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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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和楼道中滚滚作响。
林甫从门口望进去,病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两只眼睛正盯着门口,露出凶狠邪恶的光,右手抓住刚才门口见到的那个医护的小袖短襦,左只手从襦裙上摆伸进去攥住了医护的乳房,拉扯间医护的衣襟散乱,露出了白色的胸脯。
林平愤怒的僵在一边,而医生憋红了脸,扭过头,手里紧紧握着一个药瓶,医护泪流满面呜咽着的左右扭动,想挣开。
听到那个妖艳的小姐突然的一句,床上的老家伙一下子没了力气,摔躺在床上大口的喘气,然后尽力喊到:“滚,都滚。”声音嘶哑,如蛇吐信般,原本像是泥塑定住的大家——林平、医生和抽泣的医护,都动了起来,医生和医护低着头往外走,林平给老头子盖被,门口的小姐也往楼梯口走去,目瞪口呆的林甫紧张的靠在墙上让路,那小姐看了,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有那么一会儿,林甫缓过神来,恨不能马上拉着林平逃出黑房子去。
林平很快从激愤中平静下来,在林甫一生中只此一次看到林平这样激动,等林甫还在结结巴巴的讲述回家所见和林父的交待,林平已然能若无其事的搂着林甫的肩膀走下后院的台阶了,仔细地看着林甫从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一枚枚银元,平铺到手掌上,然后装进裤子的口袋里。
林甫还要急着赶回去,而林平还有无穷无尽的折磨等着,所以二人匆匆告别,林甫就被一阵寒风吹走了。让林平倍感湿冷无力。
又过了七八天,老头子病情好像轻了些,林平找个机会,去了讲武堂。讲武堂在帝都西北角郊外,离帝都约摸十五里左右,这已经是林平到帝都后走的最远的地方了。
几天前下过场雪,帝都只有到最冷的那段时间能存住雪,所以路上很泥泞,天空阴沉灰暗,怎么看都不像宜出行的天气。林平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路边黑乎乎的积雪上,不时躲避一下飞驰而过的马车,防止被溅到泥浆,大约中午才到讲武堂的门口,照例在门外等着门卫去找人。
忠州冬天是干冷干冷的,不像帝都,积雪下面全是水,为了保持体温活动被冻僵的脚趾,林平在讲武堂的门口走来走去,手指头在裤兜里翻动着那些银元,“赌债,一定是赌债。”林平心想。
对于林峰的好赌,林平早就见识过了。前年(靖佑十四年)冬天,高先生给艺童住的房子被雪压塌了一间,林峰和林平住到了一起,时值忠州的大考,高先生把本来住的不远的林平、林峰都叫到学校住,为的是能提前体会一下备考的紧张,为来年做个准备。
紧张,从林平刚开始懂事起,就感觉到了家里那种隐隐的紧张,林家很少吵闹,甚至过于安静,林峰和孙姨住在一屋,吃饭也是自己开伙,林平和生母、林父住屋另一头。林平很敬重自己的父亲,很少看见父亲声色俱厉,始终有一股军人的威严和遇事不忙的稳当,可惜的是父亲当兵还比较成功,成功过头了一点,领回来了孙姨,弄得后半生和幸福无缘。
林峰和林平自小从没有打过架,一来,二人不亲近,不在一起玩,自然没有冲突,二来能有的都是林峰的,比如家里的银元?长子就是长子呢。这样基本上除了学业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争的了。孙姨满心希望儿子出人头地,林母认为林父带回个狐狸精是因看不上自己,谁让自己不识字呢,所以暗地里对林平的学业一直要求很严,每次林平报了成绩,林母都要去问高先生核实的,年年如此。每逢林平的成绩稍逊,林母就会在灶台前默默的抹眼泪,完全不顾林峰大林平近一岁,学的东西不一样的事实。
因为住在了一间大房间里,所以二人第一次走得那么近。一次深夜,林峰把林平摇醒,问问是否愿意出去乐一乐,林平说好,两人就像猫一样溜了出去。
天气干冷干冷的,光溜溜的白杨树梢后面月亮又大又圆,看得到自己扭曲的影子和呼出的腾腾热气。林平跟着林峰一路小跑来到鹅公岭下冼村外的山神庙。山神已经被挪到了一边,几个泼皮点了一堆篝火,火苗窜上去让林平担心会把庙给点着了。
看到林峰来了,大家欢呼一声,开始押注。显然林峰是常常出现的主了,隐隐有头头的意思。林平只是静静的烤着火,拒绝了泼皮递过来的脏乎乎的酒葫芦,偶尔加个柴,控制着火的大小,一边看林峰开始坐庄,熟练的行起樗蒲,投掷五木。
那个晚上林峰始终和运气无缘,卢、雉、犊、白,贵彩不见;塔、秃、撅、捣,杂彩连连,最后手气才好了一点,结果还是输了好几个铜板。看着林峰脸上毫无担忧的神色,使得林平几次想问林峰如何处理的话都咽回去了,心里想是自己绝对不会帮助林峰的,林峰兴致很高,始终没有向林平开过口,弄得林平以为自己像个小人似的。
天快亮的时候,赌局结束了,林峰很豪气的说今天就输到这里,赌债赌还,下次见面时会还的,还让这些家伙“不要像个小媳妇似来催欠”,泼皮都说:“ 哪里会,我们信不过你信谁啊,峰哥?”
