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和每个人谈一次梦想-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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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里,宴慈与我,看似走在不同的人生轨迹上,却成长在同一条路上。对直销什么的,亦看见了它在宴慈身上积极的影响,我便为她高兴。
另一面墙上,最醒目的位置,她用彩笔写下了一个重要命题——“陈晏慈2011年规划”。我仔细阅读了每一项条款,认认真真,充满了豪情壮志,被感动得泪光闪烁。
宴慈,在我眼里,就像是一株美丽的小野菊,初看时小巧、芳香、娇弱、顽皮,但却有一股力量,无论生长在什么地方,温室、花园、山地、海滨,无论土地是富饶还是贫瘠,无论天空是明艳还是阴霾,总能绽放出最美丽的笑容,谁也阻挡不了。她的生命,会一如既往,永永远远地灿烂下去。
夜,深了,似乎已经看到了泛白的东方。我们聊时光,聊人生,聊未来,也聊当下。明天,第一抹日光照进屋子的时候,我就要起床去日本。
“什么,你还没有订旅店?”她从床上跳起来。
我脸红了。第一站日本京都,既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宿家庭,又一直在路上奔波,结果忘记订旅馆了。
“那你准备住哪里?也太神勇了吧!”她翻身坐好,打开电脑,夜灯下,陪我一家家找,直到看见预定确认的信息,才安心躺下。
“宴慈,明天早上你要上班的,是不?”我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上的细纹。
“嗯,我先送你去搭机场大巴。快睡吧。”她翻了一个身。
这个人,曾经离我那么远,住在一辈子都见不到面的地方,此刻却离我这么近,这么近。我心里柔软极了。
晨光里,骑机车,买两份外带早餐,再到站台。巴士还没有来,我们有些尴尬地找些无关痛痒的话题闲扯。人生中最讨厌的时刻之一,便是说再见。她突然想起什么,闪进旁边的便利店,买一瓶水,硬要塞进我的背包里:“我原以为是我会先去北京找你,倒是你先来台湾了。”
我也没有想到。有那么两三年,我时时刻刻都梦想着去台湾,却总觉得这个梦是如此遥远,而当它成真的时候,却忘记这曾经只是个梦了。
“什么时候再回台湾啊?”昨天晚上,喜欢唱歌的荣忠豪冷不丁地问我这一句。
我笑了,他用的是“回”这个字啊。
第二部分 一个陌生日本女人(1)
她是我到日本后认识的第一个人。
抵达关西机场时,已是下午4点半。大阪靠海,夕阳,将整个西天都染成了橘子的颜色。
买了从大阪到京都的火车票。日本人,果然是不太讲英语的,比画着说了半天,直到对面的售票小姐搬出计算器,才赶紧把钞票递过去。
我突然开始佩服起自己的领悟能力来。就这么跟她半比画半猜地鸡同鸭地讲了半天,我竟然搞明白了一件事——日本的火车分为预留席和自由席,像我这样临时买票的人,只能坐自由席,即没有固定座位。而自由席,是统一分配在某几节特定车厢里的。
在北京的时候,宋洋就已经详详细细地向我普及过赴日必备常识。比如,日本的列车精准得跟闹钟一样,分秒不差。有一位朋友,也有过惨痛的教训,以为就晚了两分钟,上了车才发现搭错了,因为他的那班车已经在两分钟前准点开走了。
这所有听说过的故事,都让站台上的我很紧张,生怕坐错了车,又怕进错了车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队列的前方,出现了两个聊得火热的中年妇女。准确地说,这个队列共有三个人,她们俩在前,我在后面。这两个人,一副家庭主妇模样,穿着,倒也算不得特别精致。高一点的那位,戴了顶浅紫色兔毛针织帽,星星草似的点缀了几颗珍珠,歪歪斜斜地扣在头上,齐肩长的头发有些凌乱,似乎正谈着一个十分愉悦的话题。而另一位,披了件卡其色防寒服,神色更拘谨一些。两个人身旁各有一个小孩般高的大号旅行箱,手上又拎了好几个口袋,像是出过远门。
“请问,我的票是应该从这里上车吗?”我还是打断了她们。两个人立即回头,“紫帽子”接过我的票看了一眼:“嗯,是。”她冲我笑了,说的是日语,又是点头,又是鞠躬的。我谢过她,把票拿在手上。
“等一下,我再看一眼。”她又转过来,把票抽回去,反复看了好几次。“嗯,没错,是这个。”
“你从哪里来?”她顿了片刻,这次说的是英语。
“中国。”
“嗯,中国,好,好。”她连忙拉了拉身旁的女友,唧唧哇哇地说了好长一段日语,女友亦对我点头。“紫帽子”歪了头转了半天眼珠子,身体一前倾,跳出一句英文:“欢迎你到日本!”
