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梦-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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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园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忽的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嘶声,然后马车便停了下来。
华箬和早园面面相觑,这大街上的怎么停了?只是顾忌着不方便探头去看,着急得很,好在不一会儿就重新走动起来。
这次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小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国公府。
下了车,谢氏立即扶着丫鬟匆匆走了。
周妈妈侯在旁边,见雨竹朝自己看过来,忙上前回话:“是大奶奶突然提前发动,接生的婆子都是备好的,也已经进去了······大少爷不放心,这才又打发人去报了老太太。”
季氏要生了?雨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心神不宁了。
“太太还是不要去了,做了这么半天马车肯定累了吧,奴婢服侍您回青葙院歇歇?”周妈妈就怕雨竹要去看大奶奶······妇人生孩子叫的多惨烈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二太太肚子里怀的可是宝贝疙瘩呢,要是受了惊吓她可就万死莫赎了。
程巽勋皱了皱眉头,似乎也不很赞成。
雨竹并没有坚持,乖乖随着程巽勋回了青葙院。
开始还有些忐忑,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耳边似乎都能听到季氏的凄厉的惨叫声,程巽勋看她坐立不安,精神恍惚,又是好笑又是心疼,阮妈妈见了,便挺身去劝:“太太放心,大奶奶这才第一胎,第一胎总是这样,时辰短不了······您还是先睡吧,许是明天早上就能听到好消息呢。”
可惜,第二日一早,好消息没盼到,却等来了季氏难产的消息。
谢氏脸色铁青,看到雨竹进来,眉头皱了一下,看向后头阮妈妈的目光就有些不善,“太太年纪轻不懂事,你做妈妈的也不懂规矩么,便是太太要来你也不晓得劝劝?”
雨竹赶紧给阮妈妈辩解:“阮妈妈劝了的,就是我在屋里实在待不住……”
“啊——”忽然之间,原先已经弱下去的季氏呼痛声重又尖锐了起来,雨竹刚要出口的话就那么哽在了嘴边…
正文 第198章 揭开一角
程思义犹如困兽一般胡乱转着,听到声音不由的神色一紧,猛地站了起来。
“坐下,还嫌不够乱么!”
谢氏冷冷的呵斥道,声音坚定有力,仍然不见半丝慌乱,“产婆,医婆都在里面,太医也在外面守着,定能叫你媳妇平平安安生下孩儿。”好在长子今日无事,代为拜祭去了,不然她还不能留在府里守着,又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是。”程思义拳头紧了又松,倒是没有像小陈姨娘生产时那般不管不顾,吵闹打人,多了几分成熟。
见程思义安静下来,谢氏眉头松了松,吩咐杨妈妈进去看看情况。
片刻后杨妈妈就神色凝重的从产房里出来,在谢氏耳边低声道:“刚才太医又用了催产汤药。”
谢氏双目微阖,手指动了动,没有摸到佛珠,只得无奈的耷在了膝上。
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再试一次了……太医除了开催产汤药,其他也帮不上忙,靠就靠产婆、医婆的经验和手段……
她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雨竹身后的阮妈妈身上。
老二媳妇的三个陪嫁妈妈都是林夫人调教出来的,与那傅家……也该有些关系吧!
雨竹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墙角的滴漏,迟疑道:“厨下应该备了红糖水、鸡汤之类的给大奶奶补身子,怎么不见端进去?”她再怎么不懂生孩子,也知道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
杨妈妈一脸愁容,解释道:“汤汤水水,燕窝粥,鸡蛋面都备得妥妥的……可架不住大奶奶咽不下去啊。”
这吃不下去才是麻烦,妇人生产体力消耗巨大,要是没了力气可不是糟糕,所以除非是特别顺利,否则中途都要逮机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补补力气……
“刚才端进去的参汤也没用?”谢氏有些生气。在这么关键急人的当口,竟然还不知道拼口气,这是娇气给谁看呢。
生到一半,又痛又累的时候。吃东西自然没胃口,可是这会儿就是牙齿咬了肉,用浑沦吞的也要吞些下去啊!
