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羽·赤炎之瞳-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个人?”白墨宸微微一怔,旋即彷佛明白了幕僚说的是谁,脸色瞬地一变。
“是,”穆先生的眼神意味深长,“十年磨剑,用在一时——白帅有绝世利剑在手,在此危机关头,不拔此剑,更待何时?”
“……”白墨宸长久地沉默,手指关节握紧得发白。
“这事我自有打算,”终于,他叹了口气,“白墨宸戎马半生,什么生死没经历过?更何况以我和帝君多年的交情,我即便抗旨,他也未必一定会立刻动杀心。”
穆先生还是摇头:“白帝阴狠反复,白帅不可孤身犯险。”
“我知道,穆先生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想让夜来再度出手。”白墨宸叹了口气,眉间沉郁,“但此事我另有打算,不必再说了。”
“可是……”穆先生还想据理力争,然而白墨宸一眼横过来,语气森然:“先生难道要强我所难么?”
穆先生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再多说:“是。”
“为了让帝君的戒心减低,我打算孤身入宫,甚至连十二铁衣卫也不跟随。”白墨宸凝望着雨幕的最深处,一字一句,“我要你带着我最信任的一行人,去做另一件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事。”
“只有这样,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和那些人狠斗到底!”
――――――――
当皇帝和权臣们在行宫里密谋的时候,白塔顶上有人“哦”了一声。
黑暗的室内,空桑女祭祀凝视着水镜,变了脸色。
“居然又出了一个独夫啊……”空桑女祭司苦笑着摇了摇头,用枯槁的手指点向水面,刺穿了白帝的脸:九百年的大限即将到来,破军要出世,第六分身尚未现形,星主神谕迟迟不降临——在这样的时候,居然还出了这个乱子?
这么一来,她就不得不全力以赴应付这次帝位的危机,无法顾及破军的事了。
空桑女祭司在黑暗里阖起了双手,对着水镜祈祷:“星主,无论你在天地间何处,请降临神谕,告诉我们接下啦该何去何从……第六分身到底在何处?”
然而,水面依旧一片平静空洞,没有一个字迹浮现。
还是没有迹象么?星主到底是怎么了?空桑女祭司轻声叹息,有些疲倦地将手掌放在神坛边上——龙前日已经出发去叶城诛灭第五分身,至今尚未回来。虽然她明白龙的力量在云荒无人可比,杀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应该易如反掌,不知为何她内心却有些忐忑。
那个第五人,叶城的殷夜来,是麒麟的妹妹。
如果龙杀了她,只怕也难以避免引起组织里的动荡吧?她摊开手掌,看着自己掌心里的那个金色命轮,有些忧心忡忡——然而,就在那个瞬间,彷佛起了什么感应,她手里的命轮忽然微微地亮了一下!
那是有同伴在附近的象征。
“龙?”她惊喜交加地回过身去,看着神庙窗上映出来的剪影,“你回来了么?”
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翻窗而入,水蓝色的长发在夜风里拂动,他撩开了帘子,手心上那一轮金色的烙印在暗夜里微微闪耀。空桑女祭司从水镜前站起,欢欣地迎了上去。然而,就在她回过身的瞬间,黑暗里有一阵风无声掠过。
——彷佛暗夜潜行的蛇,一把剑无声无息地穿过了帷幕,疾如闪电地刺来,一瞬间穿透了毫无防备的人!
那一剑是如此狠毒而隐秘,空桑女祭司甚至来不及结印,双手就被一剑刺穿,以高高举过头顶的姿态,生生被钉在了神殿的祭坛上方!
“你……”空桑女祭司惊诧地看着从未见过的人,“是……”
那是一把无形无质的光剑,握在那一只同样有命轮的手里。
“麒麟。”那个人握着剑,眼里露出一种狠劲来,“凤凰,幸会了。”
“麒麟?”空桑女祭司一震,陡然间明白了过来,“是你!”
“是啊……是我,”那个拿着光剑的人在暗里狠狠地笑,看着她,“你很吃惊我会出现在这里么?哈,按照你们的计划,我此刻应该已经在奔赴狷之原的途中了——你和龙,就是这样计算自己所谓‘同伴’的么?”
