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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流浪之歌-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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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监视他的人是谁?

歌舒亚站在游戏机房门外,透过明亮玻璃门上的镜像,察看身后。

会是Lazzio家那些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的远房亲戚吗?

虽然Anthony Lazzio从来没有言明,但歌舒亚还是自己去查了一些资料,并得悉Lazzio家族庞大的势力已经延伸到了许多领域,是一个令人垂涎的,巨大的金库。

年少如歌舒亚,也深知,权利与欲望,能教一个人丧失理性与人性。

当年,Anthony Lazzio就是为了巩固Lazzio家族的势力,抛弃了母亲和他,娶了与没门当户对的女人。

而现在,如果身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他,莫名遭受意外,想必很多人都会高兴得举杯庆祝吧?

歌舒亚这样想着,伸手推开游戏机房的玻璃门。

游戏机房内光线昏暗,这个时间还不是高峰,人并不算太多,空气中那种混浊的,掺杂了劣质香烟廉价香水外卖盒饭以及人体蒸腾而出的体息混合在一起的难闻味道,让久已不踏足这些场所的歌舒亚有一瞬间的窒息感。

歌舒亚屏息片刻,然后放松身体,失笑。

难怪古人云: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他才多久没有来这种地方打发逃课后的时间?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竟然觉得如此污浊不堪。

Anthony Lazzio会微笑罢?

他让他见识了优渥的生活,让母亲开始享受一个女人优雅自得的人生,他们已经回不去。

他也不能让母亲再回到从前的环境,被人耻笑,为他垂泪。

脑海中百转千回地想着,歌舒亚脚步不停,穿过游戏机房,推开应急门。应急门外是向下的楼梯,通往一条幽暗的地道,方便客人在临检时快速逃逸。

歌舒亚望着黝黝暗暗的地道,笑容渐深。

应急门被人由内而外推开,一只干净且骨节分明的手握在门把上,驻足台阶之上,朝下头的地道看了看。

“在找我吗?”头顶传来嘲笑的声音。

手的主人抬起头来,看见双手双脚撑开,支撑在应急门上方的狭小空间,稳住身体,仿佛蜘蛛侠的少年,眼里讶色不浓,欣赏更多。

倒是四肢支撑在墙壁间的少年,颇觉意外。

“何老师?”

任何人,歌舒亚都未必会感到惊讶,可,如果,这个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班主任老师,那就颇耐人寻味了。

温婉镇定的何知之仰头看着少年,轻笑。

“你准备就在上面和我说话吗?”

歌舒亚浓眉扬起,缩回手脚,跳下来,正跳在何知之的身前。

“老师为什么会跟踪我?”这是他最好奇的。

一个素日里在他看来跟修女没什么两样的女老师,忽然变成了一个高明的跟踪者,真是让人好奇得想一探究竟。

不过,如他这般坊间有名的混世魔王都能一夕间变身太子爷进贵族学校读书,那么一个古板的老女人其实是身手了得的女魔头,他也能接受。

“你以为呢?”何知之微笑,返身往游戏机房里走。

歌舒亚只得跟在她身后。

游戏机房的老板叼着香烟,看见歌舒亚老老实实地跟在何知之身后,微微一愣,然后笑着上前拍了拍歌舒亚的后背,力气之大,出乎意料。

“呦——还是让你姐姐给抓住了啊——”很幸灾乐祸的样子。

歌舒亚轻轻抖肩,卸掉老板的手,“我几时有姐姐了?”

“啊——难道是你妈妈?啊,伯母,失礼,失礼!”老板连忙弹指抛掉香烟。

“这是我的老师。”轮到歌舒亚幸灾乐祸,也有老板看走眼的时候。

老板脸皮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眯眼笑,“活该你被抓住。”

然后转身,一边走开,一边浑身上下摸索,嘴里还不高不低地嘀咕,“刚才那根,好象是最后一根……”

何知之眼里有笑,继续走出游戏机房,歌舒亚随她一起,回到阳光明媚的尘世。

“老师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歌舒亚拒绝再向前。

“你发现被跟踪有多久了?”何知之并不正面回答少年的问题。

少年撸了撸头发,啧,这些大人都一副德性。

“也许老师第一天跟踪,我已经发现了。”

