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开新元之孟丽君传奇-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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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铁穆一定吃亏。如果全清云趁机做些手脚,将证据泯灭,岂不是得不偿失?更何况湖广形势已经如此凶险,再往狼群里投放一头老虎,岂不是使殿下处境更加险恶?
但是铁骑自己有自己的道理。他认为全清云胆子再大,也只是想办法保全自己而已。对于朝廷,他还是没有贰心的。所以,不管他如何动作,铁穆都没有人身危险。何况他留给铁穆作题目的时间也不是太长,顶多那么几天功夫,应该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再说,铁穆如果连应对这么一点意外的能力与运气都没有,那么还有能力来应付这万里江山的无数事务、无数杀机?
廉希宪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是一个马上得天下的主子,对于人命,是向来不怎么在乎的。但是根本没有想到,他对于自己的亲孙子,也不是如何在乎。也许,在这一代君王的心目中,在乎的只是皇位的继承人而已。反正儿子孙子有的是。廉希宪知道自己这些想法叫做“腹诽”,的确非臣子之道;但是没有办法不这么想,这也是无可奈何了。
可是铁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全清云竟然不但与黄得功有干系,与湖广的大族也有干系。也许铁穆已经掌握了全清云什么证据吧,全清云竟然丧心病狂敢于去动铁穆,动铁骑的亲孙子!
前几日来的谍报叫君臣二人触目惊心。廉希宪知道,这个君王虽然没有说过什么后悔的话,心中的悔意还是有的。幸好铁穆吉人天相,而且有中心臣子护卫、舍命相代,竟然有惊无险。之后的事情,铁骑甚至来不及作出自己的安排,湖广的消息就一个接着一个来了。铁穆一反之前事事请示的态度,竟然事事都先自己作主再行报告;而在湖广的雷霆手段,也叫临安诸人大为吃惊。
廉希宪之前还担心,铁骑会因此疑忌自己的孙子。没有想到,这个皇帝竟然一反常态,竟然为孙子辩护起来。也许是心里有点愧疚的缘故吧。这也叫廉希宪松了一口气。作为臣子,对皇帝的家务事特别是皇位的继承问题是绝对不能多置喙的;但是廉希宪也不希望铁骑频繁更换皇位继承人选。尽管对外没有任何宣布,但是廉希宪知道,有敏锐的臣子已经知道皇帝的心理动向。再来变更,只怕对朝廷的大局稳定不利。皇帝如此想,更好。
在廉希宪看来,这铁穆虽然没有铁骑的魄力与胆略,但是素来以百姓为重,有仁者之风,也是一个作皇帝的好人选。铁骑这么反复考试,其实没有什么必要。而这一次的试验,还几乎将孙子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铁穆的心腹谋士生命垂危,国家有可能损失一个栋梁之材,这其实是铁骑多事的结果。当然,这念头只是念头,一闪而过的念头,他也不敢多想。
君臣正各自处理政务,却看见太监尖声报告:“安平郡主求见。”
安平郡主?君臣二人对望了一眼,都是一怔。自从将安平郡主召回来训斥了一顿(开口的自然是皇后娘娘与太子妃,但是安平郡主岂不知二人训斥自己是得了皇帝的命令?)因此,除了元宵节那日她在皇帝面前出了一次场外,其余日子,竟然是在铁骑面前闪也不闪一回。连带着,连皇后宫殿里也不去了。铁骑知道这外孙女还记恨呢,不过也没有空去与一个小姑娘计较。只是传了话给太子妃,叫她好生看着。听说安平郡主听了这道口谕,又生了老半天闷气。
其实说起来,铁骑对于这个外孙女,其实比亲孙女还亲。安平的母亲是铁骑最疼的女儿若阳公主;安平的外貌,与若阳少女时候竟没有二致。铁骑痛惜女儿早丧,将疼爱女儿的一番心事都转移到安平身上。再加上太子妃对于安平的溺爱,这安平,才养成了一个骄纵的脾气,一丝皇族的风范都没有。虽然皇后有时会板起脸教训外孙女一顿,但是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照老脾气,这安平生起气来,没有一个月或者大半个月是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
按照规矩,后宫宗族女子是不能进这文英文华保和等几个议政大殿的;但是按照规矩求见的却是个例外;安平郡主更是个例外中的例外,她是经常来这里求见的,提一些千奇百怪的要求。
安平郡主走进,规规矩矩行礼参拜,一丝过去的嚣张也没有。铁骑见她换了一个人也似,急忙叫起:“鸿儿,有什么事情?”