凤凰定定地看着这个从未谋面的胖子,似乎没有感觉到自身的痛苦,忽然失声问,“龙……龙呢?他在哪里!你,你难道——”
“不错,我杀了他。”黑暗里的人冷冷道,“在他杀掉我妹妹之前。”
清欢抖落了身上的斗篷和假发,恶狠狠地用剑刺穿她的双手,一直到整柄都钉入墙上,才松开了剑柄,一步步地后退。他的眼睛紧盯着白发苍苍的空桑女祭司,小心翼翼地退到了水镜旁边,斜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一脚踢了过去!
青铜的水镜倾覆在地,在神庙里发出刺耳的声音,水在地上蔓延。
“没了水镜,你就没了耳目吧?没有了手,你也无法结印施咒,”清欢看着被钉在柱子上的女子,低声,“我不想杀你,凤凰,但我不能让你去通知组织里的其他人来杀我妹妹——你们想杀夜来,门都没有!”
然而,空桑女祭司彷佛没有听到这一切,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双手痉挛地扭动着,似乎要在空气里抓着什么,嘴里虚弱地喃喃:“不可能……你,你杀了龙?你杀了龙?!”
清欢眼神狠厉:“不是我要杀他,而是他要杀夜来!”
“不可能!”空桑女祭司忽然大喊了一声,回过手臂,不顾一切地将手拔了出来!
“别动!”清欢厉喝,同时反向扭转光剑——光剑斜削过她整个手掌,整个手顿时血肉模糊,然而,她彷佛一点也不觉得疼痛,竟然硬生生地一下子把手拔了出来!
“不可能……”十指齐齐削断,跌落在地上,她却看也不看一眼,只顾血淋淋的蹒跚走过来,喃喃,“你……杀了龙?不可能!”
她的眼睛里闪着可怕的光芒,举着流血的断手一步步逼来。清欢倒抽了一口冷气,警惕地看着这个垂死的女人,往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凤凰忽然厉声大呼,举手向天。
那一瞬间,她雪白的长发猎猎飞舞,苍老的眼眸里流露出不顾一切的光芒,手心里忽然盛放出了可怖的光,宛如一团烈火凭空燃起——那是命轮在她掌心旋转,发出了耀眼的金光!在光芒中,她喃喃念动了一个奇特的咒语,一瞬间,白骨生长、血肉重生,那一对残缺的手掌忽然间便恢复了原样!
清欢知道事情不对,手腕一翻,光剑忽然自动飞起,在空中一转化为六道闪电,从各个方向刺了过来,交错成网——那是九问里的最后一问:苍生何辜。生死关头,他来不及多想,直接就用上了最强的一击!
凤凰的手还没有恢复原样,然而手指连点,居然将六道闪电全部反击了回去!
轰然巨响中,清欢踉跄着连退几步,感觉整个神庙都在震动。
身上的伤口被再度震裂,他呕出了一口血,眼神凝重起来——不错,这才是凤凰真正的力量吧?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以为这个女人能那么容易被对付,所以才乔装成龙,猝不及防地偷袭。直到得手,他都觉得有些侥幸。
“你……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凤凰重新长出的十指被剑气所激,重新喀喇折断了数根,然而她彷佛感觉不到疼痛,眼神悲痛而狂乱,喃喃地一步步逼过来,“不可能……不可能!他,他……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在看到泪水从女祭司枯槁眼睛里滑落的瞬间,清欢蓦然明白了。
原来,龙之于凤,竟不止是伙伴那么简单!
凤凰死死地看着他,那眼神不是在看一个同伴,更不是在看一个刺杀者,而彷佛是在看一种无法原谅的恶物——这个毕生都呆在黑暗里等待宿命的女人,似乎终于看到了自己命运的终点,眼里流下的泪水如同火一样炙热,在暗夜里,居然闪着妖异的蓝色光芒!
清欢大惊失色,知道这乃是天下最可怖的秘术之一,燃血咒。
他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与人无数次生死对决,知道此刻决不可力敌,立刻便足尖一点,向着神庙门口退去——然而,不等他退出,凤凰缓缓抬起了手,在胸前合拢。
在她双掌合拢的瞬间,整个神殿震了一震,四壁忽然间回应出了奇怪的光芒!
无数的符咒从墙壁上隐约凸显,彷佛一圈圈的丝带,严密地将这座伽蓝白塔顶上的神殿环绕——那是被血咒召唤出来的禁锢的封印,切断了这座神庙和同一时空的任何联系,也阻断了清欢退出的一切可能。
他的后背撞上了自动闭合的门,彷佛一个巨锤敲在他后心,瞬间将他反震了回来!