第一章 初到帝都 三下
经过这次夜游,两个人的表面关系又近了不少,后来林峰甚至想把相好的妹妹介绍给林平,“长得比姐姐水灵,还是个雏,就是奶子小了一点,不过配你正合适。”末了,还煞有其事的告诉林平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林平很快就可以“尝尝小丫头的滋味了”。
林平几次想鼓起勇气拒绝林峰的“好意”,尤其怕林峰“当你搞不正的时候我可以指点一二”,但是不愿意就此失去两个人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更不愿意被林峰看扁了,毕竟从懂事开始两个人暗中较量了很久,不能轻易认输。好在林平一向沉得住气,心中虽然着急,脸上不露分毫,等待事情的转机,林平的高深莫测唬得林峰认为“是不是已经和哪个小姑娘睡过了?”。
事情果然出现了转机,那个姐姐熬不住想念情郎,竟然到私塾来找林峰,被高先生发现,这还了得,“简直不成体统,一个女孩子家”,于是高先生不但把女孩给骂哭了,还到女孩子家里把她父母也骂了一顿。
那女孩父母是老老实实种地为生的,低着头让高先生以“闺门不清”数落了半个时辰,回头用柴火棒子痛打了丢人现眼的“孽畜”;这边厢高先生虽然没有用戒尺招呼林峰,但就差没有把大家锁在房里。自然,林平的第一个女孩子就这样泡汤了。林峰耸耸肩,说以后还有安排,此次抱歉,林平心里说不用,大大地松了口气。
林峰终于出现在讲武堂门口了,和几个同窗打了个招呼,就跑向林平。林峰心情很好,在上午的步战刀术科上,他不但把二十余同窗击败,还引得几个上舍老生手痒,结果也都一一败下阵来。原来流传的林峰“泡妞在行,功夫平常”的说法不攻自破了。
林峰腿长有力,技击者,其根在脚,发於腿,所以林峰的底子非常好,总能突发迅击, 随曲就伸。会看的明白他之所以出手如闪电,都是因为脚步先到。林峰善于纵跃,动作幅度大,明快开朗,最难得的是他屡屡行险,总在危急关头,变化出刚柔相济的妙招,毫厘之间仍能保持身形中正,非常潇洒,很多人都试图模仿,都成了画虎类犬。
才分开不到一年,林峰的变化让林平心中隐隐有些妒意。那身挺阔的制服穿在林峰身上潇洒大方,举手抬足之间无不充满了自信成熟,眉宇间流露出一些能当家作主的味道。
林峰多少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一下林平,说实话没有看出多少东西,衣服皱巴巴的还算素净,不知怎的,林峰对衣服的干净与否最为在意,对于这个从没有成功但一直不放弃挑战自己的弟弟,林峰多少心中还是有些敬意的,在那些大家都不注意到的平常地方,林平偶尔会做得出人意表的好,这个他可干不到,也不愿意费那个功夫。
“你的同窗?”看着林峰数都没有数就把银元抄进了口袋,林平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始话题,这么干巴巴的问了句。
“一些废物,高个是礼部尚书非常远的什么亲戚,外甥吧,旁的那个是前梓州总兵的小儿子,年纪不大,已经有好几个老婆了,他老爹前几天被刺杀了。”林峰一边点评,一边把手里的竹剑挥舞比划着。吃了一年讲武堂的饭,林峰现在长得高高大大,壮实了很多,突然间就抹去了原来纤细少年的影子。他看样子是刚操习完剑术科下来,大冷的天,没有穿大衣,额头上还有些汗滴,于是,林平想告辞了,就说了第二句,“你忙,我走了。”
林峰笑了笑,没有挽留,突然和林平拥抱了一下,说了声,“兄弟,多保重啊。”就又跑进了校门,还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快到同学面前,远远的一纵,身子如苍鹰腾起,半空中挽了个剑花,做刺击装,那两个一同摆了个“铁索横江”的造型,林峰回头向林平挥了挥手,跑不见了。
回看来时路,风吹云淡归程月。林平不知道到讲武堂的路有这么远,所以后悔昨晚上没有准备点饭团子,早上喝的稀粥叫做米汤可能更准确,而身上的几枚铜板是绝对不能花的,难道真要忍到晚上开饭?
