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长城-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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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如忙把怀里婴儿的脸露出来给小玉看,儿子睡得正香。小玉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目光又转向梁如,微笑着慢慢地闭上了双眼,梁如千呼万唤也无回应。小玉已经离开了,永远离开了!她那美丽的脸上依然是灿烂的笑容。
梁如心如刀绞,抬头看看天空,天空乌云密布。梁如感觉天已塌下,放下小玉,踉跄着要上马去跟秦兵拼命,怀里的儿子却“哇”的一声哭起来。梁如一下子站住了,怔了半天,回身来到小玉身旁,抱起小玉失声痛哭。
这时,从远处飞驰来一匹战马,到了梁如前面停住,只见蒋香君身上中了十多箭,浑身是血,伏在马上,马也被染成了红色。梁如慌忙上前把蒋香君抱下来,小心放在地上,托着蒋香君后背急喊:“香君兄,你怎么样了?”
蒋香君已坐不起来了,费力地伸出了颤抖不止的大手。梁如问:“香君兄,你要什么?”
“拿下…酒…”蒋香君声音微弱。
梁如忙解下蒋香君的酒葫芦,倒进蒋香君嘴里一口。蒋香君打起些精神,问:“小玉和孩子怎么样?”
“孩子无事,可小玉她,她去世了……”梁如泪流不止。
蒋香君一阵猛咳,注视着梁如颤颤说:“其实生与死一样,小玉幸福,并无遗憾,我、我也要去见师父……”
“香君兄,你不能离开我,你不会死的……”
蒋香君却笑了:“你要好好活着,别为我报仇。世事顺其自然,不要……”
蒋香君声音愈来愈微弱,突然猛一颤抖,头一沉闭上了眼睛。梁如拼命呼喊,却无回应。梁如呆坐了半晌,才慢慢站起身来,用剑挖了两个坑,把蒋香君和小玉埋了。他包实怀中的婴儿,又回头望了望邯郸方向。此时的邯郸城已被乌云黑烟笼罩。
梁如再一次跪倒在两座坟前,用剑刺破手腕,鲜血滴落在坟前,梁如念道:“小玉,香君兄,我不能陪你们了,你们要耐心等待,我发誓,我会用嬴政的血来祭奠你们,一定会的!小玉,香君兄,保佑我吧。”
梁如心一横,拿起蒋香君的那把长剑,骑上马往北急驰而去。
秦军攻克了邯郸,由于赵国军民们的拼力抵抗,秦军的伤亡也极为惨重。但这对秦国的统治者、那推最臭的狗屎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取得胜利,能取得天下。赢政认为,战役的胜利便标志着财富的拥有,事实也的确如此。财富是不会跟着战场上的人死去的,它只能留给胜利的一方。而且中原的富足大大出乎此狗屎的意料。对赵国发动战争以来,所获得的财富简直超过了秦国数十年的税收,这更增加了那恶臭狗屎的野心和信心。战争中死点人算什么?就算人都死光了,大不了回头再从国内征招些如同木头般的国民,如数补上不就得了嘛。在这个个想要统一天下的狗屎眼里,那些手拿武器的士兵和拉车奔跑的马是一样的,不过是战争工具,而且是最廉价的工具。正是基于此原因,那狗屎在国内鼓励国民生育,为国家制造出大量的活动工具,在用于战争时这些工具的维护保养其成本也惊人的低廉,无非是供他们一日三餐,以便战争时有力气拿起武器闷头冲杀。更何况这些在前方站岗值班的工具的吃喝也是来自于工具们的妻子们在家中耕耘农田的辛勤劳作,狗屎们只不过是坐享其成而已。对于狗屎来说,这简直是天底下最美的美事了。
那些本来就被秦国君臣灌输训教得早已丧失了人性的战争工具们更是把九死一生的兴奋和怨恨全发泄到败军的头上,疯狂地在邯郸城里进行了数天烧杀抢掠,一时邯郸城里换了人间,此时的人的行为与平时人们眼中看到的和动用一切丰富联想所能想像到的“人”的形象大相径庭。后世关于“世界末日”的种种想像一时间在邯郸城里提前都出现,并且大大超出了后人之想像。
赢政站在邯郸城城头上,脚踏着邯郸城墙。这狗屎只有一种把赵国已踩在脚下之感,即而又觉得一脚踩住了天下,不由兴奋激动得仰天狂笑。
见主子笑得差不多了,王剪躬身陪着笑脸上前禀道:“陛下,这些人如何处理?”
