在看菜单的间隙,我低声和谢君昊说:“你怎么真的来了?”
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喝了口水,以手支起下巴,说:“张扬,我问你个问题。你知道汕北在哪吗?”
我想了想说:“汕头的北部。”
“那汕头在哪?”
“……汕北的头部。”
他压低声音和我说:“你一个连方位都搞不清楚,钱包随便掉的人,突然跑来深圳。我要是不过来罩着你,怕你北都找不着。”
“我真的挺好的。”我一时词穷,有点懊恼,“而且你过来也没用。”
谢君昊松开袖扣,打开餐巾,起身替我爸妈倒满茶,在我耳边说:“你不要总绷着给自己压力。张扬,我没要求你做什么。你可以不回应我。但是……”他顿了顿,好像在想接下来要怎么说,皱了下眉头,低声说:“Please #####”
他拿茶壶的手不经意地晃了晃,微微别开脸去。
谢君昊英语很好,做他跟班的时候不止一回听他和美国老板说英语唱天经。但他极少和我扯鸟语,我估计他可能也知道我听不太懂。
他的认识是对的,尤其是一个人前脚用汉语,后脚用英语的情况下,我回味了很久才把那个please辨认出来。
我说:“嗯?”
谢君昊咳了一声,“没听清就算了。”
“你刚到底说的什么啊?”
谢君昊失笑,转过头来说:“我是说让你看看菜单,有没有想吃的。”
这顿饭吃得妙趣横生,我妈和我爸轮流了解了一下谢君昊的祖宗八代以及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
了解完之后,我妈就要求我爸请她在旁边的商场里看场电影,这个看电影的想法锐不可挡,吃完饭俩人就火速奔去了电影院。
我和谢君昊在电影院外找了条凳子开展了严肃认真、活泼有效的谈话。
我开场说:“你刚说的那句是什么啊,别欺负我不懂英语。”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Please do not close your heart。”说完轻松地笑了一声:“张扬,我已经很久没和女孩说这种话了。你明白吗?”
然后我们的对话就在我的不知所措、漫长的半个小时的沉默中结束了。
谢君昊提议说:“你看叔叔阿姨难得来一次,我向海南借了车,要不要明天出去在大白沙小白沙转转?”
我点头说:“你知道深圳哪卖手机划算吗?我爸手机用好几年,听筒不太好使,我想给他换一个。”
他扬眉笑道:“当然知道。我有朋友在华强北卖手机。明天我带你过去挑挑。”
“你怎么走哪都有路子啊?”
“怎么说也比你多活了五年。”
第二天我们在谢君昊的带领下在深圳吃喝玩乐。
我想我有点相信谢冉的话了,谢君昊其实是个靠谱的男士。
他知道去哪买正宗的港货手机,知道去哪吃地道的肠粉,知道哪的大排档麻辣小龙虾最到味,是个生活型男人。
“我晚上住海南那,明天早上的飞机回上海。今天逛一整天你也累了,回去之后早点睡。”谢君昊坐在驾驶座,抬手微微揉了揉额角。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啊。”
他笑了笑,没说话。
磨蹭了半天,我说:“谢君昊,那个,我有话对你说。”
车里放着苏打绿的《小情歌》,歌声有些暧昧有些动人。
从我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谢君昊的侧脸微微低下来。
车里没有开灯,只有些许剪影。
他的声音沉沉的:“张扬你要说的我知道。你这样不累么?”
我想了想,自嘲地笑了笑:“好像是挺累。我先回家了,你明天飞机一路顺风。”
他侧过身来拉住我,依旧是低声说:“张扬,我希望看到你活得快乐。但你现在不快乐,我能够照顾你,让你安心地生活。你要不要给我一个机会?”
