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三次公开审判-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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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就位。在审判台正中就位的是审判长乌尔里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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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全俄肃反委员会即契卡的反间谍部的成员。他身躯肥胖,两颊松弛,眼 睛细长,脑袋剃得溜光,身穿直领制服,说起话来柔和滑腻。他的右侧是审 理政治案件的专家审判员马图列维奇。1934 年 12 月对列宁格勒所谓的白卫 分子进行审判时,他担任过法庭审判长。由他审理的 “白卫分子”统统枪毙 了。另一名审判员是尼基琴科,是一名军事法官。10年以后,他登上了纽伦 堡国际法庭,与英国、美国和法国有名的法官一起,主持了对重大战犯的审 判。 几位法官都熟知法律条文,有审理案件的丰富经验。他们的责任是根据 苏联的刑事法典判定被告是否有罪,量罪定刑,作法律的公正代表和裁决人。 他们既是法官,又是党员;既是包括被告在内的公民在法律上的裁决人,又 是党领导下的苏维埃执法机构的官员。本来,党的原则与党领导下制定的法 律是一致的,他们只要严格地依法办事就是在履行党交给他们的职责。可是, 当他们接过 “托—季反苏联合中心”案,却不能也不必为这个案件的定性、 量罪和定刑多操心,因为上级已经预先决定了案件的性质、被告的罪行和判 决。他们只要用法律的语言对案件予以适当的说明,最后以法院的名义宣读 一下判决书就可以了,他们可以不问党和人民的法律是否得到真正的执行, 但他们必须服从党的领导和党的纪律,确切地说,必须服从以党的名义发号 施令的人。不然,他们将被立即取消审判员的资格,连官职、党籍直至生命 都保不住。他们的作用已经降到了一个普通的行政工作人员的地步,任何一 个懂得基本法律知识的普通法官都可以完成他们所要完成的任务。当然,为 什么选择他们而不是别人作公开审判的法官,这就是因为他们对上边的 “忠 诚”了。于是,在当时苏联党的制度和国家的法制受到严重破坏的情况下, 法律成为实现个人意志的工具,而解释和执行法律的法官则成了活的法律工 具。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上说: “因为有内务人民委员部准备的名单,名 单上的人的案件是由军事委员会审理的,而且这些人的判决都是事先准备好 的,这种罪恶的做法便未加追究。叶若夫会亲自把这些名单送给斯大林,让 他批准拟定的刑罚。”①卡冈诺维奇、莫洛托夫等人附和斯大林,从来没有 反对过斯大林的作法。苏斯洛夫在 1964年2 月14 日苏共中央全会上说,当 犯人的名单经过莫洛托夫的关口时,他常常改变判决, “在许多案例上”加 重刑罚。有一个这样的例子,有一次他在一个名单的边上随便批上 “极刑” 两个字,便使一个 “人民的敌人”的妻子由监禁改为枪决。② 由此可见,第一次莫斯科公开审判的法官们根本不是法律的代言人和裁 决人,而是上司意志的执行者,是内务部秘密审讯中侦查员的继任人。 审判会的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被告。让我们看看被告与他们被秘密审 讯时是否有什么区别。 内务部的3 个高大健壮的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把被告带进法庭, 安置在大厅右墙边低矮的木头栏杆后面的 4 排椅子上。然后,3 个士兵放下 枪,成立正姿态站在被告旁边。公开审判开始前,被告们得到了充足的睡眠, 伙食也有改善,他们的体重也有所增加。但是许多人看上去仍然苍白疲惫, 无精打采,忧郁不安,那土黄的脸色和发青的眼圈,表示出他们所受过的折 磨。按照最初的计划,至少要有50 名被告出庭。可是,侦讯的结果,能够出 庭的人数并不多。许多人拒绝按吩咐的条件出庭。最后,合格和基本合格的 被告只剩下 16名。这 16人情况不同,个别人准备在公开审判的会议上当众 直言;大部分人准备重复在秘密审讯中的供词。