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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血泪长城-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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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屎冷冷地问:“苟为民不是你举荐的人吗?头些日子你还为他说话求情呢,这么快怎么就转过来了?”
乐成唯唯喏喏:“老臣不敢以公废私,老臣有失察之罪,请陛下降罪于老臣。”
小狗屎哼一声,目光转向李迪:“李爱卿如何看此事?”
李迪瞥了乐成一眼,表示对他的嗤之以鼻,嘴上却说:“乐国尉说的有道理。”
小狗屎点点头,又冷冷地问乐成:“乐国尉,这事就依你之言,可是你看该派谁去拿办苟为民呀?”
乐成吓得只哆嗦:“老臣理当回避,一切由陛下定夺。”
“你还知道回避?”小狗屎又转向李迪说:“李爱卿,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李迪接了诏书,立即率一队侍卫直奔苟为民的府。此时,苟为民身兼一小官职,闲着无聊,正在家中饮茶听曲呢。见李迪领一帮侍卫闯进府中,惊恐地问:“李大夫有何公干?”
李迪当即宣读诏令,苟为民接诏后疑惑万分,问:“李牧之事不是已经完结了吗?怎么又生出变故来了?”
李迪冷笑一声:“这是乐国尉的提议。”
苟为民更加惊异:“不可能的,乐国尉怎么会如此做,一定是有人陷害下官。”
“乐国尉大概是为了自保吧?”
苟为民心里一惊,忙问:“此话何意?”
“你心里明白,不用我说。”李迪说罢令人把苟为民拿下,正要押走,忽听后堂传来一句颤巍巍的声音:“李大夫且慢,老妪有话要说。”
李迪等人停下,顺声望去,只见苟为民那古稀的老母亲在丫环的搀扶下颤颤来到大厅。苟为民见老母出来,忙跪地说:“儿子是被人冤枉的,您老人家千万不要着急,母亲若大年纪,可要注意身体。”
数十年来,老太婆似乎刚刚发现儿子的劣迹,木仗戳地咚咚直响,怒目瞪眼骂道:“你这不孝孽畜,你说,你究竟做了什么,大街上为什么那么多人骂你?”
“母亲,您老要相信儿子,儿子是清白的。”
“孽畜!还不把衣服脱了!”
苟为民脱去上衣,露出背上醒目的两个大字。老母亲声泪俱下训斥:“当初我怎么教导你来着,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对得起背负的两个字吗?你对得起国家对你的培养吗?……”
老母亲的指责让苟为民暗自感到可笑,暗笑老母亲的愚钝,竟还拿二十多年前那幼稚的思想来教导自己。其实,苟为民一时心急,没有体会到老母亲的深刻用意。自从苟为民为官以来,一直把母亲奉养在身边。如果说老母亲一开始确实是出于真心,可二十多年的耳闻目睹。老太婆对官场不可能不了解,对儿子的行为也不可能啥也不知。现在这样做则完全是在做样子给别人看,不过是曲线救国地为儿子开脱罢了,希望能打动一些人,尽量减轻儿子的罪责。
为官者对此类表演自然也都心知肚明,但这感人的场面还是感动得在场许多多情善感之官员自欺欺人地流了泪,纷纷上前安慰圣母——可见优秀的作品确实能打动人。
无奈法不容情,众官员最终没忘了执法,一个个擦着眼泪,大义灭情,只把此场面当做深刻惨痛的教训吧。
把苟为民押入大牢,李迪回朝复命。此时,小狗屎忙里偷闲,正在大哭周相国呢,小狗屎哭的十分悲切,下面的群臣陪着挤眼模泪,李迪忙加入其中。周谨一生为了国家,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可以称为典范楷模,标榜后世了。至于他究竟是一心为国还是一心为主,一心为民还是一心为私,此事除了老天,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朝中接连收到前方战事失利的战报,君臣一片混乱。过了些日子,派往中原的各使者纷纷返回,带来的消息也都令人沮丧。燕国虽然同意和谈,但乘机提出了苛刻的条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赵国此时没有丝毫的讨价之机,只能接受。韩、魏两国也以刀枪相见,打了起来。齐国则举国都变成了菩萨,大念和平经,视刀枪为邪魔之物,更谈何出兵相救了。
一个月后的一个消息更令赵国上下震恐,楚国与秦国签订友好和约,秦国二十万军队借道楚国,席卷了与魏国打得筋疲力尽的韩国后,向赵国的南部边境突然发兵,势如破竹,将西部战场的赵国军队全部包围!
