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坚持一会:一个问题女性的21次自救-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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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阵酸楚,失望地呆立著,看著姐姐走远,直到望不见身影。
回屋的时候,我感到很冷很冷,手脚冰凉。我爬到床上钻到被子里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
我想不通: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回我自己的家呢?为什么我就要和表弟、表妹他们在一起呢?他们有舅舅舅妈护著,可我呢?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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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是我摔了
苏菁
幸亏是我摔了
在外婆的大院子里,一天,我和姐姐、表弟拿来一根长竹竿,姐姐提议: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一个人坐上去,另外两个人扛。当时在我们幼稚而简单的头脑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力学什么平衡的概念,只知道这兴许也算个玩法。
我说我先上去吧,姐姐和表弟同意了。
我扶著姐姐的肩膀,单脚跨上了竹竿,小心翼翼地移到中心处,慢慢坐直了身子。我说:好了。
姐姐和表弟就喊“一二三”,他们刚抬脚走了一步,我就摔了下来,疼得我撕心裂肺地大哭。
我的右胳膊摔断了。
母亲得知后赶来,一边给我上药酒,一边哭骂:“真是造孽啊!家里本来就困难,你又出了这一桩事,叫我怎么过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
外婆在一旁不停地垂泪,姐姐和表弟也在一旁呆立著,不知所措。
不知怎的,母亲来了,才给我上了药,我竟马上不觉得疼了,反而挺喜欢母亲这时候的痛骂,因为这样我知道母亲多少还有些在乎我。直到现在,我的记忆中都还存留著母亲给我擦拭药酒的香味。
我当时甚至想:幸亏是我摔了,若换了姐姐,那就惨了,因为在这以前她和同学追追打打已经摔断过一次,再来一次,那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表弟,那就更别提了,他可是舅舅家传宗接代的宝贝,我和姐姐可怎么担当得起?
而我,反正是多余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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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我自己都要讨厌自己了
苏菁
连我自己都要讨厌自己了
8年后,当我重新回到父母身边时,由于父亲在“文革”时作为“走资派”被打倒,留下很多病症,家里的气氛比全国的气氛还沉闷。
我无法入家随俗。我与父母、姐姐格格不入,对小我8岁的弟弟也只是尽一个姐姐的义务,而没有更深的感情。
有一天在饭桌上,父亲看了我一眼,突然对母亲说:她长得一点也不好看!
听到这话,我撂下筷子,把手中的饭碗猛地往桌上一推,低下头───我不想吃了。
母亲的脸上堆满了愁云,她很不解,皱著眉头问父亲:她这是怎么啦?父亲嘟囔著:谁知道她!就这怪脾气。
母亲直直地盯著我:你吃不吃?
我纹丝不动。
一条竹鞭子狠狠地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知道那是母亲生气了。
父亲冷冷地说:她不吃就算了,随她去。
我的眼泪淌了下来。父亲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在我心里萌发了一种莫名的仇恨。
每当我失意的时候,我习惯坐在自己的小屋里,晚上也不开灯。在黑暗中我会想像著自己:瘦小的身体,灰败的容颜,刻板的性格……连我自己都要讨厌自己了。
我常常想:为什么我不像弟弟那样是一个男孩呢?如果那样的话,我的父母一定会很喜欢我,也不会把我放到外婆家了。
邻居们都说我的脸长得像我的父亲,可我怎么也不愿意承认,因为父亲长得一点也不好看。姐姐说我的脾气像极了母亲,我也不乐意,因为母亲的脾气很不好。
我的心里除了怨恨,便是无边无际的忧伤。
天知道那时的我有多自卑有多脆弱有多孤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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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怎么这么差
苏菁
这位怎么这么差
我在学生时代可谓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会单一读书的人。记得有一次,学校要挑几位同学到市交通台去播音,是关于安全知识的,我们班主任点了我,因为当时我的学习成绩最好。
我们5名学校代表来到交通台,前面四个播得还算清晰,轮到我时,不知怎的,手脚就是不听使唤,不停地打哆嗦,声音也发颤。我心里一著急,脑子就更不听使唤了。最后,连我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我忽然听见那位负责这项工作的交警和旁人嘀咕:“这位怎么这么差?”
