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羽·赤炎之瞳-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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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慕容隽的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摆了摆手,“快向我禀告都铎和宰辅那边传来的消息。”
“是。”家臣低声道,“方才都铎大人离开的时候说,可能这几天宫里就要有大事发生……白帅奉召入宫后,宰辅和玄王私下活动,大批不明来历的人手云集在帝都大内,估计不出三天,我们的计划就要奏效了!”
“宰辅那边呢?”他低声问。
“宰辅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一声不吭。”东方清蹙眉,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来,“宰辅只命人送来了这个。”
慕容隽接过来一看,却是一件玉玦——玦同“决”,在中州人的说法里,是皇帝赐死臣子时用的器具。
他心里顿时明白,宰辅也在向他传达即将动手的讯息,眉头越蹙越紧,忽然低喝了一声:“东方,立刻替我传令给叶城御道的看守者,让他们在我抵达之前不要关闭城门——我要立刻秘密入宫一趟!”
“城主要入宫?”东方清有些为难:“藩王们今晚还要来府里夜宴呢,城主如果缺席……”
“就说我病了,不能出来见客。”慕容隽冷笑了一声,吩咐,“你,南宫还有北阙,立刻带上最可靠的人手随我进京——西门留下,替我看好叶城。”
“是。”东方清低首领命,“可是……”
“可是什么?”慕容隽蹙眉。
东方清抬起头,直言进谏:“在下认为,城主此刻不宜进京。棋局既然已经布下,作为棋手当置身事外,静待结果,等局势明朗后再做决定,而不是贸然以身入局——须知当局者迷,城主若卷入其中,难免……”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慕容隽却冷然打断了下属的进谏,“还有,让西门替我在宴席上暗自放出风声,让各部藩王知道白帅已然悄然返回云荒、入京面圣的事情。”
“是。”东方清知道城主的性格,知道再劝无用,只能叹了口气,有些犹豫,“可是藩王一旦得知帝都有变,必然会立刻赶往帝都,到时候万一……”
“我就是要搅乱这天下,让局面越乱越好!空桑最好是将相反目,君臣相残,六部相互猜忌,自相残杀。”慕容隽冷笑一声,“只有乱世才能给予我们慕容家最多的机会啊……莫忘了昔年先祖是怎样从一介商贾封侯的。”
“在下明白了。”东方清领命。
慕容隽挥了挥手,吩咐:“让大家立刻出发——今晚我们什么时候能抵达禁宫?”
东方清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路程,道:“禀告城主,就算现在立刻出发,赶得及在水底甬道关闭前入京,只怕也要三更时分才能到了。”
“三更……”慕容隽喃喃,眼神里掠过一丝焦虑:帝君、宰辅、缇骑、白帅……这些人马各怀心思,云集在帝都,即将发生一场混乱的你死我活的战斗——这本来是他一手安排好的棋局,只等隔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到了最后,棋盘上却忽然出现了一颗意料之外的变子。
那就是堇然。
她奉召入宫,同时也置身于这个险恶的棋局。作为一个艳名绝代的女子,白帅的女人,她无疑会成为几方角逐里的牺牲品——如果子夜他还赶不到帝都,那到时候局面就不能控制了。不但是白墨宸,连堇然的命运都会变得不可预测!
“果然……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你都不曾改变。”
那句话还萦绕在耳边,刺痛他的心肺。慕容隽疾步向前,向着落日下的帝都飞驰而去,头也不回,沉静的面容上只有眼睛深处的光芒熠熠,宛如深渊里沉底的星辰——
不!这一切,绝不会和十年前一样。
如今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再也不会眼睁睁地失去她。哪怕以身犯险,贸然乱入危局,他也要去把她给带回来!
