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井伤情-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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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语气平静,他虽疑惑,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解释什么,便点头应允,准我回了房间。
疲惫地躺在**上,闭上双眼,突然想起齐泽轩上次叮嘱我的话,便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
电话接通,我自顾自地开口说了起来:“泽轩,我今天遇到望舒了。他的确有些奇怪,但心里也想得开,你不必太担心。”
那头静默无声。我觉着奇怪:“喂?泽轩你在听吗?”
沉寂了好半天,才听到齐泽轩哽咽的声音:“雨澄,我奶奶她,现在在手术室里抢救……”
☆、094 调遣去远方
沉寂了好半天,才听到齐泽轩哽咽的声音:“雨澄,我奶奶她,现在在手术室里抢救……”
我手心一抖,挂了电话披上外套,立马朝门口跑去。
“雨澄,你要去哪儿?”熙阳拦在我面前。
“齐奶奶正在抢救,我去医院看看。”我匆匆忙忙穿着鞋子,熙阳闻言,也换上了外出的鞋,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齐奶奶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可在急诊室门口守着的,不仅有齐泽轩,竟还有一个夏小品。
无暇顾她,我忙问齐泽轩:“奶奶怎么样了?”
他低落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听医生说,是上次中风磕到后脑勺的后遗症,情况不是很好……”
我心急如焚,可眼下能做的,也唯有静静等待。我坐在齐泽轩身边,熙阳又坐在了我身边。夏小品则一个人呆在了我们对面的座椅,闷着头不言不语,只时不时抬起头担忧地看一眼齐泽轩。
犹豫了半晌,我还是悄声问齐泽轩:“夏小品怎么在这儿?”
齐泽轩摇摇头:“她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我奶奶被送到医院的消息,说要过来照顾我奶奶。我本来不愿意,可她一直倔着不肯走,我也没有心思和她争辩什么,她也就呆在了这儿。”
闻言,我不禁抬起头打量了一番夏小品,她看起来和上次很不一样,沉静了许多,也内敛了许多,应该是终于想明白了些许。可她想得还不够明白,若真的明白,她就不应该再出现在齐泽轩面前。
急救室的灯光终于熄灭,有医生走了出来,齐泽轩忙跑上去:“我奶奶怎么样了?”
“说不准,现在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醒来以后,可能会出现语言不利、半身不遂等情况,要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
齐泽轩一愣,沉痛地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照顾她。”
齐奶奶被护士推了出来,依然昏迷不醒。我们随着护士到了病房,夏小品竟也跟了上来。
齐泽轩先随着奶奶入了病房,我和熙阳还滞留在外。我有些看不下去,上前拦住夏小品:“你回去吧,泽轩和奶奶都不想再见到你,让奶奶安生修养吧。”
她盯着我看:“你是谁?”
“泽轩的朋友。”
“不是女朋友?”
“当然不是,她是我女朋友。”叶熙阳突然插话进来。
夏小品似乎看不懂事理,挑了挑眉:“这样的话,你就没资格让我走。”
“哈?”我惊讶地看着夏小品,没想到她竟能说出这番歪理,不仅不走,还这样理直气壮,只得对熙阳说,“你把她带出去吧。”话还没说完,一个不留神,夏小品已经窜进病房。