王剪所说的那些人,是赵国一些热爱生命的大臣,觉得没有必要去给旧主做陪葬,见邯郸城破,纷纷及时缴械投降,并梦想生命之花二度盛开,依然做新狗屎的奴才。
赢政瞅一眼城下那帮狼狈不堪,跪伏在地的败军之臣,不由想起了二十年前在赵国寄人篱下的日子。那时赢政母子是何等艰难。母亲跟人说话都要低声下气,那群臣子又是何等的趾高气扬。如今换了人间,双方身份整个来了个黑白颠倒,昔日的赵国重臣权贵们现在像狗一样的拜伏在自己脚下。赢政心里舒服极了,突然又想起母亲那时为了生存,在权贵们的胁迫下不知跟多少当官的有过染指呢,又不知有多少赵国人知道母亲那种不光彩的事呢。想到这儿不由得怒从心起,恨恨地一挥手:“把他们全挂在城上!”
军士闻命行动,珍惜生命的赵国大臣们的梦想瞬间破灭,城下顿时一片哭嚎。
哭嚎声中,有一个声音尖叫着:“大王,您忘了十三年前的事了吗?”
赢政闻声,令人把喊话的那人押上来。那人原来是苟为民,此时光着上身,背上那两个大字格外显眼。赢政半天也没认出他,苟为民只好自我介绍:“大王忘记了?小人十三年前曾送大王母子二人离开赵国……”
“噢!你是苟中尉。”赢政点点头。
“正是小人,小人还曾为大王立过功,是小人帮助乐成把李牧除去,把赵国铁甲军铲除的。小人还因此被赵国昏侯下了大狱,多亏英明的大王伸兵相救,才使小人免遭那昏侯杀害呀……。”
赢政心里一动,想此人确实功劳不小。又见苟为民背上那两个字,觉得不错,心想,用那两个字做招牌,是个帮自己治民的好料。正要发话,突然想起苟为民当初与母亲染指最多!赢政立时盛怒,命令手下:“先不要让这人说话了!”
手下军士会意,持刀上前按住苟为民,一刀割断了苟为民的喉管。苟为民说不出话来,跪地磕头比捣蒜还快。赢政又下令:“把这人吊起来,给兵士当活靶子练习去吧!”
军士把苟为民拖走了,赢政怒气仍不消退,厉声喝令:“该杀的全杀,以后不要再向我请示!”……
回到秦国,赢政刚进宫中不久,王后阿秀便来求见。阿秀是为赢政的母亲,太后吴莺莺求情的。自从处死吕不韦,赢政便将母亲囚入深宫,终日不让出来。阿秀小心求道:“太后她老人家已是年迈花甲,却在那冷宫里终日不见天日,求陛下发发慈悲,放她老人家出来吧,她终是陛下的母亲呀。”
提起母亲,赢政心里就有一种无名之火,怒气冲冲地说:“她还念我是他儿子吗?她和吕不韦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让我怎么有脸当国君?当初朕没给她治罪,已经是够慈悲的了!”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她老人家也受了许多罪……”
“这么长时间”嬴正突然提高了嗓门:“难道我就好过吗?她做的事让我天天都在自卑!你知道她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
“人非圣贤,难免会做错事,太后被关了这么长时间,陛下就不要再惩罚她老人家了。”
“她的错误是无法弥补的!是不能饶恕的!”
“可她毕竟是陛下的母亲啊,陛下总不能不顾亲情啊。”
“亲情?是亲情重要还是国家重要?是亲情重要还是朕的江山重要?哼!让我尊养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朕的江山还怎么坐?”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母亲?”
“什么?你敢指责朕吗?”
阿秀扑咚跪地,流泪道:“陛下,贱妻求您了,就算看在贱妻的薄面上,你就放太后出来吧,太后她老人家体弱多病,你就别让她老人家再受罪了。”
“哼!妇人之见。”
“陛下,如果您还念当初你我之情的话,陛下就答应贱妻的请求吧。”
赢政一阵冷笑:“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你把我当成啥人了,啊?我能让你这种贱人乱朕的朝纲吗?你要知道,在朕的江山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我劝你老老实实当你的王后,有吃有喝有人伺候你,朕对你也不薄了。你要是看那个贱妇可怜,那你就搬进去陪她一起住吧!”
阿秀吓得不敢再言语,赢政令人把王后送回。不多时,李斯求见,赢政去秘室接见。李斯惶惶跪禀:“陛下,现在韩、赵已灭,中原涣散至极,是否乘机大举兵进中原?”