褚诚的妻儿都留在了甘叶,帝都没有什么亲戚,而讲武堂的廨舍喧扰,就在讲武堂西边找了间房,开窗面对西池,看洲上茅屋,岸边织苇,颇为自得。听说有人找,正寻思是哪个同窗好友,结果是林平来分享了他自己动手做的药棋面。这种忠州产的干面条,细仅一分,其薄如纸,耐保存,易携带,如有可能,妻子总是托人从忠州带来点,帝都米之贵较甘叶有两倍余,所以褚诚骗妻子说自己偏爱食之。
既然是一个人,饭食上就懒散了许多,和褚诚做事的风格完全不同,也不买鬶鋬ш担嫣跤靡桓霰⊥⒓茉诹锹现笕恚有┍∨平础⒔妨暇退愠闪恕q页厦挥胸皷撇骅叮鸵凰窨辏恢欢敷彝搿S谑邱页洗臃考淅锼殉鲆恢荤€斗,把碗让给林平,剩下的面条倒进鐎斗,折了两根枯树枝,邀请林平入席。
林平落落大方,也不多谦让,一边端了碗大口吞咽,一边向褚诚求教解惑。听了林平请教的几个问题,褚诚感慨颇多,在讲武堂所接触的艺童中,没有一个人问过自己任何问题。那些贵族子弟是不屑于和没有任何头衔的平民讲话的,更何况要向平民来请教呢?这些整日浑浑噩噩不思上进的家伙和林平一比,云泥之别,如果林平这样的人进不了讲武堂,褚诚觉得讲武堂都没有必要开办下去了。
褚诚心中为林平的命叹了口气,解释道:“……,这不奇怪,兵书上不是说‘兵无常形’么?同于你喜欢的道家,‘兵可道,无常道’,你就这么去想吧。你看,这是白登一役初期的战局……”褚诚用筷子蘸水,在桌子上画起来,耐心的给林平作讲解。
白登战役是平定嘉王叛乱的最后一战,也是最惨烈的一战。嘉王叛乱是承宗四校横徂,萧条万里,民不聊生造成的后果,为了能超越隆宗封禅圆山的武功,承宗梦想着打到都兰草原尽头的千里瀚海勒石祭天,为此,甚至有隆宗时代的老兵二十五六多年没有回家的事情发生。
士兵在沙场上像鸡犬一样被驱赶,食不果腹,克扣军饷事小,还要忍受武官的虐待,都心怀怨怒,一触即发。早有野心的嘉王恰好在此时到北边重地赍玺书犒军,行饮飨礼,轻易就点燃了叛乱的战火。
战争时间只持续三年,但是战事激烈,北方近二百个县城成为赤地。京畿空虚,急切间承宗发布了勤王诏令,允许分封州刺史募兵过千,很快又允许过万,在南方各州帮助下,才把嘉王围困在白登。
五万哗变的士卒被十一万勤王兵重重围困,承宗带着众多刺史、总兵在五里外的卷旗冈观战,嘉王困兽犹斗,亲自带领亲兵,手持巨斧破围。后来战局变化诡异,有许多事情成了千古谜团,看到嘉王的巨斧队将重步兵砍得鬼哭狼嚎,承宗派出了手中的御林军,也有人说是常戎擅自调动了御林军,总之,卷旗冈上只剩下了二百人守护着帝国最重要的十几个大人物,还有是些内侍宫女之类。嘉王终于等到了反败为胜的良机,事先安排远离战场埋伏的由瓦族战俘组成的两千骑兵,突然出现在冈下。
两百御林军在亡命的异族叛军冲击下如同螳臂拦车,瞬间就被粉碎了。嘉王始叛,其幼子质帝都,公开上书反对其父,承宗不忍加害,此时亦带到白登,见叛军上得冈来,急忙批上承宗的皇袍,带几个内侍从另外一面下冈,大呼“王在此”引走了部分叛军。
对付后面上千的骑兵,如果不是盛荃出现,就要劳动承宗陛下亲历亲为了。盛荃从亮天到中午已经冲杀了五次,手下已经伤亡殆尽,被安排撤下,于是带了五六个亲兵赶着马车往后方运送重伤士卒,轻者则扶车随行,一开始没有看到冈上,只见到了