我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记不清我是如何在煎熬中把稿子念完的,反正以后我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机会了。
初中我在一所重点中学读书,成绩处于中上游。我很少和别的同学说话,下课的时候,我习惯坐在课桌旁,看著玻璃窗上反照过来的自己的脸,一张少女的脸,一张没有神采的、灰暗的、游离的毫无生气的脸。
年级进行文娱比赛,女生出一个节目───大合唱,那位负责组织的女班委把所有女同学都通知了,就落下我一个。每当她们排练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孤零零地背著书包往家赶,生怕有人看见。
正式演出的那一天,坐在我后面的一位男生提醒了我一下:“哎,你怎么不上去呀?女生都去了呢!”
“她傻啦巴叽的,上台会给我们丢分的。”女班委很认真地说。
我的后背简直就像被一只熊抓了……
我并不想哭,只是内心空空的。
从此以后我特别厌烦这类集体活动,因为我将是那惟一没有份的女孩。
初中的一次体育课,上的什么内容我已忘了,但是最后准备下课的场面我至今难忘。
我们全班同学排队集中时,我排在第三排偏右侧位置。体育老师盯著我看了好一会,冷不防说了一句:“你紧绷著脸干嘛?好像我借米还糠似的!”
顿时全班同学的目光全都聚焦到我身上,我霎时间感到一股冷飕飕的寒气直逼心尖,手脚透凉。要知道那时候可是炎热的夏季───六月呀!
事后我感到挺困惑的:为什么人们看到我都皱眉头?怎么我就这么招人讨厌呢?
初中的三年我一直是在既恨又怕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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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苏菁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虽然父亲“文革”时被扣的帽子早已摘下来了,但我们依然受到别的孩子的集体欺负。一次,我忍无可忍,把“文革”期间整我父亲的那个校长的宝贝女儿的皮鞋藏了起来。她很自然就怀疑上了我,因为别的孩子对她都是百依百顺的,而只有我对她没感觉,何况当天晚上只有我一人路过他们家门口。第二天她的母亲就发话了:她要不承认,我们就找一条狼狗来,哼,到时候,看谁还敢……我的母亲伤心极了,拿起一根大木棍就把我往死里打。母亲那又快又狠的棍子啊,狠狠地落在了我的小腿上。母亲边打边哭: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你真要气死我啊!是不是你干的?你快说啊……我愧对于伤心欲绝的母亲,终于把那双标志著屈辱的皮鞋交了出来……
那热红的鞭记和痛心疾首的斥骂,成了我童年以及少年时代的回忆。
等上了高中,特别是文理分科我选择了理科后,学习开始感到吃力了,我的成绩有著江河日下的趋势。有一次期末考试竟有几门亮起了“红灯”。为了让父亲平心静气地给我签字,
我使出了“偷梁换柱”的绝招,拿著另一位同学的手册,让父亲签字,尔后再换到我的学生手册上……
为了考试排个好名次,那时的我居然冒险当著别班老师的面在我们班主任的座位上修改自己的试卷,而老师竟没察觉……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我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
为了应付繁重的考试,我经常光顾父亲负责的图书馆,找考试题,找疑难解答。因为在馆里阅读时间有限,便干脆想著法子把书偷回家,放到我的书桌下,每次一本。真是积少成多、集腋成裘,等父亲一次无意中发现,悲戚的母亲用三轮车替我把书运回图书馆时,已堆满了整整一车……
那时候的我,用自己微弱而极端的反抗方式,发泄著对应试教育对家庭乃至对这个社会的种种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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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个班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苏菁
我们这个班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记得我读高中时,有一天,我迟到了,物理老师正面向黑板板书。
我看见走在前面的一位男同学进了教室,我也跟著溜了进去,刚坐好,就发现黑板上赫然写有“迟到苏青”(人们习惯把我的“菁”字的草字头去掉)四个字。我纳闷:同是迟到,干嘛没有那位男同学的名字呢?难道就因为他的成绩比我好?迟到和成绩是两码事呀!
