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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华音流韶-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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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宗易走上前来,探看了一下沈唯敬的气息,摇头苦笑道:“此事甚少遇到,只在体质极为奇特的人身上才能发生,但恰好这位沈大人正是这种人。这是醉茶。”

小西行长:“醉茶?茶也能醉人?”

千宗易道:“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醉茶,此事甚少遇到,所以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有醉茶这种事。醉茶比醉酒更厉害,醉酒不过几个时辰,醉茶往往要昏睡一整天。沈大人从未饮过茶,今早又是空腹,茶力发挥得特别快,醉茶也就醉得特别厉害。”

小西行长捧着那张已被墨染满、完全看不清字迹的议和条款,哭笑不得。他千算万算,算不到沈唯敬竟然是难得一见的醉茶体质。他呆了良久,只好苦笑道:“看来,只好等明天了。”

杨逸之淡淡道:“上次为点茶的那位仕女,不在了吗?”

他掩饰着自己的感情,仿佛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他端起面前的茶盏,补充了一句:“她点的茶,比较合我的口味。”

小西行长并没有注意他的表情,沈唯敬的醉茶使这位日出之国的外交大臣方寸大乱,根本无心去管其余的事情。

“那位茶女么……”

“她在天上。”

杨逸之一惊,却见小西行长的目光敬畏地抬起,看着远远的天际。天际上,矗立着七层的高楼,仿佛是在天上。

天守阁。

“寻常人是见不到这位茶女了,除非是太阁大人。”

他摇头叹息着,虽然满腹心事,却也以不能再品尝到唐朝茶圣传下来的茶道为憾。

其他的大名们也都有着同样的遗憾,一齐摇头叹息。

杨逸之的目光也抬起。

天守阁。

传说每层都能杀人的天守阁,这座城中最神秘、最危险的地方。

那里,囚禁着一个如莲花般的女子。

或许还有魔王。

他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第十四章玉人微叹倚栏杆(1)

千宗易并没有说错,沈唯敬足足沉睡了一天,方才从醉茶中清醒过来。他一连喝了几大杯清水,气色看起来才好了些。

筵席照样摆开,汉城照样欢庆,每一个人见到沈大人时,依旧尊敬到谄媚。

只不过一滴酒都没有,一滴茶都没有。

山珍海味堆得桌子全满了,却只有白米饭。从日出之国用船运过来的上等的稻米。

筵席采用古法,每个人占据一张桌子,桌子旁边是榻榻米。沈唯敬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满桌子的菜,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呢……”

的确,他第一天醉酒,第二天醉茶,第三天刚起床,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过东西。就算吃过也都吐了出来。

小西行长含笑揖客:“沈大人请便。”

沈唯敬闻到满席饭香,早就忍耐不住了,提起筷子来道:“请、请!”

“诸位大人也不要客气,尽管吃。”倒好像他是主人一般。

诸位大名相视苦笑,沈唯敬已经风卷残云地吃开了。他实在是饿得太厉害了,一碗饭连扒三口,就空了,旁边的仆童还没来得及添,他捞起旁边的一只水晶肘子,三下五除二就啃了个干干净净。

小西行长看得呆了,刚说了一句:“沈大人不用着急,饭有的是,菜也有的是……”沈唯敬已经吃了四碗饭,啃完了一只肘子,吃光了一盘大四喜丸子,一只鸡,两只鸳鸯鸭子,半边烧鹅。正在流水介地吃着送上来的青菜、白菜、黄花菜。

诸位大名见他吃得这么狠,都停下筷子来,笑嘻嘻地看着他吃。他吃得实在太狼狈,不用筷子,两只手上下飞舞地抓,抓到什么吃什么。仆童送上饭来,往嘴里一倒就嚼光了,糊得满脸都是。

他的吃相又狼狈,又滑稽,又好看。

等到他终于吃完,所有人都惊呆了。他足足吃了两桌子的菜,再加上两桶饭。要知道这是欢迎大明使节的筵席,虽然一桌子的菜是供一个人吃的,却足够八人的分量。不算他撒了的泼了的,他足足吃了十二个人的饭!

就算饿了三天,但这也吃得太多了吧!

沈唯敬摸着肚皮,斜倚在墙角,满足地叹了口气,有些口干舌燥。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

“终于饱了!”

小西行长又开始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那么,我们可以签合约了么?”