安平垂头说话:“皇上,我想再去一趟湖广,求您恩准。”
去一趟湖广?铁骑看着外孙女:“不用去。再过半个月一个月,你穆哥哥也该回来了。”
安平抬眼看了看铁骑,却没有退下的意思。“……今天看到了穆哥哥传给姑母的信了……他形势那么危险……我要亲自去看看。”
铁骑看着外孙女这么怯懦的脸色,不由起了怜悯心思,放松脸色,笑起来道:“你放心。你穆哥哥已经将形势镇压住了。你其实去也帮不上忙。”
安平动了动嘴唇,终于说话:“可是,我还想去。在这里等着,我总不放心……顺带着,我可以带一些药物过去……”
铁骑敏锐地从安平的言语里面听出了什么:“你要带药物过去,作什么?你穆哥哥又没有受伤。……你年前去的那一趟,认识了你穆哥哥身边的什么人?你担心着他的安全?”
安平见自己心事被皇帝外公看破,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性子上来了,头一扬,豁出去了,直爽承认:“是,皇上!我认识了他身边几个新收的侍卫谋士……他们受伤了,我想去看看!”
铁骑脸阴沉了下来:“你认识了那个郦君玉,还是谁?你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失身份?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还要去湖广一趟!你记着:你是大元的郡主,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皇家的风范!你且回去吧;三个月之内,你不许出皇宫一步!”站起来,吩咐太监:“将郡主带下去,送给太子妃,叫她好生管教!三个月内,不许她出宫一步!”
安平郡主郁郁下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所担心的两个人,都早已脱离的危险。
王长虹呆在郦君玉的房间里。但是,与她一起来的,还有一大堆使女侍卫。她身体其实已经大好,但是铁穆却不放心。叫了一大堆人,每日里跟着。这虽然叫王长虹感动,却也叫她非常郁闷。别的不说,就她想与郦君玉私下说两句话,就非常不方便。
说了一大堆客套话,王长虹终于找借口将终日跟随自己的两个使女派了出去,才与孟丽君切入正题:“郦先生,长虹尚且有一事请教。前日先生受伤之前,尚有一句话,长虹不甚明白。先生是否可以直言相告?”
孟丽君知道王长虹肯定要来追问这个。但是说实在话,她对于那日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已经开始后悔了。自己那日如果死了那也罢了,荣兰即使将实情告诉王长虹也没有什么。可是自己偏偏大难不死。既然不死,那就得为日后的情形想一想。
实话告诉王长虹?自己绝对不情愿。谁知道这王长虹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后会怎样反应?在原著里,这王长虹后来对于孟丽君可没有作什么好事。自己如果心甘情愿做皇甫家的好媳妇,那也没有话说,可是,自己对那个美丽的像女人一般的皇甫少华,兴趣着实不大。何况自己还知道了映雪对于皇甫少华一见钟情。本着朋友夫(其实也不过是梦中情人而已)不可戏的原则,自己也不愿意与皇甫少华有进一步的交往。所以,与王长虹实话实说的想法,已经完全放弃。但是,与王长虹说谎话?自己也不是很愿意——毕竟,王长虹,目前来看,还是一个很值得一交的朋友。
摆出非常倦怠的神色,孟丽君微笑:“我说过什么话?我竟然忘记了。这几日身体也不大好,记性也差了……王兄能否提醒一下?”
王长虹实在拿不准孟丽君的话是真是假。照理说,如此重要的话,郦君玉在生死之际还念念不忘要交待给自己的话,今天却忘记了,这可能性着实不大。但是,郦君玉这几日身体是不好。观察着郦君玉的脸色,心下暗自判断,口中说道:“那日郦先生说,要传话给一个好像姓皇甫的朋友。长虹记性也不好,竟然忘记了先生所说人物的名字。而且先生所说的话也还没有说清楚,好像是想请那位姓皇甫的朋友娶一个叫什么名字的闺秀。至于那位闺秀的姓名,先生却也只说了一个模糊的名字,没有住址,没有家族。长虹故来请教。”
人家将话说地如此清楚,孟丽君不好再装傻。好在这么对话的工夫,她已经想好说辞。当下说道:“在下曾经游学云南。曾听说过当时云南安抚使皇甫敬及其公子皇甫少华的名声。”眼睛看着王长虹,见后者脸上已经微微变色。当下笑道:“王兄曾经在吹台山上居住,自然知道皇甫长华小姐与皇甫少华公子的名字。自然也知道,这一家人虽然是皇帝钦定的叛逆,但是其中情由,只怕还有曲折。再依照君玉在云南所见所闻,以为皇甫家为叛逆的可能性着实不大。”
王长虹不置可否,只询问道:“何以见得?”
