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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师父,床上请-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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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没见过!”言语之间竟带着几分欢喜,见有一枚红石晶莹剔透,伸手想拿起。

方泽芹忙拉住她,道:“这些药材大多带毒,可都是玄度先生采来的,他善于调毒,专从高山险地采来古怪稀奇的药材调配毒剂,为师常从他那儿买些回来。”

应笑“哎呀”了一声,背着手往后跳开,说道:“师父怎么能把害人的毒药给带回来?”

方泽芹笑道:“若用错了药,那不比毒更甚?应笑,你熟读内经,可不知是药三分毒?即便是常用的药,若下错了或过量服食,也会中毒致死,反之,若用之有度,毒药也可成良药,你想砒霜虽毒,善用药者却能以它截疟驱虫,玄度先生所采药材在市上可没卖的,为师便是想用这些稀世药材调配出救命的方剂,应笑可愿相助?”

应笑早听出兴致来,想也没想,一口应下,此后每日在药房里消磨,炼丹制散无一不学,以至沉迷其中、乐此不疲,若无人从旁看顾,她连饭也不吃,炼丹时便持把扇子守在炉边,一刻也不肯松懈。

应笑耗了半年多工夫,将室内药材按内经所述药性重新分类,唯独玄度先生的生药材难于辨识,方泽芹亲身试毒,或煎汤或制散,分多次少量服食,将毒症逐一记下以辨寒凉毒性,若遇毒性剧烈的,需及时运气将毒逼出。

这辨识法十分危险,只因方泽芹内家修为高深才敢如此试毒,对剂量拿捏是慎之又慎。这一日,他因公外出巡诊,应笑独自在药房读书,心中总惦挂着一味名叫“石果松”的药材,据说这药材生在湿热的沼地,是石果树的果实,形状似白皮松塔,质地如石头般坚硬,里面却是红色软心。

方泽芹将石果松的外皮与内心分别碾磨入丸,无论分服合服,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症状,疑是用量太少。应笑见还有三枚丹丸摆在台上,一枚鲜红如血,由果实软心制成,一枚雪白如银,则是外皮熬制而成,两者混掺,色嫩如蜜桃,看着不像药,倒似香糖果子,还散发出一股浓甜的香气。

应笑心道:师父每服三丸都不见有症状,想来毒性不会太强,少量服食应当无事。

她拈起蜜桃丸看了又看,越觉得可爱,舌尖轻舔,甜丝丝好似糖霜,还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味,她一时没忍住,将整粒丹丸丢在嘴里,想想又害怕了,便要吐出来,可这药丸遇热即化,哪儿还能吐得出来?

应笑惴惴不安地等着毒发症状出现,从清晨等到午后,只觉腹中微热,并无任何不适,便放宽了心,谁知不出半个时辰就觉得胸闷恶心、倦怠乏力,想是毒性发了,忙服下解毒药,症状稍缓,她心内忐忑,也没心思看书,自回卧房歇息去了。

待到傍晚时分,方泽芹回了师门,在静室里没找着应笑,又发现药丸少了一枚,不觉大惊失色,心道:坏事了,那孩子好奇心胜,见我吃了没事,定想自个儿试试才甘心。

忙赶去应笑的卧房,连敲门也顾不上,直闯进去,却见应笑仅着内衫,正在弯腰打理床铺,她见方泽芹进门,似是吓了一跳,忙将脚边的被褥衫裙往床底下踢去,束手束脚地坐在床边,轻问:“师父,你怎么来了?”

方泽芹见她面色苍白,额发微湿,忙过去把脉,沉下面孔训斥:“为师如何对你说的?为何不听话!那些药材连我也不敢轻试,怎由得你随意服用?你太不知轻重了!”

方泽芹从没对应笑动过气,连大声些也不舍得,这回实是急怒交加,一时没能收得住。他这一黑脸,可把应笑给吓坏了,张嘴“呀”了半天,好容易说出一句话来:“师父……徒儿还有得救吗?”

方泽芹绷着脸道:“早不长记性!这时倒晓得害怕了?为师千叮呤万嘱咐的话全被你当成过耳东风了不是!”

应笑嗫嚅道:“是徒儿的错,见师父那药捏得圆鼓溜溜,粉嫩嫩像蜜桃似的,不觉就当成糖果子吃了。”

方泽芹给她这一番话说得是又好气又好笑,指尖加了把力,感到脉象浮紧,可见阳气虚弱,便道:“张嘴伸舌。”

应笑仰起头,乖乖吐出舌头,方泽芹见舌苔薄白,稍感安心,问道:“有何不适?”