“可以,当然可以!”沈唯敬没有丝毫犹豫。他为什么要犹豫呢?人家招待得这么好。

小西行长立即拿出了誊写第三遍的议和条款。仍旧是那七条,不多,也不少。

沈唯敬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但他吃得实在太多,怎么都站不起来。他弯着腰,用力地向前伸出手,想要将条款拿过来。突然,一声惊叫:“不好,我吃太多了!”

这个姿势压迫着胃,他那瘦弱的胃实在承受不了十二个人的饭量的挤压,翻腾起来。只见他黄牙一闪,哇的一声响,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呕了出来。

水晶肘子,鸳鸯双鸭,烧鹅一块块挂在议和条款上。

小西行长拿着这幅稀烂的议和条款,呆住了。

他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为什么?不饮酒,不品茶,还是不行吗?光是吃饭也不行?

沈唯敬满脸歉意地看着小西行长,他觉得实在对不起这位好客的主人,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况,胃里翻起的阵阵呕吐的感觉,也让他无法开口。一旦开口,那感觉就会喷涌而出。

几位大名按捺不住,走上前来就要发作。小西行长挥手止住他们。他沉吟着,将那幅条款丢进了角落里。他慢慢地,在沈唯敬桌子旁边坐下,面容转为肃穆。

深深地,他向沈唯敬鞠了个躬,双手贴在膝前,头触到了地面上。他维持这个姿势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方才抬起头来。

“这是沈大人对我们提出的价钱不满意啊。”

“是我们不对,看轻了沈大人。”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议和七款,完全作废。该如何签订,我们从现在开始,一条一条地谈。沈大人若是不同意,我绝不写一个字。”

沈唯敬也坐了下来。眯缝的眼睛里射出一丝狡黠的光:“小西大人,不准备再款待下官几天了吗?”

小西行长苦笑道:“再款待下去,就要血本无归了!”

沈唯敬哈哈大笑:“好!那我们就开始谈吧!小西大人,你怎么看大明朝与日出之国的关系?”

第十四章玉人微叹倚栏杆(2)

杨逸之听了一刻钟,沈唯敬跟小西行长还没有谈到任何条款的事情。两人从商周一直聊到汉唐,从遣唐使到鉴真东渡,再到现在的倭寇,沈唯敬只字不提高丽的事情,奇怪的是,小西行长也绝口不谈。

若说他们是在无聊的闲谈,也似乎不是。小西行长的面容越来越郑重,沈唯敬举出一段史实来,小西行长往往要旁征博引,举出另外的史实予以反驳。两人的辩论越来越激烈,竟似比高丽战局及土地的割让还要重要。

两刻钟以后,沈唯敬终于说出了一句相关的话:“如此看来,小西大人也承认,大明乃是中原正统,日出之国素与中原交好,而高丽是大明属国,这次侵略高丽,就是侵略中原了?”

小西行长道:“第一,此次战争并不是侵略。第二,此次战争乃高丽开端在前,日出之国反击在后。责任不在日出之国。”

沈唯敬道:“既然日出之国明知大明乃是高丽的宗主国,为何不先告知大明,私自出兵?”

小西行长一时语塞。沈唯敬道:“所以,此次议和,首先要结束战争。若要结束战争,就必须要有个结束的理由。因为错在日出之国,这个理由,必须是日出之国投降在先。也就是说,若想签订议和条约,就必须要有太阁大人的降书。”

此言一出,所有日出之国大名一齐大哗。

小西行长断然道:“我们日出之国并没有战败,为何要投降?”

沈唯敬微微一笑:“贵国并没有败,可也没有胜是不是?这场战争有大明朝的介入,援军就会源源不断地从大明输来。而贵国呢?贵国经过连年战争,还有多少兵力能够投入?一旦陷入拉锯战,战况胶着一年,巨大的战争投入、贵国国内艰难的生活,还能支撑这场战争到什么时候?”

小西行长说不出话来。

战争初期,日军从高丽战场上掠夺了无数的战利品运回国内,这极大地鼓舞了士气,掩蔽了战争的诸多负面影响。但随着战争的深入,战利品越来越少。庞大的军队开支甚至无法自高丽战场上满足,只能从日出之国内运来。而高丽水军在李舜臣的带领下,神出鬼没地袭击日出之国的补给船,几次将整只船队炸毁。倭军在汉城驻扎的时间越长,后勤补给的压力就越大。战争胶着下去,对倭军极为不利。

这也是他极力说服太阁大人议和的原因。他本质上是个商人,于投入产出算得最是精明。如果这场战争掠得的还不如付出的,那为什么要打呢?