光线很暗,只能依稀看到谢君昊眼角眉梢染了点倦色。
说不清为什么,我鬼使神差地没有摇头。
我觉得这段日子过得有点累,一直撑着。但其实在我的世界里,那块天已经塌了一大半,靠我一个人,再怎么撑也撑不起来了。
这天晚上我脑子有点浑,大概就记得昏暗的光线下面,谢君昊把手搭在副驾座的座椅靠背上。
播放器放到“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我们心头的白鸽”这一句的时候,他低下头来亲了我。
第三十一章
我的办公桌临着窗户,前台开始为我们预订圣诞礼物。
你们看,不知不觉,一年就过去了。时间过得那样快,不论这一年过得多么靠谱多么不靠谱,都要感叹一下“岁月它是把刀,刀刀催人泪奔”。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对面的商场开始挂起彩灯,搭起圣诞树和礼物。
走在大街上,橱窗里用彩笔画着圣诞老人赶着挂着钤铛的麋鹿马车,咖啡厅里放着欢快的圣诞歌。
我在商场里溜达了一圈,给谢君昊选了个领带作为圣诞礼物,顺手给他拨了个电话。
“张扬,我正要打电话给你,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我闭着眼都能想象出他在电话那头调笑的样子。
“绝对是误会,我刚是要打电话给修下水道的,不留神摁错了。”
谢君昊笑了两声,问我:“我现在的项目有点忙,圣诞请不了假。我查了一下,平安夜刚好是周五,不如周末我们去香港转转?”
“圣诞去香港的人挺多的,这两天关口排队都要好几个小时,就在深圳呗。”
谢君昊故意拉长了调子说:“你这姑娘还挺实在,这么早就知道替我省钱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个周末我们一块过节。”
我想了想说:“唔,我有个事和你说。”
“嗯?”
“我有两个朋友从国外回来,到时候在深圳落个脚一块吃顿饭。”
电话那边稍稍顿了顿:“好,等我到了再商量。”
自从上个月我稀里糊涂没有坚守阵地短时间沦陷之后,事情就朝着不靠谱的方向一路向北直至现在的田地。
我和谢君昊进行了几次交涉,大体对话如下:
我说:可能有点误会,我碰巧在思考一些科学问题,比如外太空有没有生物啊、银河系外是否有更高级的文明存在啊,所以没反应过来。
他问:怎么突然开始想这些问题了?
我说:因为那天晚上星星挺多的。
他说:我可以理解成你对我有好感,但在矜持吗?张扬。
我说:不行。你也听说过有些科学家走路会撞上电线杆,然后爬起来继续走吧。我就是那个状态,神游太虚,你肯定懂的。
谢君昊点头“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来再亲了我一口,“那你继续游。”
平安夜当晚,谢君昊的航班是晚上11点40到机场。
下了班我在旁边溜达了两圈,情侣比比皆是,大家都选在这个夜黑风高的时候风花雪月。
在路边买了杯奶茶,听见一姑娘对她男朋友说:“去年这时候咱俩还不认识呢。”
端着奶茶找了个椅子坐着,深圳气温很适宜,即便已经12月,露天的茶座生意依然很红火。
商场里灯火通明,人流涌进涌出,橱窗的玻璃印着他们的或悲或喜。
我喝着奶茶,在想:去年这个时候我在干什么呢?
奶茶见底,只剩下几颗珍珠果。
哦,去年这时候我在听五月天的演唱会,林佑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新年倒计时。
阿信说“三、二、一”的时候,他微微俯身抱住了我。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当时的场景一点一滴回忆起来。
明明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怎么只过了一年?
商场通宵营业,我漫无目的地在家旁边转了一圈又一圈,走上人行天桥。
看着天桥下的车水马龙,好像看见自己从高中到大学,那些不算激情但依然很飞扬的时光匆匆地闪过去。时光里的那个人儿,也蒙上了一层昏暗的灯光,在朝我招手,和我说:张扬,飞个吻我们再见。
谢君昊下飞机给我电话的时候,我还走在人行道上神游。
他问你在哪呢?
我说我在忆苦思甜。
他说:怎么那么吵,你不在家么?
我说:当然了,忆苦思甜能在家进行么?那肯定要发展成忆苦睡觉了。
他笑了一声,嗓音沉沉的:你是不是在等我?
我说:你到了就好,今天这么晚你直接去海南那就别过来了。明天一早,请带上座骑来接我。
挂了电话我开始步行回家。
不知道今年五月天有没有跨年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