肥胖的身躯踉跄落地,往前跨了一步才站稳。凤凰踉跄着走过来,长袍上全是血迹,抬手向着清欢,指尖上有幽蓝色的光嗤嗤作响——那是灵力在汹涌聚集的象征。
她望着自己的同伴,喃喃:
“麒麟!我要杀了你!”
-
“咦?怎么回事?”脚底下忽然微微一震,白塔上巡夜的侍卫忽地感觉到了什么异常,回头看了一眼。伽蓝白塔顶上的神庙里,彷佛有隐约的金光一闪。
“神庙好象有什么不一样了。”有个侍卫喃喃。
“看花眼了吧?”旁边同伴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眼,然而那里却还是一样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那个老婆子一年到头门窗紧闭的呆在里头,会有什么不一样?”
侍卫摇了摇头,苦笑:“是啊。”
同伴取笑:“可能是悦意公主这几天太安静,让你觉得不习惯了?”
一行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沉寂的观星台——夜雨细密,玑衡旁边斜卧着一个贵族女子,脚腕上拖着金色的锁链,脸色苍白,正倚靠在天象仪上茫然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眼神空洞,彷佛神游物外,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
“不会是呆了吧?”
“帝君也真是狠心啊……怎么会把自己亲生女儿弄成这副模样!”
啧啧叹息声里,一行人逐渐远去。
然而刚踏上伽蓝白塔的最高一层,忽然间,有一个侍卫发现了什么异常,惊骇交加地喊了起来:“看!神庙……天啊,神庙在发光!”
在暗无星月的雨夜里,只是一瞬间,伽蓝白塔顶上的神庙,居然凭空发出了耀眼的金光!那些光非常诡异,一圈一圈,由内而外地透出来,穿透了厚厚的墙壁,彷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激烈地冲击着,激发出一道道的闪电。
“怎么了?”侍卫大吃一惊,“里面的女祭司不会有什么事吧?”
一行人冲了过去,然而,尚未触及庙前的台阶,当先那几个靠近神庙十丈内的人都被一股奇异而暴烈的力量击中,一瞬间齐齐飞了出去!
彷佛巨锤从虚空里击来,那些侍卫从白塔上万丈高空坠落,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如断线风筝一般消失了踪迹。剩下那些距离稍微远一点的人幸免于难,站在那里吓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张口结舌地看着不断发光的那座神庙。
“我的天啊……神!神发怒了!”
巡夜的侍卫惊恐狂呼,四散而逃,白塔顶端重新陷入了寂静。
沉浸在黑甜香药力中的公主还是痴迷地陷在药力中,斜卧在占星台上,望着玑衡窥孔里的星辰,含糊不清地喃喃,“看啊……破军……破军要亮起来了!”
“哈,云荒就要大难临头了!哈哈!”
七、涸辙之鲋
海皇祭过后的第一个黎明,天色阴沉,重云欲雨。
清晨,从西市买的那一个巨大铜盆运到了秋水苑,一丈长,六尺宽,足足可以容得下两个人平躺,惹得所有侍从都惊讶不已。广漠王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亲自指挥仆人将那个沉重的铜盆运到了西厢院子里,注满了海水,然后摒退了所有外人,敲了敲琉璃的门。
“真的弄过来啦?”琉璃探出头来,看着廊下那个巨大的铜盆,惊喜万分,“太好了,这样他就可以躺的舒服一点了!”
广漠王蹙眉:“你不让外人进房,可是那么重的东西该如何挪进来?”
琉璃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对着那个沉重的铜盆勾了勾手指——也不知道她翕动嘴唇念了什么,只听呼啦一声,那个巨大的东西忽然自行飞了起来,穿过打开的门,稳稳落到了房间地上,连里面满满的海水都没有洒出一滴。
“这点小术法,我还是有的。”琉璃心满意足地笑,“来,帮我把他搬进去。”
“好吧。”广漠王走入房间,反手关上门,挽起袖子准备把水里的鲛人抬起来,然而琉璃却阻止了他,递过一双厚厚的羊皮手套来:“喏,先带上这个——这个人奇怪得很,全身冷得像块冰,不带手套还真不能碰。”
“是么?”广漠王如言带上手套,却忍不住一笑。
“笑什么啊?”琉璃直觉到他的笑意里有另一层意思,忍不住嘟囔。
“我笑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广漠王俯下身,探手入水托住了那个鲛人的双肩,发觉手上果然透过来刺骨的寒意,“将来就算能在一起,抱也抱不得,亲也亲不得,更不用说成亲生孩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