孟丽君微笑:“在下曾听说,当年皇甫老将军为将取代李侯爷守扬州之际,曾有蒙古皇帝,以重金贿赂,大将军、右丞相之高位许诺,以求皇甫老将军一降。而老将军实有李候爷遗风,割使者之舌而将其遣回。当时蒙古势力,远大于前宋小朝廷;蒙古许诺,远高于前宋小朝廷所能够给与。而当时扬州形势险恶,与前年皇甫老将军所经历,也相差仿佛。想当年形势,将军尚且不降;那么如今家小尚在国内、安南所能给与远低于朝廷之际,老将军怎么会投降?”
王长虹知道郦君玉所说的“李侯爷”就是李玉飞的祖父李庭芝。她对于这位前宋的大将军、父亲的以前的上司,是向来充满崇敬的;听郦君玉将自己父亲与李庭芝相提并论,不免也大感骄傲,微笑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你还没有说道正题。”
孟丽君微笑:“在下游学云南之际,却也听闻了皇甫老将军的无数惠民举措,虽然没有投递求见,却也早已心怀仰慕。在郦君玉想来,这样的将军,他的子嗣也不会坏到哪里去。所以当映雪姑娘吐露心事之时,在下当时便暗中发下誓愿,要为映雪姑娘达成心愿。”
荣兰不明白公子在说什么,但是作为一个忠实的书童,她没有插任何嘴说任何话。只是睁大了一双眼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孟丽君却住了口,看了荣兰一眼,又将眼睛转到门外。荣兰知道孟丽君意思,走出门,望风去了。
王长虹也看着孟丽君,等他接下去说话。
孟丽君说话:“映雪姑娘是云南孟家孟丽君小姐的贴身丫鬟。在下在云南之际曾经得病,幸好有映雪姑娘相救。映雪姑娘虽然未曾言语,但是在下却也明白,映雪姑娘心中,唯令弟一人而已。后来皇甫家遭遇巨变,映雪姑娘痴心却未能移易。在下遂出云南,走湖广,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帮助皇甫家平反冤案的法子。后来听说了韦勇达将军占山为王、认皇甫小姐为妹一事,遂大胆向皇孙殿下建议招降吹台人众。因为在下深知,卫将军后人与皇甫将军后人,都不会是真正的叛逆。前日生死攸关,想起映雪姑娘心事未曾了结,所以大胆向姑娘提出要求,当时也是抱着万一之想,却不料姑娘竟然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今日姑娘既然提起,想以姑娘身份,必然能够帮助映雪姑娘达成心愿,不知是也不是?”
王长虹惊异地看着孟丽君:“你……如何知道我身份?”这么说话,竟然是承认了。
孟丽君微笑:“不但我知道,皇孙殿下也知道。没有什么,推断而已。韦将军不是没有情义的人,既然决定投降,如何会不为义妹安排出路?再说,姑娘外貌,也太过……不过皇孙殿下既然不揭穿,说明皇孙殿下已经决议为姑娘遮掩。姑娘不必心有顾虑。只要小心谨慎,不被其他人看穿就是。在下与书童都不是多话的人,何况你们进入军伍,与在下实有莫大干系,所以,姑娘也不必担心我们会多话,泄露姑娘消息。”
王长虹站了起来,朝孟丽君鞠了一躬:“在下先代家人谢过先生。先生大恩,在下没齿难忘。过先生所提,实有困难。拙弟已有婚约在身。先生此念,还是应与孟小姐商议才是道理。”
孟丽君看着王长虹:“姑娘所说,实是正理。不过姑娘可以想象,姑娘家里遭遇了这么大的变化,孟小姐的婚事,难道会没有变更?即使孟小姐不想变更,孟老爷难道不想变更么?即使孟老爷不想变更,姑娘家里的仇人,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么?”
王长虹立定了,直视着孟丽君:“你知道了什么消息?云南的消息?”
孟丽君看着王长虹:“我在湖广路上的时候,听说了一个消息,却也不知是真是假。说是有人不愿意放弃孟家的婚事,通过天子赐下婚姻,要孟小姐改嫁他人。而孟小姐却宁愿玉碎,亦不愿瓦全。”
王长虹眼睛拧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