第十章 风云际会
从码头和慕容隽分别后,琉璃回到秋水苑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大管家珠玛说广漠王已经去镇国公府赴宴了,可能要深夜才回来,让她单独先吃饭,琉璃想着白天看到的一幕,没有胃口,只匆匆扒了几口便回到了房里。
然而刚一关上房门,她就忽然吃了一惊————房间里那个铜制的水缸里空荡荡的,那个一直昏迷的鲛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然而对面的墙壁也是空无一物,那一把辟天剑也随之消失了。
琉璃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抢身出门。
白天,在那个虚幻的紫衣女子出现并开口劝阻后,她没有继续用法术干扰他的缩时之术,还用灵力对他进行了愈合治疗,这个鲛人的恢复速度加快了许多——可就如此,一个下午就康复的可以远走高飞也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吧?
人呢?到底去了哪里!
她看到地上有湿漉漉的足迹,从侧门直通向外面,显然他从水里醒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换鞋。琉璃慌忙在前后庭院了找了起来——难道就这样又错过了?
“小金!”她低叱一声,一道细细的金光从她袖子里应声激射而出,落在地上。金鳞盘着身体,将头高高仰起左右摇摆地看着主人,殷切地等待吩咐。
“去,把他找回来!”琉璃咬咬牙,“不然我就吃了你的蛇肉!”
金鳞颤抖了一下。在第一个足迹旁绕了一圈,忽然伸开身子,迅速地钻入了草丛中,往前爬去——金鳞是南迦密林中一种奇特的蛇,鳞如金线,毒可封喉,然而却有着惊人的追踪能力,隐族经常用它来记录路径,免得在密林中迷失方向。
琉璃跟着金鳞追出去,没多远就遇到了一堵墙。
带水的脚印就此消失,墙上却留下了湿痕,似乎有人越墙而出。她想也不想地一点足,立刻跳了上去——外面就是后巷,没有人,灯火暗淡。
然而,就在跳上墙头的一瞬间,她失声“啊”了起来。
——墙下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金鳞如同闪电般掠下,盘在那个人身侧,对着琉璃“咝咝”地吐着芯子,猛烈地左右摇着尾巴。
琉璃大吃一惊,连忙从墙头跳下:“不是吧?”
那个人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似是听到了她的话,然而却无法动弹。琉璃试图将他反过来,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然而手指刚一触及那人,就冷得一哆嗦。
不用验证了,一定就是那个鲛人!
她欢呼了一声,撕下衣襟垫在手上,吃力地将他扶了起来。果然是那个鲛人。他醒着,在看到她的时候,眼里有一丝变化。似乎想躲开她的触碰,却无力移动身体。
“你……怎么了?”琉璃看着他额上的一块淤青。翻这么矮的墙居然还会跌下来?不会吧?叫你不辞而别,真是活该!然而一边这么恨恨地想着,一边却觉得心痛,手下意识地按了过去,拂过之处淤血立刻消散了。
“真是找死。”她咬牙怒道,“刚从鬼门关回来,就乱跑!”
那个鲛人忽然开口了,声音微弱:“谢谢你。”
“哦……”琉璃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不知道如何作答。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宁静而悠远,深沉而温和,仿佛一口古井里“咕咚”一声坠下一颗松子,听得她出神。直到看到对方挂着辟天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她才回过神来,连忙一把拉住了他:“不行!你的伤还没好,不能乱走!”
“没时间了”他低声道,“我必须去。”
琉璃急了,不客气地道:“你现在连一度矮墙都翻不过,还能去做什么?”
他苦笑了一声:“九公主何必管我要去做什么?”
“我……”琉璃一下子被问住了,一跺脚,“我既然把你救回来了,就好人做到底,就对不能让你这样走。至少等我把你治好伤吧?”
“治伤?”他微微一怔。
“是啊!”琉璃摊开双手,掌心里浮现出一团绿色的,温暖的光,“我很擅长治伤的!”