何知之不是不意外的。以她的跟踪技巧,如果不是今天想看一看少年究竟有没有发现她,并且如果发现了会如何摆脱,她是不会这样轻易地被少年逮到的。

“我已经回答老师了,该老师回答我的问题了。”少年已经没有耐性,如果再得不到答案,他就要走了。如此大好时光,他宁可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何知之微笑,按住歌舒亚的手。

少年冷眼看了看自己黝黑手背上白净的女子的手,不耐烦地挥手,想要挥开。

不料,那只白净的手,却似有千钧之力,让他不能如愿。

歌舒亚一愣。

这只平日里拿着教鞭粉笔的手,现在在他眼里,突然有了不同的意义。

少年忽然翻腕撤肩抽手,毫不拖泥带水。

沉静的女子嘴角保持温婉的笑容,肩向前一送,柔软的手臂仿佛灵蛇,贴着少年的小臂,五指扣住少年,竟如影随形,甩之不动。

歌舒亚这次是真的意外了。

“能打赢任海嘲的孩子,我不介意陪你走几招。”何知之笑得极云淡风轻,但偏偏教人不敢轻忽。

“老师究竟是谁?”歌舒亚冷下眼来。

“什么时候,你能打败我,什么时候,揭晓答案。”何知之在歌舒亚的曲池穴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少年顿时整个肩臂一片酥麻。

何知之微微一笑,放下自己的手,转身,缓步离去。

留下一个膀子暂时废掉的少年,满腹疑惑。

正文 第六章 联手

“你最近的日子一定很难熬。”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两个少女并肩坐在*场边的台阶上,两人的面孔都因运动而显现出红润的颜色,红扑扑的,仿佛两个红苹果。

月绝情捏了捏流浪明显紧实的手臂,给予同情的一瞥。

流浪低头看了看包裹着运动衣手臂,漾起一丝苦笑,转而看见月绝情手腕上,用遮暇膏覆盖着的淤青,忍不住回了一个“彼此彼此”的眼神。

两个女孩相视而笑。

“流浪,绝情,说什么悄悄话?笑得这么开心。”有人走过来,打断两人默契的相处。

流浪眼底掠过淡而又淡的抗拒颜色。

这个汤葭靓,始终不死心。

“我们在说日子难捱呢。”月绝情明媚的大眼看看流浪,又看看汤葭靓,心下了然。

汤葭靓以一种不可置信的口气问:“开玩笑?!如果你们的日子难捱,那我们岂不是统统要去跳楼?”

“是啦,玩笑,玩笑而已。”月绝情耸了耸肩膀,朝流浪眨眨眼睛,“你看,说出去都没人相信我们日子难捱,都当我们整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钟鼎美馔不食人间烟火呢。”

流浪受教。

明明讲的是真话,偏偏一副玩笑口吻,教人真假难辨,统统当戏言处理,反而漏过了重要的信息。

“不知道你们本周六有没有空?我想请你们参加我的生日晚会。” 汤葭靓其实并不想请月绝情,但是月绝情基本上总是会和流浪在一起,不得以,只能把她也算进去。

流浪摇了摇头,且不论她自己身上有很重的功课要做,单凭她对汤葭靓的印象,她就不想和汤葭靓搅和这一起。

“好的,我们一定到场。”耳边却听见月绝情笑吟吟地回复。

“那么说定了,周六晚上六点,地点在朗梵大酒店阿提密丝厅。恭候两位大驾。”

说完,汤葭靓似一朵粉蝶,翩然而去。

流浪望着汤葭靓窈窕的背影,深觉不可思议。

阿提密丝是希腊的狩猎女神,阿拉伯人称她Lat,埃及人称她依西斯(Isis),而罗马人则称她为黛安娜(Diana),在古代的希腊,阿提密丝女神深受敬仰,因此兴建了七大奇观之一——阿提密丝神殿。

朗梵大酒店的宴会厅,起名阿提密丝,想必一定恢弘磅礴如阿提密丝神殿。

汤葭靓定在那里举办生日晚会,首先超出了她家的经济承受能力,其次,她的野心不言而喻。

流浪不明白何以汤葭靓为了追逐她的目标,能全然不顾自己的家庭是否承受得起?出人头地有那么重要?

月绝情轻拍流浪的肩头。

“她后面有人替她付帐,你不用替她担心,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担心?担心什么?流浪眯眼。

“她请你去,自然是要在你身上得到好处。我指的不是物质上的。她很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你是她竞选班子的一员,甚至是她的副手。”

流浪挑眉毛。汤葭靓不会破釜沉舟至此吧?