“谢谢!”我被她那可爱的举动逗笑了。
“我们,刚回到日本。我的朋友回大阪,我去京都,和你一样。”这次她干脆整个人都转了过来。她的那位女友,怯怯地看着我,像是不会讲英语。“紫帽子”的英文讲得断断续续,倒也听得明白,她似乎对我很有兴趣,此刻,已经并排着同我站在一起了。
列车准点从关西机场发出。
“你和我,可以一起下车。”“紫帽子”指指我,再指指自己。我谢了她。她们的行李,像两个笨重的机器人,被塞在行李架下。她同女友,坐了第一排左侧的两个位置,女友靠窗,她靠走廊,我便选了右侧也是靠走廊的座位,同她们更近了一些。
“我们,刚从中东旅行回来。”“紫帽子”扭过头来,“去了叙利亚、黎巴嫩,还有,还有……叫什么……等一下。”她突然弯下腰在脚边的一个黑色大提包里翻来翻去,但是包里实在太满,她把袋子抱起来,用双膝托着,再摸了半天,掏出一本日文旅行书。这时,她头上的帽子快要掉下来了,她迅速伸了右手扶住,膝盖上的包,又脱了扶,要掉下去,左手赶紧拽住包,手上的书,便“扑哧”一下掉在地上。
第二部分 一个陌生日本女人(2)
我帮她捡起书来,她连说谢谢,把包重新放下,扶了一下帽子,却更歪了,但她似乎并不在意,翻开书:“嗯,叙利亚、黎巴嫩,还有——还有约旦……我们刚旅行回来。”找到这第三个国家的名字,似乎令她很是开心。
“你,是学生?”
“不是。”我摇头笑,试图向她解释“旅行作者”这个词,但未能成功,只得说我是记者。
“记者,你知道吗,采访,写字?”
“嗯……啊……嗯——”每听明白一个词,她就很用力地点头,脸上露出欣喜。
“我的朋友,”她指着身旁的人,“在新大阪就要下车,我,先和她说话,等一下,我再跟你说。”
我点头,赶紧把她还给她的女友。
此刻,列车已经飞快地行驶在关西的铁轨上。远处,关西大桥像天边的一条缎子横跨在海面上,而那云彩,被烧得绯红。两岸的房屋,是一排排整齐的日式双层小楼,白墙,青瓦,深棕色木桩,那两侧的飞檐,充满浓烈的异国风情,但对一个中国人来说,又有种特殊的亲切,唐风建筑的影子,在关西,是处处可见的。
“窗外的天空,好美啊!”我轻声叹道。那云更红了些,整片天,开出了朵朵玫瑰。
“嗯,嗯!”“紫帽子”回头叹了一声,她的女友,便踏着这令人沉醉的黄昏,在新大阪站下车了。
这时,我才仔细看清了“紫帽子”。前额的齐刘海下,长了一张圆圆的脸,双眼皮,眼睛圆圆的,像两颗小珠子,不算很大,笑起来时眼角有一些细纹,鼻子略宽,嘴唇有一种优美的弧形。这张脸,算不得十分美丽,却有种小丸子般的可爱神情,让人一下子就没有了距离感。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模样,脸上没有妆容。我原以为日本的女性都是一定要化过妆才出门的。
“你,有笔吗?”她问。
我掏出本子和纸递给她,她接过来,弓着背,一笔一画地在纸上写了一行文字:美与子,西村美与子。
“美——与——子”我念道,她很开心地点头,用手指自己:“嗯,我是美与子。”随后,在紧挨名字的地方,写下了她的电话、家庭地址和邮箱,一个不落。
“你的家,在宇治?”我接过来,看见上面的日文,写的同汉字一样。
“嗯,离东京半个小时,开车。唔,你有10日元钱吗?”