楚国之为,尤如在赵国的后背上突然猛刺一刀!经过两个多月的苦战,赵国西部边关二十万军队全军覆灭。
赵国调集了全国的兵力阻击秦军,秦国也从国内增调二十万精兵。数月的激战,赵国军队节节败退,秦国军队已经兵临邯郸城下。
自从秦国进犯赵国,乐成就躲在家中不敢出来。一有时间,乐成就躲进密室中,面对满屋的金银珠宝玉器,这位唯物主义者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其实,当初乐成的想法何其他臣子一样,并没有把秦国放在眼中,秦国的突然发难,也是乐成始料不及的,如今才感觉到大事不妙,眼下陛下对自己如同变了个人,偶尔得以上朝,得到的除了白眼就是训斥,平时如跟屁虫似的一些臣子们如今却象躲避瘟疫似的躲避自己,乐成现在是行动不便,感觉如同虎落平川。更加可怕的是,蒋香君是自己的心腹大患,此人就像是悬在自己头上的一把利剑,令乐成寝食难安。心里越来越急,越来越怕,如今局势紧迫,赵国节节失利,乐成感到赵国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应该寻机早日脱离这个危险之地了。
这天夜里,十多个军士护拥着几辆篷布马车像幽灵般地从邯郸东城门出来,到了岔路口又转而向南,到了下一个路口,最后向西而去。正行进间,前面突然灯火通明,火光中两百多名骑兵拦住了去路。
车队里的一名军士上前问:“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骑兵的将领反问。
“我们是邯郸城里的军差,这里有国尉大人的令牌。”
“我们是京师卫戍巡逻队,不管什么令牌,让车上的人全都下来,接受检查!”
这时,一身便装的乐成让人搀扶着从车上下来,走上前冲骑兵将领怒斥:“我是国尉乐成,今有要务在身,你们也要检查吗?”
骑兵队伍里行出两骑,人从马上下来,上前哈哈一笑,问:“乐国尉,今夜是要往哪里逃呢?”——这二人正是蒋香君和梁如。
乐成大惊:“你、你们想干什么?”
“想要你的狗命!”说话间,蒋香君手中长剑已插入乐成腹中,往上一挑,乐成一声惨叫,倒在地上。骑兵们立即动手,顷刻间随车队的军士们纷纷落马身亡。蒋香君杀得兴起,挥剑又杀向篷车。一阵哭喊嚎叫过后,车上的家眷们也都成了蒋香君刀下之鬼,只剩下一个婴儿在车上哭泣。蒋香君抱起婴儿亲了一口,婴儿止住了哭声,蒋香君笑了笑说:“这孩子真可爱,可惜呀,只怕将来也是个贪财之徒。”说着用力往路边摔去。
梁如在一旁急忙喊:“孩子无辜……”。
却已来不及制止,那婴儿正好落在一块石头上,被摔得脑浆迸裂,无法挽救了。
梁如看看,无奈地叹口气:“你真是作孽!”
蒋香君又回到乐成面前,此时乐成倒卧在地,肠子流了一地,人却还有气,挺着脑袋问蒋香君:“我一人,一人之过,为何杀,杀我全家?”
蒋香君一笑:“老王八,真是看不出来,临死了还这么深明大义,还这么会教育人,可惜没机会了,下辈子托生个圣人吧!”
说罢手起剑落,乐成的头滚落在地,骨碌出很远才停下——这位唯物主义者致死还向人们展示着他坚定的信仰,口中竟然叼住了一块从车上散落下来的金元宝!蒋香君捡起人头,用手去抠那块元宝,抠了两下也未抠动,不禁道:“死了还这么贪财,看来不会托生成圣人了。”
蒋香君只好把剑尖伸进乐成——是一部分乐成口中,把元宝连同牙齿一块儿撬下,然后用布包了人头,众人一同上马回城。
(五十)
    赵国的将领大都是将军们的后代,子承父业地做了军队的指挥官。那些前辈老将军们平时在一些公开场合,虽然大谈身经百战,出生入死,而实际上他们以前率兵打仗时从未在前方冲锋陷阵过,总是在远离前线的地方如同坐在家里般发号施令,是名副其实的“指挥家”。这个秘密虽不轻易外露,但却很容易家传。少将们领会继承了父辈们的衣钵,并对此衣钵终于有了展现的机会欣喜不已,纷纷主动请命率兵应敌。却不料此次战争非同往昔,战争规模之大,战场变化之复杂以及残酷猛烈之程度让这些平时耀武扬威,神气十足的少将领们傻了眼。指挥的那个“家”也不得安稳,一天里挪了数次也不能到头,有的挪晕了头,竟然挪到了敌人的包围圈中,被连窝端了。死到临头才发觉上了前辈的大当,追悔莫及。
几年苦战,赵国的残兵败将纷纷溃退到邯郸城里,邯郸成了赵国最后一个堡垒、深陷秦军包围之中的一座孤城。