奥利别尔格、弗里茨·达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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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贝尔曼—尤林、赖因霍尔德和皮克尔已被内务部治服并被培养成罪犯中 的 “积极分子”,他们准备帮助法庭把这场审判闹剧演好。这几个人红光满 面,举止随便。赖因霍尔德有一张保养良好的肥脸,一身质地考究轮廓分明 的西装,看上去像个演员,眼睛盯着公诉人听候吩咐。奥利别尔格刚好坐在 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两个大人物之间,大约是由于敬畏吧,因此不那么神 气。达维德和别尔曼—尤林始终翻看着笔记本,随时准备回答问题,履行自 己的“党员义务”。皮克尔大约因为再次坐到自己的老上司旁边有些不安吧, 因此精神沮丧。季诺维也夫显得最虚弱,疲惫不堪。他面无人色,满脸浮肿, 眼睛下垂着两团肿块,一副病态。他身患哮喘病,不时地张大嘴喘气。他和 加米涅夫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惊讶和疑虑,因为他们看到如此重大公审的听众 席上竟没有一个党和国家的领导人。他们对莫斯科的所有要人都是熟悉的, 只要瞟上一眼,就能马上认出来。 被告是已经经受过内务部的“考验”的被告,保持了秘密审讯后期的“最 佳状态”:不但熟记自己的罪行,而且随时准备再重复一遍。对他们之中某 些人包括 “优待”和“不杀”的不同许诺没有收回。不仅如此,在法庭开庭 前夕,雅哥达和叶若夫与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叶甫多基莫夫、巴卡耶夫、 穆拉奇科夫斯基和捷尔—瓦加尼扬等还开了个会。叶若夫重申斯大林的许 诺,即保全他们的性命,但他同时警告说,任何人 “背离”的企图都将被看 作整个集团的阴谋。 最后,在被告座位的安排上,内务部也动了脑筋。他们把秘密审讯中态 度好的被告均衡地安排在主要被告之间,把他们分隔开,使他们不能当堂串 供,临时变卦。 检察长是始终与内务部配合和合作的维辛斯基。他当然不会也不敢否决 内务部秘密审讯的战果。他对着被告,端坐在大厅前左方墙边一张小桌子后 面。他的小胡子和斑白的头发进行过认真的修剪,显得很漂亮。他身上穿着 做工精细的黑色西装,硬领衬衫,打着领带。如果把他作为一个生物学上的 人来观察,那他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任何瑕疵。但是,当他偶尔抬起头来,向 被告看去,听众们会看到他戴一架镜框雅致的眼镜,从镜片后面射出的是一 种锐利的、恶毒的和审视的目光。大厅里的听众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被告席上 的主要被告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叶甫多基莫夫、斯米尔诺夫、穆拉奇科 夫斯基等人,他们曾作为列宁的战友和学生,代表党中央发表过多少次热情 洋溢的革命演说,使听众们激动不已,使工人、士兵们在欢呼的声浪中,跃 跃欲试。但是,大厅里的听众以前很少有人知道新冒出来的苏联总检察长维 辛斯基。十月革命胜利还不到20 年,按照常理,苏维埃政府中维护社会主义 法律尊严的机构的最高代表,不是无产阶级领袖般的人物,至少也应该是历 史清白的诚实的和有学识的苏维埃公民。可这个维辛斯基是什么人呢?他凭 什么被安排为苏维埃国家法律的代表呢? 维辛斯基毕业于基辅大学法律系,在学校教授过法律。1951年出版的《苏 联大百科全书》中写道,维辛斯基积极参加了 1902年的革命运动,似乎他是 一个老革命。其实,他是一个孟什维克,直到 1920年,当谁胜谁负的问题已 经完全明朗以后,他才加入了布尔什维克。此外,他还隐瞒了自己的严重的 政治历史问题。1917年二月革命后,他作为资产阶级临时政府一个显要的官 员,以第—雅基曼区参议会主席的身份,签署了关于在他管辖的区域内无条 件执行政府的一项非常重要的命令。命令的内容是:搜查、逮捕并审判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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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谍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 (列宁)。③也许就是因为他的不光 彩的和罪恶的历史,他无时无刻不是在战战兢兢中过日子。他的把柄被人牢 牢地攥在手里。