只有在齐泽轩面前,她才是哀求的,其他一概不认理。她说:“泽轩,你就让我照顾奶奶吧,我只是想要忏悔我的过错,你给我一个机会。”
这个莽撞得犯蠢的女孩,真是可惜了她清秀的容貌。如我所料,齐泽轩现在毫无心思跟她纠缠,只有冷冷冰冰的两个字:“你走。”
夏小品还愣愣地杵在那里,眼里都是失落的哀求,没有丝毫做作的成分。我叹了一口气,觉得她也有些可怜。便上前拉住她往外走,一边在她耳边安慰道:“你放心,齐奶奶有我们几个照顾。”
她带着哭腔:“可是那样,我就没有表现的机会了。只有照顾好他最亲近的奶奶,我才有机会得到他的原谅。”
我觉得她有些可笑,又有些心酸:“你对他做的事伤害有多大,你自己也清楚。如果你想要得到他的原谅,就不要总是忤逆泽轩的意思,他叫你走,你听话走就是了。”
听了这话,她才揉了揉眼睛,抽搭了一声:“你说得也对,可我只是希望能在他需要人的时候帮上一点忙……”
“好,如果他需要你,你再来。”我连哄带骗一般地终于将夏小品请了出去,可我说的这最后一句话,她却是记得清清楚楚,从此以后,她每天都要来病房门口晃几次,也不进去,就是看看齐泽轩是不是需要她。
她说:“我怕他需要人的时候,我刚好不在,就多来看看。”每天,夏小品就那么站在病房外,默默地朝里探探。但她并不浑闹,我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有时候见她失望的神色,我心底会泛起些同情,但一想到她曾经对齐泽轩做的事,这同情又烟消云散。
每天的日子形成规律,睡觉吃饭,上班下班,其余空隙都用来照顾齐奶奶。齐奶奶依然是半昏迷的状态,可根据医生测量的各项数据,据说她不久以后可以醒过来。
而熙阳也似乎变得懂事起来,齐奶奶虽然是半昏迷状态,但吃喝拉撒样样不能少,他便也承担了一部分照顾的责任,同我和齐泽轩一起在医院忙上忙下。
“你最近怎么想通了?不讨厌齐泽轩了?”我好奇地问。
“不,还是直觉一般地不喜欢他。”熙阳坦言,“我来,是因为知道你必定会来照顾齐奶奶,想要多陪你待会儿。”
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因为我,但看着他为了齐奶奶体贴奔波的样子,我不禁觉得温暖无比。他是真心把我的事当做他的事,才会这样用心去完成。这样想着,我便觉得望舒当初告诉我的那句话正确无比,这城市有个可依可徙的人照顾自己,便足够了,何必太去在意能不能融入他的圈子呢?
望舒,我现在很好,你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熙阳的父母似乎还不知道王梓梦已经住在学校,又加上出租屋的确离公司较近,便依然放任他留在这里。一切似乎平静无澜,直到有一天,我的手机响起了一个电话,竟是望舒的新号码。
望舒主动联系我?我一阵发愣,又觉得万分欣喜。前一阵实在太忙,拿到望舒的新号码以后,也不知道应该同他说些什么,便一直没有再联系。今次他破天荒地的主动找来,是为了什么呢?
我手指发颤地接起电话,声音止不住有些激动:“喂?望舒。”
“雨澄。”他依然是浅淡的口吻,可唤了我的名,却久久支吾不出下一句,满含着欲言又止。
一股不安袭上心尖,我抿了抿唇,问道:“怎么了?”
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我……我要去伊拉克工作了,公司的调令已经下了。”
“什么?!”我睁大眼睛,手心下意识地握成拳头,急促说道,“听说伊拉克现在局势不稳,虽然危机还没有爆发,但随时都可能会有危险!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去!”
虽然对于石油工人来说,被外派去伊拉克等石油资源丰富的中东国家工作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望舒,你若不在这个城市,我还怎么说服自己直面艰难?
他低声解释,却丝毫没有底气:“石油工程师过去,多是在安全地带,不用担心……”
“那也危险。”我咬着牙不放,极力反对,“你们公司为什么偏偏要派你去?你不同意不就好了吗?”
