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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原谅你和你的无名指-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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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根本就划不来。

而这个时候,家明就会有些赖皮地搂住亦绾的腰,把下巴抵在她的纤细优美的肩胛处,眯着眼睛笑得特真诚,“亦绾,大不了我养你,每次去你公司接你下班的时候,看你们老板那色眯眯的眼睛,我就浑身不自在,听我的,明天就去辞职。”

亦绾哪里肯依,回转过身子,把他的头扳正对准自己的眼睛,然后也笑眯眯地说道,“你是不放心我呢,还是不放心我老板?放心,我们老板身边美女如云,哪还会有闲工夫和我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小出纳扯上关系。”

阮家明忽然勾起弧线柔和的嘴角,在亦绾的额头上轻轻地啜了一口,然后顺势将亦绾搂进怀里,深情款款地说道,“谁说你其貌不扬了,在我心里,当年的那个瓜渡村里既野蛮又可爱的萧亦绾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敢作敢当的小可人儿。”

是啊,那时不知烦恼为何物的年幼的自己确实可以有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和肆无忌惮的资本,可是如今,突然被重病打垮的父亲和摇摇欲坠的贫寒的家境却让亦绾仿佛在一夜之间忽然长大,她需要担负起的是父母那沉甸甸的期盼和支撑起整个家庭的那份沉重的责任。

亦绾自从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以后,就自己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虽然说出租房很简陋,水泥墙面上装饰性地刷了一层黯淡的白粉灰,一按一个灰色的手印,粗砺的水泥地面上仿佛一阵风吹来就可以随时扬起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仿佛整个屋子都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单人床在那里奄奄一息地吊着一口粗嘎的老气,但房租费到底是便宜了一大截。

阮家明是死活不肯让亦绾住这样破旧不堪的出租屋子,其实家明当面考上b大的时候,为了宝贝儿子出手阔绰的贵妇人就在b市最繁华的可谓是寸土寸金的地段替家明买了一栋复式公寓楼,只是家明习惯了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况且研究生课程多的时候两头跑也耽误时间,所以那栋公寓楼一直就那么空着没住人,但每个星期都会有佣人定期过来打扫卫生。

亦绾咬了咬嘴唇,到底是摇了摇头,即使亲密如家明,她也觉得她不想亏欠旁人什么,况且贵妇人那边,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也不想给旁人添加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她有她做人的原则,不会侵犯别人亦不会轻易让别人侵犯自己。

家明是懂她的,知她有难言之处,所以也没有一再强求,只是将复式公寓的那把银灰色的钥匙递到亦绾的手里,温和地说道,“如果想什么时候去,随时都可以。”

那枚钥匙贴在手心里沁着微微的温润的凉意,就像杨柳纷飞的季节里青石窄巷上的一场不期而遇的烟雨濛濛。

亦绾将它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就像曾经在阮家饭桌下家明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心一样,他给了她最妥帖安全的温度,即使以后摆在他们面前的路有多么艰难,她一直都相信曾经在坎坷崎岖的山路上那个背着她跌跌撞撞的少年始终都在,不曾走远。

后来亦绾用一根细绒绒的红线将那枚钥匙穿起来放在曾经的那个盛放着五彩缤纷的糖纸的铁皮匣子里。那些都是她最珍爱的,从小到大,每一粒糖被剥开来之后那些脆生生的华丽的糖纸,每一颗在阳光下泛着银色光芒的易拉罐拉环,每一枚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的光耀的校徽和每一封她与家明的那些互诉衷肠的书信。她一直都带着身边,放在枕边,她习惯了拥有它们的温度,那些有关童年,有关梦想,有关成长的所有的印记。

只是工作了之后,亦绾很少再去翻开那个铁皮匣子,铜绿色的拉环上也生了斑斑的锈迹,却也懒怠细细去擦拭,有时候忙于手头上的工作,有时候忙于应酬。

亦绾虽然就职于财务部门,但有时候公司里的那些做业务拉客户的跟亦绾关系处得比较好的小姑娘也会拉着亦绾一道去见见大客户大世面,亦绾不擅于喝酒,但一个公司又是比较谈得来的同事,拂了别人的面子到底不好。

酒桌上谈生意签合同无非就是拍拍马屁,然后再互相吹捧吹捧,几杯酒下肚,大家开始云里雾里稀里糊涂地谈价格谈创意谈经济形势谈股价,虽然这种应酬呆得久了也司空见惯了,但亦绾始终觉得无聊透顶,虚情假意地回了客人敬的几杯啤酒,就趁着老板跟客人胡吹海夸的时候偷偷的溜到走廊外透透气。

