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年代-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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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墉之子——刘轩:《叛逆年代》 作者:刘轩
刘轩——著名美籍华人作家刘墉之子。刘墉的书,畅销华文界,而刘轩却说:“不喜欢!没讲出我的话。”于是刘墉说:“你自己写一本!”就有了这本《叛逆年代》。
在这本书里,刘轩以青春少年的飞扬文字,以毫无羁绊的心境,写出了“六岁的爱情”、“学琴像拔牙一样痛”、“老爸的性教育”等趣味横生的篇章。现在的刘轩除获哈佛博士学位,已出版4本书以外,还有了自己的公司,在人生道路上“颇有斩获”。
序
叛逆少年的成长(代序)(1)
文/刘墉
“你知道我高中时为什么那么叛逆吗?”有一天刘轩对我说,“因为我觉得我长大了,不应该什么都听你们的。所以你叫我往左,我就偏往右,我总要有点自己的想法,我总该找到‘自己’在哪里!”
“你找到了吗?”我问他。
“到现在还在找。”然后头一歪,好像很不服气地说:“因为你不让我自己去找!”
“你自己要怎么找呢?”
“背个包出去找!去流浪”他大声地说,“你知道吗?我在哈佛有个同学,是英国的贵族,伊顿中学毕业的。在伊顿,平常都要穿燕尾服,功课更重得不得了,算是管得够严了吧!可是他去年暑假,居然一个人跑到澳洲去牧羊。还有那个有千万富豪老爸的罗布,他为了找到他自己,主动去参加急救训练,随身带个呼叫器,一有情况,即使在上课,也立刻冲出去,跟着救护车出去救人。有一天,我坐他的车,看到救生手册,天哪!心极了!罗布说,有时候为病人做心肺复苏术,病人会呕吐,吐得一身一脸,还得为他做口对口急救。我还有两个同学,今年背着背包,到印度自助旅行。刚才接到他们的电话,说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他们一到印度,就遇上大雨,街上的水淹过膝盖,到处漂着大粪和小动物的尸体,他们上吐下泻了两个礼拜,居然还跑到一个无人岛上住了几天,过瘾极了!”
“过瘾极了?”我说,“差点送命!”
“当然过瘾,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旅行,不是跟在父母后面,住大饭店,坐黑礼车,吃大馆子。他们寻找自己的定位,他们找到了!”
我怔了一下,笑笑: “好!今年暑假交给你自己,你自己去找吧!正巧,今年要为台南的德兰启智中心募款,你如果感兴趣,可以自己去参加活动。你不必再跟我一起演讲,完全自己挑大梁!你也不用住在家里,自己去找地方住!”再加强一句:“去不去,也由你自己决定,跟我无关!”
六月二十号清晨,刘轩搭了二十小时的飞机,到达桃园中正机场。我没去接,他自己坐车到台北,中午又上飞机去高雄,在文藻语专演讲。然后赶到台南,跟主办募款活动的水长流公司开会,并搭最后一班飞机回到台北。
大概前一天太累了,他脸色不太好。我问他一个人出去应付的感想。
他居然又是一副不太服气的脸色说: “奇怪了!大家都叫我刘墉的儿子,为什么我总要活在你的阴影里?我还是没有‘自己’!”
我又一笑,拍拍他: “记住!你可能一辈子都脱不开别人的阴影,但最重要的是,千万别活在自己的阴影里。”
又隔了两天,他跟我吃中饭。
“你找到自己了吗?”我问他。
“你一天到晚用BB Call叫我,我怎么找自己?”他还是那个表情,“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打听我到哪里去了?我已经二十二岁了!”