我的心情开始由对迟到的内疚转化为有些愤愤不平了。
老师板好书转过身来,扫视了全班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没有回避,若无其事地迎向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们这个班里好像多了一个人,是不是?”他清了清嗓门,直视著我。
哼,他还卖弄幽默呢!我心里愤愤地想:一时间我竟没有丝毫愧疚之情,而更多的是不屑。
“苏青,是不是?”他突然抬高嗓音。
我没有回答他。当时全班静得出奇,静到似乎同学们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可辨。
我的满不在乎显然激怒了他。
“站起来!”他大声喝道。
我思忖了一会儿,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瞅了我一眼,使不出什么招了,就开始讲课。
讲著讲著,他迟疑了片刻,对我命令道:“你先坐下吧!”
我置若罔闻,没有搭理他。
“哇,这么厉害!”坐在后面的一位男生发出轻微的感叹。
“你不要影响别人听课。”老师的语调明显比刚才低了很多,语气也明显比刚才缓和了不少,之后就不再理睬我,继续上他的课。
我自己站累了,才慢吞吞地坐了下去。
事后这位老师和一位住在我们同院的阿姨提起我时,无限感慨地说:她将来一定要找一个很凶的人才能把她震住,她的脾气太 了……
可是18年后的今天,我很想告诉他:要震住我一点都不难,只要你尊重我。
我不明白当时是什么原因促使我与他对抗,只是隐隐约约对一种不公正感到愤恨和不满。在我看来,教育者最可贵的品质之一就是对孩子们深沉的爱,兼有父母的温存、睿智与严格相结合的那种爱,可无论在家庭还是在学校里我都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后来班里又有两名男生和这位老师拍桌子理论,看来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了,老师简单粗暴的教学实在让人受不了。他喜欢把我们试卷上的错一一挑出来,然后一一点名通报,有时还要告知父母,每次都少不了我。所以对于他的课、他的考试,我每一次都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远不只是一种担忧和恐惧了,用一位女同学的话来说,我已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了。
怨恨和恐惧交织的三年高中生涯终于熬过去了,我考入了一所很不理想的大学。
一位和我从小学到初中高中一直同班的女同学曾对我说:你特别适合学心理学,你对心理学的悟性特别高。
当时我不是很在意,可几年之后,我还真的恋上了这门神秘的心理学,特别是对其中的人性更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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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这么在乎我
苏菁
他们会这么在乎我
放暑假时,应姐姐、姐夫之邀,我和弟弟去他们安在桂林的家玩。
一天我和弟弟提议去游泳。姐夫说:天气凉会感冒的,连这都不懂。我说:不至于吧。
“不会,不会,病死了谁管你!长这么大怎么什么都不懂?” 姐姐语气生硬。
刚才还兴致勃勃的我,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和他们没法谈到一块。”我气愤地想。
晚上,憋了一肚子气的我一个人溜了出去,漫无边际地瞎逛,心想:遇上坏人才好呢,死了算了,我都不想回那个家了。
可桂林街道灯火通明,一路上游人不断,安全得让人找不到一丝危险,我没遇上任何麻烦,只好在将近凌晨2点时缓缓踱回姐姐家。
第二天早上,弟弟告诉我,姐姐、姐夫他们出去找了我一个晚上,整夜没睡好,今天又拖著疲惫的身体上班了。
他们会这么在乎我?我有些不解了,可他们说话怎么那么带刺那么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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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把她医好
苏菁
我一定要把她医好
我读大学的时候和舍友关系也挺紧张的,只与一位舍友处得还勉强可以。
可是有一次这位舍友帮我买回一件文具用品,竟然把真实价钱隐瞒了,我事后得知,很是后悔与这样的人交朋友。
有一天我逛街回来,她兴冲冲地想告诉我一件事,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很疲倦,加上对上次的欺骗事件耿耿于怀,所以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有什么好说的!”说完就爬上我的铁架床了,一时把她噎得够呛。
从此以后这惟一对我稍好的舍友也对我避让三分了,我又继续著形只影单、彳亍独行的校园生活。
丈夫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注意我的,我当时也被他的风趣幽默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