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这空虚沸腾-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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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倨谟懈雎梗颐腔岵渭印4蟾啪褪恰�6 月底吧。“”我知道啊。覃荔跟我说过了。“”现在她们已经开始准备了。“”哦。“”覃荔好像蛮想你去的。“”哦……我去感觉也做不了什么吧。我又不像你和覃荔那样,画画画得这么好。你们去漫展也是租一个展位对吧?我去的话,最多也就是帮你们卖卖周边……跟在淘街一样啊,“我说。暗暗吃惊自己为什么会朝程敛说出这么多的话来,”……我去不去还不是一样,卖卖周边而已,你们找谁做都一样啦。“——像这样的话,我其实并没有打算说出来。程敛依旧全神贯注于自己的画稿,我说话时他压根没有投来半眼。可是为什么呢。尽管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却可以清晰感觉到,那些在先前几分钟一度减弱的冰冷气息,此刻,又再一次地复苏了。”哦。也是。“他说,没有看我我朝着程敛的方向,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尴尬地动一动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对方那句简短的回应,像是为这段对话按上了一个冰冷的不可撬动的句号。但更冰冷的,却是之后的短信。”我的同房,死了。〃短短的六个字。却足够我的手心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那是在我先前的疑惑发送出去相隔了大半节课之后,郑启脉终于给出的回复。
03 现在想起来,和郑启脉的见面,除了最初父亲住院的那个晚上,似乎总是集中在白天。自然也包括了这一次。上午的课,一结束。我便从学校赶到了医院。夏日 12 点的阳光,瀑布般淋下来,将我的头顶和背部烧出热辣辣的不适,但它们渗人肌肤,却又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我内心里那股不可名状的惧意。正午不适合出门,却适合探病。夜晚看上去诡秘阴郁的第四医院的大楼,浸在刺眼的日光里,倒也显得明朗了一些——如果没有楼前那些印着黄黑条纹的围栏,和被它们围于中间,那一小抹未被清洗干净的褐色的渍的活。据说是自杀。“是今天清晨找到尸体的。具体几点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睡着之前他都还好好地躺着,可能是晚上溜出去的吧……”郑启脉说。“你过来的路上应该有看到现场吧。嗯,当场死亡。医生说他是跑到天台上跳的。天台啊,十五层。会死是肯定的,啊对,那上面是有围铁丝,不过好像被他给爬过去了……呵呵,我也没想到他还会有这样的力气。”这还是我第一次听郑启脉说这么多的话。或许是口气说得太多太快,他不得不深呼吸了一下,才终于放慢了语速。“人真的想死了,大概也没什么能拦得住吧……”他叹出一口气,朝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特地害你过来。我本来就只是想和你在电话里聊两句的……这个事太突然了,感觉叫人很压抑,所以想找人说说话……一时间手机里也找不到别人……”“没什么没什么。”我急着岔过郑启脉的话,用力摇了摇头,“我明白的,有时候心情很郁闷的时候,是需要找个人聊聊,发泄一下的。”“嗯。呵呵。”疲惫的笑声。我将视线移到那张空荡荡的床上。曾在这上面躺过的那个大叔,我不知道他的长相,不知道他的年龄。不知道他究竟得了什么病。我对他一无所知,甚至需要郑启脉的提醒才意识到他的存在。但就是这样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却在消失之后,变得完全没有办法叫人忽略。“……那他的家人呢?知道这个事情了吗?”抬起头,我问。“不知道知不知道……”郑启脉说,顿一顿,“就算知道了,大概也觉得无所渭吧。”“……啊?”“嗯。我住院那么久,也就只看过他的家人来看过他两次。是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孩。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跟我介绍过,说那是他的妻子和儿子。第二次来的时候,大概也就是前几天……他再跟我聊起来的时候,称呼就已经变成了前妻和儿子了。”“前妻……”郑启脉点点头。〃所以……应该是离婚了吧。我也是那天聊了之后才对他的情况稍微有些了解的,一把年纪的,父母也早就死了。剩下的亲人就只有妻子和儿子偏偏得了那个什么病……嗯叫什么来着,那天听他说了一次不太记得,名字蛮复杂的。虽然不是绝症,但是治疗上要拖很久。搞得眼下工作没了,还平自增添了一大笔的花销。一个男人变成这个样子,对于一个家来说大概也没有价值了。