应笑道:“只是累了,想早些睡下,师父也回去歇息吧,忙了整日,想是辛苦极了。”

方泽芹见她眼神闪避,心觉有异,问道:“你把褥子拉下来作甚?衣裳也全扔地上,可是在气师父?气师父今日没带你一块儿出门?”

应笑道:“没有气,比起出门,徒儿更乐意呆在药房里,我想……若明日天气好,得将被褥拿出去晒晒,衣裳也要自个儿洗,这才先放在地下,还没来得及收拾,师父就来了。”刚说完,忽觉一阵腹痛,忙抱着肚子弯□去,额上登时渗出豆大的汗珠。

方泽芹从后扶住她,正待追问时,应笑熬不住痛,自己开口招了:“师父,徒儿这症……像是月……月事来了,可前头吃了石松果,是因何故实难分说。”

方泽芹愣了半晌,问道:“应笑这是头一回吗?”

应笑点头,闷声道:“天癸初至,一时没察觉,
等发现时,裙子被褥都脏了,内经有言,此为女子私密之事,是故不想让师父知晓。”

方泽芹这才安下心来,暗自寻思道:应笑体弱虚寒,是个不足之症,我本想她应当比同龄人晚两年,今年才刚过了十四,这时来潮,定是那石松果催下。

便道:“师父不是外人,无需避讳这些,哪里不适都说给为师知道。”

应笑老实回道:“腹痛腰酸,胸口发闷,还有些疼,一疼就出虚汗,身上发寒,不想走也不想动,若是一动,沥下更急,也不敢躺下,怕再将褥垫弄污,好生难受。”

方泽芹问道:“可疼得厉害?”

应笑道:“疼,像拉着筋,阵阵的,若这般弯着腰倒还好,直起身来更是了不得的疼。”她抬头望向师父,眼里湿润,脸面白得毫无血色。

方泽芹本有顾忌,却仍是见不得她这般模样,轻道:“应笑,慢慢地趴在床上。”

应笑摇摇头,说道:“师父,您就让我这么坐着吧,徒儿不想动。”

方泽芹便往旁边挪了挪,扶着她趴在腿上,指取后背两组穴道,由椎骨缓缓上推至颈后,再由颈后往两肩轻按。

应笑被按得舒服了,腹痛逐渐缓释,又有师父在身侧,比平日更为安心,不知不觉就睡去了。方泽芹把她扶上床,应笑低声嘟哝,翻身蜷缩成一团,眉头还皱着,方泽芹拉过被子为她盖上,只道小徒弟这回是真的长成了大姑娘,往后再不能这般亲近。

想着想着,心下不觉怅然,坐在床边发了好一会儿呆,叹口气,起身往外走,没走上两步又折回头,心想:“趁着没嫁出去,还能多照顾她两年,日后有了夫家,也不便时时见面了。”便趴□,把床底下的被褥衫裙全都捞出来,做一捆抱了,径往后院拆洗。






☆、入门02

清明前夕,门生各自归乡祭祖,方泽芹也打算带应笑回渭州,正在房中收拾行囊,忽来一个小道传报,说门外有个叫“南向天”的后生,自称是二师父的学生,特来求见。

方泽芹闻听,遂迎出山门,见南向天主仆便衣轻装,一人背着个包袱,满身的风尘,心觉奇怪,当下也不多问,将二人引至东馆客堂。应笑正在院中清理杂草,见了南向天颇为惊喜,丢下手里的活,跟着去张罗茶水。

叙礼已毕,各分宾主就坐,方泽芹便问他因何来此,南向天满面愁容,将事情说了一遍,原来这地方官员素与豪民滑商有勾结,瞒上买下,致使赃吏横肆。因他大力查办檄官敛财,不想犯了上司嫉恶,又因在缉私案中伤了人命,故此被参一本,安上“苛待百姓”的罪名,于是发下文书,例应革职。

想他来时踌躇满志,如今一腔热血付诸东流,不免心冷,只觉无颜回家又无处投奔,这才来找方泽芹出主意。

应笑听后深感不平,气愤愤地道:“那官实是可恶,不如上京投告,开封府有个庞大人,不畏强权,连皇亲也叫他伏法,定能整治那恶官,让你官复原职!”

南向天听她言语天真,只是哂然一笑,方泽芹却要为她疏通一番:“这西川路素来难管,冗员成患、官商互利,积习已久,不是轻易能治的,应笑,那永昌侯本也只是挂个侯爷的头衔,光吃饭不办事,革职罚俸无甚大碍,可这地方官上下通连,一人如此,十人百人皆如此,别说是庞大人,纵是天子亲临,怕也不便轻动。”

应笑听了后,自在脑中琢磨起来,南向天暗自好笑,心想:这先生也真是,何必与她说这些?女娃家懂得什么?