亦绾始终是不胜酒力的,才几杯啤酒就感觉有酡红上了脸,被回廊上鼓鼓涌动的风这么一吹,竟然丝溜溜地打了一个寒颤,她漫无目的地趴在雕花阑干上看着落在天井口的几颗忽闪忽闪的星子,那么明亮,像镶嵌在碧甃上的几颗璀璨的水晶宝石,一颗一颗地闪耀在逼仄的头顶上,那样宽广无垠,生生不息。

好久都不曾抬头仰望的星空,竟然有这样不期而遇的婉转的邂逅,亦绾看得痴了,突然就忘了,她的身上何时多了一件为她挡御风寒遮蔽霜雪的深灰色风衣。

作者有话要说: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断断续续地才看完了东野奎吾的《白夜行》,忽然被那样的结局刺痛了一下,为了成全一个人的幸福,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来祈求那样艰难才能够维持下来的爱情,也许真的是一个人的残缺才能成全另一个人的圆满,可是这样的结局未免会让人心痛不已。

第41章 式微式微胡不归?

亦绾只是觉得这样的温度很熟悉;带着淡淡的薄荷的香气。她蓦地回转过身子;却刚刚好对上了姚丞昊的深邃的淡青色的眸子,有几颗星子落在了他的眼睛里;像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撒落一地的水晶。

她以为这辈子她再不会与他相见,却仿佛还是回忆里这般的场景;酒楼里长长的回廊上;她双手揿在有雕花的木质栏杆上,他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天井里撒落的几颗星子落在彼此的肩头上,身后是黑丝绒般的寂寂星空。她忽然回转过身子,看到了当初的那个站台上目送她远去的清俊桀骜的少年,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可是中间毕竟隔着那他不曾参与的四年时光;曾经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眉目间似乎也多了一丝坚毅和笃定。

亦绾从没想过她和姚丞昊会在b市的这个场合相遇,惊愕之余还会有一丝窘迫,到嘴边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倒是姚丞昊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落落大方地笑着说道,“亦绾,这么巧。”

这四年来他一直都穿着那件深灰色的风衣,掉了渍的衣襟和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亦绾轻轻地摩挲着衣料上的那些被陈年旧时光磨出来的襟花,千言万语愁结在心里,脱口而出的却是带着淡淡疏离的几个字,“姚丞昊,谢谢你。”

她喜欢连名带姓的叫他,姚丞昊的微笑里却有了一丝苦涩的味道,微微伸出去的手却只是在空中轻轻地握了握,像一只风中凌乱的破败的蝴蝶,颤巍巍地抖动着被雨水打湿的翅膀,最终收了回去。

他没有说他为什么也在这家酒楼,亦绾自然不会去问。如果说仅仅是一场偶遇,那么亦绾的心里会不会觉得好过一点?

那天晚上整个应酬酒局下来,亦绾都有些心不在焉,例行公事般和办公室里的几个做业务的小姑娘打完招呼以后,就准备去楼下打的回家。

这座城市夜幕下滚滚的车流在闪烁的霓虹灯里像铁皮匣子里的那些五彩缤纷的糖纸,一闪一闪地闪耀着迷幻的光芒。这个时间段,公交车早已经停开了,入了秋的寒风格外地凛冽刺骨,亦绾站在街道的一侧打了好几个寒噤,才恍然惊觉手腕上搭着的那件风衣却忘了还给他。

风丝溜溜地钻进脖颈里,亦绾冷得直跺脚,恨不得把入冬才能穿得羽绒服套在身上才好。可是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招手的好几辆的士都塞满了人,家明也不放心地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亦绾刚挂上电话就看到不远处有一道明亮的车灯的光柱朝自己的方向打了过来。

车灯实在是太刺眼,亦绾迷迷糊糊地揉了一下眼睛,才看见姚丞昊一脸阳光明媚地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来笑眯眯地说道,“去哪?我送你一程。”

亦绾也不想拂了他的一番好意,况且有顺风车可以搭干嘛要苦了自己在这里挨冻。

车里开了暖气,咝咝的暖风从空调口吹了出来,亦绾只是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什么也不愿去想,什么也不愿去提,只是觉得彼此之间有一种非常默契的静寂,这样就好,不必询问,静静地看时间从彼此的手缝间缓缓流逝。

车子缓缓地穿行在入秋萧瑟的街道上,沿着弧线优美的车道继而拐上了主城区宽阔的柏油马路上。长街两侧的路灯散发出的橙黄色光晕,疏疏地打在梧桐树冠的上面,在氤氲着水汽的雾气里微微泛红。

他的车开得很稳,不像以前的那般风驰电掣电闪雷鸣,害得亦绾能把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他却能轻轻松松地说,“丫头,你尝试过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滋味吗?”