“怎么不会?”月绝情也挑眉,似足流浪的样子。“她利用你,而且不会感谢你。她会觉得你活该被她利用。”

流浪心头沉重,发现她竟然不能反驳这个观点。

是,她已经知道,这是事实。

流浪怀疑月绝情也知道那天傍晚教室里发生的对话。

“所以,我们一起,祝贺她生日快乐,然后当面告诉她,我们已经联手。”月绝情挑眉,笑得艳若骄阳,“没有什么比当面粉碎对手的企图,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和你联手了?”流浪啼笑皆非,这个月绝情。

“难道你不答应?”月绝情用手捂住两个脸颊,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

流浪垂睫,沉吟片刻,然后扬起浓长的眼睫,笑,仿佛昙花绽放。

为什么不呢?

至少月绝情够坦白。

两个少女击掌,定下了联手的约定。

晚上放学时,海啸不在车上。

任三任四不放弃任何机会彼此挖苦,任五在拆一堆仰慕者送给他的信件与礼物。

流浪有些心不在焉。她最近很少想起父母的事。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们,不甚清晰的面容,遥远的身影,并肩立在一处,感觉是如此地相属,再容不下第三个人,哪怕是他们的女儿。

不是流浪凉薄,只是,她现在无能为力。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她满月时将她托付给养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多年来从未探望过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就此失去联系再无音信。

也许,只有等到她十八岁,可以选择的时候,她才能从尘封的故纸堆里,找到一些头绪。

仅仅,只是也许。

流浪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把关于父母的情绪,沉潜在心灵最深处。然则,今天放学时,看见公告栏里张贴的,关于家长观摩日的海报,那些被压抑在灵魂深处的东西,忽然便甚嚣尘上。

回到家里,父亲竟然在家。

最近任远山十分忙碌,已经许久不曾在晚饭时间出现在家里。

看见儿女们进门,他朗朗然笑。

“怎么都这么乖?我以为今天要自己吃饭的。想不到你们倒都回来了。”他不是老古板,更不会约束自己的孩子,不能参加正常的社交活动,只要他们不会因而荒废了自己的学业功课便好。

“好,今晚爸爸检查你们的功课。”任远山心情十分好的样子。

任三哀叫一声。“早知道我也学*的样子跑去约会。”

流浪堕在哥哥身后微笑。

任四只是打鼻孔里轻哼一声。

任远山招手,“都到爸爸跟前来。”

四个孩子先后走到他身前。

“老三老四最近没有打架罢?”任远山仔细看了看两个儿子的气色,眼底颇有些骄傲颜色。

“他们现在改打嘴皮子官司。”任五笑眯眯地。

“啪!”

“啪!”

两只属于不同主人的手几乎同时招呼上任五的后脑勺。

流浪见状忍笑,忍得肩都抖不停。

“爸——你看他们都欺负我!我不干!任流浪,你就认了吧,谁让你比我小!”任五又想故技重施,“不许逃,任流浪,我是你哥哥,站住!”

流浪脸皮不受控制,越笑越灿烂,边躲闪任五的袭击,边笑着往楼上逃。

整个稍早还静谧的客厅,瞬间已是笑声弥漫。

“我很高兴,你们都是好哥哥。”任远山望着流浪轻快而去的背影片刻,然后对仍留在客厅里的两个少年说。“流浪比以前活泼开朗很多。”

“她是我们的妹妹。”任三长得极高大,身量已经快赶得上父亲任远山。然则对住父亲,仍会流露一个男孩子对父亲的敬仰,讲话也谨慎许多。

任四不做声,这种时候,他往往是最沉默的人。

“都把书包去放了,换衣服洗手下来吃饭。”任远山拍拍两个儿子的肩膀。他们已经在他不知不觉时,长得如此高大。他相信他们将来都会成为有担当的男子汉。

任远山检查完三个男孩的拳脚功夫,换上居家服。

“流浪呢?”

“六小姐在自己的书房里做功课。”管家全叔即时将流浪的位置告知。

“她——还开心么?”任远山问。他看着流浪,总会想起那个将流浪托付给他的女子,小白花般干净羞涩,一生最狂野的事,就是随那个人出走,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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