所以,呵——“郑启脉低笑了一声,”……离婚……其实也正常。“”……是因为离婚才自杀么?“”不知道。“郑启脉垂着眼睑。”但应该……肯定是有这个原因吧。比起疾病的折磨来说,变成别人眼里‘不被需要的人’,才使让人受不了吧。“——成为”不被需要的人“。我被这个句子震得打了一个激灵。那行桃红色的字,那条未有回复的分手短信,那些数天来我一直努力想要忘却的事件话语和想法,都在此刻,如同水底的河床,在河流干枯的瞬间露出它原本的粗糙与丑陋。下意识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感觉到拇指指甲陷进食指时所带出的粗钝的痛感。”总觉得……好像能理解他。“我说。迎着郑启脉吃惊的眼神,说。仿佛可以听到内心传来的一声轻巧的”咔“,某个箱子就这样打开了缝隙。在我意识到自己究竟在说什么的时候,郑启脉已经从我的口中,听完了我和齐要分手的全部过程——这段经历是这样的荒诞不堪,我甚至连密友也羞于启齿,却在此刻,在一个尚未能称得上熟识的男生面前,以滴水不漏的手法、巨细无遗的口吻,将它描述了一遍。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我希望,能够得到安慰。需要安慰。即使不是郑启脉也无所谓。在我的内心里,其实一直想能得到一个安慰。一个,能够让我重新喜欢上自己的安慰。我渴望安慰,却又在同时清醒地明了自己不配得到。所以我将这需求封锁进某个箱子,遗忘进意识的角落。直到眼下它再次被打开,我就在郑启脉而前变成了一个乞讨同情的可怜虫。但郑启脉并没有安慰我。在我矫揉造作地说完”有时候我觉得我对于齐要……还有很多人而言,其实根本就是可有可无“后,他并没有如我所冀盼的那般,回复以”你是很重要的“或是”对自己有点信心“之类狗血却多少能解一时之渴的台词来。他就只是看着我,然后问:”以前呢?“”……什么以前?“我眨眨眼睛回望过去。长期化疗的关系,郑启脉比上次见的时候更显消瘦,头顶的毛绒帽松垮垮盖下来,几乎遮住了大半个脸。”就是你们分手以前啊“他将帽子向上捋一把,原本被挡了大半的眉眼露出来,是一贯的温和清澈,是怎样的呢?”“”没怎样啊,不就是天天打游戏咯,话也没两句的……反正根本就不像是情侣……“”没有什么趣事吗。“郑启脉插进了话。我呆一呆:”趣事?“”趣事啊。快乐的事啊。让你感动的事啊。之类的。“郑启脉掰着手指,”……像这样的回忆吧。“”……多少也会有吧。“”那就可以了啊。启脉说。“郑”老想着之后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只会越来越不开心。有以前的美好回忆就可以了。“以前的美好回忆。我愣愣地看着郑启脉的脸,感觉什么自脑海的角落流动出来,它们影影绰绰,仿佛午夜行进的军队,终于随天色的明朗而一点点清晰出了身影。有一次齐要约我一起看电影。那时我们因为关系刚刚确定,所以在街上走的时候,也只是一前一后的生疏。偏偏那条街是出了名的传单街,走了不到三百米,两个人的手上就被塞满了传单。拿出来一对比,发现两人拿的几乎都一样,齐要说着”这样不环保“就牵了我的手,”这样,我们两个人就算被派传单,也只需要拿一人的份了。“然后他转过头来对我笑。笑容羞涩而温暖,像是融化了一整片初冬的太阳。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点果汁的时候我点了一杯”鲜榨柳橙汁“,因为一时疏忽,忘了叫服务员不要加冰,结果端上来的橙汁里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冰块。偏偏那天我来例假,不能喝太冷的东西。齐要于是把他自己的热奶茶换给了我,自己把那杯冰凉的柳橙汁喝完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最讨厌喝酸味的东西。