杨妈妈摇了摇头,大奶奶也是想吃的,可就是没力气咽,参汤灌进去都从嘴边流了出来。
谢氏定了定神,听得屋里季氏的声音又弱了下去。不再犹豫,起身携了雨竹的手,可是话到临头还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拿眼睛看着阮妈妈。
雨竹却马上就猜到了谢氏的意思,笑着开口:“我这妈妈对接生调理有些见识,要是娘不介意,不如就让她进去看看吧,要是能帮上点忙就更好了。”
谢氏眼睛一亮。脸上就松快了些,微微点了点头。
雨竹又找了个伶俐腿长的小丫鬟,让她赶紧去青葙院寻解妈妈。
“解妈妈颇懂些医理。叫她进去给医婆们打打下手罢。”
谢氏自是同意的。
阮妈妈也不多话,恭敬的行了个礼,目光从满怀希冀的程思义脸上淡淡飘过,快步进了产房。不多会儿,解妈妈也匆匆赶了过来。
雨竹总觉得解妈妈进了院子神情就有些不对,可又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一番折腾,到了辰中的时候,屋里终于响起了婴儿响亮的哭声。
稳婆出来报喜:“恭喜老太太,得了个千金。”
谢氏神情就稍稍凝固了一下,唇角微塌。过了一会儿才侧首吩咐杨妈妈,“去外书房告诉一下老爷。”
杨妈妈应诺着出去了。
帘子掀起,一个小襁褓被早以准备好的奶娘抱了出来。
小婴儿脸蛋还是红通通的,因为生的时间长,头还有些尖,眉毛淡淡的。此刻正闭着眼睛哭得好不伤心,谢氏开始还有些介意是个女孩儿,可是等看到小重孙女粉嘟嘟的小脸后还是忍不住凑近了去瞧。
奶娘小心的抱着孩子,吉利话一筐一筐的往外倒,直听得程思义眉开眼笑,喜得牙不见眼。
雨竹也想上前,还没来得及迈步就被阮妈妈拉住了。
“太太,有些不对头。”
阮妈妈将声音压了又压,微不可闻道:“有人起了坏心思,要不要告诉老太太?”
有人下手害季氏?雨竹大吃一惊,马上就想到了小陈姨娘,不过小陈姨娘不会这么没脑子吧,任谁都会第一个想到是她动得手啊……要不就是程思义房里还有什么心机深沉的通房,不过通房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害的了主母?
脑子里迅速转过几个念头,抿了抿嘴唇,雨竹脸上笑容不变,低声道:“等会儿再说。”然后也凑上去看孩子。
一点点大的稚嫩小人儿还娇弱的很,不能吹风,谢氏瞧过之后就赶紧让乳娘将孩子抱回房去。
很快外院就传来消息,老公爷给长重孙女取名为明绮,见大名儿定了,程思义赶紧抢了小名儿,“叫盈姐儿吧。”
谢氏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再加上家里又添了人,虽是又女孩儿心里也是喜欢的,就由着他,“好,你是做爹的,就听你的,叫盈姐儿。”
雨竹笑眯眯的看着程思义舒展的面容,有点为季氏高兴。第一胎生了女儿自然有些遗憾,可要是夫婿能上心那日子就能好过许多了……
又说了几句,程思义便行了礼退下去。
雨竹朝阮妈妈一眨眼,阮妈妈会意,与谢氏说起了产房里的事情。
“……奴婢进去之后一检查,发现大奶奶一切都正常。”她细细解说道:“难产之故有八,有困于横、子逆而难产者;有因胞水沥平而难产者;有因女子矮小,或年长遗爆。家骨不开而难产者……有因体肥脂厚,平素迫而难产者;有因子壮大而难产者;有因气盛不运而难产者。而奴婢看大奶奶都不符合,生不下孩儿的原因反而是没有力气,与旁人大异,实在是少见的很。”
解妈妈接着道:“……奴婢恍惚闻到了迷仙香的味道。”
谢氏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迷仙香——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甫一进院子时的味道最浓,产房门窗紧闭,又有血腥味盖着,味儿又淡了不少,几乎闻不见了……要是奴婢没闻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引起的大奶奶没有力气生产。”
解妈妈这一席话说得极漂亮,既点明了自己是因为从外面进来才察觉到,谢氏安排的那些产婆、医婆没发觉也情有可原,又把自己摘了出来,半点责任不肯担。
猜对了不居功,猜错了也不能怨她,就当是给谢氏提个醒……
雨竹微微点头,这解妈妈虽然少言寡语,但是口才一点不差。
杨妈妈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急急问道:“那迷仙香是什么东西,对人有什么妨碍?”这院子里这么多人闻到了呢,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不碍的。”解妈妈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那迷仙香是把迷仙草拧出汁水掺进香里做出来的线香,起初是那些个腌臜地方用来……催情的把戏。”
“什……么?”杨妈妈张口结舌,哪个胆子包天的东西敢在后宅点这种东西!