“啊,什么?”
“10日元硬币。”
我不明所以,从包里搜出一个10日元的硬币。她拿过来指给我看:“上面的这个寺庙,就在我家那儿,宇治。”我恍然大悟,那硬币上刻的,正是平安时代的寺院园林平等院。
我也写了名字、邮箱和电话给她。她对新科技倒是熟练得很,迅速用手机给我发了一封邮件:“你好,Ying,很高兴认识你。美与子。”
“在京都住几天,有什么安排?”
我简单叙述了计划,订了火车站附近的K’sHouse青年旅舍,停留三日,然后去横滨,除了写稿和随街采访之外,倒也没有特别的安排。
“嗯,”她顿了一下,“我,长途旅行回来,所以,明天很忙,要收拾。后天,你没有安排,我,带你逛京都,我有一辆小车,好吗?”
“啊?好啊!”我自然是愿意的,但未免来得有点太意外,一面惊喜,一面又觉得太不可思议。我和她,不过是半小时前在车站偶然邂逅,这份邀请,怎么在她嘴里竟是如此“随意”地说出来呢?此时,月亮已从海面上升了起来,突然想起村上春树的《1Q84》,也许从某个瞬间开始,这辆列车已经驶向一个陌生的,我从来不曾到达过的世界。
第二部分 一个陌生日本女人(3)
京都火车站,是一座连通了伊势丹百货商城的复杂迷宫。美与子对不能亲自送我去青年旅社感到万分抱歉:“对不起,我今天行李太多了。”
我连忙摇头说她多虑:“我找得到。”
“你等我一下。”一下车,她飞一样地冲过人群,把行李托给站台的工作人员,又拉了我的手向前走,也不解释。
“美与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她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日文,只是不停地说:“跟着我。”待她停下,我才看见原来我们已经到了车站的问询中心。
“他们,讲英语,告诉你怎么去旅馆。”她又嘱咐了前台的工作人员,这才放心离去。
鸭川人家
前一日在台北预订了K’sHouse。网页上说,从京都车站出来,走不到10分钟就到。柜台后的工作人员却拿着地图给我画了好复杂的一条行走路线:“要不,你还是去外面搭公车吧。”她看着已经全黑的天,很担心地又看我一眼。
我手上无零钞,又跑到地下甜品店买回一个妙芙蛋糕,上来时,对着京都车站的公交站台,整个人就傻了——似乎有10个左右的等车点分布在圆弧形的站台上,每个站前又立了许多车牌,却不知哪一班送我去旅店。拽了好几个路人,看似都是上班的白领,却没有一人知道,英语也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有个看报纸的男子领我找到车。
上了车,才突然想起,问询中心的工作人员只告诉我大致坐三站,将站名写成日文给我,但在车上一点都不起用,公车不报站名(报了我也听不懂)。窗外黑糊糊的,看不见路牌。估摸着是到我的站了,赶紧跳下来。一个人拖了行李,被放在一条狭窄的小街上,两侧的老屋黑糊糊的,也没有路灯照明,像一组老人的群像静默在夜色里。
前面的十字路口有光照,便拖了行李大步过去,拉了几位路人,他们都不知道旅店在何处,嘴里说着听不懂的鸟语,不停地向我哈腰道歉。对岸的红灯亮起时,我的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希望——两位像山一样的高个男生,金发碧眼的。我赶紧拉住其中一人:“请问,你知道K’sHouse在哪里吗?”
两人相视一笑:“我们正要去那儿,跟我们走吧。”我的脸,这下才舒展开来。原来只须过十字路口,在背街的一个路口,进去50米便是旅馆。
“你是从哪儿来的?”
“中国,你们呢?”
“澳大利亚。”
一进门,寒气一下被隔在外面,前厅有明亮的灯光,屋子里暖洋洋的。入口处一小块空地,供旅客脱下鞋子,拿在手上,再上一级台阶,左侧是一排金属柜子,拿钥匙开了锁,各人再把自己的鞋子放进去。柜台后面的工作人员,早已准备好了笑容,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我订了女生四人间的一个床位,前台的男子客气极了,每说完一句话,就要看着我,眯着眼笑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