有一次我们在游戏里因为无聊的问题而大吵一架,冷战了三天后,我在放学的门口看见了他。那时已接近冬天,齐要却穿着短袖短裤。看到我的时候就一边叫着”好冷“一边抖抖索索地一个熊抱过来。我问为什么穿得那么少。得到的答案是一个牙齿颤的”冷战期间,不找点借口不敢抱你“。许多个”有一次〃。公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我将头贴上车窗,出神地看着玻璃对面的街景。小店、行人、食肆、写字楼,它们随车厢的移动被模糊成一片五颜六色,但若是用力地睁大眼睛去看,却还是可以一一认出来——约会、牵手、接吻、吵架、和好。那些存在于我与齐要之间,曾被我以粗糙的心态揉皱的美好而明亮的记忆。此刻就像是从地底被挖掘出的温泉,它徐徐流过被放大了的丑恶和坚硬,最终,在我的脸颊延下一丝温热的触感。分手后的第一次流泪。不是因为和齐要之间冰冷的分手而是因为,彼此之间温暖的回忆。
第十一章 CHAPTER 11
她有我没有的干劲,她有我没有的目标,更重要的是,她拥有我没有的、实现这些目标的能力。所以那些于我只是“开什么玩笑?”的建议,放在她面前,就统统变得像是理所当然。
01 我又一次梦到了漂流瓶。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频频地梦到它。漂流瓶。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漂流瓶。它和之前一样,空空如也地浮在海平面上,半透明的瓶身在海水与阳光的折射下,被镀上一层浅蓝色的光。梦里的我犹若一条被光所吸引的鱼,明知道瓶子里面一无所有,却依旧固执地游过去,想要探清光下的内容。瓶身上模糊倒映着的身影,随光线的变化一点点地清晰进我的眼。温和的表情,清澈的眼神,干净的五官,仿佛距离遥远却又似曾相识的笑容。——郑启脉的笑容。我被这张突如其来刺人视野的脸吓了一跳,心脏在瞬间砸出钝重的声响。睁眼瞥一眼床头的闹钟,显示的时间是下午 3 点半。“啊!该死!”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扯过一件外出用 T 恤就往身上套。放假到现在不过一个礼拜,却足够我把自己的生物钟折腾得乱七八糟。我想这大概属于“假期综合征”的一种。所以即使不去刻意地改变,但只要放假,原本朝九晚十一的规律就是会以每天一个小时的速度自动向后拖延,延到眼下,就变成了“即使约在下午 3 点半,也能因为睡过头而迟到”的状况。下午 3 点半,是和覃荔约定好的“集合日”。集合地点位于覃荔社团里某个成员的家中。漫画展将近的关系,每个星期里总有两到三天,大家会专门约出来为漫展的事宜作筹备。譬如完善同人本的后期、制作要售卖的周边、准备展位要用的装饰、讨论一下当天的人员安排,又或是像我一样,纯粹过去充充人气和打打下手。是的,我终于还是决定了要参加漫展。倒不是因为对漫画突然有了兴致。而是——
抬眼看向墙上的挂历,6 月 3 日是今天的日期。而在下面,相隔两行距离,是被我分别用马克笔圈出的数字:16 号和 27 号。6 月 27 号,漫展的第一天。而 6 月 16 号,是郑启脉做手术的日子。我是在那天医院之行的最后一秒,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时我已一脚踏出了病房的门口,听见身后的一声“哦对了”,还以为是有什么临时的交代,转过头却只看见郑启脉略显犹豫的脸。“我的手术时间定了,是 16 号。”他说,语气有些生硬,像是在做一件不太习惯的事情。我意识到这一点,有些暗暗地高兴——郑启脉是那种即使得病,也能朝外界挂上一张笑脸的人。这样的人,通常会怕麻烦别人而将所有都一力承担。我原本并没有指望能从郑启脉的口中获知手术的具体日期,但是,眼下他却主动告诉了我。是说明……我已成为他心中能够信任的人了吗?——可以这样认为吗?“16 号?好日子哎。”为了不辜负郑启脉的信任,我努力用上开朗的语气,“看这个日期就觉得会顺利呢!”‘呵呵。“”手术就是肿瘤切除对不对?“我看向郑启脉。他点点头。”啊!那做完是不是就可以出院了?“”嗯,要留院观察吧。应该还是要继续化疗一段时间。“郑启脉说。”这样啊……不过术后化疗,感觉会比术前化疗轻松些吧。至少心态什么的也好一点呀!“”呵呵。嗯。“”……嗯!我觉得到时可以出去玩了吧?说不定还可以很快打网篮球了!“开朗的按钮按得久了。我似乎真把这手术想成是盲肠切割术一般地简单乐观了,直到发现郑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