秦国又增调二十万大军,赢政亲自随大军来赵国督战。国尉大将军王剪披挂上阵,率领着庞大的督战营——不是冲锋陷阵,而是驱赶他人冒死前冲。督战营的军士全副武装,骑着高头大马,每人都备有皮鞭大刀,穿梭在攻城军后。攻城战进行的异常惨烈,城墙下云梯一字排开,秦兵成串爬上云梯。城头上箭矢、石头、瓦片等,下雨般泼向秦兵。秦兵如同雪片般纷纷落下,城墙下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这种阵势,使一些秦兵惊得目瞪口呆,脚步迟缓,立即就有皮鞭落在身上,若再不紧往前冲,督战的军士则有事做了——只见那位训练有素的军士轮起大刀,做了一个标准的动作,那个兵的头与身体便分了家,再也不必为头体难以协调一致而费心发愁了。不过他的魂也可能混入死在城下的秦魂里,日后被带回秦国被奉为英烈,以供国人慕仰学习。
秦军奋死攻城,日夜不停。半个月后,邯郸终于被攻破,秦军如潮水般涌入城中,城中展开了血腥肉搏,到处都充满了刀光血气。
城墙上,守城的将士与秦兵混战在一起,蒋香君和梁如也在其中。秦兵如蚂蚁般涌上城头,源源不断。拼杀中,蒋香君环顾一下四周,已经看不到赵国的军士,见到的全是些面目狰狞的脸,蒋香君冲梁如大喊:“咱们回府!”
二人杀开一条血路,奔回府中。姑姑迎上来问:“你姑夫呢?”
梁如失声痛哭,道:“姑夫他,跳城了……。”
蒋香君见姑姑两眼发直,忙道:“没时间了,咱们赶紧突围,梁如你去包好孩子,我去后院牵马。”
蒋香君牵了马回到院中,梁如和小玉刚好从屋中出来,却不见了姑姑。蒋香君和梁如顿觉不妙,忙飞跑进姑姑的内室,只见姑姑仰卧在椅子上,紧闭双眼,神色安详,桌上放着一只绿色小瓶。
此时小玉也跑进屋来,三人千呼万唤,也无回应,蒋香君抱起姑姑,放到床上,又到外面找了些木柴堆在床边,三人一起磕过头,然后点着了火。
梁如和小玉站着迟迟不动,蒋香君吼道:“还不快走?难道姑姑愿意看到你们这样?”梁如和小玉再次跪地磕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梁如骑在马上,怀揣出生几个月的儿子,后面驮着小玉,和蒋香君二人一路杀出城来,正好与赢政遇个正面。赢政在众将军士的护拥里远远冲蒋香君喊:“蒋香君,你做了朕的大臣,朕对你不薄,你为何背信弃义,叛我而去?”
“呸!秦赢政,你是天底下最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这畜生,有什么资格谈信谈义!你要知道,天下任何人都不该对你这种畜生讲信义!”
赢政恼怒地露出狰狞面目,咬牙狠狠地下令:“要死的,不要活的!”
随声冲出四人上前把蒋香君围住,十几个回合蒋香君也不能脱身。蒋香君暗暗着急,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华山四虎!没听说过吗?”
蒋香君一惊,知道遇上麻烦了,便冲梁如喊:“梁如弟快走!”
梁如迟疑着,蒋香君急得大叫:“快走!在老地方等我,晚了就都走不了啦!”
梁如打马转身冲向秦军阵营,奋力杀开一条血路,冲出秦军包围,策马狂奔了十余里,绕过一个山头,穿过几片小树林,来到一个长满松树的小山下。这是梁如和蒋香君以前练武的地方。
梁如拉住战马,看看怀中的婴儿。儿子早已睡着了,身后的妻子却紧紧抱住梁如的腰不动。梁如觉得不对劲,连喊:“小玉,小玉!”
小玉却无回应,梁如伸手扶住小玉,抱她下马,只见小玉后背中了一箭,鲜血已浸透了衣裳。小玉中箭后一直忍着没有做声,现已昏迷过去。梁如喊了半天,小玉慢慢睁开双眼,费力地问:“我们冲出来了吗?”
梁如点点头。
小玉又问:“孩子好吗?”
梁如忙把怀里婴儿的脸露出来给小玉看,儿子睡得正香。小玉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目光又转向梁如,微笑着慢慢地闭上了双眼,梁如千呼万唤也无回应。小玉已经离开了,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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