我想了想,可不是吗?他马上大学毕业,我在他这个年岁,都结婚了。
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查他的行踪。
后来知道,他在台湾的一个月,居然大部分时间在台南。除了到学校演讲,还去瑞复益智中心见习,再到德兰启智中心做义工。
当我去德兰时,他已经跟孩子们打成一片。更令我惊讶的是,当我和他应邀在台南市立文化中心举行座谈会时,他居然带着十几位义工,表演了一场舞蹈。他不但从纽约回到台湾,去了南台湾,而且完全融入那个社会,甚至台语都学会了不少。
而最让我高兴的是——— 他说他已经不再活在我的影子里,他开始找到了自己! 我将永难忘记,七月十号那天下午,在文化中心座谈时,他作的结语。
他提到在玉井乡的那段日子,提到那群智障的孩子。
当他讲到离开德兰那一天,看着孩子们的交通车开走,孩子向他挥手时,当着场内外四千多观众,他居然在台上泣不成声。
而那个跟我总是一毛、两毛,斤斤计较零花钱的他,竟把在台湾赚到的七万块钱,都捐给了台南德兰和高雄的观音线。
叛逆少年的成长(代序)(2)
回到纽约,全家都觉得他一下子成熟了,更有礼貌、更会关心家人。
父亲节,他不但送我一个颈部的按摩器,还送给公公一副听音乐的耳机。而当我们要带他和妹妹去大冒险乐园玩时,他宁愿留在家里,陪八十岁的老奶奶。
更妙的是,他不再跟我“算小钱”。他的心胸变宽了,仿佛天地也变宽了。
我突然领悟,要一个年轻人寻找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主动地参与社会、关怀别人、贡献自己。
因为只有成熟的人懂得关怀,只有独立的人能够贡献。
人不是在“爱”当中成熟,而是在“施”当中成熟。而且给予别人的愈多,愈会去关怀。
我们做父母、师长的,常忘记自己的孩子和学生已经长大,大到不再需要我们的喝斥与监督。
他们不再喜欢我们带着走,而要他们自己走。
他们要寻找自己!
第一卷
我参加了老爸的婚礼
· 我曾经偷偷算过,母亲要怀孕两百八十天,我既然是足月,九个月只有两百七十多天,那么,我极可能是在老爸老妈第二次结婚之前几天受孕的。
· 我可能参加了他们的“第二次婚礼”。
老爸为老妈戴结婚戒指。
据说,我老爸和我老妈结过两次婚。
第一次,我老爸一大早,冲进教室问同学:“谁带私章了?”有两个人举手。
“走!”老爸拉着他们往外跑,“去法院,帮我和我女朋友盖章,下午公证结婚!”
于是,老爸班上的同学一齐把画架推倒(那是师大美术系三年级的素描课),发出地震般的巨响,替代庆祝的鞭炮。
几位女同学到校园里偷花,扎成一把,当做新娘捧花。
老爸在法院门口,拦住一个背照相机的路人,听说里面还剩两张底片,于是以法院做背景,拍了珍贵的结婚照。
然后,他们在龙泉街请同学吃牛肉面,成为真正的“喜宴”。
故事还没完呢! 据说当结婚的消息传开,许多亲友都跳了起来。
循众要求——— 老爸、老妈不得不再公开演出一场“喜宴”。
我已是在他们第一次结婚之后的八个多月了。
然后,又过了九个月,老妈刚吃完月饼不久,我就出生了,生在台北的妇幼医院。
我曾经偷偷算过,母亲要怀孕两百八十天,我既然是足月,九个月只有两百七十多天,那么,我极可能是在老爸老妈第二次结婚之前几天受孕的。如此说来,他们固然不可能“奉我之命”而结婚,我可能参加了他们的“第二次婚礼”。
婚礼的实况,我当然记不得了,只是后来听说,场面十分热闹,席开数十桌,由诗坛元老证婚,还有朗诵队的献诗。
我妈真有幸,第二次比第一次嫁得好。
可是,我老爸强调: “第一次才算数,因为是自己决定的。婚姻大事,不由自己决定,由谁决定?”
所以而今,每当老爸老妈对我交女朋友挑三拣四,说我太新潮的时候,我都心想:“你们当年难道不新潮吗?简直是革命家!”
妈妈说:“儿子是为奶奶生的!”
· 我妈常说:“儿子是为奶奶生的!”