解妈妈接着道:“……产妇最见不得这种线香,这香本来就有轻度的致幻作用,产妇闻了之后不仅全身发软,血还流的又多又快,很快人就没力气了……”
“混账!”谢氏气的浑身乱颤,重重一拍桌子,冷喝道:“查,哪怕把后院翻过来也要把那个人找出来,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杨妈妈忙上前给她顺气,“这种小人哪里值得您动气……”
谢氏深吸了几口气,望望屋里的滴漏,吩咐道:“老二媳妇先回去。”
雨竹忙行了礼退出去,留了解妈妈协助调查。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听得谢氏冷硬的声音,“命婆子将角门侧门都看守好了,谁要是这会儿敢出去,不论是谁,先捆了……”
……
阮妈妈扶着雨竹走在抄手游廊上,悄声道:“左右大奶奶和盈小姐都平安,太太何苦要奴婢说与老太太听。”
大宅院里的事情错综复杂,一般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这次季氏遭到暗算,十有**就是妻妾相争,与二房没有半点关系……阮妈妈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雨竹俏皮一笑,呼吸着沁凉的空气,连心胸都开阔了许多,拍个小马屁,“我这不是摸准了二位妈妈有本事么。”
其实因果轮回终究有数,她做不到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但是在能力范围之内做点事也好,就当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了……
还未进院门,远远的就看到秋纹站在阶下等候,看到雨竹进来忙抬步迎了上来。
“太太安。”
雨竹笑着点了点头,“外头冷,去屋里说话吧。”
回房后让华箬给她端了个绣墩,秋纹知道雨竹不是那种刁难人的主母,便满脸感激的挨着坐下:“奴婢是来给太太谢恩的,前些日子总是睡不着,亏得太太允我服侍老太太还愿……去拜了拜菩萨,浑身都舒坦了。”
原来菩萨还有治失眠的功效,雨竹抿嘴轻笑,原先程巽勋说秋纹信的厉害,她还有些不相信,印象中周围的人都是年纪越大越信佛,没想到秋纹年纪轻轻的也是如此。
打发走了秋纹,雨竹扑到炕上滚了两滚,又爬了起来——坐着等了那么久,腰都酸了。
然后吩咐华箬,“去把春燕叫来。”
正文 第199章 水中月
阮妈妈笑了:“太太怎么又忘了,春燕早就出了门子,现在要叫蔡保康家的了。”
“这不是忘了么。”雨竹有点小不好意思。
春燕是雨竹陪嫁来的丫鬟,为人爽利又不乏细致,因为年纪不小了,年前就嫁给了外院管车马的廖管事,如今也已经很是体面。
像这样的丫鬟,崔氏给了好几个,如今都已经陆续嫁人,成为雨竹手下得力能干的媳妇子。
此次谢氏去上香,她跟过去服侍,对有些事情相必清楚得很。
帘子响动,华箬领着个年轻的妇人走了进来。
那媳妇子穿一件秋香绿的绣花交领长袄,油光水滑的发上插了一对嵌珠玲珑小银簪子,眉毛修成了细细的柳叶眉,嘴上涂了淡淡的口脂,很是大方得体。见雨竹问她话,依旧从容不迫,条理也很清楚:
“回太太的话,奴婢得了阮妈妈传的信,特特注意着……那秋纹姑娘一路没什么动静,把她安排着和奴婢坐一辆车,她也不多话。”
“奴婢本来以为她要往老太太跟前凑,没成想刚到普渡寺,奴婢一错眼就不见了,正巧老太太去了大雄宝殿,奴婢就去寻秋纹姑娘。”蔡保康家的脸上带着丝丝困惑,“在殿里找着了……那些菩萨,她一尊一尊的全拜过去了,奴婢瞧着都眼晕……对了,她烧的还是三炷香。”
三炷香?
雨竹也皱眉了,三炷香是为自己祈福,一般很少有人烧,这世道谁没个亲人?便是贫苦的百姓去也是烧六炷香,为两辈人祈福——最普通的香。三炷和六炷之间差不了几个钱,越往上越贵,十三炷香是极致,为功德圆满的高香,那个才要花大价钱。
而且一般时间来不及,只需要去大雄宝殿前烧,谢氏都不挨个儿的拜过去,她一个丫鬟一尊一尊的拜完菩萨,不是太好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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