方泽芹又道:“向天不必苦恼,依我看,这未必是坏事,此处多发民乱,若要你去平乱,兵对民,你可愿意?”

南向天摇头道:“我可不做那等丧心欺民的事,此地若有乱,那是官逼民反。”

郭宝多在旁插话道:“我家少爷只会给老百姓们添柴加火,烧死那些狗官。”

应笑听得解气,站起来拍了拍手,方泽芹只叹孩子口无遮拦,也不多训斥,只说道:“既无错,何必羞于回家?方某倒是有些门路,还需先问过令尊的意思,你先在此留宿一晚,明日我与你一同上路。”

南向天本觉羞愧,听方泽芹一席话,心里顿感轻松,笑道:“那再好也不过,实在难为先生了。”

应笑拉拉师父的袖子,说道:“徒儿也想回去,想回去给娘亲的坟上添土烧香。”

方泽芹一愣,这才想起应笑已有数年未去吊祭亲人,暗叫惭愧,自然满口答应。方泽芹禀过鹤亭先生,将南向天主仆安置在五代弟子所住的厢房里,自去向住持交代门内事务。

到得午时,应笑见方泽芹还没回来,便自个儿端了茶水饭菜送去厢房,南向天见满桌素斋,苦着脸直摇头,道:“我只当和尚吃斋念佛,应笑,你这医圣门也不沾酒肉的吗?”

应笑道:“沾也沾些,只是不常吃。”

南向天央求道:“好应笑,没肉也成,你看哪儿有酒,给我来个三五坛,我这不伤心着呢,一醉方休。”

应笑道:“三五坛是没有,一两坛倒是能给你拿来,只是有些难吃,怕你喝不惯。”

南向天只当女儿家不懂酒香,挥挥手道:“你只管拿来,有多少我吃多少,若剩下一滴,我南向天就跟你姓柳了!”

应笑呵呵一笑,道:“你跟我姓,我得不到好处呀。”

南向天两眼一瞪,拍着胸脯道:“咋得不到好处?我跟你姓,便是你的伙计了,你叫我做什么也成的,谁敢欺负你,你来找我,我两拳三脚打得他喊你奶奶,这不是给你出气了么?”

应笑仍旧笑道:“喊我奶奶,我也不会觉得开心呀。”

南向天一愣,脱口便问:“那要怎样你才觉得开心?”

应笑回道:“今儿见了你就挺开心,拿酒给你吃是应当的,不要你跟我姓,你吃得畅快便好了。”说着又是一笑,转身跑开。

南向天望得直发怔,盯着她的背影移不开眼。郭宝多在旁看得明白,心里发笑,说道:“少爷,小哑巴是女大十八变啊,出落得是越来越水灵了。”

南向天龇牙咧嘴地道:“你叫啥?她有名有姓的,叫啥小哑巴?从今往后,给我恭敬地称呼柳姑娘,别太放肆!”

郭宝多道:“是是是,叫柳姑娘,我说少爷,算算看,这柳姑娘今年也该十四了,你要是瞧着中意,趁这机会去跟方大夫说说,回家就叫老爷把这事儿定下来,你看可成?”

南向天瞪着双牛眼咋呼道:“啥中意?啥事儿?我南向天何等样人,会对着个小娃娃动念头?”

郭宝多心道:我啥都还没明说呢,你这可是不打自招啊。

嘴上却还是一叠声地顺着他:“是是是,您少爷比柳姑娘年长,她还是娃娃,您可算成才了,那不妨再等上一两年。”

南向天喃喃道:“对对…再等上个一年半载……”说到此,忽然察觉不对,又瞪向郭宝多,“等啥等?老子可没说自个儿中意她。”

郭宝多道:“是,您没说,是小人说的,唉,方才一路走来,所见小道都是俊俏儒雅之人,一两年后,柳姑娘能不能找到合眼的,啧啧,谁晓得哟。”

南向天脸一红,正待说话,却见应笑捧着小酒坛走进院里,当下束手端坐,徒惹得郭宝多肚里笑得发癫。应笑将酒坛摆上桌,揭开封纸,拿个斗子淅沥沥筛了一角酒,把酒盏推到南向天面前,笑盈盈地道:“这是师父自酿的酒,我时常喝的。”

南向天不敢抬头瞧上去,捧杯一看,见酒汤浑浊,气味苦中带酸,有股呛劲儿,确实不好闻,但他向来信服方泽芹,听说酒是自酿的,无论如何也想尝尝,于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噗”的一声,把满口酒全都吐在郭宝多身上,呛咳了一阵,问道:“这是什么酒?比马尿还难喝!简直就像洗脚水呀!”

应笑一本正经地道:“良药苦口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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