· 我们的家,在老爸二十三岁、奶奶六十五岁那年,开始“放晴”! 我是老爸送给奶奶的礼物。
我老爸是奶奶的独生子。据说从老爸九岁那年,爷爷逝世,奶奶就难得笑过。小时候,
爸爸常挨打,挨打的时候从来不哭,就愈惹奶奶生气,打得愈厉害。
奶奶老是阴天,也难怪她,因为从爷爷死后,家里就不顺,先是被人倒账,钱借给亲戚做生意,又赔了老本。
跟着家里失火,老爸从火场逃出来的时候,连眉毛都烧不见了。
那时奶奶正好做完礼拜回家,被邻居拦住,老远看火光冲天,一个个火球,随着那天的大风,从头顶飞过去,还以为有什么庆典在放烟火呢! 奶奶在废墟上搭了间草房,住了好多年。爷爷生前工作的单位要重建,把他们赶到一栋小楼上。
又过几年,小楼也要改建,奶奶又带着我老爸,躲到了违章建筑区。
我就是在那个违建区出生的。
提到我的第一个家,因为年纪太小,已经没什么印象。
只晓得在一个大院子里,住了许多人家。我的后窗,正对着厕所,一天到晚地臭,夜里,还能清楚地听到“轰炸弹”的声音。
更可怕的是另一种轰炸声———火车。
我的家就在火车道旁,整天整夜,一班又一班的火车驶过。
车子一过,我就像是坐上了火车。有时候躺在床上,房顶裂缝透进一丝阳光,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上面灰尘往下掉,一线一线的,很美! 如果只是靠近铁道,还算好,偏偏我家又在驳车场旁边。最可怕的是驳车,也就是火车头和车厢连接。那不是用“挂”的,而是用“撞”的。中间的钩子,要狠狠地撞,才能接上。
于是,可能夜半三更,我这初生的小奶娃,刚睡熟,就被那惊天动地的一声给“撞醒”
,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跟着,邻居狠狠地关上窗子。
我便哭得更凶了。
夜里哭,总是奶奶抱着我走来走去。
我妈常说:“儿子是为奶奶生的!”
据说,当我中午诞生、护士出来报喜的时候,奶奶脸上很平静,只“哦”了一声,连笑都没笑。
但是老爸说,他看到奶奶脸上好像发出一种光,只是不到一秒钟。但那一种光,他一辈子都记得。
我离开医院,就进了奶奶的房间。
从那天,奶奶渐渐有了笑。
我们的家,在老爸二十三岁、奶奶六十五岁那年,开始“放晴”!
住在违建区
· 我是里。
· 它是违建,但,更是我永远怀念的、童年美丽的家。
这个大杂院里,有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我家后面对的是铁道,正门隔街,却是高级住宅。
虽然小时候能回忆的事不多,我却清楚地记得,对面的孩子朝我丢石子。他们还编了歌,骂我们这边的人: “违建丑!违建臭! 违建门口没水沟!”
我们这排违建,真是“门口没水沟”。只见对面家家门口有水沟,我家门口却是平平的。
老爸没对我解说过,只是我后来想,一定因为违建不在都市计划中,所以政府不建下水道。
但是,有几个小朋友能想到,我竟因为家门口没水沟,而使小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违建的另一个特色,就是没有人会努力改进他的建筑。当对面不断盖新房的时候,我家这一侧,却愈来愈破烂。
我家大院的左邻,是一个专做烧腊的工厂,只记得门口总停着小货车,抛下来一大块一大块血淋淋的肉。他们的前门,老是聚着苍蝇;他们的后门,总是冒着黑烟和又香又臭的烤肉味。
我妈常说:“我喜欢吃香肠,但发誓不吃隔壁做的。”
隔壁过去,是间家庭美容院,很小、很矮、很热,也常会冒出奇怪的味道。
每天傍晚,奶奶用小车子推着我散步,第一站必定是这里,在美容院门口,跟里面的人聊天。
然后,向前走,穿过好窄好窄的小巷子,又经过总是湿滑湿滑、两边房檐都碰在一起的“违建区里的小弄堂”,到铁道旁边。
虽然总是被火车吓得哭醒,我却从小就爱看火车。
当一团黑黑的烟,带着一长串黑黑的怪物,冲过眼前,又一下子消失不见,那种由预期到紧张,又接着放松的感觉,说不定正像云霄飞车一样,有着特殊的刺激效果。
在哈佛大学,我主修心理,心理学有一种理论,就是人类常借描绘自己最畏惧的东西,来克服恐惧。
所以,原始壁画上常有猛兽。
所以,当我火车看多了,反而愈来愈不怕火车。它吵、它撞,撞得天崩地裂,我也渐渐能安睡了。
了解,可以克服恐惧。
我也记得每次奶奶带我绕一圈回家,我总会抬头看右边邻居——— 一栋小楼,居然对着街在二楼开了一扇门,而门下面没有梯子。
奶奶常说,屋子里谁要是真开了这扇门,往下走,一头就会栽到街上,摔死! 据说,那房子因为违建得太过分,占到了大路,硬被拆成这样。
一直到今天,我都常想到那扇“天门”,觉得是很“超现实主义”的作品。
至于我们“大杂院”,是自成一家的。
虽然我们有很臭的蹲坑茅房、有杂草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