“我已经同意了。”望舒的声音飘忽不定,窜进我的耳里,几乎快要崩塌。
“为什么?”我痛苦地质问道,喉咙里含着声声嘶哑。
隔着电话,我清晰地听到他在那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没得选择,雨澄。”
我把头摇得如同泼浪鼓,却忘记了他根本看不到。“望舒,有选择的,肯定有选择的,你辞了这份工作,重新找一份别的不就好了吗?也不一定要在石油行业,现在通用职位那么多,以你的能力,必定能找到好工作的。”我搜肠刮肚地劝阻,只希望他不要走,不要走得那么远。“你不是还说,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已经算是很好的事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走?那个人你不管了吗?”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一片沉寂。僵硬的气氛泛起,我捂住嘴,意识到自己或许正说中了他的痛处。
望舒的声音再度响起之时,如同抽掉了气息:“雨澄,别再劝我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伊拉克很远,我想趁这个机会,去那里看一看、躲一躲。”又是一阵停顿,含着深深的虚脱:“我如今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存在感了。”
存在感。我鼻子一酸,这个词对于我和望舒来说,如同生命支点一般重要。无论是在寂寂荒野还是茫茫都市,我们最终所追求的,都不过是内心的存在和富足。如今他已失去了存在感,我明白,这一趟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回头的了。
我无力地闭上眼,两行泪水滑落,我们之间,终究越走越远,连同在一座城市、甚至同一个国家都是奢侈。泪眼模糊中,望舒的声音在我的耳边静静回荡:“我不知道这一趟离开,自己要多久才能回来。在我走之前,我们三个人能不能再聚一聚?就当了结我走之前的最后一个心愿。”
☆、095 践行干三杯
我之前没有想到,经过除夕夜的事,三个人竟还能有机会重新聚在一起,还是在这个留有无数纠葛回忆的出租屋里。更新最快最稳定
地点是望舒要求的,明面上是好友的离别践行,可我们心里都明白,望舒只是想借这个名义,在临走之前再同叶熙阳见上一面。
我把望舒的消息告诉熙阳,他推说工作忙碌,没有时间。大概是见我面色沉冷,才改口说会尽力而为。一直拖到望舒临行前的最后一天,熙阳才抽出了空挡。
我烧了几个小菜端上桌,又提了一打酒,分别给我们三人满上,说道:“望舒,明天你就要走了,今天这顿饭大概就是你在国内的最后一顿,可得容我们好好同你践行。”
“好。”望舒应着,话毕已端起斟满的酒杯,“咱们先喝几杯。”
“还没吃菜,你急什么?”话虽如此,但我还是端起了杯子,熙阳亦如是。
望舒沉吟片刻,开口道:“这第一杯,祝我自己明日一帆风顺,在伊拉克能平安无事。”
我笑道:“那是自然,你必须安全回来。”话虽如此,可我知道,就算有一天他回国,也不一定愿意让我们找到。
三人碰了杯,将酒水饮尽。
望舒又将杯子斟上,再道:“第二杯,祝你们二位早结连理,永结同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未看向我和熙阳中的任何一人,眼睛紧盯着桌面的纹路,还未碰杯,便兀自饮下。
早结连理,永结同心……我在心中默默重复一遍,一根刺扎得满心酸涩,耳边突兀响起熙阳的回应,“我和雨澄一定会的。”我一怔,抬头看向熙阳,他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有种负气一般的坚定不移。
黄昏的光线斑驳地洒在桌面,把酒中的倒影打散了去。望舒面色无澜,手却已有些颤抖,他再度将杯满上,声音裹着喑哑道:“第三杯,祝我们三人……友谊万古长青。”
我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指一抖,几乎快把杯中的酒撒出去。友谊万古长青,这句话我当然记得。除夕之夜,熙阳以游戏之名亲吻了望舒,在他耳边留下便是这句带着讽刺的友谊万古长青。可如今借由望舒的口说出,则显得悲怆和心酸。熙阳倒是神色如常,举杯碰上,哂笑道:“好,友谊万古长青。”
我揉了揉眼睛,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塞了回去,抬头扬起灿烂异常的笑容,任清脆的碰杯声激起心底的惊涛骇浪。
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连我自己也不知该作何解析。如今走到了望舒远走高飞的这一步,真的就是终结了吗?又或是他走了,三角鼎立的关系便会轰然溃蹋,再支撑不起我们薄如蝉翼的希冀?
我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只觉酒中全无往日的香醇,入口皆是难言的苦涩。
望舒的三句祝语说完,我们都沉默了下来。虽然只有三句话,可句句浓烈,亦句句都是曲折。
天色一层层地剥落,我们在疏离、脱轨、下坠中茫然无措,也在争分夺秒的时间里享受这最后的相聚。迷醉之际,我听见自己小心翼翼地问望舒:“你去了伊拉克,还会不会联系我们?”如果他的逃离是一种忘却,我也希望他不要忘得那么彻底,好歹给我一个知晓他消息的机会。
望舒抿了抿唇,还未回答,就听到门口响起雷鼓一般的敲门声。
我支起身子,晕眩着头脑走到门边,大概是因为有些醉了,连猫眼都没有看,径直打开了门。
我揉揉眼睛,看清来者是谁以后,迷离的神智立刻清醒了几分。门外是两个中年妇女,站在前方的人端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