为了保护自己,他必须死心蹋地充当权势者的工具。他在大 学法律系学到的知识,以及他特有的善于以革命词藻掩饰的狡辩术,他的博 闻强记,而最主要的,他的良心的泯灭,使得他成为最高权势者求之不得的 人选。这正好应了当时斯大林爱讲的一个俄国谚语: “下流坯也能被变成公 侯。”维辛斯基确实很快变成了社会主义国家的”公候”。1925—1931 年, 他一直在莫斯科大学当教师。不久,因形势需要,1933年他就晋升为苏联副 总检察长,1935年升任总检察长。 应当如何看待历史中出现的这种 “维辛斯基现象”呢?这不但是一个实 际的历史问题,而且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苏联现在有许多人已开始研究诸 如 “叶若夫现象”、“贝利亚现象”和“维辛斯基现象”的问题。维辛斯基 作为一个在革命时期站在与布尔什维克对立立场上的孟什维克,在革命胜利 后投机革命,爬到了如此的高位,甚至可以说,他是前孟什维克中现任职位 最高的人。假定列宁死后有知,有人对列宁说,1936年8 月的莫斯科审判的 主要被告是他的遗嘱中提到的6位党的领导人中的两位,另外还有斯米尔诺 夫这样的老布尔什维克革命家,而且要把他们判处死刑;而国家公诉人竟是 曾效命临时政府的孟什维克维辛斯基,那么列宁会怎么评价这样的事件呢? 列宁时代的人会怎么评价呢? “对于这种假定的状况,1923年的人们只会作 出一种解释:这就是说,反革命胜利了。”④ 没有律师出席,像被告被秘密审讯时一样。这一怪现象之所以出现,是 因为开庭前全部被告被迫作出了拒绝请律师的保证,还作了决不为自己辩护 的保证。 最后,我们看到,秘密审讯的主持人雅哥达严密地监视着公开审判。被 告席后面一个小便门内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这里有一间屋子是雅哥达的工作 室,里面摆着精美可口的冷盘和清凉饮料。从这里,雅哥达和几名助手通过 扬声器,监听着被告的供诉。在休庭时,维辛斯基在走廊的另外的小屋里会 见被告,发布指示,也让被告休息和吃东西。 不难看出,这是一次扩大了范围的秘密审讯会。当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 夫惊讶地发现听众席上竟没有一位党和国家领导人时,他们肯定也是这样想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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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场露出破绽的木偶闹剧 正式的审判会不过是一场精心安排和组织的木偶闹剧。 审判长乌尔里赫首先例行公事地验明被告人的正式身份,逐一询问被告 的履历,最后询问被告对法庭组成人员有什么异议,被告是否要请辩护律师。 被告们一致回答说,对法庭没有异议,不请辩护律师。接着,法庭书记员宣 读起诉书。起诉书的内容前已叙述。起诉书引证了 1935年 1月审判的材料, 指控季诺维也夫及其同伙在那次审判中隐瞒了对基洛夫被害的直接责任。因 为后来调查的结果表明,季诺维也夫分子和托洛茨基分子早已从事恐怖活 动,到 1932年底他们就共同组成了一个恐怖犯罪集团。这个集团似乎还充实 了洛米纳泽集团,并通过专门的特务,接受身居国外的托洛茨基的指示。按 照托洛茨基的指示,被告们组织了恐怖小组和集团,筹划了许多实际措施, 以谋害斯大林、伏罗希洛夫、卡冈诺维奇、基洛夫、奥尔忠尼启则、日丹诺 夫、柯秀尔、波斯蒂舍夫等人。其中,一个恐怖小组成功地杀害了基洛夫。 按照起诉书,这些十月革命的显赫的领导人,后来被打成反对派头目的政治 家,居然在自己的政治活动中没有提出任何政治纲领,而仅仅是以暗杀现在 当政的领导人为目标的恐怖集团。 按照起诉书的说法,托洛茨基将他关于对党和国家领导人进行恐怖行动 的书面指示交给了德赖采尔,后者转交穆拉奇科夫斯基。此外,托洛茨基和 他的儿子谢多夫先后将奥利别尔格等5 人和霍尔茨曼派到国内协助执行恐怖 行动。奥利别尔格还与德国的盖世太保保持联系。除斯米尔诺夫外,所有被 告都承认了被起诉的罪行。斯米尔诺夫作了部分认罪,承认 1933年被捕前与 托洛茨基有联系,属于 “托—季联合中心”,1932年曾得到托洛茨基关于恐 怖活动的指示,但他否认自己参加过恐怖活动。不过他的罪行已由其他被告 的供词证实。 起诉书最后列举了一些人名,说他们的案子将另案处理,因为他们的案 子还在侦查过程中。这些人有格尔季克、格林贝格、加文、卡列夫、库兹明、 康斯坦特、马托林、帕维尔·奥利别尔格、拉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