“那还用说,挥师东进,朕要一统天下……”
(五十一)
乌云遮住了太阳,天色越来越暗,秋风吹得路边的树木沙沙只响,就像是有人在哭泣。
梁如怀抱婴儿,伫立在风中,此时的梁如衣冠不整,脸色苍白,比以前瘦了许多,显得棱角分明,眼里充满了血丝,茫然地注视着路上稀稀落落的车马行人。
梁如已经静立了好几个时辰了,这时婴儿发出了哭声,梁如掏出皮囊,给孩子喂些食物。皮囊瘪瘪的,看得出里面食物已经不多了。
婴儿止住了哭声。见路上又过来一行人,梁如终于下定决心,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向路边,把行人拦住,犹豫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干吗?你想要饭还是想要钱?”路上的人问。
梁如的声音很低,结结巴巴道:“不,不是,这孩子……。”
“你到底想要作甚么?”
“这孩子……你们想要孩子吗?”
“我们要孩子作甚么?嘿嘿,原来你是想要卖孩子呀,你也不看一看现在是啥时候,这年头,你就是白送给别人,也不见得有人要呀。”
梁如躬身点头道:“我就是白送,大叔您看看这孩子,大叔您就可怜可怜这孩子吧……。”
那人推了梁如一把,不耐烦地说:“去去,别挡道,我们还忙着赶路呢!”
梁如被推到一边,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窘迫的不得了,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把孩子包严实些,紧抱着在路边来回晃动。过了一会儿,路上又出现一辆带蓬马车,车旁还紧跟着两个健壮的男子。梁如想起了刚才路人的话,忙从怀中掏出些碎银准备好了,等车子过来,梁如迎上去拦住了车辆。
“干什么的?”车夫问。
梁如举着银子,强作笑脸说:“大叔您行行好,把这孩子收留了吧,这孩子没娘了,我是这孩子的父亲,这点银子您老别嫌少,您老就发发慈悲吧……。”
“怎么回事?”随着声音,车帘打开,探出一张妇人的脸来,只见那张脸上图满了胭脂,如同戏台上的艺妓。
梁如往前挪了挪脚步,怯生生地说:“这位大嫂,看面相您就是一位积德行善之人,求您收留这孩子吧,在下别无所求,只求您给这孩子一条生路,这点银子不多,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妇人看了看梁如,问:“你是这孩子的父亲?”
梁如羞愧地点点头。妇人一笑道:“你这当爹的可真够狠心的。”
梁如更加羞愧,低头道:“大嫂说得极是,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做此举。”
妇人嘬一下嘴,叹道:“哎!现在兵荒马乱的,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这年头,卖儿卖女的多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男孩。”
妇人面露喜色:“我正愁没儿子呢,抱过来我看看。”
梁如忙把孩子递上,妇人接过来看了看,说:“这孩子蛮可爱的,这位公子,你算遇上好人了。”
梁如举着银子,感激道:“大嫂的恩德在下无以为报,这点银子您一定收下,就算在下的一点心意,只求大嫂把孩子养大成人。”
妇人接过银子,一笑说:“公子请放心,我不会亏待这个孩子的,我会把他当自己的亲生来拉扯,公子就不必操心了。”
梁如迟疑一下,又揣揣问道:“这位大嫂,可否留下大名?”
那妇人有些不悦,说:“怎么?公子是不是不放心呀?日后是不是还要把儿子认回去呀?既然如此,公子还是现在就把他拿回去好啦。”
梁如忙道:“在下决无此意,大嫂既然不愿留名,在下决不强求。”
妇人又一笑:“我也理解公子的心,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吗,公子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这个宝贝的,公子若无他事,就恕我不多奉陪了。”
车子缓缓而去,梁如愣在那里,心里空荡荡的,总觉得不是滋味,突然,听到车上传来了孩子的哭声,梁如立即飞跑着追上车子。
车子停下来,妇人探出头来问:“公子还有何事?”
透过车帘的缝隙,梁如看到儿子被胡乱地放在车内,身上的包裹都散开了,儿子正蹬着腿乱抓着大声啼哭呢。梁如不顾一切地上前伸手把孩子抱起来,那妇人急道:“你要做什么?你要反悔吗?”
梁如气愤道:“你这妇人,怎么能如此对待孩子?这孩子我不给你了!”
妇人也是一脸怒气:“真没见过你这种人,你把孩子抱回去算了!”
梁如一只手紧抱着孩子,伸出另一只手,怒气冲冲地说:“还有银子呢!”
妇人瞪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