那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个人终于点了点头——最初在狷之原的时候,为了逼停迦楼罗金翅鸟,自己也曾经深受重伤,如果不是这个少女出手相救,此刻他怕是无法站在这里了。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就算是找到了殷夜来,估计也无法完成任务。
“最多只能再停留一个晚上。”他轻声道。似乎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是没时间了……”
琉璃欢呼了一声,跳了起来:“那快回房间去。”
他被安置在软榻上,如同一个受保护的珍贵动物。她张开了双手,手心的那一团绿光在渐渐扩散,笼罩在他的伤口上,清凉而透明——在那种奇异的光线笼罩下,他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看,好得很快吧?”琉璃嘀咕着,小心翼翼地用光催合他的伤口,“以后记得别再用“缩时”那种术法了!实在是太折损身体了……”
他微微一怔,这个少女如此见识多广,居然认出了他在昏迷中所用的术法!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琉璃头也不抬地问。
他沉默了一瞬,没有立刻回答。
“不能说啊?”琉璃有些不快,“我都救了你两次了!你却连名字都不说!”
“我叫溯光。”他想了想,终于如实回答。
“溯光?””琉璃的手微微一震,“这名字好熟啊……我见过你么?”
他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一瞬,她脑海里又有些模糊的场景浮现出来:那是逆着光的窗口,一个人在低声述说着什么,语气静谧而深远,有一滴泪在侧颊上缓慢滴落,在晨曦里折射出幽然的光芒,凝固成珍珠……那是哪里来的记忆?一直这样在她脑海里浮浮沉沉。
是属于这个叫做溯光的鲛人的记忆么?
过了许久,掌心的那一团绿色光芒越来越微弱,琉璃也几乎累得趴下。
“好了,你再自己好好调息一下,天亮的时候大概就可以恢复六成了。不过,要彻底恢复,估计还需要一段日子。”
溯光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眼里露出微微的惊诧。他看了一眼琉璃,低声道:“你居然拥有奇特的青色力量……不愧是流着隐族血统的人。”
她托着腮,对他微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眼睛盯着他的身体。
溯光愕然低下头,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湿漉漉地贴着身体,那个丫头的眼睛就这样好奇又肆无忌惮地上下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游物外。他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声咳嗽了一声。
她终于回过神来,有些脸红,慌乱地道:“呃……你,你要不要去换一身干衣服?这样湿漉漉的,会冻出毛病的。”
他那一身衣服还是在海皇祭上穿的戏服,在一番激战之后早已破烂不堪,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鲛人生于大海,他虽然并不害怕寒冷,然而这样的形象的确不便于行走。溯光点了点头,却有些疑惑:“你……这里有可以换的衣服么?”
“当然有,多得很!”琉璃几步跳到了衣橱前,一打开,里面挂着许多衣服,居然十之八九是男装。她扯出一件,头也不回地扔给了他:“喏,你看这件箭袖的怎样?很显腰身的!要是不喜欢的话,这件猎装也不错……夜行服?”
她接二连三地扔过来一堆衣服,看得他目瞪口呆。
“你怎么又这么多男人的衣服?”
“为了出门方便嘛!”琉璃得意地笑起来。他默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确是一身空桑士兵的打扮,男女莫辩。这个丫头,的确是个鬼精灵。
溯光随手拿起她扔过来的一件衣服,犹豫了一下:“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啊?”琉璃没有反应过来,“你又想跑?”
“我要换衣服了。”他不得不把话说清楚。
“哦……”琉璃明白过来,眼睛眯起,看着病榻上还不能随意移动的他,不怀好意地拖长了声音,哼了一声,“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溯光沉默了一下,没有再和她纠缠下去,只是从病榻上撑起了身体。
“喂喂!你干吗?”琉璃吃了一惊,“伤口要裂开了!”
“我去外面换。”
琉璃没想到他如此较真儿,立刻投降:“好了好了!我去外面还不行么?”气呼呼地走到门边,她还是忍不住回过身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真小气!看一下会死啊?——有什么稀奇,你昏过去的时候我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
“骗你的!”看把你吓的!“看到溯光脸色一变,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喂,你们鲛人是不是无论男女,都把‘贞洁’看得很重啊?”
“贞洁?”他愕然。
“是啊!我来云荒那么久,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地方的男人会把自己的身体看得那么紧!”琉璃吐了一下舌头,然后一溜烟躲了出去。然而她刚趴到窗台上,将眼睛贴上窗缝,就看到窗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