沈唯敬慢慢道:“中央帝国最看重的是什么?权威。权威是什么?面子。历史上对辽、对金、对蒙屡次议和,只要对方给足了中原面子,大批的黄金白银就会源源不断地送出去。但要是损了面子,中原那帮直臣们可是宁死都不肯同意议和的。降书,不过是一张纸而已,但有了这张纸,勘合商道就能够打开,明、日两国官船商船就能够往来。甚至,割让高丽四道也并不是不能谈的问题。”

这席话实在极为诱人。

虚名与实利的比较,最能打动的是什么人?就是商人。恰恰,负责谈判的小西行长是个典型的商人。

所以,沈唯敬才一说完,小西行长的眼睛里就闪过一道光。

沈唯敬端起面前的水杯,浅浅喝了一口。在袖子挡住面部的时候,杨逸之也瞥见,沈唯敬的眼睛里,也闪过一道光。

这两个人,显然都认为,对方已落入了自己的算计中。

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杨逸之并不再关心。因为他已看出,沈唯敬其实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他之前种种猥琐的表现,不过是为了探看对方的虚实而已。其实局面一直掌控在他的手里。小西行长虽然也饶有算计,但比起沈唯敬来,却不够老奸巨猾。简单地说,就是没有沈唯敬那么无耻。

但,恰恰是这么无耻的人,却最适合于这场谈判。因为卓王孙的目的是拖延,沈唯敬一个“拖”字诀,用得是出神入化。

这场议和的结果,杨逸之已不再关心。

他关心的是什么?

当灯掌上来的时候,他的眼眸淡淡挑起。

天守阁。

第十四章玉人微叹倚栏杆(3)

天守阁的防御果然严密,远远地凝望着这座七层的塔状楼阁,杨逸之就能感觉到风中传来的淡淡的杀意。

没有人发现他已经逼近了这座禁忌之塔,风月剑气淡淡的华围绕着他,他仿佛是一段月光,并不引人注目。守卫塔的武士们仿佛看到了他,却都没有在意。

月光虽然明亮,岂非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又有谁会怀疑月光会伤害自己呢?

明月只会普照而已。

杨逸之心念微动,风月剑气激起一片微尘,向天守阁内飘去。刹那之间,有三道掌风,七股刀气,三缕剑气击在微尘之上。杨逸之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只是微尘,但在侵入的瞬间受到这么多的攻击,天守阁的防御之严,可见一斑。

而这仅仅是第一层。每上一层,防御都会严密一倍。而天守阁共有七层,如何突破这七层的层层守卫,到达顶,救出相思,杨逸之实在没有半分把握。

杨逸之缓缓跨出一步。他已准备将血洒在这座天守阁上。

突然,阁楼的最上层亮起了一点淡淡的烛光。那是一扇纱窗被推了开来。杨逸之的目光逆着烛光向上望去。

相思,身着一袭淡绿色的裙子,眉间盈盈隐着一抹忧愁,支颐向外张望。她似乎有着不能为外人道的惆怅,要用远望来解忧。青葱色的衫子衬得她的惆怅就像是一朵雏菊,让杨逸之有宛如初见般的错觉。

他还没见过她穿绿色衫子的样子呢。他心头忽然升起这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忽然在相逢的喜悦、感伤中冒出来,却不突兀,而?有着一种淡淡的温暖。

仿佛雨夜中为故人温好的一盏新茶。

一只翠绿的镯子挂在相思的手腕上,肌肤胜雪,却因忧伤清减了丰腴,玉镯如一湾流动的碧痕,在玉腕上画出山水凄迷。淡淡的风雨打在窗棂上,晃着镯子,敲得窗棂细细碎响。就像是一串雨夜的风铃。

杨逸之刹那无言。

他只能仰着头,任由风脚雨丝打湿自己的面庞。

仿佛是宿命一般,她突然低下头,看到了杨逸之。

那时,风雨之中,杨逸之的白衣就像是一抹清澈的月光。她看着他,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清澈的泉。

相思忽然笑了。

像是?雨中等待的丁香花,在月光中寸寸展开了寂寞芳心。

她轻轻向杨逸之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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