当时的亦绾真恨不得拿块豆腐让他撞死得了,省得祸害人间。只是那时的他,虽是玩世不恭,亦绾却看得出来,他是有心事的,只是他从来不肯对任何人提起过,像一只慵懒的小兽独自在深夜的角落里舔舐着那血淋淋的伤口。亦绾忍不住侧过身子看了看他的侧脸,狭长深邃如黑石子般的眼睛横斜入鬓,高挺的鼻梁,微微抿起的唇角和弧线优美的下颌在迷幻的灯光里格外耀眼。然而,那样曾经熟悉到梦里出现过千百回的柔和线条如今却添了一丝僵硬的疏离。

主城区十字路口信号灯变换的时候,他停下来,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微笑着问身侧的亦绾介不介意他在车里抽烟。

亦绾连忙摇摇头,知他看不见,这才带着酒意微醺的嘶哑的声音说道,“没关系。”

亦绾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出自己的虚弱,待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她才惊觉自己是有多有气无力。也许是在烟熏火燎的包厢里待久了失了胃口,整个酒局虽然有非常丰富的荤菜和酒精炉子上煮得“咕嘟咕嘟”地浓香四溢的羊肉汤,但亦绾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只象征性地夹了几根自己面前的青菜,饭也没吃上几口,再加上等车时被冷风那么一吹,看来是真的着凉了。

姚丞昊将侧着身子点燃的那支烟蓦地就掐灭了,顺势将紧紧握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温柔地贴在了亦绾的额头上,亦绾虽然有些不习惯这种乍然相逢的陌生的距离,但那一刻她却觉得他的手心好温暖,她不忍推开,亦不舍。

他久久地出了神,微蹙的眉头似乎拧得更紧了,等到后面的司机不耐烦地狂按喇叭的时候,他才恍然惊觉似地掉转了车头,不动声色地拨开滚滚的车流往医院的方向开去。

其实亦绾只是受了点凉,她一向觉得自己都是铁打的身体,没那么矜贵,回去煮完姜汤或是去附近的大药房买几粒感冒药就好了,实在不必这样兴师动众。但谁叫方向盘是握在别人手里,亦绾也只好乐得其所地随他去折腾。

亦绾最受不了的就是医院里那长年不息的药水味,好在医院的医生说亦绾的感冒并不严重,开了几剂药就出来了。

车子穿过不是主城区的几个十字路口之后,亦绾微笑着说在前面的一个小店铺停下就可以了,但姚丞昊还是坚持着把亦绾送到了她租住的那个出租屋楼下。

他欲要起身替亦绾打开车门的时候,放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闪烁不停的来电显示,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按下了接听键,亦绾听得真切,电话那端是个娇嗔甜美的女人的声音,好像是有关约会却失约的抱怨和满腹的牢骚,他虽有心不在焉却没有立刻去挂断电话。

亦绾的心头微微一颤,侧过身子去解缠在身上的安全带,却狼狈地解不开安全带扣环,最后只得声音沙哑却带着些微微的歉意说道,“对不起,打扰到你的约会。”

该死,心里明明已经不再在乎了,可为什么中间隔着的那四年,隔着那样远的距离,如今脱口而出的话还是带着不可控制的微微颤抖。

他掐断电话沉默了半晌,方才微微斜倚着身子微微地向亦绾倾过来替她解开扣环,他的呼吸那样真切地喷在她的脖颈处,带着点红酒淡淡的香气和甘冽的烟草气息,那样近,近到咫尺的距离,却似乎隔着天涯那么远。他不属于她,她亦不会属于他,彼此靠近,只会越陷越深。她觉得好痒,脑袋里却是一片混沌,恍恍惚惚中她的手摩挲到车门把手,那一刻她只想清醒地推开,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放纵自己继续去沉沦。

然而当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那只手的时候,她却仿佛浑身都失了力气再也无法推开。他的吻带着彼此试探的无法抗拒的纠缠和羁绊,车子里暖气咝咝地吹着,车窗外是如玫瑰紫丝绒般的深邃夜空,车厢里皮革的膻气混杂着亦绾清香的洗发水的味道和他身上幽幽的味道,在这样空旷无垠的夜里激烈地纠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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